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衡从海南雁的嘴唇上回过神,撇开头看向别处,脸颊发烫,几乎烫的他觉得自己的脸能煮两颗鸡蛋了。
“没,没怎么。”苏衡的手指揪着衣角,指尖已经发白了,无措的在原地转了几圈后,才道,“你嘴唇流,流血了,要不要处理一下?”
海南雁看着害羞的苏衡,手指下意识的摸上唇上的伤。
“轰”一下,他脸也红了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想到苏衡因为看到他的嘴唇就害羞,他也就跟着没理由的害羞起来。
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不对劲儿,做什么也感觉苏衡在看他。
总之,他现在是觉得手不是手,腿不是腿,走起路来也互相打架。
苏衡暗自骂了一句自己,伸手摸上额头上的伤,似乎还能感受到来自海南雁嘴唇的温度。
脸又更红起来了。苏衡双手捂住脸颊,不断告诉自己,那是海南雁,他说过自己不是断袖的,苏衡你不能对他有想法!只能抱大腿,以后只是求海南雁庇护弱小的自己而已!
另一边的海南雁扶住柱子,用手背轻轻的给自己的脸降温。
内心异常的跳动,仿佛要挑出胸腔一般。他拧着眉,悄悄的看着苏衡,心想,自己这是怎么了?第一次见变成人鱼的苏衡就像现在这样,脸红心跳。
只要苏衡不理自己了,自己就会很着急。他隐隐有些明白,他是有些喜欢苏衡的。
第56章 骑马
村子里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海南雁二人只能回去了。
夜里的风较大,苏衡穿着薄衣,坐在马上带着些许凉气。倒是海南雁的怀里温度很高, 他整个人靠上去,毛孔都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热气。
苏衡没有骑过马,骑得时间短只是微微有些疼痛, 可是这一来回就要走四个时辰, 来回的颠簸使得他屁股以及大腿内侧生疼。
他不敢坐在马鞍上,只能半悬着,这番下来,不但屁股疼,连腿也疼的打不起直来。
夜间温度骤减, 苏衡藏在海南雁的衣服里, 吸了吸鼻子道:“公子,天太黑了, 要不找个地方歇息一晚, 明日一早咱们再赶路?”
海南雁用鞭子狠狠抽打着马儿, 马儿立马窜出十几米远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 看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衣服里动来动去, 只觉得可爱的很, 嘴角微不可察的露出笑来道:“离的不远了, 你再坚持一会儿, 若是累了,就靠在我怀里睡会儿,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苏衡苍白着一张脸,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火辣辣的疼从腿上传来, 每颠簸一次,那处的疼就会加剧一次。
马儿越过一道深沟,重重的落下,苏衡小声叫了一声,大腿锥心似的疼了起来,他急忙拍拍海南雁道:“快停下,我腿很疼。”
海南雁心一紧,急忙勒住缰绳,马儿被迫停下,被硬生生拽的前蹄离开了地面,长嘶一声,在原地来来回回踱步。
海南雁翻身下马,将苏衡抱了下来,点燃火折子便要去看他的伤势。
苏衡挡住他的手,表情有些窘迫:“我,我自己看吧。”
海南雁皱着眉,看到他这副样子,大致也明白了他的心思,于是将火折子给了他。
苏衡拿过火折,看到海南雁盯着他,只好走到一旁,每走一步疼的他龇牙咧嘴。
他走到一颗树旁,脱下裤子,大腿根部整个都被擦破了皮,四周肿的跟馒头一样,他给自己吹了吹,拿出伤药一点一点的涂好。
上完药穿好裤子,一回头撞上了靠在他身后树干上海南雁的胸膛,那硬邦邦胸肌撞的他鼻头一酸,眼眶里蓄起了泪水:“你在这儿干嘛呢,撞死我了。”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海南雁急忙去查看他的鼻子:“我怕你遇上个什么,不放心你,所以跟过来了。你别堵着,我看看有没有流鼻血。”
苏衡捂住鼻子摇头:“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儿酸,缓一会儿就没事了。”
过了会儿,那股酸劲儿过去了,苏衡吸吸鼻子,放开了。
此刻四周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他们二人面前有一盏明黄色昏暗的火光。
两人的面容在火光下变得柔和起来,海南雁低垂着眼眸,看不清在想些什么。
苏衡眼神飘忽不定,两人都没有去问屁股的事情。过了会儿,蚊子纷纷围在苏衡的面前,还有不少已经开始咬他了。
他皱着眉,抬手拍死一只,胳膊上留下一抹血渍。
海南雁脱下外衣将他裹住,道:“赶路吧。”
苏衡不想骑马,屁股疼得他几乎坐不下来,这在骑马可当真是在要他的命。
他扭扭捏捏的不想走,试着说服海南雁在野外过夜。
海南雁停下脚步,不说话皱眉看着他,苏衡心虚的躲开他的目光,支支吾吾了好一会儿也没有说出什么。
海南雁微不可查的叹息一声道:“有垫子,不疼的。”
苏衡正欲问他是怎么知道,他便开口解释道,“小时候学习骑马,头一次和你的症状形似,待回到农家,我给你上着药,三日便好。”
“真的!”苏衡一听三日就不疼了,心情瞬间开心起来了。
海南雁在马鞍上铺了一些自己的衣裳,他说的垫子是自己的衣裳,里三层外三层,海南雁脱了个光,只留下一件亵衣穿在身上。
苏衡开始不乐意坐他的衣裳,被狠狠瞪了一眼便没声了。海南雁先将他平平稳稳的放上马,随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帮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尽量将身上的力气放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就可以给他的屁股减少一些压力。
夜里太黑,全凭马儿自己识途,行到子时才进了村子。
苏衡他们刚进了村子,便听到狗声狂吠,火光染透了半片天空,两人心道不妙,急忙往村子里跑去。
山下的巡逻队不知为何出现在了这里,强杀百姓,早知道这可是重罪,没几个人真敢屠村,虐杀百姓。
贡宁匪被两名死卫攻击的连连后退,身上或多或少带着伤口,薛瑶姝已经找不到了,他有些着急的想要摆脱开这些难缠的人。
忽然一道冷钩冲着他面门袭来,他一惊,双手正被死卫缠着,本来空不出手去抵挡。
眼见着便要击中自己,霎那间一道劲风而过,将他面前的冷钩击飞,随后落入了一个没有温度的怀里。
贡宁匪抬头看上去,苏子卿低头也看他,一笑道:“我走了不过月余,就被欺负成这样了?”
原本正要翘起来的嘴角又不满的放了下来,从苏子卿怀里挣脱出来,道:“快去救那些百姓!”
苏子卿不敢离开他,从身上扯下一条布带将二人的手绑在了一起道:“这样我放心些!”
两人重新加入了战斗当中,贡宁匪一回头看见了正在保护苏衡的海南雁,一喜,晃了晃绑着的手道:“公子和苏公子在那边,我们过去。”
苏子卿抬眸看了一眼,果然那二人来了。于是搂住贡宁匪的腰,一跃便轻轻松松的来到了海南雁面前。
苏衡看到苏子卿回来有那么一喜,躲在海南雁身后不出来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说话不方便,待会儿这一切都结束了,咱们再谈!”苏子卿话音刚落,一队官兵全副武装齐刷刷将它们围在了一起。
那些死卫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合拢,戒备的看着官兵。
从官兵中疾步走出来个张廷飞,在看到人群里,浑身是血的陛下,张廷飞眼眶一松,湿润了起来。
但现在还没有时间去询问陛下,他需要先将这些叛贼一一捉拿归案。
第57章 暴君吃醋了
那些死卫一瞧形势不对, 为首那人从腰间掏出一只哨子,连吹了三声,他们反应很快, 快速的脱离了战斗,准备撤离。
海南雁眼眸一沉:“全数捉拿,留一活口!”
听到海南雁下令后, 张廷飞立即应到, 全数官兵纷纷出动,捉拿那些死卫。
村子哭声哀嚎,火龙吞噬着房屋,跳动的明黄色火光在众人的脸上辉映,海南雁皱着眉看着漫漫火光, 血腥味阵阵穿过人群。
那些大哭的村民沉浸在痛苦之中, 这样的场面海南雁不止一次见过,每次都能牵动他疼痛不已的心脏。
苏衡从海南雁身后出来, 火龙映在他的瞳孔里, 这一幕比刚才直视现场还要让他震惊。
他微微喘着气, 双唇颤抖着, 不知道该说什么。
海南雁用手捂住他的眼睛, 将他轻轻搂在怀里, 在他耳边低声道:“别看, 这些性命会让他们一个一个来尝还的。”
“宁匪!”海南雁阴沉着眸子, 火光在他的眼神里跳跃,仿佛为他画上了金瞳,使得更加的可怖, “地图拿到了吗?”
贡宁匪道:“回陛下, 已经拿到, 不过那兄妹二人已经被杀。”
海南雁垂眸道:“立即从各州县衙调取三千人,将整个圆形山围住,捉拿山中所有人等,不能放过一人!”
“属下遵命!”贡宁匪领命,跨上马儿同苏子卿一同去各州县调兵去了。
临明时候,村中火势渐小,一共几户人家几乎被烧了个精光,村中活下之人不过寥寥几人。
狭小的马车里坐着三人,海南雁听着张廷飞的报告,轻轻的给枕在腿上的人扇风。
听他禀告完村中的情况后,回道:“整个村子灾后重建,每户每年发补偿金一贯,其后代可享入县衙一职。”
“是。”张廷飞将这些记在了本子上。
海南雁低头看了一眼熟睡的苏衡,忽然想起了问张廷飞为什么会和苏子卿碰上。
张廷飞收好本子,道:“臣接到皇上的密旨便连夜出了京,不曾想路上遇上了海世子的侍卫路晨飞,那路晨飞一心想要臣的命,被一些黑衣人救了下来,行至兖州府时,无意与一些五大三粗的镖师起了冲突,才幸得苏大侠所救——”
海南雁了然的点点头:“下浙江一事你不必去了,朕有更重要的事情交于你——”
张廷飞听后,跪下领旨,离开了马车。
马车安静下来,麻雀在树枝上唱歌,海南雁揉着眉头,看着车外烧尽的村庄。
县令在指挥着手下清理村民尸体,见张廷飞过来,急忙上前行礼道:“张园县县令张柯参见张大人,不知张大人来此,未能保护好大人,使得辖区出现此等恶劣案件,实在是下官疏漏之罪,请大人降罪。”
张廷飞看向马车,海南雁并没有理会到他们这里,此事太过恶劣,不到半年时间,大燕国出现了两起屠杀百姓的案件,朝廷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个案件一出,看陛下的反应便知这件事情上有牵扯的都会惩罚。
张廷飞细想之下,明白了自己要怎么做了,他转过头严厉道:“张县令,这可不单是你疏漏之罪,还是你放纵之罪!此事波及重大,待本官查明之后,一一向你询问!”
张柯瞬间整个人瘫坐下来,急忙磕头饶命:“张大人,下官并不知这里会有这些匪徒,还请大人念下官不知者无罪上饶恕下官——”
张廷飞垂着眼眸看他道:“张县令,我要是你,就赶紧回县衙从去年开始便有关这些匪徒的事情,详详细细的写下来,交由陛下。而不是在这里求别人来饶恕你。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事态扩大,你认为还有谁会出手帮你?人人都在自保,人人都需要一个替罪羊,你自己想清楚,等圆形山围剿成功后,你还有多少希望保住你的命?还有你家人的命。”
张柯怔怔的看着张廷飞,许久说不出话来,他环顾四周,仅剩的七八名村民坐在树荫下大哭,眼神是不是的停在他身上,他知道这次他是逃不了了,但怎么也不能连累了家里人。
想明白这些后,他匆匆起身上了马车回了县衙。
张廷飞去做别的事情去了,海南雁坐在马车里等着贡宁匪回来复命。
苏衡睡了会儿醒了,天空吹起了小风,将炎热稍微吹走了些许。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爬起来趴在车窗上吹了会儿风,渐渐清醒过来。
不一会儿乌云遮住了日头,黑压压的一团压在了头顶,大风自东南而来,吹得马车晃晃悠悠的,苏衡穿好衣裳,下车抬头一望,转进了车厢里道:“这天看着要下一场暴雨,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这些百姓也要先处理一下。”
海南雁点头:“张廷飞已经去办了,一会儿进县衙,住的地方你不要操心了。”
苏衡点点头,算是知道了。从包裹里取出一些吃的,递给他道:“一整天未进食,先吃点吧,不然身体扛不住。”
海南雁接过食物,随便吃了一些进去,便给了苏衡。
苏衡微微撇嘴,拿起吃了起来。
衙役们一瞧天气不对,便去找了张廷飞,说明了想先回衙门,等到雨停了再进来清理。
这件事情张廷飞解决不了,只能去问海南雁。
海南雁看着放一排的村民,微微皱眉,其中就有村长一家,他记得,村长儿子在县城里做小二,恐怕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家中已经遭受到了这种惨无人寰的事情。
他让衙役们先将尸体送去县城的义庄里头去,赶着马车进了县衙。
还未进县,大雨便接踵而至,进了县衙苏衡下车扶着海南雁下来。
苏衡撑开伞不让海南雁淋着,他没有海南雁高,只能垫着脚尖替海南雁打伞。
海南雁用余光看见了他,嘴角弯起,伸手接过雨伞跟在了张廷飞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