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雁的爱情 中——出尘埃

我站了一会，又坐了一会，头嗡嗡作响、眼皮直打架，坐不住了，就趴在放书的桌子上。可是我从来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觉的习惯，老觉得心口被什么堵着，喘不过气。好不容易有点迷糊的感觉了，却被扑通一声吓了个半死我屁股下面的凳子倒了，我的屁股坐到地上了。
管他呢！保命要紧！睡觉要紧！我从地上站起来，晕乎乎地爬到床的另一头，揭开被子呀！眉姐姐居然穿着裤子睡觉！再多揭开一些被子妈妈呀！上衣也没脱！本想把她叫醒，让她把衣服脱了的，可一想到她骗我打地铺，心里那分仁慈就无影无踪了。哼！就不叫你！让你穿着衣服睡，让你难受一晚上！我把眉姐姐的腿脚往里边推了又推，然后脱了衬衫裤子，倒头就睡。

[第83章]眉姐姐的折叠床
昨晚上睡得还好吗？吃早饭的时候干妈很关切地问眉姐姐。眉姐姐把头扎在碗里吃，只是鼻子里哼了一下：唔还好好什么呀？她衣裳裤子都没脱周瑜！眉姐姐的埋在碗里的脸突然抬起来了，瞪着我：吃你的面窝窝！你凶个什么劲呀？还要说吗！我的天呐，要吃人呀！
小眉，你怎么了？不高兴？干妈一脸狐疑。不是呀，好好的。那是为什么？哦，对了，妈，你上午去街上买个折叠床吧。干啥？我总不能老打地铺吧？也是。我忽然想起学校里可能有床，我睡的这个床就是哥哥从学校里拿的，问学校要一个吧。
不好！小彦走了，学校还能让你住在这里已经很开恩了，做人要知足，知道吗？那就把家里的床搬来吧我还没说完，就被眉姐姐打住了，笨！屋子这么小，放得下吗？再说了，折叠床晚上展开睡，白天可以折叠起来，不占地方。为什么我想不到这些，而眉姐姐却能想到？看来我真的太笨了。
好吧，等你们上课了，我就去买。对了，妈，你还要拿两个被子来，拿太空被，天气热了，不能盖棉被。好的。干妈站起来收拾碗筷，忽然想起了什么，你们昨晚上怎么盖的？啊？眉姐姐赶紧瞪着我，我知道她是不让我说话。铺半边盖半边呀！眉姐姐说得跟真的一样，我好想笑，可面对着她的虎视眈眈，我最终没敢笑出来。
老天爷！小瑜也是那样睡的吗？干妈很不相信地看着我。我你不是吗？眉姐姐也在问。恩是的该死的眉丫头，逼我欺骗干妈！
午饭时，果真看到了一个玲珑的折叠床靠在里屋的墙角，我想把它展开，看看就有多大，可是我使出了吃奶的劲也没把它搬动。看来眉姐姐说的晚上展开睡觉、白天折叠的方案是行不通了。
什么用啊？给你饭吃简直是糟蹋五谷！看我的！眉姐姐闯将过来，三两下，那物件就乖乖地展开在我眼前了。哇！大力神！我对眉姐姐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谁像你？一个公鸡还有四两力气呢！你连个公鸡都不如！我在眉姐姐那蕴藏着无穷力量的目光的注视下，我觉得自己渺小极了，也自卑极了。
小伙子不吃18年闲饭，你还没到长劲的时候！干妈真是大好人，关键时刻知道扶危济困。听到没有？我还没到长劲的时候！好呀，那我就等着你18岁时打只老虎吧。老虎我不一定敢打，不过打你还是敢的。好哇！想打我呀！那我现在就打你！说话间，眉姐姐的人就过来了。干妈我赶紧往干妈那儿躲。小眉！吃饭了！还闹！
眉姐姐把门关上，把床对着门展开，铺上被子，然后人钻进被子里了。喂，干妈不是叫你把床置在外面的房间里吗？怎么？就许你睡这个屋子呀？不是。外面的屋子是吃饭的，睡在那儿好难受，你要喜欢，你去睡好了。我一想也是的，那里放着吃饭的桌子、凳子，还有其他的东西，睡在那里也真是不舒服。
那怎么不把你的床和我的床并着呢？我的横着，你的竖着。真是个笨呐！我要是把小床并在你那里，你还下得了床吗？我一想，可不是，因为我的床是靠界墙放的，左边也是靠墙、右边是门，面对着的是窗户，而靠窗又放了一张办公桌，如果眉姐姐的床并过来，那就是放在我的床和办公桌之间，就没有一点空处了，我下床必须从右边的床头往下爬。而现在眉姐姐的床头紧挨着办公桌，床脚挨着门，但并不妨碍门的开关。这样一来，不仅上下床不受影响，连出去进来都畅通无阻，更妙的是给办公桌留了很大的空处，想看书想写作业悉听尊便。
眉姐姐，我越来越佩服你了。是吗？早就该佩服我了，呵呵哼，说你胖你就喘！什么呀？我本来就会过日子嘛！过日子？我佩服眉姐姐，可是我从来没想到你会过日子，因为我压根儿就不知道什么叫会过日子。是啊，又不知道了吧？算了，好好睡觉，以后就知道了。我觉得好奇怪，眉姐姐说话怎么越来越像大人了？
眉姐姐没有回音。眉姐姐！干嘛！跟你商量个事行不？什么事？说！我跟换着睡好不？什么？就是我睡小床，你睡大床。不行！眉姐姐明天晚上换吧，我困死了，不想动。好姐姐没有回音。眉丫头眉丫头
你再怪叫！眉姐姐生气了，坐起来了。换一下，好不？死皮赖脸！眉姐姐下了床，快滚下来呀！我赶紧跳下床，喜滋滋地钻进了眉姐姐的太空被。
怎么又回到小时候了？好多小伙伴呀！我们在山上跑啊跳呀，你追我赶，别提有都愉快了！忽然，谁在我背后推了一掌，我立即就往山下掉
哎哟！一阵生硬的疼痛。睁开眼睛，四周黑洞洞的，摸了一下，老天！我怎么趴在地上呀！你怎么了？怪叫什么？灯亮了，好刺眼。哇！你掉到地上啦？哈哈！我捂着眼睛，心里觉得好生气，我差点儿摔死，你还有心思笑！
都怪你自己！要换什么床！你睡觉好翻腾，你自己不知道么？不跟你换你还生气，现在摔疼了，怪谁？眉姐姐下床把我扶起来，其实我身上已经不很痛了，主要是吓得够戗。都怪你的床太窄！还没翻一下就掉下来了！好好好，我的床窄，你还是睡你的宽床，摔坏了你的宝贝身子，我可赔不起！不睡就不睡！我还不稀罕你那癞床！
眉姐姐还算仁义，把我扶上了大床，自己才上那个该死的折叠床。

[第84章]期末考试我得了第七名
对于眉姐姐把床放在里间，干妈只是在吃早饭时问了一句：不是说了把床放在外间吗？可是眉姐姐却问了句很吓人的话：外间是睡人的地方吗？于是，干妈就闭了嘴巴，再也不提及放床的事。
开始几天，眉姐姐是早上起来时就把被子叠好，把床也折叠好。可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变成只叠被子不叠床了。我本来就觉得没必要一早一晚地折腾那床，因为它没占什么地方，也没妨碍我们什么。
我和眉姐姐白天各上各的课，晚上各睡各的床，倒也相安无事；干妈一早过来给我们做饭晚上回家，后来连我们的衣服鞋子袜子也包洗了。我和眉姐姐唯一能够做的和必须做的事就是学习。奇怪的是，以前干妈老是说要眉姐姐好好学习，怎么怎么的，有时絮叨起来还没完没了，可现在，干妈只管把我和眉姐姐喂饱喂好，别的话一句也不多问不多说大概是早已经看出我们的勤奋与刻苦了吧。
天气一天热比一天，本来不怕热的我，躺在席子上也禁不住汗流如水。看看眉姐姐，撅着屁股睡得何等的香甜因为她不热，那个大大的落地扇正对着她呼呼地吹呢。干妈拿这个电扇来是想让我和眉姐姐两个都吹的，因为只要它一摇头，整个房间里都有风了。遗憾的是，我一吹电扇就打喷嚏，打了喷嚏还接着吹，第二天早上必定要感冒发烧没辙，我就只好静静地躺着，企求心静自然凉。
期末考试眼看就要到了，杜老师说这次考试非同寻常，学校要根据考试的成绩来一最后的筛选也就是说，有人将会离开这个特快班进入快班甚至慢班，而快班慢班的也有人将会进入特快班。此话一出，班上立即就炸开了锅，侧耳一听，整个楼都在闹腾，看来各个班都宣布了这个铁血政策。
最后，杜老师说了一句话，让沸腾的教室刹那间安静不过，周瑜只是个旁听生，他的成绩将不参与筛选。
靠！周瑜，你好牛逼啊！杜老师刚走出教室门，哥们就开始闹了。唉！还是你小子命好，闭着眼睛考试都不用担心被筛出去。小周，我要是你呀，就不参加考试，反正是铁定了特快班的人！
哥们们那些充满着羡慕暗含着嫉妒的话像无数根锋利的针，扎在我的心上我不参加筛选，因为我只是一个旁听生；我继续呆在特快班，却不是以我的成绩为依据。我有什么值得骄傲和庆幸的？
我拿出纸笔，满怀愤懑地写下这几个字：杜老师，我郑重向您请求恢复我‘应届生’的身份！另外，我请求学校将我的成绩也加入筛选！请求人：周瑜
我的请求是当着同学们的面写的，也是当着同学们的面交给杜老师的。同学们纷纷表示不理解，连杜老师也说：你再考虑一下，明天我再找你。而我的主意已定，哪能拖到明天？于是就说了句没有余地的话：我已经决定了，不用再考虑了。
你真是个傻！直接进特快班是多大的好事？你竟然不干！晚饭时，眉姐姐一见我就开始教训。我真是不明白，学校里怎么那么多无聊的人，我的事与旁人何干？可他们却一定要传得沸沸扬扬。什么特快班？干妈显然还不知道高三之前要重新分班，可我也不想给她解释。学校要根据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分班，本来是让周瑜直接进特快班的，可他还不干，非要也加入分班！眉姐姐说得义愤填膺，我真是想不通，我进不进特快班，对她有丝毫的影响么？
这样也好，凭自己的成绩进特快班，别人服气，自己也光彩。小瑜你说是吗？还是干妈理解我的心思。道理谁都懂，可万一小瑜进不了特快班怎么办？乌鸦嘴！谁说我们小瑜进不了特快班！小瑜一定能进！在干妈和眉姐姐的争论中，我一直没有说话，我很想凭自己的成绩进特快班，可我又对自己的成绩一点把握都没有。
我很希望时间能过得慢一点、再慢一点，给我一点复习巩固的时间。因为对我来说，在出院后的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既要弥补所缺的两个月的课程、又要赶上近两个月的新的课程，是何等的不容易，我哪里还有复习巩固的时间呢？
可是，期末考试还是如期来临。我就像当年项羽破釜沉舟时的一名小卒，没有任何退路，只能奋力拼杀。其实何尝我一人没有退路可走，所有和我一同走进考场的同学，都没有退路。
考试那两天，我和干妈眉姐姐几乎没说过话，干妈只是默默地做着饭，我和眉姐姐也是默默地吃着饭。眉姐姐每顿饭都吃得极少，而且是丢下碗就往教室跑；我却比以往吃得多，不是觉得饭菜好吃，而是潜意识里有一种莫名的呼喊多吃点！多吃点！晚上，我下了自习就睡觉，可半夜醒来上厕所时却发现眉姐姐还在床上翻腾。问她为什么不睡，她却很苦恼地说睡不着。
考试结束，照例是放假两天，干妈当天晚上就让我和眉姐姐去了她们家。也许是有段日子没去吧，干爸很是高兴，特意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并且两天都没有出去应酬，在家陪我们。可是我却忽然吃不下睡不着了，我满脑子想的全是分班的事，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从特快班筛到快班，我就禁不住冒冷汗我这才明白我是真的不能承受自己被筛出的打击。
等待判决的日子真的很难熬，短短的两天，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两年、两个世纪。眉姐姐大概也我一样，这两天，她饭吃得更少、话说得更少，虽然晚上早早就进了卧室关了门，但我想她一定也睡不着。
两天后，我和眉姐姐都早早地起了床，可是吃了早饭，却都磨磨蹭蹭地不肯出门。直到干妈催了第四遍，干爸也开始催的时候才往门边走。
也许是走得太慢吧，到了学校，已经过了10点，诺大的校园出奇地安静，难道同学们也和我一样不愿意来么？我看着眉姐姐往她的教室走去，却没有勇气再进自己的教室。
周瑜！你站在外面干啥！回头一看，是校长。还不进教室！也学会逃课了吗！校长是学校最严肃的人，也是我最害怕的人，我一个字没说，拔腿就往教室跑，而且是一直跑进教室、跑到我的桌子跟前。
周瑜，狼来了么？刹那间，耳边升腾起一阵哄笑。天呐！原来教室里齐刷刷坐满了同学们！原来班主任杜老师也在教室里！
周瑜，太阳把屁股晒红了才起床吧？我的天，杜老师怎么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呢？哈哈哈我的天，杜老师竟然带头笑了起来。在这哄堂大笑中，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偷偷向教室扫了一眼我的天！居然看到了好几张陌生的脸孔！
你来得太晚，还没看到办公室外面贴的分班名册吧？杜老师微笑着看着我。我觉得那微笑就如电流，刚触到身上我就立刻跳了起来：哦我我以最快的速度向门外跑去，却并不是为了看那分班名册，我只是想尽快逃离这不再属于我的教室。
周瑜！站住！以前的班主任在叫我。我停下了，却并不回头。你不需要去看那名册了。什么意思？可是我没问。快回来呀！你还在高二(1)班，哦，错了，是高三(1)班，你考了第七名呢！快回来！是真的吗？我考了第七名？我很想转身回教室，可就在转身的那一刻，腿却忽然没有一点力气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了，接着我就找不到感觉了。
你真是要改名字叫‘范进’了，他中乡试第七名后发疯，你考了全校第七名后晕倒，哈哈哈眉姐姐好可恨，说话尽在揭我的短。不过，我这干姐姐也真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她悄没声息地进了文科特快班，居然不疯也不傻,比起我来，是牛气多了。

[第85章]高三之前的那个暑假(1)
或许是因为我和眉姐姐都进了特快班的缘故吧，干妈不但同意让眉姐姐和我一起回家，而且她自己也要和我们一起度过那10天的暑假。干爸也很是高兴，一大早就让出了自己的专车来送我们。我想干爸其实也很想和我们一起回老家，因为干妈上车时他老在絮叨：你带点东西回来啊！我真是想不明白，县城里什么没有？老家有什么好东西带？
由于提前半小时打了一小针，车开动不到5分钟，我就开始瞌睡。来，儿子，妈抱你。我晕头晕脑地听见干妈叫我儿子，感觉有点奇怪，想问，可是一阵强烈的睡意袭来，我终于抵制不住，趴在干妈怀里沉沉地睡去了。
我没想到自己竟然那样能睡，睁开眼睛时，已经是夕阳西下。听眉姐姐说司机因为急着赶回去，所以开得比较快，不到11点就到了，可是我却怎么也叫不醒，还是司机把我抱下车的。吃午饭时，我还在呼呼大睡，把妈妈和干妈吓得要命，又不敢动我，只得急忙托人叫来街上的医生。可医生看过之后说我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太困了又借着打针的药劲，还问干妈和妈妈我是不是很久没睡觉了。
从床上跳下来时，才发觉自己光溜溜的就穿了个内裤，而且内裤已被汗水浸湿了半截，可是我顾不得这些，我饿了，太饿了！我跑出卧室，大叫：妈妈！我要吃饭！天啊哈哈哈小瑜！去把裤子穿上！我定神一看，我的妈妈呀！除了妈妈、干妈、眉姐姐、大姐姐、外甥女，怎么还有那么多其他的人呢？
别吓着瑜儿我循声看去是姜嬷嬷在说话！在自己家里，又没有外人，随着他吧。是彦哥哥的妈妈！接着便有许多嘴巴在帮我说话。我本来还有一丝羞怯，准备去穿裤子的，可一见这阵势，立即就挺直了腰板：妈妈！我要吃饭！
妈妈开始还板着脸，可大伙都笑容满面的，她终于寡不敌众，微笑着给我端来糯米红枣粥。但是在递给我的那一瞬间，吃完了赶紧把裤子穿上，孟老师在呢！啊？我来不及接碗，掉头就往卧室跑。
看你以后还敢不穿裤子不！眉姐姐一脸邪邪的笑。你怎么不早说孟老师来了？就是要让孟老师看看她当年的得意门生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哈哈成什么样子了？不就是没穿裤子么？你知道不穿裤子的是什么吧？是小流氓！我虽然觉得在众目睽睽之下不穿裤子不大合适，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不好，跟小流氓更是不沾边。
吃完了一碗粥，肚子还是很空，就央求眉姐姐再去盛一碗。你的裤子已经穿上了，还害什么羞啊？自己去盛！看眉姐姐那可恶的样子，我真想自己去盛粥，可是一想到堂屋里那个曾经是我小学语文老师的人，我这一阵实在缺乏从她目光下泰然走过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