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落花 下+番外——风烟景

作者:风烟景  录入:09-19

我无奈地说,“是啊是啊,你说的太对了。”

我相信他此时心里很得意,虽然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薄寒依旧保持着他最经典最常见的表情,但是知晓了他的内心

是如此恶劣的我可以猜得出来,这绝对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薄寒似乎发现我的想法,他奇怪地问,“为何笑得这么诡异?”

“想很有趣的事。”

“什么?”

我眨了眨眼,“想你如此谨慎的人,怎么会让肃商知道心思的?”

“你真想知道?”薄寒斜着眼看我,我迫不及待地点头,“当然。”

薄寒干咳了一声,停了停才道,“有日我下晚课回来你已经睡着了,躺成个大字根本没给我留地方,于是我只有坐在

床边……”他停了下来看着我,“还是不要说了吧。”

简直和之前的澄柩一样的语气,你越这样我好奇心就越大了,于是我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看到我的回应,薄寒突然叹了口气,“师尊他看到了……”

“看到什么?”我挑眉。

“呃——”薄寒有些为难,身子向我探了探,“就是这样。”

他伸过手来揽住我,略略倾斜了脸,薄薄的唇吻在我的嘴角,很凉。

我笑了一下,“就是这样?”抬眼,正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目光,那双幽深的眼睛慢慢弯成新月,我听见薄寒喉间发

出闷闷的笑声,“池京,你太贪心。”

那两行微凉的唇瓣上移,终于覆盖在我的,他也不并不加深,只是贴在那里,就像我当时在昆仑做的一样。

我很贪心吗,只不过是要一个吻而已,只不过因为他一生修道,不大能适合这样对凡人而言很正常的事情而已。

人都说饕餮是贪得无厌的,可我并不那么认为,权势名利不过是浮云尘土,我想要的是眼前这个人,不用爱得多么如

火如荼激烈精彩的,平淡如水、源远流长就足矣。

虽然我一直没有意识到,那过程是多么的漫长和艰难。

现在你已近在毫厘,我不用伸出手就已得到。

“池京!”那门被一脚踢开,澄柩大大咧咧地闯进来,目光四处游移着,看到我们就一下子愣住了,然后我看着茫然

的他一言不发转身以同样的方式出去了。

我慢慢推开薄寒,“你是真反应迟钝,还是故意的?”

薄寒继续用他首席弟子的表情和我装傻,“是真是假,都源自人心,但看你如何想。”

我再一次叹息,“我真的不得不承认,你的真心我就从没猜对过。”

薄寒抿着唇,“是吗?”

这一次,他的语气不是肯定,可听起来怎么都像反问。

我和薄寒出去的时候,澄柩和静安正面对面站在那里,看样子是等了很久。

“池京你在里面磨蹭什么?”静安问的时候还瞥了眼澄柩,有掩饰不了的蓄意感。

我微笑,“没有啊,静安你身体好了?”

静安呵呵地笑了,“没事了,虽然没有恢复最好的状态,不过一切倒也自如。”他看向我身边的薄寒,幸灾乐祸地说

,“薄寒,你看起来脸色真不好。”

薄寒也没有理会他的轻蔑,“功体受制于环境,没有办法,和你是一样的。”

静安的脸色稍变,“你什么意思?”

“我得知有个新来的邻居叫静安,被困在塔顶寒冰之境,不知是否您本人,即使我想去瞻仰您的尊容,却没有钥匙出

去,不得不失礼了。”

静安问,“你如何得知我在塔顶?”

薄寒抬起左手,一阵寒气散发出来,从看不见的黑暗中飞来了只发着淡淡荧光的蝴蝶落在他手背上,薄寒收了灵力一

挥手,那只蝴蝶又拍拍翅膀隐入黑暗中去了,薄寒微笑着说,“它也是我的邻居,亟仙之塔也只有它不用钥匙就可以

通过那两扇天机之门,你的事,我是听它说的。”

静安不相信地笑了声,“既然它可以自由出入天机之门,那为何被困在这里?”

薄寒反问,“我有这么说吗?它是无处可去,只因是某仙人的一魂二魄,没有身体依托出去也是个魂飞魄散。”

静安的脸色变得煞白,“你说什么?”

他很是吃惊,我也意外,倒真没想到原来传言竟然是真的。

薄寒微低着头,手叠放在身前,表情看上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什么的。

静安猛然转过身,刚迈出一步就被澄柩抓住衣袖,“你去哪里?”

“找他……”静安神情有点恍惚。

“笨呐!”澄柩忍无可忍,“你找眼前这个人帮忙不就行了,倒还真有那个闲情和精力。”

静安拍了下额,“对,你说的对,是我疏忽了。”他转过来看看薄寒,张了张口,却没出声。

薄寒轻轻地笑了,同时我看见澄柩的脸瞬间就拉了下来,也是,薄寒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是沧寂,因此

笑得毫不收敛。

澄柩抬起下巴冲着薄寒,挑衅似的说,“池京,你确定这个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不对啊。”

薄寒却侧过头问我,“这位是谁?”

“我的四王兄,澄柩。”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不要告诉他澄柩之前的身份。

“哦~”薄寒似乎恍然大悟,然后慢慢悠悠说了句,“果然是静岚的弟弟,幸会。”

澄柩哼了声,“静岚的弟弟又如何,静岚的弟弟好歹也是天潢贵胄,‘先天神祗,龙神嫡子’,和池京是一样的。”

他听见了……?

之前我就怀疑他们如何能来到这里,这么说他和静安始终都跟在我的后面,说不定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以空间法术进

了来,但为什么又要隐瞒我?

想起廉贞的警告,不免有些忐忑,我抬眼看了看澄柩,硬生生将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

根本没必要怀疑澄柩,如果他有意隐瞒,现在就根本没必要说出来让我知道。

但毫无疑问的是,他对我隐瞒了件很重要的事,这个事重要到,如果我知道,事情很有可能发生很大改变。他不希望

这样,所以讳莫如深。

静安甩开了澄柩的手,“算了,还是我自己找的好。”

澄柩皱眉,“你何必这样死要面子活受罪。”

某种程度上我很理解静安,以我对他的理解,他本就是骄傲得几乎傲慢的人,之前当面指责薄寒的记忆还恍若昨日,

现在却要向薄寒低头,他心里倒是有些过不去。

我估计,三界之内,敢刚众驳了静安那尊贵的面子还能让他甘之如饴的人,只有空濛了吧。

如果说世上还有什么能让他低头,也只有是因为空濛了吧。

果然,静安很不自然地走到薄寒面前,“麻烦你,将长生唤出来吧。”

说实话,虽然用词很谦逊,那语气却别扭又掩不住傲气,但看起来薄寒似乎很受用,他抬手又招来了那只蝴蝶,蝴蝶

在他手背上轻轻地振翅,静安盯得目不转睛,薄寒说,“仔细看清,是否你要找的。”

静安呆了半晌,才深深叹了口气,“没错的,长生终于有希望能回来了。”他颤抖着伸出双手将蝴蝶捧起,念了道咒

文,不知将它送到了哪里,可静安依旧看着自己的手,犹自还沉湎在自己的世界里。

澄柩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和他低声说着些什么。

我问薄寒,“你如何能召唤来那只蝴蝶,又怎会知道它的真实身份?”

薄寒回答得很简单,“各取所需,他需要强大的灵力支持,我需要情报,至于身份,我第一眼看见它就知道了。”

我笑了下,“你在美化自己吗,我知道你是亟仙之塔里灵力最大的,可是你给它的,不过是九牛一毛。”

薄寒也不反驳,明显是默认了。

我看着静安很欣慰的样子,也觉得心里很舒服,“静安终于如愿以偿了。”

而薄寒微笑地看向我,说着很残忍的话,“静安对空濛,简直爱得失去理智,眼里除了他谁都没有,不讳言地说,空

濛可以被认为是他害死的。这两个人完全不冷静,相互顾及对方太过,破绽太多太明显,害死对方是早晚的事。”

我抬头问,“你想对我说什么?”

“任何时候,不要失去理智,冷静能思考,才不会累人累己。”

我不以为然,“你能做得到?”说到底,你就是在抱怨我冲动吧。

薄寒很自信地点头,“不说肯定,我争取。”

于是我决定在他最理智的时候,提出一个很困难的问题,“如果有一日,我与肃商只能留一个,要我没他,要他没我

,你如何抉择?”

“我会避免这种情况。”

“如果无法避免呢?”

薄寒更自信地说,“不可能。”

我摇摇头,“恐怕你是盲目乐观了吧。”

“我一向只强调结果,至于过程,不重要。”

我转头看了看被热得脸色通红的澄柩,终于提出了一个迫切的问题,“澄柩,我们怎么出去?”

澄柩斜眼看看我,“怎么进来就怎么出去。”

我一摊手,“你也知道我没有钥匙了。”

静安冷冷地笑了声,“我都在这里还要什么钥匙,打出个窟窿不就出去了。”

我听了顿时对静安肃然起敬,他的思维果然和常人大不相同,自信也不是一般的足。开玩笑,这是亟仙之塔哎,又不

是你家,说打一窟窿就能打得了的吗。

虽说是这么想的,但我听见薄寒很是当真地问他,“回复得可还好?要当心反噬。”

“你未免太小瞧我了,在塔顶只不过是一时大意加上环境恶劣,再说现在又有‘太阳之键’什么事办不到?”静安从

怀里掏出了那枚钥匙,“想来焱宁本是要你来顺便把我救走才会给你的吧。”

哦,我想起来他之前说,若遇见想救的人就救出来吧,并没有指名道姓,如此看来,倒让静安说对了。

静安走到我眼前,将太阳之键晃了晃,“焱宁的命在我手里,池京你紧张不紧张?”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紧张,他不是你朋友吗?”

“真开不得玩笑,”静安收回了手,眼角瞥了瞥薄寒,“我还以为……”

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不要以为你如愿了就可以得意忘形,说话要检点。”

静安笑得眯了眼,捏着钥匙的手松开,太阳之键在他手心悬空,发出红色耀眼的光,静安闭上了眼一个字一个字念着

没听过的咒文,以他为中心,气场发生着改变,薄寒伸手将我拉离静安的身边,掩在他身后,而我看见澄柩依旧站在

原地正打算去叫他也离开,薄寒却阻止了我,“不需要。”

我抓着薄寒的衣衫,“可是澄柩他……”

薄寒还是重复,“不需要,你迟早会明白的。”

还没等我回过神来就听见了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一阵漩涡似的风冲击而来,虽然薄寒用身躯替我挡住风势,可那力道

依旧生生地将我向后推了一步,碎石和灰尘从我身边疾驰而过,我几乎睁不开眼,薄寒转过身来把我的头摁在他胸口

,我整个人都被揽在他怀里。

很近,近得没有距离,近得让我忽略了狂风的轰鸣声,近得让我的心有点痛。

我的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可是我听不见他的心跳,也许因为一切来得太快,于是我开始患得患失。

薄寒的心思太深沉,虽然他亲口承认,虽然我始终笃定,虽然看起来他似乎真的钟情多年,但是感觉起来太缥缈。

“池京?”他的嘴唇几乎贴在我的耳边,“怎么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走神,看看身边,澄柩和静安各怀心思地看着我,薄寒的眉微攒着。

“没什么。”我的目光四处游移着,然后就听见了澄柩让人熟悉的嗤笑声,骤然觉得脸有些热。

静安指了指身后塔壁上被打出的大洞,“快走吧,估计已惊动常俊了。”

我胡乱地点着头,蒙头就跑向那个出口,甚至连澄柩的叫唤都没有理睬,就从那里一跃而下,乘着风慢慢落在了地面

上。

终于出来了,我不禁兴奋地深吸了一口气。

可是下一刻我就觉得自己站的地方发生了转移,一把法剑正顶着我的后腰,等真正意识到是怎么回事,我才突然感觉

到大事不妙,早知道是这样就应该后下来。

现在情况不明,我也不敢回头看拿剑指着我的人是谁,只能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这么快的动作和反应,他一定是在这里守候已久,守株待兔吗。

我感到似乎有什么东西贴在了我的后颈,全身灵力的流动在瞬间停止下来,我都已经任他宰割了,他竟然还如此谨慎

“大人,他们下来了。”某个手下走了过来,其实一开始我就从脚步声中知道,扣住我的这伙人不下六个。

我看见薄寒、澄柩和静安终于降在地面上,静安看到我这边的情况眨了眨眼,直接把目光投向了澄柩,澄柩抱着双臂

冷冰冰地看着我,薄寒似乎急切地上前走了几步,却不知不是在我身后这人的什么示意下逼得站住了脚。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是常俊阁下亲自降临,来收拾我们这些破坏亟仙之塔的要犯。

我听见了有个人吞了口口水,向前走了几步说,“薄寒,顺便把‘太阳之键’拿过来。”

这个声音,竟然是渲!

章二十一

如果是渲,那么说,我身后这位一定是肃商,他竟然说“顺便”把太阳之键拿过来,到底是什么意图?

薄寒无动于衷,“你什么意思?”

我听到身后那人说,“你这是对师尊说话的口吻吗?”

呵,肃商,果不其然,身后这群人还真是肃商带来的。

于是薄寒改口,“请问师尊,您这样做什么意思?”

我哭笑不得,而肃商顶着我的剑也有些颤动,“这个人是沧凛的小弟,我得把他带回去。”

薄寒道,“您要太阳之键,我可以给,但您这可不是带人的方式,可以将剑拿开吗?”

“喂,”静安插话,“钥匙是焱宁的,我不能给你。”

薄寒看了他一眼,“静安,他刚刚救了你的命。”

静安笑了,“错了,是羲和救了我的命。”

“无所谓,你若不想给我,我也可以自己拿。”薄寒拔出腰间的佩剑,冲着澄柩说,“喂,我要取太阳之键,你帮忙

吗?”

澄柩置若罔闻,抬脚走过来,对着我身后的肃商行了一礼,“师尊,沧凛办事不利,竟然劳师尊动手,请责罚。”

肃商的声音有些惊讶,“你是,沧凛?”

澄柩抬手将自己变回沧凛那张很有特色的脸,细长的眼睛笑得眯成了条线,“沧凛之前在帝苑取得羲和的信任,本已

得到太阳之键,但都怪沧凛贪心太阴之键,致使前功尽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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