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越来越多,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怪物。那时候不乏有向我表白的女人,但直到某天被男人强暴後
,我才知道什麽叫做性快感。”
听到这里,水森伸到汝佳霖嘴边的手猛停下来,然而汝佳霖舌头一勾,将苹果吞进嘴里,不知有意无意,他的舌尖竟
还在水森的手指尖上舔了一记。水森惊吓得差点松开叉子,忙缩回手的他偷眼看对方的脸,只见汝佳霖没事人似的嚼
动苹果,没什麽特殊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性也是一种麻药,尝过一次後再忘不了。但是我的身体却不容许我有快感,所以之後我不停找男人,自愿被性虐待
,哪怕从中获取一点点的快感也好,只有这样我才觉得自己稍微正常一点。能和普通人一样有七情六欲,我非常高兴
。”
“但只有对男人才能产生情欲,这本身就不正常。”水森忍不住说。
“同性恋?无所谓了,对於我身上众多的不正常来说,同性恋根本不算什麽。我已经堕落到看不见蔚蓝天空的地方,
身体里长满的毒疮,面目可憎。没有人救得了我,也没有人来救我……宗水森你看,这暗红色的血一滴一滴地钻进我
躯体里,当它再次我我身体里流出的时候必定是黑色的,而且还会发出阵阵恶臭。我正在腐烂,一点点地腐烂……”
水森盯著汝佳霖憔悴的脸色,突然问:“汝佳霖,你爱林清纯吗?”
“爱?”
睹见汝佳霖诧异的眼神水森猛地尴尬起来,他随口胡诌道:“因为让林清纯吃的人都多多少少地爱上了林清纯,所以
我才有此一问。”
“我不爱林清纯,但是他的确很迷人。被他所吃的那些人必定是心甘情愿到了极点吧?呵呵,那种感觉,我懂。”
“我不明白,如果你想死,完全可以选择自杀,一了百了,何必去忍受一块肉一块肉撕扯下来的疼痛?”又何必给林
清纯再加一条罪名?水森在心里默念著说不出口的疑问。
“因为我已经不相信自杀了。”汝佳霖的脸孔露出了讥嘲的笑容,一脚踢开被子。
水森瞬间瞪大了眼睛,只见他赤裸的胸口伤痕遍布,都是逐渐平复的旧伤口,横竖错落,触目惊心。难道这些都是汝
佳霖自己干的?从瘢痕的肉色和深浅明显看得出是下了狠手的,如果不是弃生到义无反顾的地步,他不可能狠成这样
。不忍再看下去,水森小心地掖上了被子,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几丝怜悯。
“煤气中毒,吃药,无数次地切割身体……无论怎麽样都会被发现,无论怎麽样都死不了。我被家人囚禁住,24小时
轮流被人看管,身边不允许有任何尖锐物器,定期接受心理治疗,每天注射药物,直到我彻底放弃了自杀。亲戚,甚
至连医生都认为我的自杀癖治愈了,但谁都不知道,我一直在暗中收集刀剪,虽然配了精神药,但一直塞在抽屉里碰
都不碰。”
苹果好不容易吃完了,手上全是粘答答的汁液。水森没办法,只得搁下水果刀跑至盥洗室冲手。看著镜子里自己疲惫
的脸孔,他才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一天没有睡觉了,不单单是耷拉的眼角,连双颊都深凹下去。他用冷水喷喷脸,直到
好不容易感觉清醒了些後才走出盥洗室。
还没等走到病床边上,偶尔抬头间看到面前的景象让水森吓得几乎魂飞魄散!汝佳霖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坐了起来,
半身俯在床头桌上,嘴里正叼著水森放下的那把小刀。他完全不顾断臂的疼痛和再出血的隐忧,拼命往桌子上挤靠,
咬住刀的脸上流露著得意。
“你在干些什麽!”水森抢过去立刻夺下了水果刀,因为锋锐面朝内,汝佳霖的嘴角已经被割破少许。被抽走刀之後
,他像受了什麽委屈似的,竟然抽搭著哭泣起来,眼泪鼻涕还有嘴角的鲜血流了满脸乱七八糟,简直连小孩子都不如
,“汝佳霖,我真不知道该怎麽说你……”看著床上毫无自理能力的废人,水森只得抽出桌上的面纸替他擦干净脸上
的污物。
因为汝佳霖在不停抽泣的关系,水森几乎用了半盒面纸才将他料理整齐。不擅长做这种事情的水森等到疲劳至极地坐
下来後才突然发现输液瓶空空如也,连忙手忙脚乱地跑出去叫护士,又不敢离开太久,只得一边张望著门外,一边观
察汝佳霖的一举一动。
等来了护士後,因为点滴吊空太久造成回血堵塞针头的关系,被护士笑里藏刀地编排了一通。而反观汝佳霖,他就像
块木头般靠在床头上,就算被扎针也没有一点反应。而且更可怕的是,水森发现他在聚精会神地看著针头扎进血管的
过程。拔针、打针、换输液瓶……等到护士来来回回做完这一切後,在旁边的水森已经再也忍受不了病房内压抑的空
气了。
“是不是我刚才不回来,你就死了?”宗水森厉声问。
汝佳霖慢慢抬起头来,神经质地一笑:“我刚刚已经告诉你,我的自杀永远不会成功,你看,果然如此吧。别皱眉,
不用担心,我当然不会死。我只是在体味刀尖的冰冷触感而已,体味慢慢切割下去的快乐。”
“像你这样的人……”水森咬牙切齿地说,“像你这样无可救药的人,果然合食人魔的胃口哪。为什麽是林清纯?我
想不通,如果想找死的话看守所有那麽多杀人不眨眼的凶手,为什麽会去找林清纯?”
“没错,看守所里关著许多穷凶极恶的罪犯,其实无需林清纯,随便哪个都可以彻底杀死我。但你不知道,自从他迈
进牢房的那一瞬间,我一眼就‘相’中了他。那种如同灵波同调的感觉你根本不会明白,我们的眼睛一对视时,我就
知道自己离解脱不远了。”汝佳霖一边感慨,一边凌厉地观察著水森,突然说,“虽然每字每句都对林清纯恶言相向
,但你好像也对他特别在意啊!”
水森一听此语,仿佛被雷劈个正著,他惊跳起来吼道:“你胡言乱语什麽?!”
汝佳霖冰冰冷地看著水森,嘴角慢慢地悬挂起了一丝残酷的笑容,他轻轻笑出来,“咯咯咯”的笑声像榔头一下下敲
击水森的脊椎,笑声渐渐变大,忽然像发了疯似地狂笑,全身打抖,连病床都被震得摇晃不停。
“哈哈!真是好笑!看我瞧见了什麽?原来你也不比我好多少,你和我是一样的,你和林清纯是一样的,你和我们是
一样的!”
“不是!不是!”水森浑身血流乱窜,喉咙因为狂叫而麻痹,亢奋甚至让他窒息,他用力吸著气,好像被丢到地上的
鱼。
“我可是个警察,凡是罪犯被刺中要害,好些就是你这种反应,你瞒得了我的眼睛吗?别笑死我了。怎麽?你不会爱
上那个吃人的家夥吧?……哈哈!眼睛瞪那麽大干嘛?被我猜个正著?真好笑,一个堂堂警察竟对食人魔有非分之想
,像你这种人凭什麽来质问我?!”
“你根本就是在胡说!”水森眼中充血,脸色却苍白如纸,手脚冰凉,在汝佳霖说到“爱”字的时候,他的眼前一片
黑朦,什麽都思考不了,连身体机能都快停顿。
“怎麽?你愤怒吗?我揭穿了你,你是不是气得浑身冒烟,想拿我出气?想杀了我?你这个对食人魔有欲望的警察!
”
水森全身战栗,目露痛苦地逼视汝佳霖,不能控制的手紧捏著水果刀抵在了他的脖颈上,一字一句地说:“你别挑我
的兴,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不敢,”汝佳霖若无其事地笑了,“你是个好警察,以身作则,勇於拼命。你有最好的外壳保护自己,就算你渴
望食人魔到骨髓里,也不会承认。呵呵,负责他的案子让你不好受吧?你不想让他死吧?如今,你是不是很恨自己警
察的身份?宗水森,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他脱罪?扪心自问,你有没有想过用你的警察身份来为他减轻罪名?呵呵,从
头到脚的虚伪者!”
“你别再逼我……”水森的手,骨节突出,因为用力而毫无血色。他身体前倾,只能用跪在床上的膝盖支撑体重。
这一刻他真的动了杀念。在汝佳霖未捅破他的伪装之前,他从没有意识过自己对食人魔的执著究竟是怎麽回事,虽然
知道自己不对劲,但他根本没有深究过原因。“爱”,天哪!瞧他听见了什麽?难道自己会在食人魔的嘴里沈沦?难
道自己会成为食人魔砧板上的肉块?!
不会的!不可能!
是汝佳霖!是他存心要动摇我,存心让我误以为自己对林清纯有什麽,存心想奚落我!
宗水森充血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断肢的男人。
杀了他!杀了他!
水森全身都在颤抖,病床震动得更厉害,两人挪动间,被子落在地上,惊诧的是,赫然出现在水森面前的是突兀的被
撑得好似帐篷一样的裤裆。
勃起了?!
震惊之下,水森再看汝佳霖,只见他虽然神色轻松,但目光却贪婪地盯著水果刀的锋刃。水森思念一转,忽然了然了
这到底是怎麽回事,一股股恶心让他几欲呕吐,他立刻撤回刀口,像丢弃秽物般甩开汝佳霖。
因为渴望死亡而产生性快感,这种反伦常的事……这种恶心的事!
汝佳霖看见刀锋离开,顿时失望透顶,也不管丢人现眼这回事,竟然径自隔著裤子搓揉起那玩意来。边持续变态的动
作,他边喃喃自语:“宗水森,你不知道我有多想……多想死在你的手里。毕业後,我利用自己的优秀成绩进入这个
警局,为的就是你。在那晚你误打误撞插手管了那件事之後,我就想著该怎麽样才能玷污你的光芒。可能……或许…
…我是有些爱著你的。就连现在在你面前自慰,也会让我体会到不一样的快感!”
水森呆若木!地看著面前这幕颠倒人伦,眼前突然闪过的却是那天在录像面前自慰的自己。脑浆像沸腾似地翻滚,水
森用力摇著头,再也忍受不了地夺门而出。
四点左右的气温冷得让人发抖,而水森的冷却是从身体内部散发的,他就算用力拉紧了衣领,还是瑟瑟发抖。
还没走到车边,手机铃声已经清晰可闻。坐进车厢,无声地,水森打开了通话键。
“喂!”龚景精神的声音大力地穿透鼓膜,“水森哥,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食人魔的案子下星期正式庭上审理!哈哈
,我们报仇的时候到啦,让他再也没有……”
水森慢慢将手机从耳边挪开,“滴”地一声按下了挂断。无法抹散的痛苦中,他将不知何时泪流满面的脸深深地埋在
了方向盘的海绵套圈上……
第九章
浑浑噩噩地过了几个锺头,天开始渐渐放亮。水森完全没有睡意,脑子里空空如也,只是在昏暗里瞪著一双干涩的眼
睛,什麽都想不通透,什麽都不愿去想。这麽坐著直到阳光穿过窗帘直射到面孔上,他才像被日光浴的吸血鬼般露出
了极度痛苦的表情,奋力扑进了冰冷的被窝里。
不能见人。见不得人。为什麽自己会变得好比行尸走肉?水森憋闷地猛捶自己胸口,透不过气来,快爆炸了!
“铃……”门铃此时好死不死地响了起来,水森发疯的思想僵硬了一下,立刻将自己深深缩进被窝里,用力捂住了双
耳,仿佛一只受了惊的鹿般浑身瑟缩发抖。
“铃铃铃!”门外人显然执拗,铃声一遍遍折磨水森脆弱的听觉。在铃声不奏效後,按铃突然变成了砸门,伴随著“
!!!”声的还有李敬国巨大的嗓门:“水森,我知道你在里面赖床,还不快来开门?”
听见是李敬国,水森紧绷的肌肉终於松弛下来,他用被子牢牢裹住自己,挣扎著下地开了门。心急火燎的李敬国著实
被宗水森的鬼样吓了一跳,刚想抓住被子扯掉,却被他快步溜开了。
“你搞什麽鬼?”李敬国哭笑不得地看著老友反常的模样。水森是个很端正的人,一言一行都不会偏离尺度,更别提
做出这种匪夷所思的幼稚行为。
水森坐到床沿边上,一言不发地低著头,被被子圈圈围住的他活像只躲在壳里的寄居蟹,仿佛只要出了被子就会被消
灭掉。
“到底出了什麽事?食人魔要挟你的那件事已经在警局里传得沸沸扬扬了。听说昨晚你已经把他重新押回了看守所,
是不是?大家都在说只有你才能摆平那个魔鬼,嚷嚷著你马上会被提拔到上层去了。但你现在又缩在自己家里这副样
子……干嘛不说话?”李敬国担心地蹲在地上瞧著水森阴暗的脸部,可他仍是半字不吐。
环视房间,李敬国顿时皱起了眉:“都快十二点了,你把房间弄那麽黑干嘛?”说著他起身就拉窗帘。
“不要!”在房里一片亮堂的同时,水森慌乱地叫了出来,他想扑过来拉上窗帘,谁知被脚下的被子绊了一跤,跌在
被子堆里。
李敬国被眼前的突发状况吓住了,水森一个大男人窝在堆厚嘟嘟的被子里,这个场面实在诡异和好笑得不行。但他笑
不出来,因为他这个最具男子气概的好友竟然不顾形象地放声大哭起来,完全把脸埋在被子里,发出了沈闷的呜咽。
“是因为林清纯吗?”李敬国问,声音竟平静得波澜不惊,似乎早有预料。
水森的哽咽稍稍收止,沈默了一会说:“能不能先把窗帘拉上……”
李敬国叹了口起,“刷”地拉上了帘子,水森这才从被子里抬起了身体,仰倒在了阴冷的床上。经过刚才的发泄,他
的脸色好了一些,至少不再像面无表情的雕像。李敬国走到床边也顺势倒了下去,和水森!排躺在床上,大睁两眼呆
呆望向天花板。
“昨天半夜,我去找了汝佳霖。”水森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用平铺直叙的方式说。
李敬国点点头:“他的事情也我有所耳闻了。今天一早他哥哥,也就是那个人气作家汝佳祁来过,是替他弟弟递交辞
职信的,言辞十分傲慢,说是不准我们的任何人再去骚扰他。他说的其实就是指你吧?”
“汝佳祁保护弟弟是应该的,昨晚我真的不应该去!”语气突然激动起来的水森拼命咬住嘴唇克制自己。
“汝佳霖的精神有问题,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水森摇摇头:“精神病人看待问题的方法虽然不科学,但有时候他们的答案反而更精确。汝佳霖说我……对食人魔抱
有的,是恋爱的感情。……鄙视我吗?觉得我可笑吗?从昨夜至现在,我不停在想我为什麽要是个人,为什麽会有感
情这东西。我觉得我已经钻在旮旯里出不来了,只要闭上眼睛,脑子里就全是汝佳霖诅咒般的语言。”
“警察不是机器,罪犯也只是人,法律有框框,感情却是没有界限的……”
“不,不是!”水森打断了李敬国的话,“不久前你还跟我说过别再执著林清纯,现在想起你的话,我才知道自己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