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了,我也觉得以溪宁的为人,不应该会无缘无故掺和到那场闹剧中来,但如果是有成仙的诱惑,就另当别论了
。
虽然不想承认,但溪宁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只是我总倔强地欺骗我自己而已。
澄柩歪着头看我,“总之该告诉你的都已经说了,现在全都恢复了的薄寒因为和常俊发生争执,被关在亟仙之塔,你
到底要怎样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要救他。”
澄柩轻蔑地看着我,“就凭你?算了吧,你当亟仙之塔是你家吗?还是回去对静岚夙兮好言相劝,联合你那帮狐朋狗
友,再求求我,说不定还有机会。”
“不用你,”我甩了甩手,“也不用连累别人,我只要能进去,当然就有自信出来。”
“过分的自信就是自负自傲了哦,”澄柩抬手戳了下我的胸口,我疼得皱紧了眉,他笑道,“你看,这里不是还没好
吗,你以为你身体很好吗?”
我切了一声,“总之我先试试,实在没有办法再考虑其他的,让我上来就求人,不是我的作风。”
澄柩掩着嘴笑了起来,“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好了,我开玩笑,到时我和你一起去。”
“亟仙塔太危险,还是我一个去吧,你在外面接应我。”
澄柩摇摇头,“真当四王兄是白喊的吗?虽然静岚始终不承认,但我真当你是我弟弟,你的事也就是我的事。别说什
么单独去的傻话,你既是要去,我就是得跟的,若是你有了危险,我还可救你,你们届时浪迹天涯,过得幸福我也甘
愿了。”
我抱着双臂戏谑道,“四王兄,我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你有这般好心。”
澄柩拍了拍头,“你是因为从小就被静岚骗,所以不了解四王兄的真意。”
我受不了地笑了笑,“好了好了,既然你说要帮我,有什么具体计划吗?”
“没。”澄柩倒是说得相当坦荡,“不过迟早会有。”
我白了他一眼,“哪有那么多时间耗?”
澄柩莫名其妙地咧嘴笑了下,突然上前一步紧紧地盯着我,我被他渗人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你……”
话还没说完,澄柩就把我拉过去死死扣进怀里,左手猛然扯着我的头发,我吃疼得扬起头来,澄柩的脸凑过来,用嘴
封住我将脱口而出的抗议。
我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澄柩放大了的脸,鼻尖急促的喘息都可以吹动他颊边垂下的几丝短发,越来越大的力道强
迫我不得不一直后退,直到脊背靠在了冰冷的墙上,澄柩依旧恣意地碾磨着我的双唇,舌头在我口腔中放肆地扫过牙
床,他压住我意欲踢过去的腿,整个身子都倒在我身上,如果不是因为退无可退,兴许我的腰都要向后折弯去。
澄柩,你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从外传来慢慢放大的脚步声就回答了我,这样的节奏真熟悉,我还记得过去经常会听到,来的人应该是肃商
。
“沧凛。”肃商完全没有理会澄柩到底在做什么,就开口叫他。
澄柩的唇离开我,将我按在他怀里,用身体挡住肃商的视线,“原来是师尊,请恕沧凛有客没有及时迎接。”
“这位是?”虽然我被迫低着头没能亲眼看见,但是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应该是肃商投来的视线,他正在看向我,虽然
看不到。
澄柩依旧背对着他,没有想要换姿势的意思,“啊,是沧凛在北海的亲戚。”
“是吗,”听起来肃商并不怎么相信,“有亲戚那么远来,为什么不让是师兄弟们都认识一下。”
我感觉澄柩似乎看着我微笑着说,“请原谅小弟胆怯怕生体弱多病,不喜欢与生人接触,如果有机会,我会介绍。”
肃商问,“沧凛,他真的只是你的小弟吗?”
澄柩反问,“师尊,你所说似乎另有深意,此处俱不是外人,不妨直言。”
“仙界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应该清楚,规则与律令我就不苛责了,你身为我的弟子,只要不是太放肆,私事我也不想多
过问,但是贪欢也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迟迟不来回话,我交代你的事情可有办好?”
澄柩点头,“请师尊放心,沧凛自有分寸,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肃商冷漠地道,“希望你真如你所说的有分寸,若事情出了纰漏,你这位小弟恐怕就不得不见到更多的生人了。”
“遵命,师尊。”澄柩将我又搂得紧了些,我的侧脸贴在他的胸口,清楚地听到他与冷静外表完全相反的急促心跳声
。
肃商冷笑了声,“既然如此,我就先离开了。”
澄柩微微地低头,“恕沧凛不能恭送。”
“好好陪你的小弟吧。”肃商暧昧的回答听起来已经是十丈之外,显然他并不是走出去的。
澄柩深深地叹了口气,心跳渐渐平缓下来,他苦笑道,“这个老杂毛,还真是既恶毒又讨人嫌。”
我挣扎了下,“快拿开你的爪子,你打算闷死我?!”
“哦,我忘了。”澄柩连忙松开双臂,我才算是恢复自由,他笑着问,“刚刚情非得已,没有伤到你吧。”
我看了看几乎被捏青的手腕,没好气地说,“还说没有伤到,比起身体上的伤害,你深深地戳伤了我的自尊心。”
澄柩伸过手来帮我揉着,“怎么可能,我吻你就觉得很委屈吗,好多女仙可都是很喜欢我的,还是说你觉得我技术不
好?”
这你都好意思说出口,我真想抬手给你一耳光,当然我不能真的动手,只是哼了一声没有理他。
澄柩觉得自讨没趣,也就没有说下去,只是拉开了立柜的抽屉,取出了瓶红色的药水倒在手心里拍匀了,继续帮我揉
着手腕,难闻的药酒味弥漫开来,我不舒服地揉了揉鼻子,“你哪儿弄来这难闻的东西?”
“我是经常要受伤的人,自然常备着。”澄柩呵呵地笑了,“你倒还是小时候那样,受不了环境上有一点点不好,想
来当年你出走,静岚之所以要找遍仙界而迟迟没有去人界找你,也是笃定了你不会去空气混浊的人界吧。”
你又知道了,虽然幼时并没有怎么亲密,但你倒是知道我不少的事,而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我沉默了一阵,开口问,“我有事要问你,希望你如实回答我。”
“五王弟要问,澄柩自然知无不言。”
“你怎么会又和肃商在一起的?何以告诉他你是北海的人。”
澄柩低头思考了片刻,才慢悠悠地说,“这事情内部有很多心机和人命,我真不希望告诉你,所以这个问题我不能回
答,但是当初我确实有抱了弄清真相的想法才蓄意接近他,因为这个身体的母亲是北海王族,说我来自北海也算名正
言顺。”
“你可查到了什么?”
澄柩摇头,“这件事他不会和别人说起,埋藏得相当深,我唯一知道的是,告诉薄寒说沧寂是妖必须除掉的人确实是
他,至于他为什么非要置沧寂和你于死地,也许是希望断绝薄寒在人界的所有牵绊。之前肃商似乎找薄寒商量飞升成
仙,薄寒断然拒绝,肃商或者是过于钟爱这个弟子,或是不希望当年的事情暴露才以仙神的身份欺骗薄寒,希望借刀
杀人。野心家的想法往往错综复杂,一言两语难以解释,我能推断出来的也就是这些,却也是花了我很长时间。直到
后来,常俊结识薄寒,我心里觉得不妙,就留下来帮你照应着他,谁知道最后竟然亲自回到西海见到了你。”
我低着头问,“静岚知道吗?”
“没有明说,但应该是察觉了吧,他看向我时的眼神很是怀念。”
我看看他的胳膊,“手臂,还疼吗?”
澄柩似乎没有反应过过来,他先是疑惑地看着我,然后才恍然大悟,“不用担心,没关系了。虽然你大王兄毫不留情
地砍下我的手臂,但现在这个身体又不是我的,虽说灵魂上毕竟也留下了伤痛感,但是我还受得了。”
“累得你被静岚误会,真是抱歉。”
澄柩停下手里的动作,抬手扳正我的脸看向他,“池京,你没有错更没有连累过我,只不过是静岚多想了而已,更何
况他又不是只为你,我们兄弟三个对他的王位而言确实是威胁。”
“原来静岚他是为了王位……”我不禁苦笑,虽然你只是想要说明不是我的错而已,可是却又让我陷入另一个痛苦。
澄柩叹了口气,“池京,我们都是太复杂的人,所以不能如你想象的简单纯粹,否则早已不存在于世了。”
“我明白,”我点头,“你们都是想做大事的人物。”
“虽然不想为他辩驳,但说到底,静岚也是为了保护你才想成为西海王的不是吗?”
我抬手拨开他满是药味的手,“澄柩,你太善良了。”
澄柩站起身来,背对着我,“不,我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美好。”他放好手中的药瓶,然后笑着问我,“好了,还疼不
疼?”
我摇摇头,“没关系,刚刚肃商要你去为他做什么?”
“呃——”澄柩似乎很苦恼地咧着嘴,然后说,“你别管了,先留在这里别乱跑,虽说仙界不一定有人认识你,但还
是得小心。”
“可是万一有人来找你怎么办?”
“当然马上躲起来啊。”
我无奈地说,“如果我真能发现得那么快,就不用先询问你了。”
澄柩摸了摸眼角的刻印,“也是,你还是跟着我吧,好歹可以帮你掩盖住气息。”
我满意地点头,“嗯,走吧。”
澄柩一摊手,“我为什么感觉像是上当了一样。”
人界对于仙界总是有着各式各样的憧憬与想象,美丽静谧神圣安逸,大抵如此。而在我看来,仙界是个与人界半斤八
两的地方,只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空气绝对好,以至于当年还一度不怎么适应人界空气的浑浊,不过还好多年都生活
在剑门和昆仑,也算是瘸子里面挑了个将军出来。
澄柩牵着我的左手走在前方,就像是刚来时一样,平静的表情背后隐藏着小心谨慎和战战兢兢。
“你知道吗,我简直是牵着一个随时都会响的炮仗,很有可能被炸得粉身碎骨,”澄柩回头对我说,“这样的险以后
少冒为好,我会减寿。”
我无视他的话,眼睛瞟向别的地方。
你会减寿?你以为凭你的出身,寿命这个东西有约束吗?漫长而永不终结的生命,对凡人是种致命的吸引,对有些仙
神却是永恒的苦难,比如说静安。
提起静安,我已很长时间没有见到他,不知道去了哪里,是否无恙。
我蓦地停下了脚步,澄柩感觉到便回过头来,“怎么了?”
“看,彩虹。”我仰着脸看向不远的云端,那里正挂着一条弯弯的彩虹,红黄蓝绿紫,五种颜色。
澄柩似乎不以为意,“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听说人界彩虹七色,仙界的彩虹是五色的,果然如此,缺少两种颜色不会单调吗?”
“你不知道吗,仙界的彩虹和人界形成的原因不一样,它是灵力与元素组成的神迹。”澄柩道,“五色象征着五行,
而仙界平面之下还有彩虹的另一半,成圆的彩虹昭示着循环轮回、开始结束、生生不息。”
我感到真的很有意思,“仙界真是奇妙得不可理喻,连本来美丽又梦幻的景象都要解释出神的道理来。”
澄柩拽了拽我的手,“走吧,对我而言,彩虹只能告诉我,要找的人现在回来了。”
“‘太阳’羲和吗?”
“对。”
“我以为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澄柩不屑道,“你真以为他忠君重义吗,如果不是与常俊有所协议,十四主星怎么都不可能会全身而退,现在还滞留
人界的‘杀、破、狼’就是再典型不过的例子。”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那‘太阴’呢,望舒他是为什么?”
“他是自己跑下去的,常俊当然求之不得地就把自己人安排成‘太阴’了,反正近水楼台先得月,常曦众望所归,然
后常俊就下令,删除人界所有关于望舒存在的记载,并重新编订书籍,将驭月之神改为常曦,而望舒就当做是陌生的
名字,或者从来没有存在过。”
我哼了一声,“人还没死呢,就急着编纂常曦的神话了。”
澄柩甩了甩手,“唉,都是这样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年黄帝改得更多,不过我最感兴趣的是伏羲帝君是否做过,有空
你去问问静安,他肯定知道。”
我问他,“你找羲和有什么事,因为肃商吩咐的吗?”
澄柩为难地皱眉,“呃,是,不过是些小事,又不危险,你不用担心。”
“谁担心你?我只是好奇。”
澄柩呵呵地笑了,“我知道,你怎样也不可能承认的。”
我骤然觉得空气冷了下来,整个后背都凉飕飕的,不由得拉紧了衣服,澄柩皱了眉,“有杀气,准确地说,还有血腥
味。”
“血腥味?谁敢在仙界动手伤人?”
澄柩冷哼一声,“看起来眼前这个人就敢。”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倒还是位故人,多年不见,他依旧没变,只是原本柔和温文的气质已经变得犀利尖锐,就像一
把出鞘的剑。
他很远就看到我们,径直走了过来,盯着澄柩的眼睛说不出的凶狠。
我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难道说真如澄柩所说,原本就是肃商授意下在我们面前戴上了和善的面具吗,渲师兄?
渲越来越近,澄柩抬起右臂将我护在身后,我也完全缩在他的身影里。
“沧凛师弟?”渲试探性地问。
澄柩抬手打招呼,“渲师兄。”
渲笑了,“果然没有认错,你知道我们只见过一次面,对仙界的人又不大熟悉,很有可能认错,刚刚没有和你打招呼
,还请不要介意。”
“人之常情而已,沧凛倒不至于那么不识趣。”
渲将手背在身后,“我们剑门的辈分是按照入门先后排列,何以你一来就跃到了溪宁上面?”
澄柩略略侧了身子,挡住渲移过来的目光,“没什么,不过因为我比他成仙早而已。”
渲哦了一声,“不知师弟你现在对剑门术法的进度如何?”
“自然是什么都不会。”
“你拜入我师门,难道不是为了学点什么吗?”
澄柩似是感到不可思议,“我堂堂水族王室,难道还非要学人界那些不甚正宗的术法吗?”
渲敛容,“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澄柩哼了一声,“你和什么人动手了吗?仙界不允许私斗,你是新来的,更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