风起清凉殿(男男生子)————janeme

作者:janeme  录入:12-05

严伉闪进来,一把抓住傅衡,满脸俱是焦急担心,"你怎么向皇上说那样的话!"
"你不觉的那对我比较好?"傅衡看着他。
"好?好什么!黑河第一场雪就能把你给冻死!在这里吃饱穿暖,没人敢为难你,你还是这里的主子,一流放就真的是没人把你当人了!"严伉大声吼着,急得快锥心刺骨的。
傅衡扑哧的笑了,
"你这没良心的小东西!"严伉哭笑不得。
傅衡推开他,正色道:"傅衡谢大人关心,这十年,人心凉薄,除了身边的妈妈,就是大人待傅衡真心的好。无奈傅衡终是阶下囚,无法回报大人,莫要连累大人。大人记得傅衡就好了。"
严伉看着眼前秀雅的少年说出如此厚重的无奈,心痛不已,如此美好的人,怎么可以生生葬送,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的心里含着多少爱慕,他第一次如此渴望去保护他,呵护他,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甘心。
他抱住傅衡,把他紧紧地圈在怀里,吻着他细柔的刘海,"傅衡,我爱你,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犹豫了一下,傅衡抱住严伉,埋在他怀里,闭上眼睛。
睿宗回到京城里,刚交代完正事,太皇太后和太后就派人来请他了。
在老祖母的正殿里,满头白发的老太后不悦的坐着,太后坐在下首满脸小心,皇后立在旁边大气不敢出。
行了礼后,老太后哽咽着出声了,抱怨着自己命苦,生了三个儿子,老大早夭,老二当了皇帝却辛劳早逝,老五不争气做了违逆之事,白头人送黑头人,到了孙子辈,膝下就三个孙子,皇帝还要把其中一个处死在她面前。
睿宗没想风声传得快,连忙安慰老人,说让傅衡受了面上惩,走一趟黑河,就有籍口赦罪防回了。才应付过去。
回到太后宫里,王太后冷淡对皇帝道:"皇上有自己的主见,哀家不好说什么,先皇说了让老五的儿子呆在清凉殿就好了,您干什么去招惹呢。"
"五叔的事过去了,傅衡年少无知,念着一点血脉,总要顾着的,父皇也亲口答应端荻的。"
"别提那人了!"王太后霍的转身,"皇上有自己的主意就好。"
睿宗没想到还有这么多人关注着死去的人,是啊,自己不就是其中一个吗?

5
冬天的清凉殿大雪封山,白茫茫一片,万径行踪灭,偶有零星几点,是悠闲的麋鹿身影,透着截然不同的景致。
清凉殿的所有廊门都紧闭着,门窗上挂起厚厚的棉帘保暖,屋内是烧得正旺的火盆,总算隔开了严寒。
傅衡靠坐在棉垫上,裹着棉袍,面容比夏天时清减,但多了几分成熟。
"公子,严大人派人来了。"一把洪亮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请进来。"
使者送来了过年的用物,还有信笺。
信上满纸是切切的思念,末了是对京中情形的描述。傅衡若有所思的移开视线,聚集在黄铜火盆的饰纹上。
一个身型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走进来,熟练小心地添火炭。他是傅衡在黑河拣回来的,因为家贫偷盗而被判流放,快被折磨死了,被傅衡一两银子买下来。
"子声,准备纸墨。"傅衡吩咐道。
此时,京城中,严伉正在四处活动,太皇太后是个贪财重利之人,严伉送给她的财物足使她不断向睿宗施加压力。睿宗倒是沉得住气。
其实,傅衡并不着急从流放地回来,六岁之后第一次走出清凉殿,走出玉山,让他有鸟儿飞出牢笼的激动,大好河山的壮阔,万里田园的美丽让他的血脉沸腾,激动不已。那些只能从书本中读到的东西变为眼前景,真切的让人怀疑是梦还是真实。
同时,美好与不幸也活生生的展现在他面前,强大与弱小的矛盾当中,弱者的痛苦在他身上象点燃了火信的炸药,爆炸在他灵魂深处,指引着他穷尽一生去探求强者之路。
严伉接到了回信,简单质朴的字句相思跃然。末了,"刘太傅之托孤"清楚有力。
睿宗看着眼前盛装打扮的新纳妃子,眉眼间有几分象,多的是少女的娇艳。少女对至高无上的人的注视手足无措,睿宗招招手,把女孩子温暖馨香的身体抱入怀中,心想着,傅衡,让我看你怎么堂堂正正走出清凉殿吧。
傅衡似乎不再对自己的事上心,也全不理会李妈妈的唠叨,仍是专心着读书。给严伉的回信也不提京中进展。那些信笺后来都被严伉珍藏一生,那些用最简短的文字说出的最真挚的思念,是他一辈子的宝贝,成了他最后的慰籍。多年以后,当他走到生命最后时,他拒绝见任何人,只是叫人把发黄的信拿出来,抱在怀里,走向死亡。
刘太傅的出面令睿宗没有了坚持。傅衡不仅用自己的脚走到了黑河,而且从黑河给睿宗带来了活宝贝,一个因得罪上司而被流放的小官吏,通晓边境12个部落民族的语言,把边境的所有空白地区绘制成册的人。一个长的矮小不堪却在后来当了20年首相的人。
傅衡被恢复了士籍。但是他无处可去,王府的一切早已不复存在,正对着睿宗在命人起草圣旨时心里想的,你这出笼的鸟要往哪飞呢?
傅衡站在滴水檐下,春雨无声,翠色朦胧,回头是供桌上的明黄卷轴,淡淡的笑意在不染而红的唇瓣上绽放,明媚如春。

风起清凉殿6
严伉觉的自己的心要飞出来了,他已经看到了清凉殿的青色琉璃屋顶,深幽的大殿里,孤寂飘渺的身影;想象着他回眸的瞬间,那出尘的风姿。他有时也奇怪,究竟是怎样的因缘,促使自己在冷静地过了这么些年后,在一夜间,对一个清冷的少年产生了近似疯狂的迷恋,他甚至清醒地知道,傅衡对自己带着的多多少少的利用心态。但他想,那不是说明自己对傅衡的保护能力吗?而从心底感到更加的喜悦。自己曾经嘲笑地倾城一笑,现在才明白了那时那境不可自拔地蛊惑,自己此刻就是上天摘星星也去了。
听着自己的心跳声,严伉飞奔进西殿,在光线暗淡的大殿里,站着的一抹浅绿,星眸闪烁,是他!是他!他再也看不到别的了。
傅衡感受到了严伉带来的风,凌厉的还夹杂着外面山涧春寒的风,带动着檐下铜铃声响,是的,是的,他看到了这个男人眼中的深深爱慕,浓浓思念;这被爱的感觉真是令人愉快和得意,他从没有如此自信。那就是母亲曾经拥有的吗?那么,让我抓住他吧,抓住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的心吧,向崭新的世界伸出了手,擎住了,擎住了严伉的手,他果断挽开弓箭的手;擎住了严伉的健壮的肩膀,他坚决顶住压力的肩膀,擎住了严伉的世界。
睿宗心绪不宁,书看不下去,见了谁都觉得不顺眼。
刚才他特地召严伉的岳父,大学士陈景来,拐着弯暗示他去找女婿的麻烦,谁知这是个胆小怕事的主,唯唯诺诺,屁不敢放一个。
这倒是让他想起一桩心事,魏其侯的确是个不可小看的人物,固陵地处西蜀,是最大的分侯属地,拥天下五分之一的军民,辖下多为世代家臣,兵强马壮呢。本来想着过两年把四公主许给他,谁知被陈景来爬了先,也不好意思反对,哼!这老匹夫当真可恶。
如今,严伉已经在清凉殿朕的别宫中快活着呢,想到这,睿宗的脸上显出的全是阴狠的表情。
岳父劝不了,就让婆婆出面吧。
傅衡再一次跪在大门外,严伉被家信带走了一个来月,初夏而已,皇帝就来避暑了。
华丽的马靴也再次停在了他面前。
这一次,睿宗没有带大臣来,对外说是静养的。
睿宗打量着立在书房门口的傅衡,一身白底绿纹的衣袍衬着修长的身材,灵秀逼人。表情还是那冷淡傲气的样子,眼角却多着内敛、沉稳。
不只是如此,傅衡身上透着艳丽明媚,那些正受宠的妃子身上就有这种东西,散发着蛊惑人心的袅娜光晕。
"你此刻低眉顺目的,但心里怕是对朕极是不满的吧。"
"傅衡不敢。"
睿宗不出声,看着傅衡跪着了的两柱香工夫,才慢悠悠地道:"你不想知道母亲的事吗?你本该是有个妹妹的,真可惜,端荻大人,哦,不,端妃娘娘难产而殁。实在可惜啊!若是那女孩活着,就是六公主,说不定,正是魏其侯献殷勤的对象呢。"
傅衡还是没有动静,睿宗甚至看不到他长而秀气的睫毛有丝微的颤动。
"你们母子都是这股德性!"睿宗霍地起身,扯住傅衡的手臂," 装着一幅清冷的样子,却在骨子里媚惑人。"他说着话,直瞪着傅衡,仿佛引证着自己的话似的,他要把傅衡看进自己眼里,看进自己的灵魂里去。
他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只手抚上了傅衡的脸,他不知道他自己的影子印在傅衡深幽的瞳孔里,如痴如醉的样子。

7
"皇上是说我现在,在诱惑您吗?"傅衡冷笑着道。
睿宗全身都僵住,反手一个巴掌把傅衡骟倒。看着他伏在地上不动,觉得有下令处死他的愿望。
傅衡挣扎着爬起来,精致的脸上森然的是乌青的淤痕和鲜红的血迹。傅衡伸手抹了血,抬头看着坐着的睿宗,用那挂着伤痕的脸笑了。安详从容,浅笑梨窝,眼角眉梢反射着盈盈烛光,流光溢彩。
欲望在更漏声开始伸展,没有限制,没有拘束,欲望需要满足,经历了多年后,小孩子的理想,大人的欲望,分不清了。睿宗抱起了眼前轻盈的身体,沁入心肺的是菖蒲花的水香。
"那我就诱惑皇上吧。"傅衡低低的浅浅的声音传来,又被夏夜的暖风吹散了。
帘幕深处,重重叠叠,如人心遮掩,又似心意之不可见。
水殿风来暗香满,素帘开,试问夜如何?夜已三更。
天未大亮,睿宗就带着两个随从,驱马驰进山里。
李妈妈和石子声在西殿等了一夜,天亮仆人打扫的动静传来,石子声按耐不住,刚起身来开门,便接住了傅衡软软摔进来的身体,妈妈一摸,烫得吓人,眼泪就下来了。

严伉本来在家中就坐立不安,接了老母病重的家信,回到家中,母亲其实是轻微风寒,并已见好,此时是不能立走的。母亲每日拉着儿子在近前享受天伦,尽力撮合儿子与儿媳恩爱,让严伉烦躁不已。
其实他并不是讨厌妻子书媛,尽管举少离多,也是知道她性格温婉,知书达理的,只是对她说不得爱慕,况现在有了爱惜的人,便更加心不在这了,恨不得长了翅膀飞走。
这日收了飞信,皇上到清凉殿静养,不到一日,傅衡就病倒了。严伉顾不得一切,草草收拾,连夜兼程往清凉殿赶。

书房里,睿宗面前摆着两份奏折,一份是木连族长请求把傅衡送回邵鹿族地教养。一份是在任的祭祀木连端微下月举行卸职,侯任祭祀的名单。
"傅衡怎么样了?"
"回皇上 ,傅衡公子吃了些天的药,还是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大的气色。"
"明天再让太医看看。"睿宗移步到窗前,望着漫天繁星,不由想起了那夜的情景,暗嘲自己的放纵。呈现眼前的冰肌玉骨,让人最后一丝理智都丧失了。
但经过了那一晚,对于傅衡和严伉却更加的不甘心,想着这身体曾经怎样地躺在严伉怀里,辗转呻吟,他就更是忿恨。
桌上的奏折突然让他有了个注意,母亲的职位当然是儿子来继承。严伉你要怎么做呢?我倒要看有情人如何终成眷属。

时近中午,蝉鸣聒噪,暑气还不很厉害,于山中还是宜人的气候。
趴在地上的太医却是满身的汗水,冷汗。
他跪着已经是半个时辰,皇上仍没有让他起来,也不知是怒是喜,这是最令人恐慌的。在他报告傅衡身上有喜脉约一个月之后。
"赵太医,傅衡是风寒之症,明白吗,他身体虚弱,又将回京任祭祀,以后,就由你专门调理。"
"是,是。"太医不住磕头。
"如果另有谣言猜测的,太医的责任重大。"睿宗的话没有起伏,语调平平,却如刀锋在侧,不寒而栗。
"臣明白,臣明白。"太医的官服都湿透了。

严伉回到京城的宅子,纷繁的消息已在等着,局面变得复杂无头绪,不只是傅衡的消息,朝中的变数也隐隐可见。

8
严伉坐在大书房里看傅衡的信,眉头紧皱。放下了信,严伉又起身不耐地在房中跺步。
"侯爷?"严伉的多年谋士陆谦上前询问"傅公子有不好的消 息?"
"他什么也没说,却让我赶紧回固陵,并且要我把上缴的税银提一成,给太皇太后预备厚重寿礼。"严伉望向窗外的荷花池,清雅的菏香丝毫不能安抚他的思绪。他其实是保持着低调的,不敢以藩侯自傲,每年上缴的税银是诸藩里最丰盛的,朝廷要调兵也丝毫没有二言。
不过睿宗登基后,以刘太傅为首的一班文臣,一直主张削藩限制,其他三个大的藩侯非常不满,已经多次邀约他联合,但自己是表了态,皇恩浩荡,朝廷来圣旨的话再说。
现在的局势难道已经到了险峻的时刻?他得了消息,木连家要接走傅衡的请求已被驳回;端微祭祀明年卸任,皇上迟迟没有批下后任,却已经命令几个祭祀长老到清凉殿去,难道要让傅衡接任祭祀,可是傅衡从没有受过修炼,又已经十七岁了,而且已不是处子之身。
傅衡,傅衡,他满脑子里都是他的身影,充满对他的思念,担心。相思之苦的煎熬让严伉根本无从他顾。这时候让他回固陵,他是绝对不答应的。
"侯爷,公子没再说别的?"陆谦看着他的主子,总觉得事情还有下文。
"是信鸽来的,倒是绑信的是连着果实的绛珠草...."他仿佛想起什么的瞪着桌案上的嫩黄草绳。
陆谦已笑眯眯地行揖,"属下恭喜侯爷!贺喜侯爷!"
严伉一拍自己脑门,大叫"看我怎么这么呆!哈哈!哈哈!瞧我呢!"高兴得满屋子乱转。
"哎,可怎么要我回去,我现在应该赶紧把他正式娶回去啊!"严伉在半刻后冷静下来。
"其中必有变故,候爷,皇上定是知道了,有了安排。"
"他安排什么?那是我孩子!"严伉眉毛挑了起来,男人的尊严,还有身为王侯贵胄的骄傲。
" 侯爷,傅衡公子还不是您家里人呢!您忘了,当年,傅衡公子的母亲已经是王妃了,还被先王硬纳进宫里当妃子呢。我寻思着,皇上是不是也喜欢着傅衡公子,毕竟那样的人物,"陆谦顿了顿,"而且,您打算立傅衡公子为侧夫人吗?"
严伉说不出话。
陆谦继续道:"眼下当务之急,倒是应听傅衡公子的话,京里怕是凶险了,我们立即起程回去,再作打算。"
"我怎么可以扔下他们母子!"严伉把手里的绛珠草抓紧。
"回去,回去我们才有筹码换回他们。"陆谦挺直了身体,他早已经刻上时间印记的脸上突然显出少年的风发意气,他想起了那个青衫少年对他说过的话,把你的报负交托给我。
陆谦相信那个少年绝对值得他赌上一把。

此时,乱纷纷的不只是严伉主仆,王太后对着刘太傅和几个重臣,面色不善,众大臣面面相觑,一脸无奈。
待大臣们退下了,王太后一袖子把桌上的茶水点心扫到地上,吓得太监宫女都趴下了不敢动。
没有人看见王太后保养得很好的,平常多是温和慈善的脸上那狰狞的怨毒的表情。

叮铃声中,夏风缓缓吹动纱帘,阳光便仿佛舞动般地在寝室里摇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药香。床榻上的阴影里,傅衡微眯着眼,一动不动。晃动的光线使他的脸显得更加憔悴。
"喵。"叫雪花的白色猫咪从纱帘后蹿进来,走到傅衡的床榻旁,蜷缩起来,惬意地甩甩尾巴,低下头打瞌睡。

推书 20234-12-06 :妖孽怪谈系列 卷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