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在一起学习,一起上班,一起生活,愿意为这个男孩子两肋插刀,喜欢照顾他,疼爱他,既像哥哥疼爱弟弟一样
,又像爱人之间的感情,这个就是你们称之为的“同性恋”。
您可以认为同性恋不是常态,而是一种病,像先天性心脏病之类的,既然是病,总有治疗之道,您知道吗?这个世界
上,有多少亿的同性恋者,但没有一例同性恋成功变成异性恋的例子,除了那些暂时性的假性同性恋,也就是说,现
在的医学还治不了这个“病”。那些所谓的医学专家们所用的方法,无非就是心理暗示法,雄性激素,电击法,催吐
法等等无聊且无用的掩耳盗铃的手段,如同你是B型血,无法通过心理暗示法就会变成A型血一样;就像您是黑色的眼
睛,当您一想到这个的时候,就用电击一下,让您不断地想象您长着蓝眼睛,慢慢地就会变成蓝眼睛一样,这些做法
是多么荒谬,可那些专家们说这很有效呢!这些以赚钱为目的的机构,所谓的心理诊所,他们才是真的有心理病。
人们,同性恋在国外几十年前就已不再被纳入精神病的行列了,相信在若干年后的中国,也一样不再把它纳为精神病
。也许您要说,怎么从古至今同性恋都没有今天这样放肆,即使有,哪个不结婚生子?怎么现在偏偏冒出这么多同性
恋来?还要求这样那样的,你们好好找个女朋友,一起生活不行吗?就像古代人那样?
您知道吗?如果让我们和女性接吻,就相当于让您与同性接吻做爱一样,其感觉不言而喻,您会恶心至极,我们也一
样。人们啊,打个比方,假如您十月怀胎生了一个女儿,可是公公、丈夫都想要儿子,您会不会怪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显然您不会,这并不是您能决定的,可是古时候的妇女都已经怪了差不多五千年了,你也就责怪一下自己,不行吗
?也许您会笑着说,这是无稽之谈!古时候科学不发达,女性们不知道生男生女是随机的,而且决定胎儿性别的染色
体在男方,现在医学发达了,大家都知道了,肯定就不会怪自己肚子不争气,除非是神经病,或者是个极无知的人。
那么,我想问您,今天医学更加发达了,科学家们已经证明了同性恋也是天生的,更不是精神病,那么为什么您还要
怪我们是同性恋?这是否可以用“无知”两个字来解释呢?在一百年前,女人不裹小脚会被它人耻笑,现在想起这些
事情来,您是不是觉得荒唐?相信再过不了一百年,您的子孙同样会认为您对同性恋的看法荒唐。
也许您会说:谁让你们是同性恋,自认倒霉吧,同性恋是违反自然规律的,所以不应该生存在这世上。善良的人们啊
,不幸在我们出生时已经降临到我们身上,我们不影响你们的生活,也不动乱社会治安,我们一直都努力做着一个好
人,为什么我们活着,却成为了您的眼中钉?如果某一天,您发现,你的儿女,或者您的父亲,或者你的兄弟姐妹,
或者您最好的朋友,甚至是和您生活了几十载的爱人是同性恋,只是迫于传统观念和压力一直不敢说,一直痛苦而坚
强地忍着,您还会这样诅咒吗?你也许现在嗤笑了起来,是的,您当然在嗤笑,因为您认为这些情况不可能出现,对
吗?
人们啊,您知道的关于同性恋的东西太少了,在一些开放的西方国家,大约有5%至7%的男性承认自己是同性恋或者有
同性恋倾向,女性稍低于这个数字,咱们中国,十三亿人,按个这比例来算,中国有多少?您也许觉得我是在危言耸
听,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四、五十年后,如果您还活着,您看有多少人会站起来承认自己是。如果某天,您的家族
里有位成员是同性恋,请您不要觉得他让您的家族蒙上了巨大的耻辱,威逼着他和我们一样,唯有以死亡才能求得解脱
。您可知道,世界上多少伟大的人都是同性恋?同性恋是一个比旁人更懂得努力的群体,所以很多同性恋都非常优秀
,绝不是地痞流氓一类,尤其是艺术界,范思哲,莎士比亚,柴可夫斯基、柏拉图,张国荣,甚至林肯、牛顿……
我的男友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瞒了家里二十年,是怕母亲伤心,是怕父亲心痛,想不开,我也是,我怕我母亲知道
后,思想包袱重了,我从小到大无数次伤了母亲的心,我实在不愿意再伤害她,她非常传统,非常善良,这个消息对
她来说是致命的,所有我一直一个人挺着,一直都不敢和她说心事。
如今,我的爱人他走了,他是这世间我唯一像爱母亲一样深爱的人,我爱他,善良的人们,也许我小,不懂什么才叫
爱,但我真的愿意一辈子和他在一起,过着普通的两人生活。他走了,我也没有了生存的意义。
人们,我非常羡慕您,您是多么地幸福,可以自由自在地谈着恋爱,可以和自己的爱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朋友祝福
您,家人支持您,而我们只奢望能好好地和爱人平静地生活,善良的人们啊,我们没有愤愤不平,责怪命运的不公,
我们只求能生存在一个平等而没有歧视的世界上;我们多希望能看到若干年后,人们说起同性恋时不再谈虎色变,同
性的恋人也能光明正大地大街上手牵着手;我们多希望也能成为我们生存的这片充满爱与包容的华夏土地、她宠爱的
臣民,哪怕这需要生命的代价,我们死而无憾,无怨无悔……
我起身坐在床外檐,靠在墙壁上,扭头看看里边子凯常睡的位置,似乎又看见他在对我微笑,我关了灯。
“哥哥,我就来了,等我。”
我将剪刀抵在脖子上,手腕不停地颤抖着,手心全湿了,不知过了多久也不敢下手,于是我闭起眼睛,鼓起十二分的
勇气,用力将剪刀猛地插进脖子又弹回,却发现只刺破了点皮,而自己却已惊得全身冒冷汗。我嘲笑自己是个懦夫,
面对死亡如此胆怯,于是打了自己一巴掌,再一次用左手将它抵在脖子上,右手抡起拳头,横向向剪刀屁股捶来……
我睁开眼睛,惊讶于这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疼痛,于是我瞬间把剪刀拨出,脖子上这才有了巨痛的感觉,如带着高压
电流的熔岩瞬间流遍全身,我想伸手卡住脖子,却始终没有动弹,忍着!一会儿就没事了。我感觉喉咙里像倒卡了锋
利的麦芒,吞也不是,吐也不是。在我想象中的红色的液体流出来之前,它似乎憋了很久,于是我屏住呼吸,尽管心
跳的厉害,但我仍然坦然地在脑海中搜寻子凯的身影。血终于奋力冒了出来,“麦芒”变成苦涩味在喉咙里蠕爬,我
忍不住咳出声来,脖子开始发烫,动脉一鼓一鼓有节奏地跳动着,我的手腕却异常寒冷,T恤衫被血浸湿了,粘着无边
的寒冷渗进了肉里。巨大的疼痛终于像电钻绞进了皮肤一般,我忍受不住,试着用手卡紧脖子以缓解痛楚,却于事无
补,血液开始顺着手臂四处流淌。我慌乱了起来,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泪水情不自禁涌出了眼眶。我绝望地靠在
了墙臂上,任血液自由地流淌,它们滑过我的手臂、手掌,越过掌心的“爱情线”与“生命线”,淌过手指的关节,
顺着指尖,顺着我的思念与忏悔,顺着在华厦这片伟大的土地上所谓“正常臣民”的枷锁,顺着每一个如子凯一般受
尽白眼的善良人的心愿,汩汩地流淌,我不知身下的这片土地会不会接纳我身上流出的也是鲜红色的同性恋的血,不
知道她会不会嫌弃我这不干不净的也是三十七度的同性恋的血!
该满意了吧?人们。
哥哥,我就来了。
哥哥,今天天晴,我去了乡下,祈求爷爷保佑我们都平安。灿烂的阳光里,杜鹃花早已凋落成冢,布谷鸟也停止了求
偶的欢鸣,它们被毒死了。我们割过的麦地里被二婶栽满了新芝麻,她说这是给你种的,因为你学习用功,生了许多
白发。哥哥,你看见大路边上开满了紫红色的大蓟吗?我掐了半书包,这能治疗你胳膊上的刀伤,你看看我的手,被
它戳得稀巴烂。
哥哥,你真的走了吗?为何得到这消息,我的眼泪没有决堤?这是不是你和子旋合编的谎言,以让我们都安全度过这
艰难时期,你是不是正躲在某个角落里?哥哥,路灯已经熄灭了,我好怕黑夜,尤其是没有你的黑夜,出来吧,别躲
了。这个夜里,哥哥,我们不谈历史,不谈台湾局势,不谈未来了,哥哥,今夜,让我好好抱着你入睡。
哥哥,我们都是生活在地底的蝉,只能在深夜里破壳而出,十几年地狱般的潜伏,只为短暂的欢歌。转眼间,十九载
,我的人生才走完四分之一,此生我真的还没有活够,但没有你的地方,即便是人间天堂,又能怎样?今夜,我要爬
回生命的,与你相见,哥哥,不要忙着喝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将弟弟遗忘。
哥哥啊,说好二、三十年后,我们都辞了工作,一起住在乡下,红砖墙,青瓦房,房前种着百合,房后栽着几株木棉
,远处是弯弯的小河,翠绿的竹园,还有大片的麦田,我们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与世无争,安分守己;说好我
们还要去山里当几年小学老师,教一群天真活泼的孩子,告诉他们地球是圆的,开屏的孔雀是公的,蝴蝶是由毛毛虫
变来的;我们还要养一大群绵羊,每天黄昏里,我们手挽着手,领着黑色的牧羊犬,挥舞着细细的皮鞭,从不远处的
小山坡上,赶回贪吃的羊群,等它们毛长长了,你逮住绵羊,我剔羊毛。等我们都老了,不能天天跑来跑去,我们就
整天在院子里修剪花花草草,看看哲学书籍和每天七点的新闻联播,到了冬天,我们戴着棕色的斗笠披上灰色的蓑衣
,去河边“双钓寒江雪”……
哥哥,来世我们再相见吧;
哥哥,来世我们再相识吧;
哥哥,来世我们再相爱吧;
哥哥,来世我不再和你争吵;
哥哥,来世我不再对蕙芳有非分之想;
哥哥,来世我永不再惹你伤心!
哥哥啊,不要说那种丧气话,来世不做男孩,我还要你做男孩,我还要我做男孩,我还要和你在一起,你做我的哥哥
,我做你的弟弟,你做我的恋人,我也做你的恋人。无论上刀山、下火海,无论暴风骤雨、大雪冰雹,我们都不再分
开……
我们永远都不再分开!
永远不再!
第十章 春城
离别
缓缓的列车
把凝望拉长
那是父亲的专利
忽现一面墙
将站台上的脸庞
都收藏
泪水啊,请别再流淌
你已淹没了母亲
奔走的身影
模糊了
半个车窗
路旁的树枝
都指向南,
那定是风的形状。
你在给我送行吗,
轻轻挥手
微笑的白杨?
天庭里
定是打翻了红酒
醉扒了夕阳
它摸索着下山
却卡在半山腰上。
是晾晒的被褥
还是贪吃晚归的小羊
点缀了湖畔?
那金色的湖水,
漏进了稻田
绿油油的波浪。
还有几只打盹的白鹭,
一条腿撑得又细又长
在安详的黄昏里
归家的水牛
和它背上的小牛郎
一齐朝火车
神奇地张望
我伟大的母亲
可爱的家乡
愿你用伟岸的身躯
守护你长眠的孩子
为他遮蔽狂风暴雨
烈日严寒
哥哥
我就要离开你
独自去那遥远的地方
云
南
“抢救啊!”一声大喊响彻在安详的黑夜。
永远忘不了七月四日的夜里,子旋凄厉的尖叫声和奶奶哭红的双眼,他抓住我的手腕,慌乱地捏着动脉,我靠着墙壁
,想集中眼睛的焦点看看子旋,却怎么也无法在他的脸上聚焦,我想张口说话,却感觉一口气提不到喉咙里来,于是
只得微微动着嘴角,想露出一丝笑容。子旋将我背到马路上,单薄的身子累得气喘吁吁,校警卫开着面包车,一路呼
啸着送去市里的医院,我想让自己睡去,像电视里那些自杀的人一样,睡着了就会死去。老天爷,既然你夺走了我的
子凯,不肯给我幸福,就拿走我的生命吧。
然而我一直都没有睡着,奶奶用毛巾捂着我的喉咙,一只手掐着我的人中,痛得我直冒冷汗,但这种疼痛却越来越模
糊,最后终于麻木了,子旋不停地在车上哭喊着:“我就你一个哥哥了……你不要走,求你不要你走。”
汽车一路颠簸,我只感到血液不停地往喉咙里回流,卡得我直咳嗽,溅得子旋满手都是殷红的血。当我见到白大褂的
影子在眼前晃动时,终于沉沉地闭上了眼睛,子凯,我就来了。
……
如果痛苦可以成为死亡的充分理由,那么死亡应该是结束一切痛苦的最好方法。然而,它虽然可以终结自己的不幸,
却给他人带了巨创深痛,这会是永远无法弥补无法愈合的伤口,这是最自私的行为,与其酿成一场亲朋的灾难,倒不
如自己一个人承担,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有幸没有成为这样自私的人,医生从死神的手里将我夺了回来。
依稀还记得那天夜里他们的谈话。
“正输着血,性命保住了,危险啊!是怎么伤的?”
“过两天就要高考了,能上考场吗?”
“哎哟,怎么这样,他这几天都不能吃东西,得住院吊葡萄糖维持,上考场倒是问题不大,但流了这么多血,脑子肯
定是要受影响的。”
……
“奶奶,你跟警卫回去休息吧,我陪着小哥就行了,我会看好他的。”
“行,奶奶明早过来。”
我睁开眼睛,轻轻抬起右手,子旋忙坐到床边:“小哥醒了?你这个混蛋!我真想把你揍扁,你把我吓死了。”
我想摘掉脸上的氧气罩,子旋忙拿开我的手道:“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现在给我听话,好好休息。”
我伸手在空中作写字状,子旋忙向警卫借来钢笔,摊开手掌说:“有什么话,写在我手掌上。”
于是我在他的掌心歪歪扭扭地写下:不要告诉我妈。
子旋看罢欲笑还休:“你妈还不知道,本来要打电话说的,打了无数个都没有人接,可能不在家。”
我想起电话机被我烧坏了,正在街上修理,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还笑,小哥,我的魂都已经被你吓掉了,你要是死了,我就是去阎王爷那也要把你拖回来。”
“小斌,你可别千万别再有啥想不开呀,你让奶奶看着这心疼得……”奶奶也坐到了床檐上,抹了抹眼睛说,“你万
一真的就去了,你想过你爸爸妈妈没有?想过你的亲戚朋友没有?你让父母下半辈子活得希望都没有了,他们生养你
到这么大不容易啊,你一天都还没孝敬他们。孩子,你这样做不应该啊!你死了有什么用,小凯也回不来啊!”
我咽了咽口水,脖子里一阵钻心地疼痛,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渗满了眼眶,顺着眼角滚落下来,子旋轻轻用母指给我擦
干,自己的眼泪却大颗滑落脸颊,哽咽道:“我哥走了,我就你一个哥哥了,你要是也走了,谁教我数学啊?”
那夜奶奶回去休息后,子旋找来一张小椅子,坐在我的床边和我聊天,他说在回去的汽车上就拆开了纸袋,看见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