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肉垫齐齐捂住式粼吐不出象牙的狗嘴,尺玉气得驴喘,他正要连珠炮的与式粼争论,尾巴根被有节奏地拍了起来。
再硬骨头的猫也招架不住如此暴击,尺玉本能地踮脚撅/腚,声带与喉腔共鸣,发出安逸的呼噜声。
他也不想这样,太没出息了。
但天性如此,他能怎么办?
不知不觉中,尺玉一头栽在式粼脸上,猫躯腻腻歪歪地翻了个身,呼噜声打到了最大。
式粼趁机无差别乱亲一通,亲完后又提要求,“猫猫吸完了,哥哥想抱小午睡。”
尺玉:“需要利用得这么彻底吗?”
式粼:“小午吃过鹿肉吗?”
尺玉滋溜钻进被窝,再钻出时,顶着人脸猫耳笑嘻嘻说:“还没有呢,式粼哥哥抱抱~”
第17章 隔壁小猫都给嫉妒哭了
鹿肉当然不可能大清早就吃到嘴,式粼安排尺玉出去寻尺夏后,一整个上午都在书房奋力搬砖,待两只毛茸茸扭着大白尾巴回来时,他手头的事情也做得差不多了。
阿泰备好马车和路上吃的小零嘴,式粼便领着两只毛茸茸朝城西狩猎场去。
式粼想借此狩猎机会把尺夏托付给游止叶,有了固定住所的尺夏日子会滋润很多,而且避免了捉妖师卷土重来,捉坏妖的同时,把一心修仙的好妖给连窝端了。
退一万步讲,尺夏是尺玉的亲阿姐,平时打打闹闹他充耳不闻便是,可倘若涉及生死存亡,他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坐视不理的。
尺夏刚上马车时,还表现出一副记仇不领情的样子,别别扭扭地用眼睛一个劲儿地剜式粼,被尺玉砰砰打了两猫拳,态度稍微缓和些了。
式粼想着为昨夜的唐突向尺夏赔个礼,便掏出黄麻纸袋里的肉干递了过去,可途径尺玉时,被尺玉大张的猫嘴给截和了。
前些日子由于家里仅有尺玉一只猫猫,式粼险些忘记尺玉本身是护食的,就像第一日在家里从他口中抢鸡腿那般……
尺夏原本看到伸过来的肉干内心几近动摇,想着吃人嘴软,顺水推舟原谅式粼好了,哪承想抠门精弟弟连这都要跟她争!
她弓着背哇啦哇啦的猫语道:“尺玉你别太过分,这次是你们请我回来的!”
“笑话!请你的人是他,又不是我。我帮忙跑个腿而已,你可别瞎误会。”尺玉嘴里有肉干,猫语说得含混不清。
“小午,给小晚吃一个好不好?哥哥这儿还有呢,够你吃的。”式粼边商量边揽过自己的小猫咪,又给尺夏拿了一个。
他想着尺夏这个名字太不像小猫咪了,既然是晚上钻的他家窗户,那就叫小晚好了,这样他也好跟游止叶说小猫叫小晚。
只不过他的一番好意,尺夏显然是没怎么领情,一爪子夺过肉干,直接给他手指挠出血了。
正在嚼肉干的尺玉见状噌地挣脱式粼手臂,嗷呜一声跳起,无影手接连拍在尺夏脸上。
尺夏为躲避攻击本能地眯眼睛,不多时叼在嘴里的肉干被尺玉打落在地。
到嘴的城里猫零食脏了,尺夏顿时目露凶光,嗷哇嗷哇地口吐芬芳,跟着站起身与尺玉扭打在一块,从座位滚到了地上。
片刻间,马车内一地猫毛——
即便满脸震惊,式粼仍保留着一丝理智,他光速上手拉架,不料两只斗殴的傻猫打得你死我活,刹那将他衣袖撕了个稀碎,手背也挠得尽是血痕。
幸而成功将猫一左一右地分开了,式粼抱着情绪激动的尺玉转到窗子方向,不让尺玉与骂骂咧咧的尺夏有任何视线接触。
低头落下好几个安抚的亲亲,式粼又是挠下巴,又是摸猫头的哄尺玉,其间说了好多甜言蜜语。
尺夏气得不行,喘气比狗还粗,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肉干,泪眼汪汪的委屈极了。
可没人哄她,没人问她伤着没,她幽怨地看向式粼怀里的尺玉,本想跳窗一走了之,却被式粼一句“老实待着以后有肉吃”给按住了。
听不到尺夏的骂猫声,式粼将尺玉浑身毛发都扒拉了一遍,确认没有血迹,吊在嗓子眼的心脏才算落下。
尺玉则不然,他看到式粼手上的抓伤正吱吱冒血,胸腔闷得发痛,一头扎在式粼的人鱼线间呜呜地难过了起来。
关键部位怼了颗圆滚滚的诱人猫头,式粼脑海闪现的画面令他浑身关节都僵掉了,他努力地维持坐怀不乱的君子之风,安慰道:“我的小午是不是打架打的心里憋屈,哥哥给拍大腚好不好?”
式粼说到做到,手掌在尺玉耷拉着的尾巴根拍了起来。
这一动作使得尺玉胸口更闷了,既窘迫,又有种愉悦感在肆意冲撞,城里猫的“拍式服务”简直是飘飘欲仙,他眯着眼睛解放天性地狂打呼噜,把隔壁小猫都给嫉妒哭了。
当然,他不是什么爱占便宜的妖,享受完式粼的“拍式服务”,尺玉马上变回半人形,舔/舐式粼手背上的伤。
起初式粼还勉强维持住了表面的平静,全当尺玉是为他疗伤,但尺玉突然张口去含他食指,他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先是呼吸猝然一紧,而后目光开始无处安放……
他不敢直视包裹着手指的柔软唇瓣,和尺玉低垂的漂亮睫毛,他在极力克制自己想要亲吻尺玉的冲动,他怕这一吻下去,便停不下来了。
式粼抽出被抓伤的食指,再开腔,嗓子沙沙作响,“好了小午,伤口愈合了。”
其实他很清楚,短时间内尺玉不会明白他每日都在忍受些什么,他也不打算为一己之私拔苗助长。
只是缓了好半天,式粼仍稳不住震/颤的心神,最终埋首在尺玉颈窝,叹道:“哥哥可真想要小午啊……”
尺玉对这个“想要”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不过他能给受伤的式粼抱一会儿。
因为他是好妖,所以安慰该是相互的。
痛嘛,他理解的!
“没想到进城不足一月,你竟堕落到不惜损耗妖力为人族疗伤的地步了,试问这与犬族有何分别?”尺夏用猫语表达恨铁不成钢,“我看你也不用回妖岭修仙了,干脆留在漭城给他养老送终吧。”
式粼虽听不懂猫言猫语,但从尺夏扯着脖子嚎出的一声声急促的“老吴”,以及尺玉的反应,不难猜出尺夏说的不是什么好话。
双臂将尺玉牢牢箍在怀里,式粼贴着尺玉人耳的位置小声说:“她爱说什么随她去,等她住进游府,有了令她焦头烂额的主人,便再也嚣张不起来了。”
前一秒尺玉还一门心思想与尺夏争吵,而时下他脑门子上有个大大的问号:“你自诩为我主人吗?”
尺玉属实有点不高兴,他堂堂千年纯白蓝眼狮猫,何时沦落到被人族大言不惭地驯养了?开什么三界玩笑呢??
“以前是,现在不了。”式粼趁机亲了亲尺玉软绵绵的耳根,“现在哥哥想做小午的郎君,等小午再大些,懂事了,就把小午吃干抹净。”
尺玉闻言眼眶内两颗蓝宝石差点没掉下来,他推开黏糊个没完的式粼,一脸惊恐道:“你,你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心向往之,坦诚告之,有何不可?”式粼揉了一把尺玉大惊小怪的猫头,“马上就要出城门了,会有守备兵查马车,还不变成小猫咪到我怀里来?”
尺玉龇着锋利的犬牙,朝式粼甩了一记眼刀子,继而扭身化猫蜷在式粼腿旁,伸爪子扒拉他没怎么吃的零嘴。
袋子里的每一口肉,都是他出卖色相换来的,他必须得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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楠封
马车出城后又行进了将近一炷香的时辰,最后停在了游家的狩猎场外。
式粼携两坨软绵绵的“家眷”刚一下马,潇洒不羁的游家少主便阔步迎了上来。
游止叶自成年起,便接手了游家的狩猎场,常年于山间草场奔走,毫无公子哥的骄矜,更像是浪荡一生的江湖客,身姿挺拔,眉清目朗。
如果说式粼是晚冬时节凛冽的霜花,那游止叶便是春日里破土而出的,无拘无束的狗尾巴草。
“好久不见啊式兄。”游止叶一拳砸在式粼肩头,“有段时间没来我这儿了,我还以为你不好骑射这口了呢。”
“怎么会呢?骑射是我这些年唯一剩下的兴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式粼说着话,顺手将尺夏塞到了游止叶怀里,“别说我来一趟空手,送你的,漂亮吧?”
“啊?”游止叶手忙脚乱地护住软不拉叽的尺夏,表情相当为难,“我这糙汉一个,平日里鼓捣鼓捣马也就算了,这娇贵的小品种别被我给养……”
“说什么呢?这狮猫好养着呢,给肉就能活。养好了给你送终都没什么大问题。”式粼绷不住想乐,咳嗽了一声,“别冻着她就行,没事儿挠挠脑瓜、下巴颏什么的。哦对了,最近可能需要拍拍猫腚。”
“送终?它吗?”游止叶质疑一笑,“马也就能活个三四十年,这小不点怎么可能?”
尺夏一听“小不点”,扭过头朝游止叶凶狠地“哈”了一声。
“嚯,脾气还不小呢。”游止叶反手弹了尺夏一个脑瓜崩,“让我瞧瞧你是公的还是母的,若是公的,别指望我往后惯着你。”
说时迟,那时快,游止叶的手当即在尺夏猫腚上掏了一把,气得守身如玉的尺夏登时就窜了,跳起来砰砰拍游止叶脑瓜子。
尺夏的这一举动差点没把式粼给笑翻了,抱着尺玉的手直打哆嗦,害尺玉心惊胆战地抓着式粼衣领,生怕掉地上沾到马粪。
游止叶自幼驯马,再野的都能驯到服服帖帖,岂会被尺夏的粉拳吓倒,他一把拎起尺夏后颈肉,抬手在爪子背面啪地拍了一巴掌。
“小丫头片子你给我听好了,我这个人睚眦必报,你若打我,我便打你。不想挨打就给我老老实实的眯着,想过好日子就给我乖乖翻肚皮。”
语罢,游止叶将脸埋进了尺夏的肚肚。
第18章 猫猫的炫耀
半个时辰后,尺玉才在式粼与游止叶的对话中得知鹿肉打哪儿来。
早知道是骑马打猎,他就应该化作半人形跟来,还能在马背上兜兜风,哪至于像现在,被安置在帐篷内,干巴巴地等式粼凯旋。
不过式粼戴着护臂,背上箭壶的样子是不太一样,比平日里的温文尔雅多了几分英气,特别是一跃上马的利落动作,好似话本中的煮酒问剑的江湖客。
尺玉想着想着,口水把嘴边的肉干泡软了。
换作往常,尺夏见尺玉发/春肯定是要嘲弄一番的,可她现在泥猫妖过河自身难保,刚刚被游止叶那个畜生拱过的毛,必须重新打理一遍才行,否则浑身难受。
如此,反而让作为过来猫的尺玉占了先机。
“我说你能别折腾了吗?任你打理的再是柔顺,等下他俩回来,咱俩该乱还得乱。”尺玉破罐子破摔道,“城里猫讨生活是要这样的,而且咱们这已经是寻到好人家了,多少土生土长的城里猫,还在憋憋屈屈吃鱼汤泡饭呢。”
“鱼汤泡饭是什么?”尺夏边舔毛边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尺玉傲娇地拉长音,“我刚进漭城那天,见有小猫崽子在吃东西,凑近一看,碗里乱乎乎的一坨。闻着是鱼肉汤味,可里面拌着的全是掰碎的干粮和剩米饭,这东西要是放在咱们妖岭,猪妖都不吃。”
舔毛的尺夏想到猪食,恶心得直干哕。
其实她这趟进城,目的与尺玉是一样的。因为到了褪耳尾的关键时刻,若是一直在妖岭生活,难免要为食物与其他妖族争斗,更甚的是眼下她正处于求偶期,很多公猫妖都在盯着她,她只能选择离开。
但她与尺玉不同的是,尺玉早年为了买话本,一直都有捡大石头的习惯,有些敲开是玉,无论成色如何,都能拿到妖市去卖,所以尺玉有银子,她没有。
她听说漭城的捉妖师刚走,便见缝插针地进城,原想找尺玉了解一下如何寻一处安身之所,哪承想城里猫还要忍受人族的羞辱……
如果说一分钟前她还在想蹭一顿肉就撤,现在她动摇了,她不想吃鱼汤泡饭。
不管怎么说,游止叶穿着打扮比街上那些人富贵,与其让供不起肉的家伙亲,倒不如留下吃点好的,一年光景很快就过去了。
尺夏想通后,放下舔干净的爪子,问尺玉:“那你是怎么找到这户人家的,之前吃过鱼汤泡饭吗?”
“我怎么可能吃那些,又不是不能狩猎。”尺玉往圈椅上一靠,懒洋洋道,“当时有没长眼的捉妖师追我,我懒得和他们发生正面冲突,就跳上了他的马车。”
尺玉羞于直呼式粼名讳,便用“他”来替代。
“你上了他的马车,捉妖师就不追了?”尺夏不太相信,“即使有马车作为屏障,法器也能寻到你的位置吧?你别跟我说他是神仙,我刚刚嗅过了,他是人族没错。”
“我没否认他是人族,可他有蛟髯在手,区别于其他凡人。”尺玉强调,“而且万年蛟髯无异于龙髯,乃友人所赠,不是寻得之物。”
“你是说他能唤龙?”尺夏大吃一惊。
“正是!”尺玉猫仗人势的小表情相当骄傲,继续鼓吹道,“那蛟髯仙气至盛,我曾与捉妖师近在咫尺,都未被法器觉察出来,而且我若独自出门,他会把蛟髯绑在我手上。”
尺夏听了这话嘴里莫名发酸,仿佛她这户人家比不上尺玉那户,她嘁了一声,泼冷水道:“瞎吹什么牛,我看你现在光秃秃的,哪有什么蛟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