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午刚刚去捉鼠报复了对不对?”式粼伸出一根手指戳猫猫的小胸口,“哥哥不喜欢亲咬过小鼠的猫嘴,小午以后不许这样了。”
“你知道啦?”尺玉蔫呼呼地问。
他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呢,再撒个娇,打个马虎眼就翻篇点儿事……
唉!人族好狡诈啊。
“不然呢?小午是在家吃不饱还是闲来无事?”式粼在猫猫肚肚上揉了一把,朝门外候着的阿安喊道,“打盆热水进来——”
“好嘞,东家稍等!”阿安应。
“这么说式粼哥哥是嫌弃小午了?”尺玉怒着嘴,眼睛瞪得滴溜圆,“我还就告诉你,我在妖岭生活时就是把小动物叼来叼去的,有时候是小鼠,有时候是小鸟,有时候会是小兔子和蛇,我猫族就这样!”
“或许在你们人族眼里小动物和小虫子分脏的或不脏的,可在我眼里它们没有区别!!”
尺玉猫猫咆哮,小肉腿一蹬,凌空翻了个跟斗把肚肚收了回去,跟着迈动小碎步向后一通出溜。
“今晚不给摸猫猫了,哼!”
“不识抬举!哼!”
“惯得你臭毛病!哼!”
尺玉不经意间把心理活动一股脑地哼了出来,鼓着腮帮着团成一颗雪球。
哦豁,猫心有点痛。
主动给吸猫猫还被嫌弃了……
尺玉将猫头低埋,用小肉胳膊遮住了悲伤蛙似的眼睛。
他以后……他以后再也不跟式粼好了……
式粼万万没想到他就说了一句,尺玉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还把自己给气低落了。
不过站在尺玉的立场,这个说法好像又很有道理,小猫咪能知道些什么?小猫咪只是可爱的小猫咪而已。
他长舒一口气平复心情,跟着俯身凑了过去,柔声解释:“哥哥哪里有嫌弃我的小午宝啊,小午宝梳理完腚毛哥哥还不是照亲不误?”
式粼边说边握住尺玉的后爪肉垫,顺势在尾巴根啾啾地亲了两口,“哥哥承认对小鼠有与生俱来的偏见,这就好像小午厌恶鸡头一样,要是把鸡头硬往小午嘴里塞,小午也会不舒服吧?”
“哥哥不希望香喷喷的猫猫碰脏东西,但是猫猫如果碰了,哥哥也可以忍着不适亲猫猫的,谁让猫猫是哥哥的宝贝呢。”
式粼拉开尺玉捂脸的小肉胳膊,见眼周的白色毛毛湿成一缕一缕的,胸口闷闷地发痛,他窝心地亲了亲猫头,诚恳道歉,“小午不哭,哥哥错了好不好?”
语罢去亲猫嘴,被尺玉别过头避开了。
“不喜欢就别勉强,我不是强人所难的猫……”
尺玉说这话的本意是嫌弃小鼠没必要强忍着,可落进式粼的耳朵变味成了嫌弃小鼠就是嫌弃我,不给亲,外加一个重重地哼。
式粼只好再接再厉,将耷拉的猫头掰了回来,“哥哥都说了不会嫌弃小午,快给哥哥亲亲。”
一个强硬到无法抗拒的亲亲,就这样死乞白赖地印在了尺玉的猫嘴上,尺玉肚子里的火登时灭了大半,尾巴也不甩得那么厉害了。
式粼见尺玉的先前气到发直的眼睛渐渐变得害羞闪躲,悬着的心晃晃悠悠地落回了肚子里,“小午在这儿等哥哥一会儿,哥哥给小午准备了礼物。”
这时,瓦蓝的眼睛倏地亮了。
他猜想是小飞鼠给送回来了,本来阿安也说今天差不多,他乖乖地点了点头,坐在贵妃榻边上等。
式粼的脚步声几乎没有什么停顿,走进里屋又很快走了出来,手里没有提着装小飞鼠的笼子,而是拿着一个红漆雕花木匣。
木匣比手掌大了两圈,看着挺精美的,他猜想木匣内是发簪,毕竟话本里十个表白五个送簪,不算稀奇。
只不过他眼下更想要小飞鼠,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失落的,当然他不能让式粼看出来,怎么说也要给予式粼的心意一丝回应。
“是什么啊——”
尺玉抻脖子好奇地朝式粼的手张望,胸前的白色蒜瓣毛起了层,看起来肉墩墩的。
式粼坐回贵妃榻,抽开手中木匣的盖子,将白玉雕花鱼纹梳取出递到尺玉面前,“哥哥前两天特意给小午定制了一把梳毛毛专用玉梳,小午看看喜不喜欢。”
“梳毛毛用的?”尺玉被式粼的脑回路惊呆了,尽管玉梳有些重量,他还是用前爪夹到了怀里细看,“这里是鱼纹?”尺玉拍了拍玉梳手柄的位置。
“嗯,是鱼纹没错。”式粼轻柔乖巧的猫头,将此物另外的含义说给尺玉听,“有齿,有玉,还有鱼,是我小午的专属毛梳了。”
尺玉前爪夹着玉梳,一脸懵逼道:“那我要如何使用呢,变半人形梳尾巴吗?”
“当然不是,哥哥告诉你怎么用。”
话音一落,式粼将玉梳从尺玉前爪抽走,跟着饿虎扑食般用嘴疯狂吸柔软的猫猫肚肚,还啄猫胸口,又一连啵啵了好几下猫大腿……
就在尺玉困惑不已时,玉梳重新出现在了他眼前,打磨光滑的梳齿顺着被吸乱的毛毛,一点一点地梳,没一会儿,毛毛重新恢复到柔顺蓬松的状态。
“……”尺玉一整个大无语。
这是送他的礼物?
这分明是清理作案现场的工具!
梳毛毛舒服归舒服,倒也大可不必美其名曰说成是送他的,毕竟实际上是式粼自用……
式粼一看尺玉斜着的小眼神和撇到一边的猫嘴,就知道小家伙没满意,他挠着尺玉下巴颏继续道:“哥哥以后每日早晚都给我的小午梳毛毛好不好?”
尺玉享受地仰头呼噜噜,爪爪一开一合地在式粼的腿上踩呀踩的,“那行吧,今晚就梳个半盏茶的。”
下巴没挠过瘾,尺玉又歪头要挠脸蛋子肉,小脑瓜一个劲儿地拱式粼的手,猫躯更是哐当一声碰瓷般倒在了贵妃榻上。
式粼见状连忙把猫猫抱在腿上,乘胜追击道:“忘了跟小午说,小飞鼠接回来了,等用过晚膳……”
话落一半,粉红带刺的猫舌在他唇瓣唰唰席卷——
痛,并快乐着。
第34章 浑然不知犯错误
在式粼眼里,尺玉真的很像小孩子,有了好玩的不管不顾,晚膳用的那叫一个狼吞虎咽。
式粼自小没有娘亲,从未享受过被长辈追着喂饭的待遇,这会儿却浅尝了一下当爹的心情。
他亲自把肉肉从骨头上拆下喂到尺玉嘴边,尺玉敷衍地张着嘴,眼珠子始终看向斜对面的储物间,这会儿心里估计被小飞鼠填满了,容不下其他。
式粼也不生气,喂饭的动作有条不紊,时不时还用筷子刮一下沾在尺玉下巴毛的肉汁,嘴角始终挂着父爱满满的笑。
小猫咪本来就是这种可爱又可气的小动物,他才不会只要求小猫咪可爱,自私地板着小猫咪傲娇的天性呢。
太听话的小猫咪就没意思了,小猫咪必须要有自己的想法。
“吃饱了,小午吃饱了。”尺玉用前爪按住式粼喂饭的手,站起身子将圆滚滚的肚皮亮给式粼,“不信式粼哥哥摸肚肚,小午要玩小飞鼠去了。”
“是吗?哥哥摸摸。”式粼放下筷子,掌心贴在尺玉柔软要炸的肚皮揉了揉,“那好吧,我的小午既然吃饱了,哥哥带着小午去玩小飞鼠了。”
“式粼哥哥抱着去。”尺玉蹬直猫大腿,伸出前爪去够式粼脖颈,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后高高兴兴地支棱着。
尽管从卧房行至储物间没有几步路,尺玉还是想把体力耗费在小飞鼠身上,走路这种事交给式粼准没错,反正式粼喜欢抱猫猫。
式粼的确无法拒绝小猫咪的撒娇,他撑着贪玩猫的胳肢窝,将肉团子搂怀里,跟着托住猫腚缓缓出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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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物间下午阿泰已经打扫过了,犄角旮旯都不见什么陈年老灰,屋内的旧木箱错落有致地摆放,非常适合小猫咪当踏板跳来跳去,就连淘汰下来的大花瓶,都用软布擦拭得铮明瓦亮。
小飞鼠还关在笼子里,用一块深褐色的粗布盖着,原本呆得很安逸,可当尺玉掀开粗布的一角,猫头赫然出现在笼子边,笼内的小飞鼠立马发出自卫的尖叫。
刺耳的吱吱声激起了尺玉的狩猎欲,他兴奋地原地蹦跶,朝身后的式粼讲道:“式粼哥哥快关门,我要把小飞鼠放出来了。”
小飞鼠一听猫讲人语,当即吓得抱在了一起,一双乌亮的大眼睛瞬间就湿了。
尺玉见状,怜香惜玉地安抚说,“陪我玩一会儿,玩完给你俩吃苹果。”
语罢将爪子伸到笼子里,试图来个摸头杀。
小飞鼠哪里见过这等世面,为了躲避猫爪小腿儿一个劲往后倒腾,并翘起尾巴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体型大一些,实际已是接近吓尿的程度。
但小飞鼠躲过了猫爪,没躲过开笼子门的人族,兄弟二鼠唧唧唧一盘算,与其在笼中坐以待毙,不如冲出去跟猫拼了,拼不过就飞到房梁躲着,这柱子滑不溜手,猫未必能上得去。
尺玉慈眉善目地守在笼子口等小飞鼠出来一起玩,哪料下一秒小玩意儿兵分两路铆足了劲一溜烟跑没影了,尺玉当场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去追谁好了。
式粼见猫愣了,没憋住笑出声来。
是个人都能看出小飞鼠比小老鼠矫健,不过这也是玩小飞鼠的乐趣吧?
他坐在木箱上,静候猫捉飞鼠。
尺玉一瞧好说好商量不给面子,那就只能拿出看家本领了!
他仰头望向房梁角落不知好歹的小飞鼠,跃到木箱,借式粼肩膀做踏脚石,噌地向上一蹿,锋利的前爪死死抠出房梁,翻了上去。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气势上自带血脉压制的威慑力。
刚聚头的小兄弟一看猫上房梁,立马散开顺房梁往两边狂奔。
尺玉死死盯着个头稍大的那只,直到将小飞鼠逼到无路可逃,小飞鼠张开四肢纵身一跃,尺玉眼见小飞鼠要溜,四爪开花紧随其后——
就在此时,坐箱观猫斗的式粼迅速从木箱弹起,一个箭步行至坠落的雪团子身下,微微弓背。
尺玉踩在式粼肩膀安全着陆,紧接着追到了木箱与墙的缝隙当中。
缝隙对尺玉而言稍显狭窄,然而小飞鼠置身其中却是游刃有余,它回头瞧了眼略微卡住的肥猫,滋溜蹿到了别处去。
小飞鼠进入视线盲区后消失无踪,尺玉一时半刻摸不准小飞鼠躲到了哪里,他回过身冲式粼比了个嘘的手势,匍匐在地上竖耳听动静。
认真的小猫咪简直可爱炸了,式粼被迷得神魂颠倒要死要活,嘴角的老婆控笑容怎么都收不住,他配合着猫猫的命令大气都不敢喘,只见猫猫扭着猫腚往西南方的大花瓶处断断续续地移动。
体型较为迷你的那只小飞鼠就躲在花瓶后头,它收着尾巴,两条腿怕得直打哆嗦,一双大眼睛布满了恐惧。
不多时,身后猛然被巨大的阴影覆盖,它不敢回头,心跳愈发厉害。
就当它以为要死翘翘时,脑袋被肉垫轻轻地扒拉了一下,耳畔响起嘿嘿嘿的笑声,“找到你了哟~”
小飞鼠毫不夸张地受惊一蹦,双腿跟无敌风火轮似的狂奔。
这只猫有大病吧,太吓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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尺玉万万没想到,第二天小飞鼠病了,就连最爱的苹果都不吃了,两个小家伙基本处于要死不活的状态,这可把他愁坏了。
他捅咕式粼帮着请位兽医给诊治诊治,兽医进到布庄后一通瞧,最终得出的结论,小飞鼠是环境压力过大导致的萎靡不振,要舒缓情绪才行。
尺玉不好当着兽医的面说什么,待阿安送走兽医,拉着式粼说叨叨,“小飞鼠为啥有压力啊?好吃好喝还不满意,它俩这是要上天?”
式粼无奈地咧了咧嘴,回答道:“这就好比那天野狸子进布庄把我的小午团团围住,我的小午不也手足无措了吗?现在这两只小飞鼠应该跟你那天的心情是一样的,而且它们还打不过你,被囚/禁在笼子里,萎靡也很正常。”
式粼的头微微有些痛,不仅因为陪着小傻猫折腾了半天,耽误了布庄的事,更多的是被尺玉吵的,尺玉因为关心小飞鼠死活,跟他释放了一上午焦虑情绪,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的……
不过是两只小飞鼠而已,尺玉都没如此关心过他。
“原来是这样啊,那我给它俩放两天假缓一缓,刚好也培养下感情。”尺玉早早就拿捏了培养感情的精髓,包吃包住的美日子过上瘾,还能剩下啥傲骨,这点他再清楚不过了。
“培养感情?”式粼正颜厉色地反问,“我把它们捉回来是给你玩的,不是给你培养感情的。”
“可不培养感情这也玩不了啊?!”尺玉没看见式粼眸底暗涌的潮汐,充满爱意地戳了戳小飞鼠耷拉的脑袋,“我要让它们在我的羽翼下茁壮成长,等它们习惯了吃了睡睡了吃,我们就能好好玩耍了,到时候它们跑,我在后面追,太有意思了。”
“这么快就开始跟小飞鼠‘我们’了?小午要不要把鼠笼拎到卧房,夜里搂着它们睡觉?”式粼醋到阴阳怪气,他舔了舔唇瓣上的冷笑,甩了一记眼刀子进鼠笼。
尺玉受到式粼的启发,一拍大腿,“对哦!虽然搂着它俩睡觉不太现实,但是我可以去木匠铺打一个大点的鼠笼,里面放些树枝树叶什么的,它俩肯定喜欢!!”
“……”
式粼气到彻底不想说话,他点了点头,意为“你随便吧”,而后转身出了储物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