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姻缘 ————dadadeduck

作者:dadadeduck  录入:12-01

 

秦素点头。

 

冯煊不信:"十九岁便能研制新方?而且你说自己摆弄药材已有时日,那你何时开始学医的?"

 

秦素道:"在下打记事时起就开始跟着师傅学习分辨种植药草了,这些个东西,几乎是在下生命中的所有了。"

 

冯煊惊叹:"居然是这样!难怪你虽然年轻,却精通医术!不知你的师傅是何人?"

 

秦素眉头微颦,他最不想提起的就是秦子长,于是他隐瞒:"说来也有趣,在下的师傅对所有子弟都不曾留名,故而在下只知道他叫‘师傅'却不知道他老人家的名讳。"

 

冯煊感叹:"如此一来,应该是位高人了,难怪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秦素不解:"‘我这样'?怎样?"

 

冯煊半认真半开玩笑的说:"聪明,狡黠,固执,一身牛脾气,还有点不屑一顾。"

 

秦素却哑然:这些缺点优点不止一次的被人说过,如今冯煊也这么说,他可以认为冯煊其实是有注意他的么?不染他怎么可以把自己的本性看得如此透彻?

 

冯煊话题突然一转:"这几天你都干什么去了?"

 

秦素支吾道:"没......什么,就是出去随便走走。"

 

冯煊不悦:"乔府有什么好走的,让你如此流连忘返?"

 

秦素大惊失色,他白了一张俊脸,呆呆的看着冯煊:"你......你怎么......你跟踪我!"

 

冯煊大言不惭的说:"我可没有那么闲!你自己跑进跑出的让人看到,管我什么事?我刚才随便问问你就如此惊慌,可见果然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秦素脸色一沉:"我说冯大将军今日怎么如此悠闲,跑来喝茶聊天,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冯煊冷哼了一声:"你去做什么了?"

 

秦素转过身去,收拾着屋子里的东西,就是不回答冯煊,

 

冯煊的倔劲也上来了,他没有一走了之,相反,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秦素收拾茶杯,茶壶,看着他打扫房间,看着他铺床摊被。

 

终于,秦素开口说话了,不过却不是冯煊想要听的答案。秦素说:"在下要沐浴,冯将军请回。"

 

冯煊却赖上了:"这里就是我冯府的地方,我要留在这里难道还要你允许不成?"

 

秦素哑口无言,他看着木桶里荡漾的热水,看看一旁存心要他难堪的冯煊,不知如何抉择。

 

冯煊现在才有了一点胜利的感觉,他戏谑的瞥了秦素一眼,发现他的脸上泛起朵朵红云,在烛火的照应下将他衬托的十分......艳丽?

 

冯煊知道艳丽这个词语不适合男人,可是当他看到那样的秦素时,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秦素喃喃的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我......"

 

冯煊懒洋洋的说:"怎么啦,你洗你的澡,不用在意我啦,都是男人,看一眼又少不了什么!"

 

秦素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坚持,他别扭的说:"可是......我......你......这样很失礼。"

 

冯煊慷慨的大手一挥:"不失礼,我都不介意,你还介意什么?你做你的,我坐我的,互不相干。"
秦素几乎是哀求了:"你怎样才走?"

 

冯煊暗笑,却一本正经的说:"你这个人怎么如此迟疑,瞻前顾后的,如何做大事?你不自己动手,我来帮你!"说着闪身上前,做势要帮秦素解衣。

 

秦素吓得左躲右闪,但哪里比得上冯煊这个有功夫在身的人动作快?没几下他的衣襟就敞了大半。

 

"冯煊!!!!!"秦素大叫--这是第一次叫冯煊的全名,平常他都叫‘冯大人'‘冯将军',只有在气急的时候才用‘你'。

 

所以冯煊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秦素几乎是用骂的在和他说话:"你......你是白痴嘛?!就算你......就算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啊!我......我......我说过,我......喜欢你,你不知道嘛?你这样子是在侮辱我吗?!!!"

 

冯煊这才想起来,自己和秦素之间还有个很大的疙瘩没有解开呢。他也尴尬的收回了手。

 

秦素做了一个深呼吸,平静的说:"冯大人慢走,不送了,夜深露寒,还是早些睡吧。还有,在下去乔府治不过是替人看病,冯大人不必介意。"

 

冯煊乖乖的离开了。

 

刚才好像是开玩笑开过了--不过,自己真的很介意秦素去乔府的事情吗?如果是,为什么呢?如果不是,那刚才的举动不就更说不通了吗?

 

还是回去道歉吧,冯煊想。虽然自己没有办法接受他的感情,可是刚才的所作所为似乎确实伤害了他呢。想到这里,冯煊折了回去。

 

惊艳!

 

冯煊一个晚上对着同一个人感受到了同样的感觉两次--都是惊艳。

 

秦子长泡在木桶里,水只到他的胸口。在热气的缭绕下,他的皮肤显得更加白皙,头发更加乌黑;他的锁骨若隐若现,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说不出的慵懒--明明是无心的动作,看上去却那样的优雅,甚至有些妩媚。

 

冯煊没有进去,他加快脚步回自己的房间了,然后叫了自己第三个妾陪寝。

 

他决定要忘记,他要忘记刚才自己看到的东西,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自己强行压下去的欲火,和猛烈抨击着自己胸膛的心脏。

 

冯煊走后,秦素本来柔和的脸一瞬间变得冷若冰霜,方才娇弱无骨的动作也变得干脆利落,前一刻还朦胧的仿佛有雾流过的眸子此时精光四射,冷冷的注视着门外。

 

同样的黑夜,却是两种心思。

 

是的,秦素是故意的,故意的‘冷落'冯煊,故意的让他知道自己在他身上下的功夫,故意说一些暧昧的话语,甚至是故意的‘牺牲色相'意图引诱他。

 

 


只要两个人情投意合,然后行周公之礼......

 

可是冯煊没有进来,他甚至是逃似的离开了,秦素心里空空的,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落千丈,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蒸腾上来。

 

他在水里发呆,一直呆呆的看着门外,看着冯煊曾经站立过的地方。许久,他低下头,看见水中自己的倒影。水清似镜,秦素看到自己的脸,自己的眼,自己的心--如此丑陋,如此不堪。他大笑,劈手打破自己的映像,可是水是斩不断的,是破不了的,他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一口气将头埋在水里,掩耳盗铃的认为自己没有哭,自己是坚强的,自己不会输;认为这样就看不到自己肮脏的心,不堪的脸。

 

他是坚强的,虽然他心里的软弱被隐藏了起来;他还没有输,他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是那眼泪,却真真的留下来了,虽然被水淹没,却仍然依稀可辨。

 

秦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要得到什么,即使他知道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是错误的,他也不会放弃。

 

一次不成功,他还可以有第二次,第三次。

 

冯煊似乎在躲着秦素,秦素居然整整五天没有看到他的人。不是他没有回来,而是他的确在躲秦素。

 

冯煊意识到自己那天有多么的不理智,失态甚至冲动,他觉得自己可耻,居然会......对着一个男子,有那样的......念头。他认为这样是错误的,是不应该的,于是他躲着,逃避着,不敢再看到秦素。

 

他害怕一看到秦素就想起那天晚上他妩媚的脸,朦胧的瞳,白皙的肌肤,他害怕自己内心深处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身体里血液如脱缰野马般的奔腾。

 

可是秦素怎么会让他这样浪费自己不多的时间呢?一个月三十天,现在他还有二十二天。主动,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

 

既然冯煊躲,那么,他就把他找出来,拦住他,缠住他,锁住他。


和往常一样的清晨,和往常一样起身,和往常一样穿好朝服准备进宫,打开门,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秦素......?你......"冯煊惊讶的看着脸上还有露水的少年。

秦素茫然的抬起头,虚弱的看着他,灰白的嘴唇微微向上扬起;伸出手,仿佛要抓住他,却临时缩了回去;向前迈一步,显露出虚浮的脚步;张开嘴,声音微弱但是清晰的传进了冯煊的耳朵:"总算......见到你了......"然后是轻轻的笑声。

冯煊想扶住他,却伸不出手,他迟疑的问:"你......在门口......等了半夜?"

秦素的眼神更加迷茫,黑色的眸子里仿佛蒙上了一层雾,一滴露水从他的额头上滑落,经过冻的青紫的腮,最后停留在他的嘴角。

"不要......躲着我............"秦素说完这句话,身体如崩塌的山石一样,倒下。

冯煊终于有了出手的理由,他几乎反射似的接住了秦素单薄的身体,另一只手,着魔般的抚上他的脸,替他抹去冰冷的湿润。然后转身,抱起那具还在瑟瑟发抖的身体,放进还未曾完全冷却的,有着自己体温的被窝中。

"好温暖......"秦素不知道是清醒的还是朦胧着,吐出一句发自肺腑的话。

冯煊看着他的睡脸,忍不住低声长叹,见他昏昏睡去,便抽身向外走去。

猛然一只手扯住了他的袖子,他看向秦素,只见秦素的脸上带着那泫然欲泣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几乎是在哀求:"别......别走......好吗?我......我......"那种不安和恐惧,就好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让人心痛,让人怜惜。

冯煊的心软了,他坐下,温和的说:"睡吧,我不走了。"

秦素却仍然不松手,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仿佛一松手就会没有呼吸一般,对着冯煊说:"我不睡......好不容易等到你......"

冯煊动容:"你......你怎么这么笨!很冷吧......"

秦素笑了,眼睛里却流出了泪水,他看着头顶的纱帐喃喃自语:"是啊......我真的很笨......我只能用这样的笨办法......如果我聪明一点的话......"

冯煊见他神色诡异,轻轻唤道:"秦素?你......还好吧?"

秦素转过头,看着冯煊:"你知不知道......你躲着我的那些天,我的心,其实还要冷的......你......好绝情......"

冯煊低头不语。

时间仿佛停止了,不知道过了多久,管家的敲门声才打破了这尴尬的沉寂。

"老爷!该上朝啦!您今天起晚了吗?"

冯煊回道:"今天......不去了,托假!"

"啊?"管家惊愕的声音传来。

冯煊不理,继续吩咐:"叫厨房做点清淡的东西来,顺便烧点姜汤。"

"是!老爷......您病了吗?要不要小人请个郎中来给您瞧瞧?"

冯煊嫌他罗嗦:"叫你去就快点去!问这么多做什么!"

管家诚惶诚恐的下去了,冯煊拍拍秦素:"待会儿吃点东西,再喝一碗姜汤驱寒,好好的睡一觉,不然明天你一定病的起不了身。"

秦素把头埋进被内,声音听起来变得瓮声瓮气:"你陪着我就好了......其他的......无所谓......"

冯煊却笑了,他调侃秦素:"总以为你少年老成,没想到你还有这么小孩子气的时候。"

秦素低低的‘哼'了一声。

冯煊自顾自的说下去:"你才十九,但是平时说话让人觉得你都有二十九!看你平时‘冯大人'‘冯将军'‘在下'的叫来叫去,哪里有一点年少轻狂的样子呢,有的时候我觉的自己都比你年轻哩!"

秦素仍然闷着头不吭气,但是看他手还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冯煊知道他还醒着。

"还有啊,你知不知道自己平时很少笑?脸上总是平板的像白纸,不苟言笑的样子......"

"别说了......"秦素压抑的声音传了出来。

冯煊似乎没有听到:"人嘛,应该开心一点才对,什么不顺心的事情,笑一笑,不就都过去了?能有什么想不开的......"

"别说了!!!!"秦素猛的掀开被子,眼睛瞪的大大的,脸上布满泪水。

"你......"冯煊被吓住。

"别......别为了摆脱尴尬说一些......说这些话......好吗?"他松开手,抱住自己的身体,"这样子......只会让我更加尴尬而已......"

"秦素......"冯煊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素擦干眼泪,翻身下床:"对不起,冯将军......打扰你上朝,失礼了......"说着就要出去。

"秦素!"冯煊一把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对上了秦素惊讶的双眼。

秦素期待的看着他,等着冯煊说出自己期待的话语。

冯煊却茫然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阻止秦素,在他的大脑想清楚原因以前,他的身体就已经行动了。而且是那么的自然,就好像是自己在和别人过招一样,对方的动作一出,这个身体就会马上做出相应的反应,根本无需多想。

可是现在秦素希望他给他一个理由,秦素想知道他的理由,秦素期待着他的理由。

冯煊说不出口,不是说不出口,而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也不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而是他根本不知道怎么说。

然后,自然而然的,仿佛有什么在牵引着他们似的,冯煊渐渐低下头,秦素慢慢仰起头,两个人的脸,一点,一点,逐渐靠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缩小,缩小,再缩小。

"老爷......饭好......"暧昧的气氛被突破,端着饭食的婢女化作石像矗立在门口。门大敞,冷冽的风吹进来,吹散了粘腻的气息。

两人猛然分开,各自带着不自然的羞涩和不安。

秦素低着头看自己的脚尖,突然跑了出去,冯煊甚至来不及阻拦。

那婢女怔怔的说:"老爷......饭......好了......。"

冯煊冷下脸,厉声问:"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婢女吓的出了一身冷汗:"......没......没有,奴婢什么都没有看见......真的!"

冯煊暗暗松了口气,"把饭放桌上,下去吧,记住,你什么都没有看见!别让我听到一些不该出现的流言!"

"是......"

房间内恢复为沉寂。

冯煊躺下,努力整理着自己的情绪,可是被子上面传来的不属于自己的药香味,让他的心无法平静。

有什么东西乱了,变了,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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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素看着面前跳跃的烛火,心乱如麻。

今天很成功吧?是的,自己设计的苦肉计几乎快要成功......冯煊很明显的软了下来,如果不是那个婢女的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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