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得害怕了。
「你说─林将军是叛徒!?」关山月低吼一声,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像是从齿间硬生生挤出般,朋朋愣住了。
这声音、这声音不是山月的……怎么会……可这容貌明明是……
「好个林将军!竟然将本王玩弄于股掌之中!」甩下朋朋,「关山月」奔到门口,大喊来人,吩咐着满头大汗赶
来的胡须男人快马赶至蒙特,将林将军的头颅提来见他!
「……你……你不是山月……」
惊慌的言语从后头传来,「关山月」回身,将朋朋一把抓起,道:「本王确实不是关山月,你猜猜本王是谁呢?
」恶意的笑容扬起,右手成拳一拳打在朋朋的肚子上,让朋朋痛得弯下身在床板上打滚。
「愚昧的你们,竟敢玩弄本王!本王定要你们生不如死!」
他是阿克斯!惊觉此点的朋朋推开他想要逃跑,却一把被拉了回来。阿克斯撕开朋朋的衣服,找到了那未愈的箭
伤,扯开包裹的纱布,无视于那重新崩裂的伤口,取过茶水倒在自个儿的手中运功凝结成一根冰柱,然后噗滋一
声往朋朋的箭伤口子插了进去。
「啊─」朋朋惨叫,想将冰柱拔出,它却已经完全没入自己的伤口内。
极冻的冰黏在肌肉上,寒冷的温度冻得新创的端口,冰冷的融液丝丝化进自己的体内,身体的左半边顿时像是不
是自己的一般─发胀,每处地方都叫嚣着痛,提醒着自己那越发明显的寒意,与寒意中带着的极度痛楚。
朋朋连痛得在床上打滚的力气都没了,被人腰斩都好过这样的折磨。
血流不出来,硬生生被寒冰凝在了创伤的端口,伤口开始发紫,时间一久伤口会开始坏死。朋朋哀嚎着,却只能
等待冰融。
阿克斯正想再来一冰针时,门外有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外头喊道:「王上,慕容觉人逃走了!」
阿克斯停顿,「慕容觉人是谁?」
「他是天国的俘虏!」
「下令追杀!格杀勿论!」
「是。」
待脚步声远去,阿克斯已没了「性趣」,跳下床,朋朋已然昏迷。
「罢,待本王处理完杂碎再来与你一度云雨。」
若是关山月亲眼见着他喜爱的祈朋在自己身下苦苦哀求、啜泣呻吟的模样,不知会有什么有趣的反应?阿克斯扬
起残忍的唇角,长笑离去。
华美的一间小屋内,熏香袅袅,一名美丽的少年枯坐床边,等待沉睡中的男人清醒。案上摆了几道精致的点心,
想必是痴心的少年准备的。
如今地位已不如往日尊贵的男人,是不可能享用如此好的食物,定是少年出面才能备妥。少年吩咐了忽汗王给他
的两名下仆将男人搬到此屋内,然后又以着自己被忽汗王重视的身分去拜托厨子煮了案上的东西。
此中,他曾经过阿修特的屋子,外头两名士兵守着。好奇心驱使他进屋一看,士兵见是少年没有阻挡,让他进入
。
屋里飘着血味,少年看到情敌一身凌乱地躺在床上。
伤口的纱布被扯了开来,衣物被撕裂,面容苍白,唇瓣红肿破皮,腹部有块瘀青,下身倒是没有狼狈的痕迹。但
少年看到那胸口的箭口子便寒毛直竖。
若是那道伤是落在自己的身上……少年光想就觉得要痛昏了。
祈朋竟然就这么让阿修特射成重伤!少年不禁佩服他的勇敢,但也黯然神伤……便是如此勇往直前的祈朋才让阿
修特心折吗?
可若换成自己,也会这么做的。
他不明白祈朋到底有何能耐让阿修特如此喜爱,他离开时仍是满腹的疑惑与不甘。
祈朋早晚都要让阿克斯要了去,自己也已经得到阿修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可就是隐隐觉得不安……
少年愁眉思索,浑然未觉阿修特已经醒来,正盯着他看。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阿修特的言语,是冰,冻寒,若能化成利器,早已刺进少年的心脏。
少年抬头,惊喜:「你可醒了!饿了吗?要吃点东西吗?」
「不用了,我只要你解开我身上的毒。」阿修特冷冷地看着少年,没有一丝感情。
阿克斯那一掌几乎将他的内腑震碎。如今血气逆流、五脏翻转,青筋一条一条浮出,狰狞得吓人─正是毒发的前
兆。
少年一愣,哑口无言。
「你以为我不知道?」阿修特冷笑,目光阴寒。「你是阿克斯派来监视我的,怎么可能不经由你在我身上下点什
么。」
「我……」少年颤着唇。
「一年了……除了阿克斯在我身上动的手脚外,你也下了毒,藉此想来控制我,不是吗?」
「你……」少年丽容失色,「你早就知道了?!」
「既然你是阿克斯派来的,我能够不提防吗?我本不欲追究,毕竟你只是受他人控制,但是,我放走你,你却反
过头来陷害我,这就是你说的爱?」
「我只是……」
「强留一个心已放在别人身上的人,能有什么幸福?」
少年咬唇,「你只是想回到祈朋身边!这都是你的借口!」
「我想回到他身边有什么不对?」
「我爱你啊!我为了你不远千里而来,却只能站在门外看你们温存!为什么不给我一点机会?偏偏要回到他的身
边造成如今的局面?!」当日房外那人原是朵兰。
「提醒你一点。如今的局面是你造就的,并非我。」阿修特的冰冷表情绽出雪花,清冷美丽,含着一点温情。
「再者,朋朋与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是不足为外人所道。以前我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心意,但现在知道了便不
可能轻易放手!何况,朋朋他已爱了我八年,不求回报待在我身边八年,你说我能不怜惜他,不爱他吗?」
「如果换作是我……」
「可始终是他。」
「就算他被王上污了身?」
「你以为我是个肤浅的人?」
「难道你这一年的等待全是为了他?」少年面容惨白。
「为何你总要问一个答案已了然于心的问题?」茍延残喘地活着,为的也只是他。
阿修特的反问让少年彻底伤了心。
「你竟是连……谎言也不愿对我说……」美丽的容貌流下了泪珠,心碎至极是自己的愚蠢。
「强求一个谎言不过是自欺欺人。」
「好……好……」少年捂着胸,涕泪连连。「你竟是如此冷血无情!」
「我的冷血你早就知情,却又要来爱上我?」阿修特长叹一声,不再多理。「若你不给我解药也无妨,但别以为
这样就能控制我!」眼神重回锐利。
「如今你连下床都有问题,更是不可能离开我了。」少年泪中带笑,却是失神。
阿修特抿唇不语,默然地看着锁住自己四肢的锁炼。
中了毒、受重伤、被囚困,的确如少年所言,自己是连下床都很困难的。
朋朋……不知朋朋现在如何了……好想见他一面,将他抱在怀里……
阿修特想起了朋朋隐忍痛楚却假装毫不在意的淡笑,心揪得厉害,不禁闭上了眼……那样令人怜爱的人,怎叫他
不魂牵梦萦?
觉人逃了,却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朋朋为他庆幸也为他祈祷不要让阿克斯抓到。
阿克斯自那日折磨朋朋离去后,便没有再回来,朋朋足足松了一大口气。想着要逃跑,却被人紧紧看住。伤口疼
得厉害,朋朋不懂包扎,只是胡乱拿药倒在伤口上草草捆起,伤势因此一直未见好转,也就这么过了几日。
山月也自那日后便没有见到,朋朋知道阿克斯发觉他们的密谋了,但他不担心,他只担心山月的伤不知好了没有
,有没有被阿克斯用刑,或是种种折腾让伤势恶化?
阿克斯一去便是三日,直到第四日,觉人仍是没有消息,但阿克斯却是来了。
他带了一样东西作为礼物。
「怎么?害怕了?」阿克斯居高临下望着朋朋,狞笑。
与山月有着同一张脸,却比阴沟里的死老鼠更令人厌恶!朋朋警戒地盯着他,捞过据说是阿克斯专程带来给他的
「礼物」,快速地打开一看─
「啊!」像是被烫伤了般,朋朋惊恐地将「礼物」丢掉,身子连连退后,直到无路可退,才颤着身子,如见鬼般
地瞪着那地上的物事。
朋朋被吓得脸色发白,地上的事物比他更白,甚至是带着青带着黑的─
那竟是一个人头!平凡的脸孔保留了生前的表情,似是看见了什么令他惊讶的东西般,一副不可置信。也许是在
他还未反应过来时便被人一刀砍下。
包着人头的布巾有着黑渍,是血干了的颜色。
阿克斯提起人头逼近朋朋,恶意道:「怎么?你不认得了吗?这可是林大将军啊!老朋友见到面了怎么不来打个
招呼?」
朋朋吓死了,闭着眼睛大叫:「啊─拿开!快拿开!」
「怎么?你觉得可怕?」阿克斯状似疑惑地提到自个儿的面前看了一看,才恍然大悟地道:「也是,他只剩一颗
头了,当然可怕了!」
将手中的人头丢到角落,阿克斯强扯过朋朋到自己的怀里,掐着朋朋的下巴,逼着他看着自己。「林将军已死,
他所掌的五万兵力尽归我手下,你们还有什么奇招,大可全力使出来!」
「放开我!你这刽子手!」朋朋愤懑地咬牙。
「刽子手?」阿克斯扬眉,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在战争里,哪个人不是满手血腥?你以为阿修特的手
是干干净净的?早在一年前便下手废了自己弟弟的人会比我强?可笑!」
朋朋一震,默默地睁着眼睛。
「怎么?无法反驳这事实了?」
朋朋看着阿克斯,有些恍神,半晌,才缓缓地勾起唇角,道:「也许你说得对……」
他赞同?祈朋的反应反常,难不成被刺激过头了?阿克斯狐疑地睨着他。
还是说……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今日你既来了,我便要给你一样东西看。」趁着阿克斯分神之际,朋朋
挣脱了他的禁锢,往外头走去。
「站住!你去哪里?」阿克斯皱眉,一个箭步抓住朋朋。
「外头院子,有个东西要让你看。」
朋朋笑着,笑得神秘。阿克斯却觉得背脊凉了起来。
「现在就说!究竟是何物?」低喝,他扯着朋朋不放。
「看了你才知道。」眼神闪过一丝诡谲,「不看……你会后悔的。」
见朋朋突如其来的转变,虽怀疑着他的用意,但外头都是自己的人,谅他也不敢做出什么逆事。阿克斯考虑着,
便反抓着朋朋出了门去。
院子里除了几个守卫士兵再没有其它人,种植的花草也只是略略修剪过,这战争时期是没有人会多出心思来整理
的。
只见朋朋引着阿克斯走到一处不算郁蓊的树下,指着一处道:「这儿便是我要让你看的东西了。」
阿克斯一看,只是块光秃秃的地,有什么东西好看?难不成这祈朋是在拿他作乐?
意识到这点,正要发怒,却见朋朋蹲下身去徒手挖着。阿克斯放开他,退到他身后静静看着,且看他能变出什么
花样来。
一盏茶后,阿克斯本来看好戏的心情却渐渐凝重,本来轻松嘲讽的眼神渐渐阴霾。原因无他,便是随着朋朋挖掘
之后隐隐下飘出的一股莫名臭味。
阿克斯心里狂跳,有了不好的预感。他一度想叫朋朋停手,但却又掩不住自己对那臭味的好奇心,于是他始终环
抱着双手,冷冷地看着。
光秃秃的地已经被朋朋挖了一个大洞,不过再一刻,一个蓝色的布包跑了出来─恶臭也随之越发浓烈。
朋朋恍若未觉,继续挖着,直到一个、两个、三个……六个布包统统被挖了出来后,飘浮在空气中的腐臭味已让
不远处的士兵吐得连腰都弯下去了。
阿克斯的心脏跳得几乎提到嗓子口。「这是什么东西!?」
朋朋显然对这味道没有太大的反应,一手三个布包提到阿克斯面前,然后慢慢地打开,一个接一个……竟是─
「─你们竟杀了我的密探!」阿克斯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一共六个,半腐蚀的脸让他认出那些正是他派到阿修特身旁的眼线!竟一个不留地全被杀了!
「你既然送了那个惊喜,自然我也得回报你呀!」朋朋此时笑得开心。
下一刻,虚弱的身子便让阿克斯一脚踢飞了去,像个断线的风筝,撞到树干后再重重落地。
朋朋在地上挣扎着,却是怎么也爬不起来。嘴角溢出鲜血,眼前发昏,双手胡乱抓扒着,抵不住全身的疼痛。抬
头,半瞇的眼看见阿克斯眼底浓浓的杀气,他不由想笑,却一开口便是满口的血咳了出来。
可是他是很开心的,甚至是恶意的在心中冷笑……
阿克斯,你送我一个,我便回你六个!你怎么也想不到,其实你已经失去七个了!还有一个是你亲手杀的大礼!
阿克斯踢开那六颗人头,拽起朋朋又是一脚,正想着要不要干脆一刀杀了他,身后有个颤抖的声音禀报着:「…
…大人……有急报……」
「说!」
「临于……临于将军败了!」
「你说什么?!」
「属下说的都是真的!临于将军战败,天国军越过大江的防线,直逼武定而来!」
阿克斯一听,将朋朋丢给部下,直奔议事厅。
朋朋笑出一口血,心满意足地昏厥。
阿克斯,什么叫请君入瓮,便让我来教教你吧!
第十五章
武定陷入全面戒备,天国军队兵临城下,与武定的忽汗军战得难分难舍。
失去了临于的八万大军,武定只剩两万,若再加上阿克斯带来与本属林将军的便是十二万。如此十二万大军守住
一个武定是轻而易举,何况天国已经与临于一战,所剩兵力约六万,两方实力相差悬殊,怎么都不可能让武定再
次易主。
然而,天国越战越勇、越战越近却是事实。阿克斯焦急地在议事厅内来回踱步,众位将领虽面上也难掩心急,但
仍是耐心地等待阿克斯下达命令。
天国军队已经兵临城下,万万不能再让他们靠近。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将其一网打尽?
阿克斯不断思考着,忽而停下了脚步,对底下两个将领道:「察哈尔你率五万人,库伦你率三万人出城,绕道天
国军背后左右包夹,围攻他们,削弱他们的战力,务必阻止他们的进攻。」
两名男人领命,疾退下去。一名小兵却是与他们擦身而过,在一名胡髯男人耳旁说了什么后又退了下去。
「王上,威灵那头似乎有些异动。」胡髯男人道。
阿克斯正为天国军心烦,一张脸已黑得像块木炭,口吻十分不耐:「有事快说!」
「威灵传来消息,尔汉……尔汉被人发现陈尸于城门外。」
阿克斯一听,猛地抬头,震惊。「他不是去接管威灵,怎么会死在那里?!」
「据消息,尔汉一进威灵后便失了踪影,直到方才才被人发现气绝身亡,任人悬在城门口。」
阿克斯听着,心「喀」了一下,沉到黑不见天日的谷底。
似乎……有某样东西正朝着他凶猛逼来!到底是什么?
阿克斯扶着自己的额头,到底他漏掉什么了?为什么总觉心里翻覆,山雨欲来?为何一夕之间天地似乎全变了样
?
临于是绝顶聪明的大将,为何不懂得撤退?天国军队要越过大江防线也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只要扼住过江路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