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起你,他二人猥琐的言语被静岚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就清楚。”
我有些鄙视地问,“那你呢,你肯定也说了什么吧。”
澄柩不好意思地说,“没办法,大势所趋,我当时总得应景说几句吧。”
“你说了什么?”
“别,还是不要说了,多伤感情。”澄柩的目光躲躲闪闪。
“无所谓啊,”看他的表情,我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你放心吧,我还算比较大度,不会记
仇的。”
澄柩搓了搓手,干笑了几声,“那我只说一点,二王兄说他去人间转了几圈,青楼楚馆里泡得时间长了才发现享乐的
花样可以很多,比如说……”澄柩抬头看了看我,“你不生气吧。”
“嗯。”我用鼻子应了一声,“然后呢?”
“然后三王兄说前任王后国色天香,若生在人间绝对是第一美人。”
“哦,那你说了什么?”
“二王兄说,过去的人就别提了,大王兄静岚冷则冷矣但算得上美人一个,可惜是自家人没法尝尝……你,你真的不
生气吧。”
我哼了一声,“游苒还真敢说,也怨不得静岚如此恼怒,接下来呢?”
澄柩的脸都快青了,“他们问我觉得如何,我说他们没眼光,虽然渊流殿的池京还没成年,但未来肯定在静岚之上,
于是二王兄和三王兄纷纷赞成点头,说起了人间的一些勾栏……哎,你不是答应我说不生气的吗?”
我此时已然怒不可遏,“我以为你们只不过是无聊之极,没想到竟然是如此肮脏,简直是奇耻大辱!”
澄柩指着我,“你看你看,我就说不告诉你省得听见生气。”
我深吸了口气,勉强微笑着,“好,我不生气,请你继续说下去。”
“不说了!”澄柩把嘴闭上。
我斜眼看着他,“你那个‘自然流露’是什么意思?”
澄柩紧紧地闭着嘴,完全不理会我说什么,于是我冷下脸来瞪着他,看谁最后忍不住。
没想到澄柩竟然“噗嗤”地笑了,“为这点小事生气何必呢。”
进行了几个深呼吸,我觉得此时我的脾气真是好得没法再好了,“没有啊,我完全没有生气,你多想了。”
澄柩叹息道,“池京你就是这样,总是顾虑别人而不愿成全自己的感受,说实话我很少见你情绪激动过。”
我无奈,“好吧我承认是这样,可是若真是出了天大的事,我的情绪是不能凌驾于我个人之上的,你不能否认我这样
做很理智吧。”
澄柩抬起手,“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你不要总是憋在心里面,没有必要装得那么坚强,你无需成为另一个静岚。
我只是想说,薄寒是个死心眼,你不说他什么都不知道。”
听了他的话,我虽然觉得很正确,却又不禁揶揄,“我倒不知你何时这么了解他。”
澄柩别开脸不理我。
“我不得不说你真的很善良,你知道吗,你一直都在替静岚说好话。”
“啰嗦!”澄柩抬腿就走。
亟仙之塔。
我抬头仰望着这座位于西仙界之极,如天柱一般的巍峨高塔,不禁赞叹诸天仙神的鬼斧神工,本来仙界凌驾人界之上
已然够高,可这亟仙之塔俨然是望不到顶了。
高度,是野心和欲望的体现,纵使是仙神也不例外,这个通天的塔昭示了绝对的权威与绝对的力量。
澄柩紧紧捏着“太阳之键”,额上浮着曾细密的汗,他有些紧张,也有可能是惧怕。
亟仙之塔的恐怖不仅仅在于它的高度,更多的是内部的未知,没有人进去过,进去过的人很少可以出来,虽然并不是
没有过。
塔顶的钟声轰隆隆的敲响了,它每个时辰会响一次,这是整个仙界唯一的计时工具,虽然我们本不需要时间,它毫无
意义。
“我们果然被羲和骗了!”澄柩咬着牙恶狠狠地说。
我瞥向他,在环绕在亟仙之塔的阶梯上那熊熊燃烧的火光中,他愤怒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扭曲。
“亟仙之塔被火焰包围,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用‘太阳之键’根本不可能进入,只有‘太阴之键’才可以镇下所
有的火。”
我问,“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两条路,慢慢等和强行突破了?”
澄柩抬手把“太阳之键”扔给我,“我不明白,既然对我们没有用,他何必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
“也许他不知道现在是‘太阳’的正位。”
澄柩哼了一声,“他是羲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肯定是故意的!”
我苦笑,“他到底是什么目的探讨出来也没用,倒不如说说解决办法。”
“‘太阴之键’也不知道是在望舒,还是常曦的手里,无论是谁我们都没什么交情。”
我拍了拍澄柩的肩,“别想了,我们强行突破吧。”
澄柩硬生生扯了个微笑问我,“五王弟,这么大的火,怎么过去?”
我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了个符纸,张口咽了下去,用右手在左肩上聚集了灵力,正准备动手却被澄柩拉住了,“你疯了
!”
“没关系,就一下下,”我挣脱开他的手,“拔筋总比没命好,说不定什么时候又长出了呢。”
“不行不行不行!”澄柩不停地摇着头,两只手伸过来攥住了我的手腕,“池京,不要这么做,薄寒承受不起。”
我反问,“你又不是他,怎知他承受不起?”
澄柩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容来恐吓我,“总之你住手,绝了这个念头,我澄柩再不济,总能想出个办法给你。”
他抬手落下术法,全身都笼罩在绛色的光中,澄柩额前的发丝被风吹开来,我再次看到他那暌违已久的金色龙印,眼
角由雷纹绘织出象征着西海王族的刻印,暗紫色的双眸将脸色映衬得更白皙,澄柩这张脸上最出众的就是他的眼睛,
即使是沧凛那张脸上的如狐狸般细长的双眼也掩饰不住原本的出众。
“四王兄。”我轻轻地唤他。
澄柩抬手指着我的左肩,“你在这里等我,不准轻举妄动,我自有办法。”
我点头,“好,我暂且放下,但如果真的无法解决,你也别再拦我。”
“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在眼前发生!”澄柩抬手划出了圆形的法阵,用了空间法术不知去了哪里。
总不见得回到过去找羲和算账啊……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我否决了,怎么可能。
时间与空间,是仙神的禁忌,所有仙神不可以随意连接、扭曲、毁灭、创造空间,更不允许在追溯、超越时间的过程
中改变过去的历史。
当然,改变过去的风险之大不可想象,有时只不过是很小的疏忽,就有可能造成一系列连锁的结果,甚至是毁灭现时
间的自己。
“武罗”蒙伏羲帝君眷顾拥有在不同空间随意穿行的权利,而可以左右时间的“年”早就不知是否还存在于世了,澄
柩只不过是水族后裔,怎么看都不可能有这样的资格可以兼具时间法术与空间法术的使用能力,这个难题在我脑中困
扰了很长时间,却还是没有问到过。
恐怕即使我问了,澄柩也会当成耳旁风不理会吧。
我百无聊赖地站在那里,左晃晃右晃晃,有一只手突然落在我肩上,“可算找到你了。”
章十八
受惊吓的我如同炸了毛的猫一般猛然回头,只见穿着绿衣的廉贞笑得无比开心地看着我,那神情分外得意。
“是你。”我的手压着胸口,好像是防止它要跳出来一样,“找我何事?”
廉贞的笑更加灿烂,“自然是既有要事,也有‘钥匙’的。”
他从腰间掏出一把幽蓝色的钥匙,在指尖转了转,“焱宁托我给他的小朋友池小京的礼物,我想你应该笑纳才对。”
我将那把钥匙拿了过来,上面曲曲折折的神族文字昭示了它的身份“太阴之键”。
我疑惑,“焱宁怎么会有‘太阴之键’?”
廉贞很无奈地说,“你怎么这么不开窍,焱宁是羲和,望舒是他的朋友,他怎么可能会弄不到这个。”
“这么说他知道现在是‘太阳’的正位,可又要给我‘太阳之键’,还这么大费周章地让你送东西。”
廉贞撇了撇嘴,“自然是因为他不乐意让那个人和你一起去。”
“为什么?”
“不为什么。”
我哭笑不得,“你这算什么理由。”
“自然不是理由。”廉贞不以为意地在亟仙之塔周围走了走,“将钥匙带着,这里的火焰不会靠近你三丈以内,倘若
你动用‘太阴之键’倒是可以消灭掉所有火焰,可也会被帝俊察觉,你还不快进去?”
我应了一声,“好,我等他回来一起去。”
廉贞撇了撇嘴,“我说了,焱宁不希望你和他一起去。”
“他并没有明确说出理由,我也有保留意见的权利。”
“随便你,”廉贞看起来并不想坚持,“不过我确实想劝你离他远些,留他在身边也许会很糟糕,纵使我站得很远都
可以看到他周围缠绕着诅咒的死气。”
我惊愕地站在原地,诅咒的死气?
“他隐瞒你的东西很重要,难道你一点都不怀疑?” 廉贞无意与我多说,一甩手离开。
不错,其实我心里一直都很忐忑,澄柩虽说与我是血缘兄弟,可已是多年不见甚至还因静岚而有怨结,即使我曾保护
了年幼的沧寂使他的灵魂有依托之地,但他也没有必要为了我而留在仙界这么多年,除非他还有别的目的,然而从与
他之间的交往我也看不出来澄柩有对我不利的意思,莫不是我想的太多?
人界几番沉浮,经历数段真情假意,我也许已经没有信任的能力了吧。
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手托着下颔边发愣,边等待那个不知道去了哪里的澄柩。
结果怎样都好,我只希望你不要一去不回永远离开。
澄柩显然做到了这点,而且做得很好,他回来得很早,以人界的时间计算起来连半个时辰都没有。
我看到表情阴郁的他后急忙站起来,“你去了哪里?”
澄柩一抬手,扔了把剑插在我的身前,通体透明,寒气四溢,剑锋隐隐发出冰蓝色的光,这把剑竟然是以前父王遗留
给静岚的“冰犀”,当然,它还有另一个身份,据说“冰犀”是天吴主神的筋骨。
“你去找了静岚?”我抬眼看着他,澄柩冷漠的脸上毫无表情,他看着别的方向,就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注意到他
的脸颊上有些许淤青和擦痕。
他眨了眨眼,深吸口气说,“静岚将‘冰犀’借给你,你用得上它。”
借给你,虽然只不过是三个字,简简单单,可是我猜得出它背后所有的隐忍和挣扎,你去求了最不想见到的人,甚至
还受了伤。
我不该怀疑你,即使你真的隐瞒了什么,我也没有资格怀疑你。
虽然知道不该问,可我还是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澄柩听到我的问话后神情竟然变得很轻松,就像是扔掉了什么责
任似的。
他微笑着说,“没什么,我只是叙述了具体的情况,然后提出了要求,好在夙兮帮忙,总算代价很小。”
“什么代价?”我问。
澄柩摇摇头,“这是我的事,你不需要知道。”
“可是……”
“池京,静岚真的为你考虑了太多,我真是甘拜下风。”澄柩感叹道,“他甚至在西海的战乱解决后猜到你的决定,
知道你要用的东西就提前找人交代过,我就说事情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我低着头,“难道说静岚早已和羲和有所接触?”
“不排除这个可能。”澄柩抬手摸了下脸上的淤青,又神色自若地说,“走吧,我们进去。”
我拔起插在前面的“冰犀”,对澄柩说,“站在我身后,别离开三丈以外,然后用你的空间法术急速穿越空隙。”
澄柩站在我身后,拉起我的衣袖,“好。”
抬起手中的剑,将它横端在身前默念着剑身上的咒文,“冰犀”发出微微颤动,慢慢透出五彩的光色,可以驾驭三界
内极限冷度的寒气的“冰犀”在我手上逐渐苏醒,展示出他的震慑力。
“疾!”我将自身的灵力全部灌注,骤然发出,亟仙之塔上的炎气被瞬间压制,澄柩也适时使用空间法术抵达塔顶楼
的空间缝隙,时间之紧迫,竟然让我们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失却灵力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不过“冰犀”再厉害,也
只能在亟仙之塔讨到这么一点便宜吧。
我是后背着地被摔得七荤八素,而澄柩砸在我身上有了缓冲只是磕到了膝盖,他站起身来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并感叹
道,“原来亟仙之塔内部竟是这个样子。”
我看了看周围,果然不寻常,明明都是黑暗,我竟然还能感觉得到光,以至于能看清澄柩惊异的表情。
人都说诸行有常,在亟仙之塔倒也得以见识到一些,因为它在虚幻的空间中展现了天空无数星宿的轨迹,也就是说,
此时我周围若只从视觉上来辩解的话,应该是星空。
“我们该如何辨别出方向?”澄柩问我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
我摇摇头,“不清楚,也许可以用雷劈开?”
“啊?”澄柩满脸不相信的样子,然后并起两指念了“天雷震”的咒诀,电倒是劈了,雷也响了,可这里该怎么样还
是怎么样。
“五行很正常,说明三界的规则在这里还是正常的。”我抬手招来微风,它们从我的指尖盘旋出去,向着一个方向流
动着,澄柩看着风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我伸手过去扯扯他的衣袖,“跟着走吧,好歹有个目标。”
澄柩思虑半天,终于开了尊口,“万一……”看看我坚持的表情,终于抬腿向前走去,其实我没有告诉他,那些风流
动的过程中我明显感觉到了“太阴之键”在我腰间颤动着。
澄柩看似很自若地走在前面,我战战兢兢地跟着他的脚步,仿佛自己走在独木桥上,四周的星宿很规律地走着它们的
轨道,这里看起来如同琉璃般透明的空间,却让我有一种慢慢步入阴谋深渊的不安感,前路的未知让我胆怯。
我们终于在路上看到了正常的东西,一排蟠龙石柱两旁树立,中间留下了水晶般的道路,通往的前方却是望不到头的
。
到底还有多远啊,在这个地方已经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了,竟然还有!
我看见澄柩不自然地抖了下,“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