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康尼呢?他应该是跟你同组才对。」保莱问。
「康尼他主动提出留在原地守著艾豪的尸体。」马奇回答:「是康尼叫我赶快过来通知队长你的。」
「......」保莱沉思了一会儿道:「杰和奈德也离开了很久了,怎麽还没有回音呢?」
「......会不会是在途中遇到甚麽问题?」一名近卫军道。
「......抑或他们发生了......甚麽意外......?」另一名近卫军以不确定的语气说。
「总之我们先到康尼那里去吧,如果未能亲眼看清艾豪的死状,就不能清楚的知道对方到底是用甚麽手法杀死艾豪。」保莱说:「给杰和奈德他们留下暗号吧。」
现场很平静,艾豪的尸体静静的躺在泥土之上、一棵大树之下,血液染红了泥土上的落叶和大树的根。两匹战马在一旁原地踏著步,康尼单膝跪在艾豪的尸体旁边,背对著保莱众人,康尼的头低低的垂下,一下又一下的滴水声响起,那是液体滴在金属之上所发出的声响。
「康尼......队长他们来......了......」马奇下马,走到康尼的身边,轻轻的拍了他的肩一下,康尼就顺著马奇手部用力的方向,缓缓的倒下。「康...康尼...!」
「队长,康尼他......」马奇翻过康尼的身体,在康尼的脖子处发现一片血红。
「让我来看看。」保莱以及一众近卫军连忙下马,来到康尼的身边。
「队长...」
保莱抬手示意属下们安静下来,然後探了探康尼的呼吸和脉搏,然後摇头道:「已经没救了。」
其实保莱的举动,根本是多此一举,因为光是看到康尼的出血量,就应该知道他已经回天乏术,而保莱所能够做的,不过是正式确认康尼的死亡而已。
「队长...」马奇看著保莱悲伤的侧脸,心里有股想安慰他的冲动,但到了开口时才发现,原来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够对保莱说甚麽。
「可恶!可恶!可恶!」保莱搥打著树干,不甘心的重覆著「可恶」二字。
「队长,发现到格利他们留下的记号了。」一名近卫军道:「就在前方不远的处。」
「好,立即过去跟他们会合。」保莱示意下属们加快速度,用不了多久,他们就来到格利、杰和奈德的所在之处。
这次保莱他们所看到的,不再是一片平静的景象了。z
一棵巨大的玛多伊树,树上开满了白色和淡黄色的如同碗口般大的花朵,成千上万、芳香扑鼻。玛多伊树两条粗壮的树枝上分别挂著一人,树下亦躺著一个人、堆积著一堆近卫军专用的盔甲以及基本的武器配备,依稀可以看见在玛多伊树四周的土地上所散落的是马匹的肢体和内脏,血液极不自然的以大面积布满在青草之上。
玛多伊树的树枝上吊挂著两个血红的人,他们浑身是刀剑划破的伤口,蔓藤绕过他们的双臂,把他们吊在树枝之上,浓浓的血腥味混合著玛多伊树的花香,随风飘向保莱他们。
保莱率先下马,脚踏著染上了不知是马血还是人血的草地,走近那三具失去活力、静止不动的人体,血的味道和花的芳香更加鲜浓、强烈,无论视觉、触觉还是嗅觉,都不断的扞扰著保莱他们的思维。
「......啊......长......」其中一个吊在树枝之上的血人,发出了微弱而嘶哑的声音。
「队长,是......他是奈德......」马奇走到发出声音的血人那边,仰视端详了他血流被面的脸一会儿,发出惊喜的声音。「他......他没死......他仍然活著!」
「快!快解下他们二人!」保莱道,然後就去察看躺在地上的人。y
「队长,奈德因为失血而有点虚弱,但还神志清醒,加上身上满是伤口,所以动弹不得。」一名近卫军在察看被解下的二人後,对保莱回报。
「他是格利,他已经......」保莱沉痛的道。b
「......啊......啊......」奈德发出虚弱的呼叫声。
「队长,奈德好像有话要对您说的样子。」马奇大声的说,希望能够把保莱暂时从悲痛的情绪中拉出来。
「奈德,你有甚麽要说?」保莱附耳到奈德的嘴边,耳中听到的是沙哑细弱叫鸣。「你说......酒......?」
「......」奈德轻轻的点点头,但又缓慢的摇了摇头,弄得保莱等人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笨蛋,他想叫你们『快点走』。」一个身穿桃红色及膝短裙的十六、七岁俏丽女孩,以极其粗鲁的口吻对保莱他们说,但保莱等人之中,却没有一人看清她是从何处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你是......」保莱提起剑,戒备的说。g
「我是猎人,而你们是我的猎物。」花音嚣张的说。
「在下是皇家近卫军第三卫队的队长保莱。」保莱摆出战斗的姿势,作出挑战宣言。
「三、二、一、零。」花音倒数著,而保莱率先在花音数到「零」的时候倒在地上。
「好了、好了,拜你不要这麽多废话好不好?」花音取出一个黑色的皮革制小包包,她解开小包包上的蝴蝶结,然後倒出一小堆彩蓝色的半透明碎屑。花音轻轻一撒,碎屑就缓缓的向保莱一众人飘去,碎屑在光线之下一闪一闪的反射著亮丽炫目的光芒,就好像下著一场流星雨那样。
「玛多伊树每三年开花一次,花期一般有三星期,开出的花朵有碗口般大,呈白色和淡黄色两种。」燕昂从一棵树後走出来,站到花音的身边道:「玛多伊树有一种鲜为人知的特性,就是它所开的花朵的香气跟血腥味混和在一起後,会令到吸入者四肢渐渐麻痹,随著吸入的时间长短而定,吸入者会失去行动力、说话的能力、视力以及呼吸的力量。」
「保莱先生,我不是一个喜欢折磨对手的人,所以我为你们选择了一个快捷一点的死亡方法。这些碎屑是由另一个世界特有的花朵的花瓣,经过多重独特的手法和配料加工而成,它是一种毒,除非事先有做到防御措施或随身带有解药,否则你们已经离死期不远了。它们会透过你们的皮肤和呼吸系统进入你们的身体,首先你们的皮肤会变成蓝色,然後就会快速地分解,成为大地的养分。」花音看著皮肤渐渐变成蓝色的保莱众人,以算不上友善的态度解释。
「你的毒真厉害,一下子就解决掉他们。」燕昂说。
「都是全赖有你的计谋而已,要不是你发现了这棵树,想到利用它的特性,我也不会这麽容易得手。这种毒我比较少用,因为以它的扩散速度,除非对方真的呆呆站著,否则有九成以上的机率会被对方躲过。如果想利用它透过皮肤渗入人体的特性,那麽首要问题就是这种毒的外表实在太显眼了,容易令人产生戒心。」花音拍著燕昂的肩膊说。
「我不过是在哥哥身边看多了有关动植物以及药剂的资料,所以耳濡目染,多少也记进了脑子里。」燕昂谦逊的笑道。
燕昂和花音两人在森林里相遇,燕昂在无意之中发现了正值花期的玛多伊树,所以暗生一计,设下了圈套诱捕保莱他们。
首先,燕昂凭著他学过的侦察学的智识,在探子的侦察要点上留下不多不少的痕迹,然後诱导两名探子──艾豪和格利,向两个迥然不同的方向走去,而花音和燕昂则分别在目的地等著他们,花音干掉艾豪,而燕昂则在干掉格利後,把格利所骑的战马分尸四处,目的是制造出血腥味。
花音在等待马奇和康尼来到之後,本来是想离开的,但她看到康尼打算一个留下来看守艾豪的尸体,就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把单独一人的康尼给解决掉,就赶到燕昂的所在之处。到了玛多伊树的所在地後,花音就看见燕昂正在把被打昏了的杰和奈德吊挂在树上。
「喂,用不用我来帮忙?」花音把在一旁颤抖的战马分尸後,对正忙著给杰和奈德身上划上伤口的燕昂问。
「不用了,不过你分尸的速度还真快呀。」燕昂手里捏著两朵一白一黄的花朵,来到花音的身边。
「好歹我所学的是『暗杀』呀,如果手脚不快的话,随时小命不保。」花音笑道。
「说的也是,来,这花是给你的。」燕昂把花递给花音。
「咦?甚......甚麽?」花音惊讶道。因为她想不到,为甚麽燕昂会在突然之间送花给她。
「如果你不想尝到麻痹的滋味,我劝你最好赶快吃掉它们。」燕昂催促道。
「哦~我明白、我明白。」花音不好意思的说。真是的,自己刚才在想甚麽呀,居然以为人家会对自己......算了,不要想东想西了。
花音以极快的速度吃掉两朵花後,就指著杰和奈德二人说:「为甚麽不干掉他们?」
「因为要那群近卫军在树下停留一会儿,才能使他们吸入更多的花香和血气,如果这两个人死了,那群近卫军可能会立即离开,去搜索杀人凶手。但由於这两个人没有死,而他们身上伤口众多,不宜胡乱搬动,就可以令到那群近卫军在此停留一段时间。」燕昂毫不保留的向花音解释他的用意。
「原来如此......对了,你是第几次杀人?」花音问,因为看燕昂的手法,虽然有点生疏,但他所表现出来的从容态度,不似是第一次杀人。
「杀人,我是第一次。」燕昂道:「你是不是奇怪我的反应为甚麽会这麽镇定呢?」
「嗯,对呀。不要说杀人了,在我第一次结束一只生物的生命时,我已经吓得一整晚睡不著了,整天忐忑不安,心里满满是内疚和罪恶感,但看你的情况,你好像完全不受影响似的。」花音对於燕晃的表现,感到十分怪异。
「因为我哥给了我一瓶『情绪抑制剂』,它能够令到我暂时处於一种冷静的情绪状态之下,看来这个时候的我,真的可以做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燕昂说。
「甚麽?居然会有这麽棒的东西?」花音听到关於那「情绪抑制剂」的功效,惊喜的问:「你能不能请你哥哥把制造方法告诉我?」
「我想哥哥应该不会拒绝才对,不过你要那东西干甚麽?」燕昂问。
「我......在我的世界里,我的父亲是皇帝所封赐的护国大将军,我爹爹统领三军,军纪严明、大公无私,十分受人敬重。在朝中无论是谁,也不敢跟我爹爹作对,但在一年之前,我国遭受外敌入侵,苦战了三个月,终於把敌军逐出国界以外,但我国的军队也元气大伤。虽然补充了足够的兵力,但爹爹说双手未曾占染过鲜血的士兵,不是一个真正的士兵。在未来的战事之中,吃败仗的机会很大,而当时正有数个国家对我国虎视眈眈,所以爹爹每天都忧心忡忡。」花音说到她的父亲,眉眼之间不禁露出担心的神色。
「不过,现在不同了。」花音一扫忧伤,笑得春风满面。「自从我真正的杀过人之後,我才明白到一个真正的士兵,必须能够克服心中的恐惧,才能正确地执行长官的命令。现在有了你哥哥制造的『情绪抑制剂』,那麽爹爹的士兵就可以在无视恐惧的情况下,跟爹爹一起保卫国家了。」
「但只有真正能够克服恐惧的士兵,才是......」
花音打断燕昂的话,说:「这个我也知道,但问题是我爹爹、我的国家输不起呀!」
「输不起......」对,花音说得没有错。就正如现在这种敌众我寡的情况下,他燕昂也输不起,花音也输不起。「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我会跟我哥商量的。」
「多谢你了。」花音满足的笑道。
「有人来了,先躲起来吧。」燕昂一直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在隐约之中,听到阵阵马蹄声。
「好的。」花音连忙躲了起来,在看到燕昂也隐藏在树木後面时,她暗暗松了口气。花音懊恼的想:「真是的,我今天到底在干甚麽呀?怎麽警觉性会这麽低?竟然要才第一次尝试杀人的燕昂提醒,那麽以後我还怎麽混呀?」
「真厉害的毒呀,竟然连骨头也分解掉。」墓裔从林木的阴影之中走出来。
「墓裔?看来你也经过了一场血战呀。」花音看到墓裔身上满是泥土和血迹,有几分狼狈的意味。
「小意思而已。」墓裔阴森森看著燕昂说:「如果不是你哥哥,我也不会打算露上这麽一手。」
咔咔、咔咔的声音在墓裔的身後响起,人和动物的白骨、动物半腐烂的尸体、断手断头还流著鲜血的近卫军尸体,它们用爬的、用走的,从墓裔身後的阴影处现出身影来。
「唔......」花音皱著眉,难受的捂著嘴,深恐一放开手,就会不小心呕吐起来。
「原来所谓的『寻骸者』,除了寻找尸骸之外,还有操控尸体这一门手法。」燕昂道。
「胆子挺大嘛,居然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墓裔感到十分意外,想不到燕昂看到这种情景,居然还可以处变不惊,真是令他大感意外之馀,也不禁佩服燕昂的胆色。
「难道你这家伙就只会干这种吓唬人的勾当?」花音厌恶的道。
「在女孩子之中,你都算是十分大胆的了。」墓裔赞赏道。
「女孩子又如何?不要小看女孩子,有很多你们男人能够做到的事,女孩子也可以做到,甚至做得更加出色。」花音傲然的说。
「呵,我同意,女孩子如同姝儿一般的,最善於把男人玩弄於股掌之中。而如同花音小姐的,就巾帼不让须眉。」墓裔冷笑道。
「反正你再怨天怨地,不属於你的就不是你的,拜托你不要再整天挂在嘴边好不好?」花音作出一脸受不了的表情,对墓裔大反白眼,那模样要多古灵精怪,就有多古灵精怪,看得墓裔忍不住哈哈大笑。
「呵......哈哈哈......我也不过是一时感触而已,如果天下间的女孩子也像花音你这麽乾脆爽直,那多好呀。」墓裔撤去阴森森的模样,脸上挂著朗如晴天的笑容。「对了,不如我们交个朋友吧,花音、燕昂和我。」
「怎麽?你不记恨我哥了吗?」燕昂问。
「燕晃也不过是说出事实而已。泰依说得很对,我一直针对著穆雷的行为,实在太幼稚了。最大的原因,都是因为我不能接受自己的身份,而燕晃把我的身份给公布出来,正好给了我一个正视自己的机会。」墓裔笑道。
「那麽你要记得跟穆雷道歉,毕竟你说了这麽多伤害他的说话。」燕昂说。
「这个是一定的了,其实......撇开穆雷那个身份不谈,我早已经对他很感兴趣的了,如果能够跟他做朋友就好了。」墓裔说。
「嗯嗯,我也想跟他做朋友,不知道他的真性情到底是怎样的呢?」花音一边猜测,一边说。
「......」墓裔突然认真地闭目沉思。
「怎麽了?」花音问。
「那边有著很奇怪的波动,要不要过去看看?」墓裔指著东面说。
「好。」花音和燕晃齐声说。
6 威诺帝国:猎人游戏白热化
那是一片红色的海,黄色的是海面上的波浪,风吹而摇动,海水起伏,波涛汹涌。
姝儿伸出纤纤玉手,接过自树上随风飘然而下的红色叶子。
「诺,你说这颜色漂亮吗?」姝儿端看著叶子那橘红的色彩,修长而白晳的手指抚过那叶子上凹凸的纹路。
「你平常是不会注意这些东西的,你今天是怎麽了?」展诺接过姝儿手上的叶子问。
「我想起墓裔脸上的红印,以及他在换衣间里所说的话。」姝儿背著展诺,看著一片嫣红的树林。
「你...听到了?你不用管他说的那些话,他是在妒忌。」展诺从背後搂著姝儿说。
「妒忌?是妒忌你和我,还是妒忌葛雷和我?」姝儿冷笑。
「当然是我和你了,关那个葛雷格斯甚麽事?」展诺转过姝儿的身子,面对著她。
「你知道的。」姝儿直直的盯著展诺的双眼。
「......」展诺避开姝儿的视线,放开搂著姝儿的双手说:「好了,我们不要再谈他了,好不好?」
「你......」
「好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不过请你们也注意一下你们现在身处甚麽景况好吗?」第三卫队副队长汤巴斯出声打断二人的对话。
原来在展诺和姝儿说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被汤巴斯所率领的四十名近卫军俏俏的包围住了。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可以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死在我属下的乱刀之下;第二,你们自行解决掉自己。我相信你们可以选出一个最适当的答案。」汤巴斯看著手无寸铁的姝儿和展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