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囧了,这女生居然这么直言不讳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我像一个女孩子!我,我只能忍了……
我很有风度地笑笑,没有说我那个跟她相像的同学是个男生,一来在她说出前面那句话之后,我若是再这样说,似乎有点儿与她针锋相对的感觉,更何况我感觉这样的话对一个女生来说可不是一种赞美。
“我叫韩缇菱,以后希望你在学习上多多关照。”
靠!居然连名字都这么像!我有点儿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上一世我在高中时期也遇到过她,不同班,也没什么交情,甚至连全名都不知道,只听过别人都叫她“玲玲”,若不是有一次很意外地接到了她扔过来的一颗糖,我都不会对她有印象。关键是,为什么上一世我没有感觉她跟我的大学同学韩体领相像?或许是我对她印象太浅,以致于上大学遇到韩体领之后根本没有想起过?大概是如此吧。
思维停顿之后瞥见她的右手还伸在半空,忙伸手浅浅地握了握,“以后就是同学了,韩同学不必客气。”
“我就不必自我介绍了吧,陈黎。”陈致远,那个永远都温润如玉的陈致远。
“当然了,没想到居然能跟你同班。”见周围的同学都面带疑惑地看着我们,我忙解释道:“我老家跟陈致远同学在同一个村,我们在家经常遇到,算起辈份来,我还要叫他一声‘小爷爷’呢!”
对了,爷爷,我终于捕捉到了那个跟班主任谈话时一闪而过的念头:爷爷有危险!上一世我在高中军训的第一天中午接到了爷爷脑溢血去世的消息。那么,今天晚上爷爷就会脑溢血?!
我感觉一阵窒息,心跳都要停止了。怎么办?怎么办?我要阻止,可是谁知道脑溢血该怎么阻止呢?
不管了,先回家再说。我拨开还在因为我的话大笑着的同学,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回到家里,打电话给正在工作的爸妈,让他们一起送我回趟老家。自然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嘴唇都磨薄了一层,他们才勉为其难地在我的软磨硬缠下放下工作答应一起回老家。
见到爷爷后,我马上就一个个的仔细查看爷爷的指甲,并没有什么红点儿黑点儿的;又问爷爷最近是否有身体发麻、呼吸困难或者是头痛的症状,爷爷不明所以地说没有。什么前兆也没有,连去医院理由都找不到,那么只好随机应变了。
全家人开开心心地吃过了晚饭,我开始紧张起来。几乎是寸步不离地跟着爷爷走动。大家都不明白我今天是怎么了,那么大的男孩子了居然老粘着爷爷。老妈甚至都忍不住地问了句:“小黎黎今天怎么怪怪的?上午从学校突然跑了回来就吵着要回老家,还坚持非要全家一起回,现在又这么粘他爷爷……”
这时正要迈门槛出房间的爷爷突然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奶奶和妈妈几乎在同一时刻尖叫出声,不过只发出了半声就被我打断了,我表情严肃地压低声音说了句:“都闭嘴!”虽然有些不敬,但也顾不得了。我蹲在爷爷身旁,强忍着恐惧和伤心,轻轻地把已经昏迷了的爷爷的头转向一侧,同时让老妈快打急救电话,让老爸帮我将爷爷轻轻地移动到床上平躺。这是上一世时,我在爷爷去世后才向医生咨询到的急救方法,虽然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但总比上一世爷爷晕倒时没有任何人在身旁要好吧。
在急救室外面等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脑袋都木了,什么也不能想,看到急急赶来的张浩连开口打招呼的语言都组织不起来,只是静静地,单纯地站着,等待医生的宣判。
急救室的门开了之后,我呆呆地看着大家一拥而上,呆呆地看着医生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奶奶开始落泪,老爸老妈扶住伤心的奶奶,姑姑伏在姑父肩上大声哭泣,一切都混乱起来,一切都模糊起来。我闭上眼睛,感觉到自己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我没有动,无声的呜咽渐渐变成失声痛哭……这一刻,我满心的无奈、无助和无力感。重生此世,本以为自己可以凭借前世的经历掌控并改变一些东西,如今却发现除了自己我依然什么也掌控改变不了……
等到送走了爷爷,一切忙完之后,老妈突然问我,为什么好像提前知道爷爷会生病似的,我说前一天晚上做梦梦到了,她就没有再追究下去。然后我接到了陈致远打来的电话:“想开点儿,来学校吧,班主任还以为你不读本校了。”我这才想起自己回家的这么多天一直都没起请假的这回事。张浩三天前就回学校了,他是新生落下了课,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帮他补。不过经过这几天,我终于不再以看小孩子的眼光来看他了,他正在长大。
大概是面临高考的缘故吧,教室里的气氛沉闷而又压抑,我有些受不了,于是经常拉几个人去打打球。运动场上的我是十分活跃的,所以很快结交到几个志趣相投的球友,也跟那些个目的不单纯的拉拉队员混了个脸熟。但陈致远和那个韩缇菱是绝对的例外。
对于陈致远,我有点儿避之唯恐不及。现在的我对他这种总是不愠不火、永远温润如玉的人最没辙,前世我是女孩子,还可以对他撒撒娇、耍耍赖,现在我是个大男人了,总不好再用以前的办法,既然没有办法对付,那就只好躲为上策了。不过毕竟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低头不见抬头见,所以我也经常避无可避。我喜欢到学校的小书店里逛,特别是每期新《读者》到货的时候。有一次,我刚举起埋头看了半天的《读者》,准备给老板钱,然后拿书走人呢,他就突然出现了,笑着对我说:“这一期的我刚买了,可以给你看。”言外之意就是我不用买了,他的话即使是只说一半我也能听懂,上辈子听多了。
“不用了,我喜欢收藏。”我可不喜欢多跟你打交道。
“那就送给你好了。”我晕!我知道你明明就是个超级《读者》迷,自己酷爱收藏的,因为我爱《读者》还是上一世受你影响形成的习惯呢,现在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故意跟我唱反调来了。可是我不能说出来啊,因为按理说我现在对他是丝毫不了解才对。
我只好硬着头皮说:“不用了,我自己买本吧,反正也不贵……”还没等我说完呢,书就塞到我手里了,“拿着吧,跟我不用那么客气的。”然后人家就笑着离开了,只剩下满头黑线的我和那本不得不接受的好意……
此类事情发生了绝对不是一次两次……
而对于韩缇菱同学,我则很是关注。她的活跃让人无法忽视,而且盯着她我总能找到很多乐趣。她是走读生,并不在学校的宿舍住宿,也从来不进女生宿舍,偶尔受人之托去女生宿舍传话或叫人也总是先在门口问好了里面是否有人在洗澡、换衣服或是穿得比较室内化,若没有才肯进,这种事总会被女生们当作笑话来讲,然后很不小心地就传到了我的耳朵里;女生们总爱搭伴去厕所,但她却从不跟别的女生一起去(请不要胡思乱想,我也不是故意注意到这种事情的);大夏天的,她却每天都穿着立领的上衣,立领的T恤,立领的衬衫,还总是把领子立得规规整整,很疑惑她为什么都不嫌热。有一次课后,大概还有几分钟就要上下节课了,我匆匆忙忙去厕所,正好撞见她略有些狼狈地从女厕所跑出来,见我正在看她,就带着点尴尬地解释:“刚刚去厕所,没想到有个女生在里面,看我进去二话不说就又打又骂地把我当色狼赶了出来。”听了之后我特别想笑,却又怕她多想,忽又想到她应该还没有解决个人问题,就好心地对她说:“要不你去男厕所吧,我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然后帮你看着不让别人进就好了。”进去看了眼,果然没有人。她想了想就答应了,估计也是急了,我想。于是我在厕所门口像樽门神一样杵着,心想这什么事儿啊这。不一会儿她出来了,张口对我说:“你还没去呢吧,你去吧。”我说好,你先回教室吧,她呆了呆,我的心一提,该不会她要等我一起回吧,那么长一段路,我可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这么尴尬的事儿……没等我想完呢,她就说话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啊,你可快点儿,要上课了。”我晕!我都尴尬成这样了,她还没事儿人一样,到底是不是女生啊?!诸如此类事件,也是不胜枚举啊。
9打赌
高三总是大考小考不断,这不,我们第一次月考的成绩出来了。我每科成绩都是年级第一,惊得同学们目瞪口呆,像看怪物一样地看着我。那个极其热情活跃的韩缇菱甚至在看了成绩之后就跑来找我,旁若无人地大声嚷嚷:“哇!哇!科科年级第一啊!刚刚跳级上来的啊!天哪!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文曲星下凡啊?!”我晕!看来还是不应该如此招摇的。怪只怪我一时鬼迷心窍,看着试卷的时候还想着要就大差不差地弄个高分就可以了,没必要太高,可又转念想到上一世总梦想着能拿个全科第一,却始终没能实现,现在既然有着实力了不妨体验一把,就一次好了。于是就成了现在这种局面。我倒是不怕他们怀疑什么,只是可能会有些麻烦罢了。
这不,那个皮肤黝黑的瘦高个刘先可就走过来了,眯着他那双明显近视的小眼睛,有些不服气地说:“科科第一,侥幸的吧?”
“是啊,我也是运气好点而已。”说完我笑得越发灿烂了。倒不是故意想气他,只是有点儿看不惯一个大男生为了这种破事计较。
“咱们打个赌怎么样?”小眼刘阴险地笑着,虽然不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我陈黎活了可是三四十年了,哪那么好惹呢!
“怎么赌?赌什么?说来听听吧。”
“赌下一次谁能拿到咱们班数学成绩的第一名,怎么样?我如果输了,我剃光头,你如果输了嘛,呃……”
“半年不许剪头发好了,怎么样?”还没等小眼刘说完,陈致远那假正经就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好,就按致远说的,你半年不许剪头发,怎么样?赌不赌?”
我看了一眼刘兄弟的小平头,心想就是剃了光头也差别不大嘛,正犹豫着要不要答应,就看到又有几个凑热闹的来了。
“哎,哎,哎!我们大家一起赌好了,语文、英语、物理、化学全都加上,曹君负责语文,苏延新负责英语,我负责物理,李涛负责化学,怎么样?!”李树安及被点到名字的那几位齐刷刷看向我。
高三的生活本就枯燥乏味得很,适当调节一下班里的沉闷气氛也满好的,于是我点点头,“我是没有意见,不过要知道你们输了可是要五个人都剃光头啊。”
那几个家伙想也没想就异口同声地回答:“没问题,不过如果你有一门输了就是彻底输了啊!”
靠!这群臭小子打的是这种如意算盘啊!
“好吧,不过先说好了,我可是从来都不作弊,你们谁也不许作弊!”月考的试卷并不怎么做保密工作的,若是他们中有人弄了试卷,我可就不好赢了。
“放心,谁也不会作弊就是了。”就此说定。
看来下次月考我那保留实力的想法又用不着了。
上一世我的成绩就是很不错的,总分一直是年级前几名,从大学开始到将近博士毕业又一直在抽时间帮各位亲戚家的小孩子们辅导,功课根本没有落下,所以现在只要好好听听课,赢他们根本不是问题。看着分布在教室各处的5个光头,自我感觉笑得有点儿恶劣。看看韩缇菱,正拿纸团儿扔扔这个,投投那个,不过那几颗秃头也都不理她,似乎正郁闷着呢。连那个一直不露声色的陈致远都在幸灾乐祸地笑着,所以尽管有点儿恶劣,我还是忍不住想笑。
语文老头抱着讲义进教室之后,先是意味深长地扫了几眼秃子们,又慢条斯理地道:“咱们班亮了不少啊!”
语文课代表曹君红着脸站起来,“老师,我们没考理想,这是剃头以明志。”
“嗯,好,好。抗战时期,日军侵占上海后,梅兰芳断然蓄须明志,不为民族敌人演出,表现了一代艺豪不屈不挠的刚强骨气……”
语文老头博古通今,无论遇到什么事情总能引经据典论上半天,我们都习以为常了,但是这次他却话锋一转,“不过我认为有位同学更应该明一下志,先请大家跟我一起拜读一下这位同学的一篇大作……”然后就放了张幻灯片给大家看,内容如下:
“论真英雄
从古到今,古今中外,中国历史上的大英雄真英雄多的树不生树。
孔子小时候,它与哥哥分梨子,一个大的,一个小的,他妈妈让他选择,他只拿了一个小的,这就是有名的孔融让梨的故事,并非孔子吃不完那个大梨子,而是他自小就有着这种正确的选择,以至后来,成为了中国历史上伟大的思想家。
黄继光不顾自己的危险,舍身炸掉敌人的碉堡。
董存瑞在寒风刺骨的冬天,好不犹豫地跳到冰湖里去救落水儿童。
在我身边也有这样的英雄。她像董存瑞一样,英勇地跳到河里救了我。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早上整理遗容后,我到经常光顾的向阳河里游泳,忽然我被海草绊住了,大声喊救命。只见路上远远地走来一位女姑娘,看到我快要淹死了,立即跳到河里把我拉了上来……
…………
我们成了好朋友以后,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个真英雄。俗话说‘适食物者为俊杰’、‘民以食为天’,她的饭菜做得非常好吃。
…………
她先把干娘放在锅里……”
哄堂大笑声中,只有韩缇菱涨红着脸,低垂着头,沉默得很,看来无疑她就是这篇大作的作者了。哎!真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名字中有个“ling”音的人语文水平都破成这样。那个小领领是这样,我上一世的大学同学韩体领也是这样,如今韩缇菱竟然也是这样!
下课后那个本应该趴在桌子上难过一会儿的韩缇菱居然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我面前,“我要跟你打赌!”没头没脑地就来了这么一句。
我不解地望着她。
“我要跟你打赌,下次如果你还能每门都拿第一,我就去剃光头!如果你做不到,你就一年不许剪头发,怎么样?!”
我差点被自己的唾沫给呛到。她在发什么疯?!一个女孩子要去剃光头?!
我正要开口拒绝,她就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不许不答应”!
靠!我招谁惹谁了?!
既然人家女孩子都放话了,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赢了啊,难不成还真要让人家剃光头不成?我虽然算不上什么绅士,但这点儿风度还是有的。所以我毅然决然地输掉了。然后开始乖乖地按照赌约,蓄起了长发。
这边韩缇菱正得意洋洋地很,我淡淡地问了句,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话:“你和韩体领有什么关系么?体育的体,领袖的领。”
她怔住了,我想可能是我问得太没头没脑了,世界哪有这么小,再说了哪家的父母会给儿女起这么相像的名字。一边开始感叹,原来天底下上真的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啊!世界真奇妙!
10陈黎
其实对我来说留长发也没什么,我原本就很不喜欢理发这种事,平时也是能不理就不理,如今打赌输了对我来说也只是为不再忍受理发这种让我厌恶的事情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而此时,那些个秃头们看我终于输了,也总算是小小地咽了口恶气,虽然时过一月,他们的头上已是毛茸茸的一片。
已入十月,真正有些秋高气爽的感觉了,这种天气也越发适合运动,不会太热,却也不冷。我们几个球友也的活动也就更加频繁。下午课结束之后,我们几个人拿着篮球,一边忿忿地埋怨着拖堂的老师,一边转悠着找球场。之所以要找,是因为本校的篮球场已经爆满,我们只好去学校对面的棉纺厂碰碰运气。
“看,那不是韩缇菱那个假小子么?”
我放眼望去,果然看到那个假小子正跟一个女孩子手拉着手闲逛,似乎还聊得很开心的样子。女孩子们手拉着手倒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我们却从来没看到过这假小子跟同伴有这么亲密的动作。正疑惑着,就看到她冲我们扬扬手,然后拉着那女孩子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