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想到捉回小飞鼠非但没有达成让猫猫更喜欢自己的目的,反而落得个鸡飞蛋打。
行,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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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安送完兽医回来,察觉到好不容易性情回暖的东家,又回到了数九寒天的模样,他回头偷瞄了一眼没跟出来的小仙猫,脑瓜子嗡嗡作响……
“东家,咱这是回书房?”阿安肝胆两虚的尬笑。
式粼看向阿安沉默了须臾,继而吩咐道:“你去收拾间客房出来吧,假使他下午要去木匠铺,你跟着一起去,切记,打鼠笼的银子你来付。”
“得,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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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咧咧的小猫咪在独自用午膳时,还没反应过来阿安说式粼有要事出布庄是几个意思,他吃光光肉肉后回房换了顶幕篱,在阿安的陪同下也出了布庄。
木匠铺他熟的,上次与式粼骑马去过一次,这会儿他的鸡腿书橱也该有雏形了,刚好过去瞧瞧。
他想过了,鼠笼还要鸡翅木的,放在贵妃榻边跟他的书橱刚好配套。
到时候白天小飞鼠睡觉,他就给小飞鼠讲故事,等晚上用过晚膳后,就把小飞鼠放出来陪他消食。
天啊——
此等吃喝不愁,乐子不断的生活,不就是他修仙所求吗?甚至比飞升后还要美滋滋好吧!
有人暖被窝,挠下巴颏,他可真是一只幸福的小猫咪!
尺玉嘴角不断向耳根咧去,好想立刻跟尺夏嘚瑟一番!!
欸,不对啊……
不是说好了今天去游府给尺夏送野狸子肉干吗?
尺玉眨了眨眼睛,刚要转脸问式粼怎么回事,却发现式粼根本不在马车内。
第35章 你还有理了
冷不丁出门没人陪着,尺玉总感觉哪里光秃秃的,到了木匠铺,之前车上那股兴奋劲儿倏地消减了大半,跟老板交代了鼠笼的式样,然后瞧了眼雕花书橱的进展,就打算回了。
回布庄途中,一股很特别的辛烈花香飘了进来,尺玉掀开帘子探头一看,巷子里的橘树开满了白色的小花,煞是娇俏。
想起上次摆在床褥的鸡腿花式粼很喜欢,尺玉叫停马车,马凳都没踩,跳下后快步奔了过去。
他不喜折枝,从怀中取出手帕,小心翼翼地将橘花一朵一朵掐下,直到手帕盛不下才停手。
橘花虽比梅花要小,可香气却比栀子花更为浓郁,不仅生津润肺,还止咳顺气呢,是实实在在的好东西。
尺玉将盛满橘花的手帕,以对角的方式松松地打了两个结,单手捧在掌心意气风发地往回走。
只是还未走回马车,依稀嗅到一股讨人嫌的味道,下一秒,一辆眼熟的马车停到了布庄马车的对面。
尺玉定睛一看,这不是昨日与阿安对打耳光的那个随从吗?脸上的巴掌印还在,叫,叫什么阿寿来着……
担心阿寿狗仗人势欺负老实人,尺玉紧忙跑过去给阿安撑腰。
寒眸扫过锦绣布庄的马车,尺玉扬着下巴冷嘲热讽道:“怎么?没读过圣贤书,还没学过规矩吗?好狗都知不挡道,也不知人怎会这般没有眼力见。”
尺玉说完又嗤了声,他才不管式峰在不在马车内,一双幽兰的猫瞳直视锦绣布庄的红鬃马。
红鬃马虽生得高大威猛,可胆子小的跟芝麻似的,受妖猫恫吓,吓得连连后退。
阿寿本来是要与阿安争执几句的,但半路突然杀出来蓝眼白发的沙纳颉人,这人他在聚福楼见过,当时站在式粼身侧,很是受宠。
于下人而言,但凡是个主子都惹不起,他自然不敢造次,加之马突然有些小失常,要说的话便卡在了嗓子眼没说出来。
尺玉未想多做逗留,折身上马时,喊阿安:“路也给让开了,咱们回吧。”
“欸,好嘞——”
阿安有点蒙,心脏却扑通扑通地跳,耳根子也发烧,甚至忘了伺候尺玉上马。
他不过是个下人,小仙猫都对他这般好,他可得好好伺候着。
马车缓缓往回走,阿安隔着帘子与尺玉搭话:“玉公子,东家今日心情不佳,您要不看着哄一哄?”
阿安不是故意出卖式粼,只不过客房收拾得再好,也比不过睡习惯的卧房。而且老话说得好,床头吵架床尾和,别再真生出什么隔夜仇来。
“他咋又心情不佳了?”尺玉闻言从马车内钻出,蹲在帘子外头用一种“都是你的错”的眼神看向阿安,追道,“你招他了?”
阿安握缰绳的手一紧,不敢亵渎仙神,眨着眼睛磕巴说:“阿,阿安哪里敢,分明是玉公子……”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表现可好了,你休要胡说八道。”尺玉打断阿安,摆出一副你少冤枉我的架势。
他自打与式粼正式相恋,整日里给吸给抱给亲亲,完全是按照城里猫的规矩办事,而且他还摘了橘花作为礼物呢,多用心啊!
“玉公子说得有理……”阿安讪讪道,他听出来尺玉是个笨蛋美人,决定换个方式说,“不过阿安的本意不是说玉公子表现得不好,而是玉公子对储物间那两只小飞鼠太过上心了,忽略了东家的感受。”
“玉公子定做这么漂亮的鼠笼,无非是想把小飞鼠养在卧房内,可咱东家自幼睡觉就浅,稍微有点动静多半会醒,怕是听不惯那小东西吱吱叫呢。”
阿安确确实实是这么理解的,式粼因为听不了小飞鼠叫,所以吩咐他收拾间客房出来,夜里好躲个清净。
他壮着胆子将这话偷偷点给尺玉,完全是为了家和万事兴。
“啊,小飞鼠叫啊……”尺玉后知后觉地拉长音。
平日里他睡觉都是一命呜呼的风格,的确没考虑到式粼有可能睡眠浅的问题,这样的话,他就不把小飞鼠放在卧房了。
等回头将书橱挪到储物间,再搬进去一张贵妃榻不就搞定了吗?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明白小飞鼠的后续安排,尺玉开始关心起了式粼的睡眠问题,“那他因为点啥睡不踏实啊,不会是做亏心事了吧?”
彼时,站在布庄正门的式·望夫石·粼一连阿嚏了两声——
他已经等了有一会儿了,尽管距离天黑还早,可他仍旧不放心,说不上来具体原因,哪怕是远远地瞧见马车往回赶也行。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终于瞧见了自家马车,可他的脸上并没有露出该有的笑容,他看见尺玉与阿安并肩坐在马车外相聊甚欢,气得扭身进了布庄。
浑然不知的尺玉还在跟阿安热聊,正说到式粼前些年如何凭一己之力在式家翻身……
临到布庄门前,阿安告诉尺玉,这些是他俩之间的小秘密,不许对外说。
尺玉特讲义气,说:“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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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仍没在一起用,鸡腿都不香了。
尺玉相当纳闷,嫌小飞鼠吵也没必要不理他吧?他又不吵……
等晚些时候橘花都打蔫了,该不漂亮了。
尺玉满面愁容地变回小猫咪,叼着手绢悄悄寻到阿安收拾出来的客房,顺窗缝钻了进去。
式粼正在秉烛夜读,丝毫没有察觉房间进了“不速之客”,约莫眼皮沉了,才熄灭外屋的油灯,进到里屋。
起初他还没看到摆在枕头上的橘花笑脸,直至褪去靴袜一回头与那笑脸四目相对,心跳的某一拍突然变得有力而迟缓。
他猛地转脸看向窗边,窗子刚好开着一条足够液体猫进屋的缝隙,只不过四下寻觅,不见猫影。
式粼敢肯定这笑脸花是尺玉摆的,褥子上还有肉垫印呢。
可眼下,猫猫是走了吗?
他很想追到卧房找尺玉问个明白,但他不能这么做,假使尺玉随便给他个纸薄的台阶他就下,日后岂不是要常常受傻老婆气?
式粼思来想去,决定先熄灯睡下。
哄人哄一半,太没诚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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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在房梁上的尺玉始终观察着式粼的一举一动,他的计划是式粼发现笑脸花后,纵身一跃扑到式粼怀里,然后亲亲揉揉钻被窝那种,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好像扑不了,把地砖砸成两半还差不多……
奇怪,式粼不是说喜欢花吗?还说他送什么都开心,他咋没看出来式粼开心呢?
难不成是嫌橘花太素了?式粼喜欢红的?
尺玉想得出神,下意识紧抓杉木房梁,寂静的夜里这点声音很容易便被未睡着的式粼捕捉到了。
式粼知道猫是夜行动物,担心尺玉看出他在笑,特意用被子蒙住半张脸。
尺玉思考了很久,最终在式粼“睡熟”后从房梁蹦了下来,落地的声音不算太轻,但式粼没醒。
这不由让他怀疑起阿安所说的关于式粼睡眠浅的真实性,他悄悄跳到床尾,蹑手蹑脚地绕到式粼面前,小肉胳膊在式粼眼前晃了晃。
“这不睡得挺好吗?哪有一点动静就醒!”尺玉嘟嘟囔囔,低头舔了舔毛。
他感觉自己上当受骗了,阿安说的不能尽信。
不过他的确不太了解式粼,不如趁机试一试什么情况式粼会醒好了,尺玉伸出前爪轻轻按在式粼脑门……
“唔,这样不醒。”
尺玉自言自语的同时,前爪开花,用爪尖下面的小肉球堵住式粼鼻孔,在心里默数了七秒,式粼依旧没有要醒的感觉,他更大胆了。
他又往前挪了挪猫躯,用气味腺不客气地蹭式粼的脸,这下式粼动了,但仅仅只是翻了个身……
猫猫叉腰,长长地吐了口气,“这不随我吗?一命呜呼地睡过去了。”
说完,像一颗小飞弹似的跳到式粼正面,规规矩矩地端坐着。
愣盯盯地看了式粼半晌,尺玉用前爪轻轻拍了拍式粼的脑袋,“你这里装的是啥?咋还说不开心就不开心了呢?真难捉摸。”
“不过没关系,话本里的人族大多如你这般阴晴不定,我有心理准备的!”
“本猫猫既然决定与你相恋,自然是会包容你的小毛病,但你最好诚实简单,不开心就说为啥不开心,猜来猜去很麻烦的。藏情绪也算藏私,比藏肉肉还过分呢!”
“等明天睡醒了要开心,寅时二刻我便去给你摘挂着露珠的最水灵的红花,你喜欢大朵的,还是小朵的?”
“你看你又撒谎了,之前说我送啥你都开心的!”尺玉哼了一声,咣当倒在式粼旁边,“看我摘回大朵的你还不开心,那我就不理你了!”
说着说着还有点小生气,张开血盆猫口咬住式粼清瘦的下巴,咬得不算用力,松口后又舔了两下,不受控地发出呼噜呼噜的撒娇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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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粼克制了整整半宿情绪,在尺玉睡死过去后,睫毛被逐渐溢出的泪花染湿,他没有睁眼,脸往柔软的肚肚里深埋。
哽咽道:“臭猫猫,你还有理了……”
第36章 送你一朵大红花
寅时二刻,天光还没等透过浓浓夜幕,熟睡的尺玉便被意念叫醒。他猛地掀开眼皮,瞬膜艰难地像两侧眼角滑动,露出被深蓝围住的漆黑瞳孔。
张着猫嘴接连打了两个哈欠,漫不经意地碎念着当下心理活动,“啊,我得去摘大红花了,晚了大红花该不水灵了……”
尺玉话虽如是说,可猫躯一根毛都没动,蓝眸呆滞得像极了死不瞑目,愣呼呼地盯着式粼围在脖颈的方巾,脸都没有力气洗。
过了少时,眼眸因困倦蒙上了一层潮湿的雾气,他嘀嘀咕咕地抱怨着“都怪这该死的被窝太软和,太温暖了”,一时忘记顾及睡觉的式粼,大喇喇地伸展着四肢,用力到肌肉颤抖。
稍微清醒些,尺玉又开始纳闷了,他啥时候钻的被窝?昨晚分明是睡在枕头上的,怎么会呢?
他疑惑地抬起猫头看向吐息均匀的式粼,肉垫轻轻戳了戳薄厚适中的唇瓣,用倒牙的语气问:“是你把我抱进来的啊?那什么,其实我不冷的……”
猫猫虫心里美极,嘴里傲娇的话全都是说着玩的,整只猫在被窝里快乐蠕动,并不时用脑壳上的气味腺蹭式粼的脸。
“那你现在还有没有不高兴?”
“要是没有的话,我再眯一小会儿呗~”
尺玉嘴里发出痴痴地笑,爪爪不时在式粼摊开的手臂内侧踩来踩去,尾巴不惧被子的压制支棱了起来。
式粼其实被香喷喷的小粉肉垫堵住嘴时就醒了,只不过他想听尺玉嘟嘟囔囔说些没用的,这才打定主意“装死”。
但是眼下尺玉动静不小,他再没什么反应就不合理了,于是他假装被吵醒搂住动来动去的猫猫虫翻了个身。
尺玉也搞不清自己不过是被抱着转了个圈,发出“呀呀呀”的声音做什么,太害羞了,他拱呀拱地将发烫的脑袋埋到了式粼里衣中。
大抵猫猫就是见缝插针的小动物,脑袋钻到里衣后,爪子也跟着扒拉进去了,然后扭着猫腚一个后空翻完完全全地窝到了式粼怀里。
平日里隔着薄薄一层布料,还没觉得人族火力这般旺,这会儿才在里面小小逗留,尺玉竟然感觉有些烫脚,还,还喘不过气……
这也太愧对祖先了!猫族的老祖宗那可是在沙漠里滑滑梯的主儿!!
尺玉为了颜面,热死也不往外钻,唯独猫头怂怂地探了出来,被某只人族啄木鸟狠狠啄了天灵盖。
哦不,他没说自己是榆木疙瘩脑袋!!
“小午是什么时候来找哥哥的?哥哥还以为小午搂着小飞鼠在卧房快活呢。”式粼一推三六九又阴阳怪气道。
“我没有啊……”尺玉下意识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