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九梨

作者：九梨  录入：11-30

“你家主子没教你应有的礼仪吗？”
“我家公子才不像你，说不过别人就用身份压。”
“既然你家公子这么好，你怎么不跟他一块儿去呀？”他讥笑。
“我……”小秦顿时气红了一张脸，“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走路想，吃饭想，睡觉想，连上茅房的时候都想，跟着公子要比跟着你这个烂人好太多了。要不是，要不是……”
“要不是什么？”该死的，他就这么不愿意跟着他吗？
“要不是将军没空，我才不会留下来呢。”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吧，可是他能说是他家公子嘱咐他留下来盯着将军的吗？
“没想到将军府的人这么没诚意，一个小小的下人也能代替当家主子办事呢。”
“我才不是下人。”小秦气愤地抬起腿就往秦依痕的腰间攻去，可惜还没近他的身，就被他以手臂隔开，又立刻转手擒住了自己的脚。
“好疼。”即使再怎么强，他毕竟是个十六岁的孩子，秦依痕稍用点力，小秦立刻疼得全身颤抖了起来，眼力还依稀滚着不服输的泪。
“你哭什么，我只不过稍微用了点力而已。”他立刻紧张的放手。
“你这个猪头！我家公子比你好太多了，他不喝酒，也不玩女人，更不会欺负弱小。”
“是啊是啊，你家公子是圣人，我是垃圾行了吧。”秦依痕无奈地妥协到，不过那个一脸温暾的弱书生，他实在很难不讨厌他，算了算了，就当是哄小孩吧，“快走啊，你还怕看的人不够多吗？”
“让大家看看你的恶行啊。”他不情愿的站起来。
“真不知道那个书生有什么好，让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秦依痕一边走，一边不是滋味的嘀咕，想他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竟然连个十六岁的小子都摆不平，说出去真是丢人。
“我家公子知书达礼，心地善良，待人谦和，光是这三点你这辈子也比不上他。”
“心地善良？我看是你还没见识到他的阴险吧。”那个死书生，他总有一天要抓到他的小辫子。
“秦依痕！公子跟你有仇啊，你要这么说他！”小秦朝他大叫，再次惹得路人驻足观望，附带交头接耳。
“我只不过实话实说罢了！”秦依痕的火气也上来了，“是你没看清事情的真相。”
“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就是灯会那天他推我妹妹下楼。”一想到这里，秦依痕就气不打一处来，该死的他，居然敢让婉柔身陷险境。
“都说了那是意外了，分明是你对公子有偏见”
“我就是对他有偏见，我就是看他不爽。”
“你……不可理喻，我真是替公子感到不值。”
“公子公子，你明天不用来了，赶快去找你的公子吧。”
“我求之不得呢。”小秦吼完，把手中的布匹仍到他脸上，一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秦依痕也怒瞪他的背影一眼，往相反的方向走去，这样的情景，已经成为他们每天的例行一事了，从认识到现在，也许还要继续下去。
 
小秦带着一肚子气回到将军府，还没踏进门就见到了跟随瑾公子前往灵塔的护卫。
“你们怎么回来了？公子呢？”他冲过去急切地询问。
“这……”护卫低头支支吾吾地。
“重华失踪了！”做在太师椅上的傲天面无表情的说。
“失踪？怎么可能，我去找他。”小秦想也不想就往外冲。
“给我回来！”傲天沉声到，“你准备上哪儿去找？”
“我……可是公子又不会武功，万一遇上坏人。”小秦焦急的快要哭出来了。
“别再说了，你们都下去，我想静一静。”
“可是……”
“给我退下！”一见到疾言厉色的擎天将军，众人立刻噤若寒蝉，迅速离去，只剩下小秦一个人还留着。
“同样的话别让我说第二遍。”他锐利的目光直射向他。
“是。”
待小秦走后，傲天一甩手将案几上的茶杯全数扫向地上，他颓唐地靠在桌上自言自语起来，深邃的眼显得无比浑浊，这个刚毅的男人，此刻看起来却极度脆弱。
“重华，你是故意的。”他喃喃自语，“你一定是故意的，你究竟想怎么样，如果真要走，为什么留下小秦，你应该不会撇下他才对，还是你觉得一个人更方便脱身，所以故意要他留在府里，你到底在哪里，准备再次躲进灵塔吗？”
他渐渐地语无伦次起来，直到身心俱疲，最后倒在桌上睡了一整夜。


第八章 迷踪林
灵塔的东边有一处林子被称为迷踪林，从前这里是灵塔至京城的唯一通道，但自从另外开辟了路以后，就不太有人往这里走了，再加上迷踪林有个可怕的传说，因此多年以来这里几乎完全没了人的痕迹。
一小队人马站在林子前，几个年纪相仿的中年男子骑在马上不停地向林中张望，从他们身上穿戴不难猜出这些人的身份铁定不一般，尤其是中间体态最为庞大的那个面相很是贵气，不晓得的人见到了只以为是哪里的有钱人，殊不知他正是出宫游玩的当今天子，大名鼎鼎的桀王。
“爷，我看还是算了，咱还是走国道吧。”桀王身侧的男子开口，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此人准是个公公。
“为什么，我分明看见它窜进去的，只要我们追过去就不怕逮不着它。”
“只不过是只梅花鹿而已，猎场里要多少有多少啊。”原来他们是一路追着只鹿过来的。
“孤……爷我就喜欢这只。”桀王吹胡子瞪眼起来。
“可，这儿是迷踪林啊。”一旁的大臣指着草丛中一块石牌说到，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只见石牌上刻着的三个字在长时间的风化下已模糊到几乎看不见。
“迷踪林？好啊，从这里过去反而省下很多路呢？”真后悔当初为了图新鲜没有坐轿子出来，现在可好，长途颠簸下震的自己腰酸背痛的。
“爷您不知，这迷踪林有个骇人的传说。”
“什么传说？”
“很久以前有个书生进京探亲，在路经灵塔时他却已用尽了身上的盘缠，人也饿得昏倒在街边，当时塔里的圣女救了他，两人产生了感情，书生承诺探亲归来后会带着她远走他乡，就这样，书生带着圣女给他的钱和食物又上了路，可是他却没有回来。
圣女痴痴地等待却始终不见书生，十年、二十年过去了，直至有一天她感到自己寿命将近，那一刻对书生的爱意化作了无尽的怨恨，她进入林中化为女妖将累世的恨意缠绕在了这迷踪林里的每一棵树上，把凡是进入林中的男人全都囚禁起来……爷！你听我说完啊。”大臣讲述得十分陶醉，却不知边上的人早已没了耐心。
“王大人，你一个人在这儿慢慢念吧，我们可先进去了。”总管福公公翘着兰花指神气活现地说，那怪异的嗓音顿时让一干护卫大臣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快跟上。”王大人一喝，其余几人也相继进入林中。
 
寂静的迷踪林里传来一声马儿的长嘶，随即是马背上的人的叫骂声，“这是什么鬼地方？”他受握缰绳，拉着马匹原地打转，肥胖的身子遥遥欲坠，看得周围人心惶惶。
“爷！小心啊。” 他要是一摔的话，他们可说不定都要掉脑袋的呀，可怜身下那匹血统纯正的西域宝马，不得不忍受身上过重的负担。
“现在怎么办？”他怒眼圆瞪地指着周围几人。
我们怎么知道，硬要进来的是你啊，众人欲哭无泪。
“爷您先息怒啊。”福公公讨好的安抚着暴躁的桀王，一会儿有转身尖声叫着，“你，你，你，还有你，带你们来干嘛的，还不快给我找路去。”
喝完了侍卫，他接着谄媚到，“爷，您先下马歇息歇息吧，这里就交给小的们。”
“还不快扶！”桀王伸出一只手。
“是！”他恭敬的将他自马上搀了下来，无奈差点被压断了肩，哎呀，这种差事可不能多为，要不然以后怎么还有命享福呢，福公公暗想。
“鬼鬼鬼鬼……啊！”顷刻间一声响彻云霄的惊叫声传来，原本四散寻找出路的侍卫们这会儿全都退了回来。
受到惊吓的桀王与福公公向他们回来的地方瞧去，只见郁郁葱葱的苍劲大树间“飘”着一袭白影。
“还不快保护爷！”福公公惊叫，自己却躲到了最后。
“谁？是谁？”桀王一动不动地盯着白影，肥胖的身躯不住地颤抖。
“呵呵。”白影一路轻笑着渐渐“飘”到了他们眼前并在多双眼睛的共同注视下伏到了地上，“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轻柔的音色乘着风儿逸进众人的耳中。
“这……”会说话呀，那应该不是鬼，众人松了口气，随后又面面相觑，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你怎么知道孤王的身份？”
“回皇上的话，草民刚刚不小心捡到了这个。”只见他一抬手，葱白的指上勾着一只红色的锦曩，“草民想这应该是这位公公掉的吧。”
“嘿，福公公啊，这不是你的‘宝贝袋’吗？哈哈，你还真是粗心啊。”桀王一看那锦曩，立刻大笑着嚷嚷了起来。
“是，是奴才太不小心了。”福公公一张老脸顿时涨成猪肝色，看起来倒是年轻了不少。
“草民想若这位就是福总管福公公的话，那他身边这位看起来最为尊贵的一定就是当今圣上了。”
“哈哈，聪明聪明，来，快抬起头来给孤王瞧瞧。”桀王对他可说是充满了好奇。
“遵命。”白影缓缓起身，刹那间露出一张惊为天人的脸。
他白净的额头下是一双斜飞入双鬓的细眉，紧贴眉毛的一双黑瞳深如旋涡，仿若可以吸进一切，隽秀而高挺的鼻梁下那一双艳红如血的薄唇，一翕一合间所道出的尽是醉人的话。
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复杂太奇特，若说他像妖，他似乎过于圣洁，但若是说他像仙的话，他又过于妖媚，这种集白莲的清灵与罂粟的邪魅于一身的气质，实在很难不让人心动。
“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林子里？”好美的青年啊，桀王笑嘻嘻地向他靠近，眼中闪着异样的光芒。
“皇上小心哪，他一定就是那传说中的妖怪，说不定就是他将我等困在此林中。”福公公紧紧挨着桀王，阻止他前进。
“妖什么妖，你们说的那是女妖，是快死的老太婆，可他分明是个男的，而且又这么年轻，哪里像了？”
“皇上啊，凡是妖怪都会变的嘛。”
“孤王只听说过变成年轻女子的妖怪，可没听说过变成男人的妖怪。”
“既然能变年轻，当然也能变成男人拉。”而且，他长的这么美，怎么可能是人呢？人是不可能长成这样的。
“福源！你反了是不是，孤王会分不清人和妖吗，要你多什么事，我看你才象妖怪，说不定真的你已经被妖怪吃了。”话音刚落，眼前又传来一阵如铃音般动听的轻笑。
“皇上明查啊，奴才不是妖怪，奴才是真正的福源哪。”福公公双腿一软“咚”地一声跪了下来。
“好了好了，孤王跟你开个玩笑而已，瞧你紧张的。”
“皇上！”他这把年纪经不起这种精神上的折腾啊。
“还不快给我闪一边去？”
“奴才这就滚，奴才这就滚。”真是可恶，长的美了不起啊，福公公一边后退一边以极其哀怨的目光射向白衣男子，想他入宫这么多年，皇上还没对他这么大声过呢，真是没天理啊。
“快告诉孤王，你叫什么名字，打哪儿来的？”桀王一转眼又笑眯眯地问。
“皇上在这儿转了这么久，一定累了，不如先到寒舍小憩一番，听草民给您慢慢到来。”白衣男子脸带微笑，那声音竟像春风吹在心头般叫人舒服至极。
“皇上问你话呢，你绕什么绕！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福公公尖叫到。
“要你多嘴什么！”桀王赏了他一个白眼。“孤王正想歇歇脚，你带路吧。”随即他又放低声音对白衣男子说。
“是。”


第九章 凉夜
白衣男子领着他们七拐八拐，不一会儿，前方已出现了一栋两层楼的竹屋。
“哎，刚才我们怎么走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这儿呀。”甫一坐定，还来不及喝上一口热茶的桀王就开口。
“皇上，这迷踪林虽不大却处处暗藏玄机，里头的一草一木都是按照五行八卦的规律所生长，若是不识此道者定会被困在这里而寻不到出路，也因此这林子才名为‘迷踪林’。”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怎么走都走不出来，哈哈，今天要不是你，我们还不知要走多久呢。”
“不瞒皇上。”男子突然退开跪下，“草民是擎天将军的养子，奉我爹之命特在次恭候圣驾。”
此言一出，竹屋里立刻陷入极可笑的局面，不只桀王，福公公，随侍的两三个大臣护卫们也表情呆楞地看着他。
“你说你是……傲天的养子？”
“正是。”
“真的？”
“千真万确。”
“哎呀，我想起来了皇上。”福公公突然拍案而起，吓坏了周遭一群人，“这么说来眼前这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可不就是将军府的瑾公子嘛。瑾公子对八卦，星象之类的很有研究，他一定是预知到了我们会被这林子困住，所以才守在此解救我们对不对啊。”
“福公公过奖了，我对那些东西只是涉猎一二，并不精通。”重华轻笑着，眼中却掠过一抹嘲讽，刚才是谁说他是妖怪的，现下却赞得如此勤快，他将军府的外墙都不若此人的脸皮厚啊。
“要说瑾公子的事孤王也略有耳闻。”还是他的宠妃说的呢，桀王痴迷地目光肆无忌惮地紧紧盯住重华，没想到那个名声大到连深宫内院都知晓的瑾公子原来生得这副模样。
“老臣也听说过不少，今日有幸一见公子，更是羡慕将军的好福气。”大司马摸着胡须激赏地看着重华。
“草民今日能够小有所成全靠我爹辛苦栽培，他一直希望我能考取功名，为国效力。”只不过现在他一定让他很伤心，重华一想到傲天，眼神变得更为柔和。
“好！好！”龙心大悦，“难得你们父子如此有心，孤王一定会好好犒赏你们。”
“那草民就先谢过皇上了。”重华笑得开心，“厨房里已备了些酒菜，草民这就端出来给皇上、公公及各位大人享用。”
“快快快，孤王等着。”一听见有吃有喝，桀王的兴致更高昂了。

推书 20234-11-30 :《激恋————砥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