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变 下————小裹

作者:小裹  录入:04-25

      ----泾祥本是纯种神龙,龙神中亦是出了名的骁勇。而他却是借体重生,实力大不如从前,但这些年,他曾先後服食四颗龙兽内丹,当真打起来,倒也有一拼之力……想到此,便强硬驳道:“行窃又怎样,哼!我不破你太岁封印,就是你家山多福了!再拦我去路当心我不客气!”


      听他这番挑衅,泾祥君微微皱起眉,张路靖提他“家山”,当真是触他逆鳞。收在袖中的手动了动,似要出手,犹豫一下,终又放下了。
      “他即不在,我与你争斗也是无益……真伤了你,还落得个以大欺小之名……你走吧。”泾祥君说著,神情复杂的看他一眼,当真不再拦他去路,纵身而起,向水府方向飞了回去。

      张路靖正在猜测他是不是有什麽阴谋,又听他声音远远传来:“那宝库里的东西,你还需要什麽也一并带走。下次再给我发现你擅入禁地,休怪我无情。”

      “还当真……不打了??”
      张路靖本精气神十二万分的集中,做好了血拼准备。不想泾祥君还真如此干脆就罢手。他崩紧的神经一放松,顿觉全身体虚。
      “哼。不打最好。反复无常,真是个怪人!”
      心里暗叫占了便宜,嘴上却还不放松,唧唧歪歪骂咧著出了水府神域。
      他表面看来放松警惕,实则暗里加倍小心,几番故布迷阵,确定无人追踪,才安心从湖底通途回了焦氏台。

      “如此说来,泾祥也不算很糟糕嘛……”
      其实对於泾祥君,张路靖并不十分了解。只是从钱塘那里听来的多不是什麽好话,才一直对他心存恶感。现在看来,他虽面目凶恶,倒也不是卑鄙无耻之徒……
      “看来,倒是钱塘冤了他了?可那头霸王龙虽蛮横,却也少见如此讨厌谁的……”
      ……………
      ……………

      回到善化庄时,已是月上树梢。他是黄昏之前出得门的,现在却近酉时。
      “大哥想必等的急了。”想到张路斯,便又把泾祥君的琐事抛在脑後。
      此时善化庄早已闭门,他直接从墙头跃入,也不和其他人招呼,径自回了小院。
      入了院内,暂不进兄长卧房,张路靖探头探脑的窥探,确定有没有多余人员在场。

      屋内,张路斯手捧本书,独坐在桌前。只是,他的心神却明显不在书本之上,目光呆滞,神情恍忽。时而傻笑开心,时而皱眉烦恼。
      张路靖在门外偷窥了片刻,自己也咧开嘴。便是不用读心术,他也猜的到那人在想些什麽。施了个穿墙术,轻手轻脚的到了张路斯背後,他突然跃起,扑到兄长身上,笑道:“大哥,我回来了,你等急了吗?”

      “小靖?”
      张路斯给他一扑,头猛的磕在桌上,险些打翻了烛台。挣扎起身,骂道:“你那麽大力做什麽,要压死我吗?”
      话一出口,自己猛然发觉语病,暗暗红了脸。

      张路靖倒没留心他话里的歧意,嘻皮笑脸的掏出怀里的东西献宝。
      他先把装有“天一神水”的那个羊脂白玉瓶放在桌上,另去取了杯子,斟满茶,才小心的取下瓶盖,将里面液体倒出一滴在茶水之中。
      端起杯子,奉到张路斯面前,他正色道:“大哥,这天一水虽能解你火毒,但它是至阴至寒之物,你服下後,若觉得寒冷难碍,可别客气,自管对我说。”

      张路斯应了,接过那杯茶细看。虽只混了一滴“天一水”,满杯茶水却已变成纯净的淡蓝色。晶莹惕透,甚是好看。凑近嗅嗅,便觉寒气逼人,连那瓷杯拿在手中,都是冰凉入骨。

      他端起杯子一饮而下,初时还不觉什麽,但液体入喉不久,突的数道寒气从丹田涌出,沿他经脉迅速走遍全身,一瞬间便如三九天跳进了松花江,寒气过处,只觉连血液都被凝结。

      “小……小靖……”
      张路斯透体冰凉,牙齿打战,呼吸间往外吐著白雾,一句话未说完整,倒是险些咬了舌头。
      好在张路靖也明白他意思,毫不客气的一把抱起他,几大步走到床边,搂著他便躺下了。

      “你……”
      张路斯给他唐突的动作吓了一跳。却见他搂了自己,单手又扯开被子,把两人一并捂了个严严实实。知他是在帮忙祛寒,可……因下午听了他那番表白,这样的亲密接触,总是让他……忍不住要胡思乱想……

      “大哥,可有好些?”
      说话间,张路靖单手放在他丹田处,从他掌心,又渡来那道熟悉的热气,热气追在寒气之後走遍他全身,所经之处,融了血液里的冰寒。竟然不止躯体,连魂魄都给他暖热了般。说不出的通体舒泰。

      “嗯。”他本想如实说“很舒服”,但可能是思想不纯吧,总觉这个词现在说来很暧昧,便只模糊的应了一声。却把身体向後靠近了些。

      只听身後小靖咯咯咯得意笑著,把头埋在他後背,另一手在他背上摩娑著,低声道:“大哥,咱们多久没有这样亲近了。”
      “啊…………”张路斯不料他突然说这话,被呛得无语,半晌,红著脸嗔道:“也不想想你多大的人了?”
      “比起那时也没长几岁啊。你要看不顺我现在样子,我再变回小孩子总可以了吧!”张路靖耍赖,狡猾争辩。他因是选择了较接近正体姿态的容貌,一直以来都努力克制性格里孩子气的部分。现在即知张路斯对他疏远是因之前有心结在,便忍不住又任性起来。

      “可以变回去吗?”张路斯奇道。兴致勃勃的翻身过来问。这一转脸,才发现,小弟的面孔原来和他衣色一股鲜豔的----他果然还是会害羞。
      “咦?大哥,你难道真的比较喜欢我是那个丑样子吗?”张路靖惊奇,声音都高了八度。他早就觉得张路斯的审美有些怪异,上次竟还不住口的赞那“细腰”可爱。让他几次打主意把捣衣杵扔进厨房当柴烧掉。


      “丑样子?”张路斯反对的挑挑眉:“小靖,你便是想我赞你可爱,也不用故意这样说反话吧?”
      “才没有。本来就是个丑小鬼!”张路靖气哼哼的反驳,再一次在心里确定兄长眼光有问题:“就是你喜欢,我也不要变回那怪模样。”
      他郁闷的嘟著嘴,虽仍是俊美的面孔,表情却和他口中的“丑小鬼”一模一样。张路斯暗笑,道:“不变就不变。本来就是你自己提出的,我又没说什麽。况且,当真变来变去,恐怕还要吓坏其他人呢。”

      他两个说些过去的往事打趣。时间不觉流逝。
      张路斯被小弟抱得紧紧的,身体周围暖洋洋,不知不觉困意上来,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张路斯好梦正酣,隐约觉得有人在自己身上上下其手。
      他嘀咕一声,费力的将眼撑开一条缝,隐隐瞧见身边黑暗里立了两个人。其中那个瘦削高挑的,自是小靖无疑,但另一站在床边的男子,穿身黑色朝服,绿面赤须,貌丑狞恶。饶是张路斯这般对美丑媸妍感觉迟钝,也给他恐怖长相吓了一跳。

      他正待开口询问,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被梦魇了般动弹不得。
      更奇怪的是,衣衫不知何时竟已被褪尽。夜风一刮,皮肤上敏感的浮起片小疙瘩,他又羞又急,苦於作声不得。

      “陆判,你看可妥?”张路靖似还没察觉兄长已醒来,自去向那黑衣人说话。
      夜里晕暗,就著冰冷月光,小靖白晰的肤色泛著诡异的青黑,张路斯躺在床上仰视他,暗影打上那张俊美的脸,竟然也是阴森可怖的。
      “嗯……”陆判沈吟一声,弯下腰,大手在张路斯腰腹间细细抚摸,他惊悚的只想尖叫。良久,才听陆判又道道:“此君残废已久,需得另换了那器物才行。”
      “我想也是,那就有劳判官了。”张路靖对陆判微一拱手,自去退到一边。
      张路斯听他们对答奇怪----残废?换……器物???
      他产生怪异联想,心里恐怖,偏又开不了口。只急得大汗淋漓。

      就在六神无主间,见那陆判立掌如刀,那手掌侧面,竟当真是尖利薄刃,还闪著冷光。
      陆判如屠夫看毡上死猪般向他打量几眼,阴森冷哼一声,一掌挥开,直接剖开他下腹。待破腔後掏出肠胃,条条整理。
      张路斯眼睁睁的看著他拿著自己血淋淋,软乎乎的脏器在手里把玩,吓得差点晕死过去,惨叫道:“不要!!!”

      …………
      张路斯忽的直起身来,猛得撞上一物,低呼一声。待看清小靖在眼前抱头叫“痛”,才恍悟自己是在做梦。
      “大哥?你醒了?”张路靖正专心“工作”,不防兄长会突然醒来,忙尴尬招呼。
      “还好,原来是梦。”张路斯松了口气,想用衣袖拭去额上冷汗,举起手,却发现自己当真衣衫被褪尽。他瞪大眼,这才看清小靖竟也是坐在他光溜溜的双腿之上,脸上登时浮起片火烧云。

      “你……你做什麽?!”
      “我……嘿嘿嘿……”张路靖不好意思的笑笑,举起手上一瓶膏药,奉到他眼前:“这是朱草霜,是去腐生肌的灵药,我在帮你治伤……”他本是怕张路斯清醒时,两人相对尴尬,才趁他熟睡暗里动作。却不知那朱草霜涂在伤处便灼痛麻痒,张路斯当然要给惊醒。


      张路斯狐疑的瞪著也,沈声问道:“若只是涂药……你干嘛偷偷摸摸的?”
      “我……我……”他两人现在不禁姿势暧昧,挨的又近,张路斯一开口,气息便喷吐在他脸上,张路靖登时头昏目眩,急道:“我……你伤在这里,自己涂药定不方便,我又不愿别人占你便宜……”他不知张路斯对适才梦境疑心,答非所问,鸡同鸭讲。

      “真的只是涂药?”张路斯素知这小弟神通,犹自不信,狐疑问道:“你没找什麽陆判来,将我剖腹……换……换……换那里吗?”
      “陆判?你在说什麽?我找他剖你腹做甚?换什麽?”张路靖也暗奇。陆判是十殿阎君麾下左廊判官,姓陆无名,故称陆判,能换活人器官,主人聪愚。张路斯不通仙家事,怎会认得?


      张路斯低头细看自己小腹下体,见涂了朱草霜之处,果已旧伤尽褪,另生新肤,才放了心。
      这一来,却也总算注意到自己的难堪样子。闷声躺下。
      张路靖也不再说话,只是继续为他涂药。待将最後一处也上好药,才将朱草霜收起。他忙碌时还好,这一上好药,便不知该做什麽,手足无措起来。
      呆呆傻傻的盯著张路斯身体看了片刻,突然低声问道:“大哥……将来……将来你好了……也不要娶妻,好不好……你若是起了情欲……想与人交合……就告诉我……我……我来帮你………”


      张路斯本还未从那可怕的梦境中清醒,正在胡乱猜疑,突听此言,只想吐血----他小弟几时如此大胆的?!
      “你在胡说些什麽啊?”
      “我……我有问过珊儿----就是那个妖精嘛。他说人类重欲,定有需求,而两个男子……若是两情相悦……也是可以……我、我想……你应、应该也是……所以……”

      “小靖……”
      张路斯惊恐的望著他,摇头叹息,倒不是被他大胆告白吓到。而是……

      “你啊……待你脸皮厚到不会流鼻血了,再来说这番话吧!”
      张路斯说完,自己“扑哧”一声笑的翻倒在床。顺手扯过被子卷起身体。
      张路靖闻言,这才察觉----果然,鼻孔中流出两道热乎乎的液体。他“啊”的惨叫一声,羞的立刻遁去身形。躲到自己屋里不敢外出。
      张路斯则在被中笑得肚痛。再加上伤口麻痒不止,被开膛剖腹的错觉更明显起来。他哀叫连连,只是想起小弟的告白,却也十分高兴,嘻笑的心情渐转为幸福。


      二十一

      过了端午之後,天气愈发炎热起来。
      近日来,张路斯十分忙碌,除了为办义塾的事操劳之外,另有几位徽州商人时常往来。这些商人均是当年张居安麾下的主管,自老主人去後,张路斯便大方的将原本他们管理的商号低价卖了出去,固此,这些商人对他极是感激。现听闻张路斯迁回故园,便相携来访。

      感激是感激,商人重利本性使然,访旧的同时不忘对小辈利用一番。徽商们先恭维了番张路斯在鉴定方面的学识,便委托他代买批徽州特产的名贵歙砚、徽墨、瓷器、宣笔等,做为将来出外应酬的赠礼。

      张路斯因来者都是长辈,推托不过,只得应允。

      “你这一去,要多少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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