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龙佩·如此良夜————麒麟夜[上]

作者:麒麟夜[上]  录入:03-20

"展大人,皇上今日大反常态,脾气暴躁的不得了,稍有不适,便喊打喊杀,今日召集了群臣商议商议征讨西夏,在御书房连丞相和太师都灰头土脸的出来,若不是满朝文武只有您展大人能入得了陛下的眼,老奴怎么也不会请大人星夜进宫。"
"陈公公,你这是什么话,展某不过是个小小的侍卫,人微言轻......"见陈琳这样说,展昭更觉得尴尬,自己心里面知道是一回事,可被旁人说破又是一回事,兼着白玉堂还在身边,脸色也是越来越不好看,展昭更是推脱。
"展大人,算是老奴求您了。"说着扑通一声,陈琳双膝一软,跪在展昭面前。
展昭吓了一跳,忙搀起来:"陈公公,有话好说,您行此大礼,展昭可担不起。"
陈琳见展昭一直推脱,心里面着急,也顾不上那么多:"展大人,若这满朝文武陈琳还能找出一个可以托付的,绝不会麻烦展大人,说句逾越的话,皇上对您的心思,老奴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上......"
展昭脑袋嗡的一响,这话本来自己只是猜测,可陈琳此时突然把话说开,天威难测,自己虽然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可身边的白玉堂可是个谁也降不住的主儿,想着便看向身边的白玉堂。
白玉堂此时脸色已经铁青,一双桃花眼眯成一条缝:"陈公公,皇帝对猫儿的心思?什么心思?"
陈琳一听这话,才反应过来自己闯了大祸,想起白玉堂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气心里就发怵,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急的额头直冒汗。
"说啊,我倒要听听。"白玉堂的声音轻慢,却有着逼人的寒意。
"他只是存了这般心思,想来也没想着对展大人怎么样,只是存了这般心思而已啊。"陈琳突然觉得赵祯分外可怜,一时情急便抱怨了这么一句,待看见白玉堂更加难看的脸色,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生怕自己再说错了。
"陈公公,说啊,我可等着听呢。"
见白玉堂咄咄逼人,陈琳也有些着急:"五爷,我虽然是个阉人,可看着陛下长大,陛下向来是温润平和,就算对展大人抱了这般心思,也不曾妨碍了什么,只是自己苦罢了。"
白玉堂一听这话,怒火上扬,展昭见他脸色一凛,忙握着他的手,在他耳边轻轻说道:"你非要逼着皇帝恼羞成怒砍了你我不成?再说,我心里面怎么想的,你也不是不知道。"
陈琳见白玉堂脸色和缓了些,陈琳忙道:"还请五爷允了展大人,去看看皇上,我瞧着他脸色灰败,又不肯让御医来瞧,实在是担心的慌了,才口里胡柴,冒昧了五爷。"
白玉堂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又不肯说什么软话,只看着展昭:"就算帮陈公公的忙,我就在外面等你,若是那小皇帝敢有什么想法,白爷爷今儿个就要弑君。"
展昭忙掩住他的口:"弑君也是胡乱说的?我能有什么事?"说着声音慢慢的低下来,只有两人听见,"他向来也没对我怎么样,就算有什么,我自保也足矣。"
说着展昭便扬起声音:"臣,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昭见驾。"
李元昊走后,赵祯的脑子就浑浑噩噩的,趴在龙床上一动也不动,眼睛里面酸痛异常,虽然殿里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却强忍着不流一滴泪。
听到门外展昭见驾,赵祯连展昭为什么现在这个时候会在这里都没有想,张口便叫:"宣。"
展昭皱了皱眉头,赵祯素来保养得宜,就算是今天早上,声音虽有些暗沉,但也不至于这般嘶哑,于是转头向白玉堂示意了一下,推门进去。
一进门,展昭便愣住了,描金画凤的龙床上,已经一塌糊涂,屋里面漫着浓浓的交欢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气,赵祯披头散发的趴在床上,双目无神,萎靡不振,全不似平日里那个骄傲的少年君主的模样。
"皇上,您这是?"
展昭进来的那个霎那,赵祯便后悔了,后悔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居然让展昭看见,待看见展昭眼里的震惊,心里面反而倔强起来,忽然就涌上来一股自怨自艾的念头,不顾身体的酸楚剧痛,挣扎着爬起来,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体上挂着的凌乱残破的衣衫,梗着脖子盯着展昭:"展护卫见朕何事?"
"臣,臣早上见陛下神色萎顿......"虽然两人都知道展昭星夜进宫的原因,可这样被赵祯一问,展昭却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挂念?展护卫居然还会挂念朕?朕心甚慰,朕心甚慰。"赵祯一张脸上平静的近乎了无生气。
硬梆梆的话甩下来,展昭不觉得尴尬,心里面只觉得有些可怜,声音不禁柔和了许多:"陛下,臣虽与陛下有君臣之属,说句万死的话,却始终视陛下犹如稚弟,展某不才,愿尽绵薄,为陛下分忧。"
赵祯看着展昭,见他神色诚挚,听到稚弟一句,心里面又是一酸,知道他看破了自己的那点心思,这话不过是要和自己划清而已,一点激愤之气渐渐凝在心口,方才在李元昊面前忍着的泪便夺眶而出:"稚弟,好好好,朕便认下了又如何?"
展昭见赵祯居然人前落泪,知道他必然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话虽然说出口,可份属君臣,便有些束手束脚,眉目之间关切之色殷殷,可口里却什么也没说。
赵祯见了展昭这样的神色,心里安慰不少,方才的那委屈激愤之气便在展昭的关切目光中越来越淡,到最淡处时,忽然觉得自己破衣残衫的有些不妥,便伸手拉床上已经扭成一团的锦被,笨手笨脚的往身上裹。
拉扯之间,赵祯只觉得下体愈发疼痛,几乎忍受不了,可瞥见展昭关怀的神色,便咬着牙忍下,顾不得乱七八糟,只顾着往身上扯。
展昭知道他自小便有人伺候,这种穿衣叠被的事情从来没做过,想起来自家的那只白耗子,被几位哥哥宠的也同皇帝差不多了,眼中便不由自主闪过一丝笑意,忍不住伸手替赵祯理了理。
赵祯却心里面酸楚难当,展昭难得放下心防,与自己如此切近,偏偏此时情状尴尬,自己什么也不能说,什么也不能做,疼痛的下体时时不在提醒自己的荒唐与屈辱,明明见展昭的侧脸就在眼前,亲亲热热的替自己整理,却比他在金殿之上口中称臣那时还要茫远。
"陛下,究竟怎么了?"展昭眸中清朗,只觉面前的赵祯不再是金銮殿上那个威严远播的英明君主,不过是个小小少年,身受此大辱,心中自然生出关切之念。
"无妨,劳展护卫挂念了。"赵祯虽然知道展昭一番好意,可这等婉转承欢的丑事,莫说是展昭,就算是至亲之人,也只能烂在肚子里,一个字也不能说。
展昭转念一想,便明白赵祯的顾虑,便不再强求,只是点点头,替赵祯收拾寝宫当中的一团混乱。
赵祯裹着被子看着展昭的身影在殿中忙碌,心里面又是酸楚又是甘甜,就那样不说不笑的看着,愣在床上,恨不得外面的一切事务再不用打理,自己只是这样裹着一床被子,一直这样的看着展昭才好。
展昭基本将方才李元昊和赵祯制造出来的混乱归位,看见放在浴桶旁边的小瓷瓶,一时好奇,打开来看,只看见油汪汪的一团,清香扑鼻,面上不禁一红,忙盖上盖子,袖了起来,来到赵祯身边,轻轻的搁在他身边,小声说:"陛下,这是生肌止血散瘀的良药,您......"
听见展昭这样说,赵祯只觉得羞愤欲绝,刚有了点血色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他看着展昭:"展护卫知道这是什么药?"
见展昭艰难的点头,赵祯惨然一笑:"那展护卫自然也知道朕为什么用这药了?"
展昭自从早上见着赵祯,就觉得赵祯定是微服出宫被人当作小官,糊里糊涂的有了一夜,再没想到居然是西夏的皇子与赵祯共度一夜,也没有想到李元昊刚刚离去,此时听到赵祯这般嘶哑,咬牙切齿的问,忙宽慰:"臣自当从未听陛下谈起此事,陛下也莫要太介怀。陛下乃九五之尊,日理万机,这等小事陛下只做南柯一梦,再不要去想就是了。"
"九五之尊?"赵祯虽然不知道李元昊为什么二度侮辱自己,但也知道必不会与情爱有关,最大的可能便是自己皇帝的身份,听到展昭说起九五之尊,方才李元昊花招百出的样子立刻便浮在眼前,"这九五之尊真是个好差使啊。"



"陛下宣威远将军觐见。"
听见陈琳的宣召,已经在御书房外站了许久了威远将军韩燕青忙不迭的跟着陈琳进去。一进门,韩燕青先是偷眼觑了赵祯一下,看他除了脸色有些苍白之外并无表情,心里面稍稍安稳,方屈膝跪倒:"臣韩燕青参见陛下。"
赵祯没答话,直到韩燕青的额上渐渐冒出冷汗来才慢慢的说:"昨日我让你拟的折子可拟好了?四千八百万的缗钱,朕得知道你们花到什么地方去了。"
话音虽然不高,可韩燕青心里面却紧张的很,虽然昨日皇帝有交待,可自己没想到只隔了一天便问自己要,自己什么都没有准备,此时惟有仆地叩首:"陛下,军费开支浩大,一时半会儿,难以清查。"
赵祯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招,冷笑着:"你还知道军费开支浩大?如此浩大的开支究竟给朕带出来一只什么军队来?"
看着韩燕青越来越惶恐的神色,赵祯有些厌恶,昨夜李元昊的话兀得跳出来:"赵祯,也不知道你养着这群废物干什么,净白花钱?要是这样,你就等着西夏的铁骑荡平你这汴梁城......"
赵祯当时惊辱交加,自然没有多想,可是此时看见韩燕青唯唯诺诺的样子,心里面不由得叹气,口中的话更是不留情面:"若是我大宋的将帅只知道扣头请罪,无怪乎要年年缴纳岁币了。"
"臣惶恐。"韩燕青此时汗湿重衣,也不敢分辨,只是不住的磕头。
赵祯也不去管他,偏过头看陈琳:"高若石到了没有?"
"回陛下,八王爷、高大人、王丞相、庞太师和狄大人都已经在殿外候驾了。"
"宣。"e
一干大臣进殿,看赵祯脸色不善,心知便是因为军费的事情,也知道军费就是个烫手山芋,于是谁也不开口,拜见了赵祯之后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垂首肃立,一言不发。枢密副使狄加南虽心中有所建言,可毕竟官阶最低,也不敢妄言。
赵祯看着他们置身事外的样子就有气,盯着枢密使高若石:"高若石,你身为疏密使,掌管我朝军务,对于此时边境战事有何见解?"
高若石见赵祯点了自己的名字,微微上前一步:"皇上恩泽八方,自澶渊之盟以来,我朝与契丹人虽仍有小的磨擦,但双方已无战事,边境百姓亦能做到安居。而西夏党项一族,自求和以来,更是互通边市,风平浪静,目前暂无战事之虞。"
赵祯虽亲政时间不长,可却曾多次微服民间,百姓为岁币和军费所苦不是一天两天,此时听高若石一副太平盛世的样子,便十分不快,却隐忍不发,却看着另外的几位大臣:"众卿家的意思如何呢?"
丞相身为百官之首,见赵祯面上神情不变,又明白边陲战事非同小可,兼之赵祯亲政以来,虽然勤勉,可却心地仁善,并不执着兵事,想必昨日乃一时意气,今日劝解劝解也就好了:"陛下,老臣明白您建功立业之心,可是为人君者,开疆拓土乃是次要,陛下一向仁善,爱民如子,亲政以来国泰民安,民心所向,恳请陛下莫要再起战祸,实乃百姓之福,大宋之福。"
赵祯笑了起来,看起来很是轻松:"丞相言重了,边关战事,兹事体大,朕不过是问问,听听众卿的意思罢了。"
庞太师看赵祯虽然是笑着,可是眼底却掠过一丝沉重,知道此事必然是昨日的延续,避是避不开的,听王丞相说完之后,心中暗暗叫好,心道这丞相果然是老眼昏花了,皇帝虽然年少仁善,善于纳谏,倾听臣下意见,可毕竟是皇帝,况且在处理刘太后的时候的铁腕在场的也都看见了,于是赶紧道:"陛下,臣与丞相大人意见不同,我朝幅员辽阔,物产丰裕,契丹党项等不毛之地自不可同日而语,陛下乃天子,洪福齐天,若能对军务加以整饬,交易时日,必然能剑指关外。"看赵祯微微点头,庞太师接着说:"昨日陛下召臣等商议国库开支,臣觉得昨日大人们说的都很在理,国库乃国之根本,需要多管齐下,才能彻底改善。"
赵祯点点头:"太师详细说说。"
"国库的来源乃是百姓,诚如陛下所说,百姓身上税赋已经不少,而士绅们乃国民中坚,轻易也得罪不得。陛下心存仁义,心怀苍生,臣以为,百姓稍稍加一些,士绅们拿出来一些,军费上节省一些,国库捉襟见肘的局面定能改观。"
"昨日也是太师说,士绅们涉及朝廷体面。"八王对于庞太师这种行为甚为不齿,不禁出言讽刺。
"士绅们出钱不做常例,不定期的捐出来一些,也不是不可以,这样即可以缓解目前国库艰难局面,也不至于伤害了士绅的体面。"庞吉在朝堂上浸润许久,自然见招拆招,见风使舵,"臣还请陛下减俸,国库艰难,我等大小官员,自然要做表率。"
"太师这话在理。"八王见庞吉在御前卖乖,心中很是鄙夷,但事涉国事,也只好赞同,"目前我朝大小官员除正俸外,还有服装、禄粟、茶酒厨料、薪炭、盐、随从衣粮、马匹刍粟、添支、职钱、公使钱及恩赏等,地方官还配有大量职田。本已经十分优厚,可官员们如有差遣职务者还另加津贴。如此优厚的待遇,造成我朝官员年事已高仍恋栈高位者比比皆是,均不肯告老还乡,臣觉得,凡是年过六旬者,强令其告老,一方面可以选派年富力强的官员,另一方面也能减一减俸禄开支。"
"八王爷这话是说老臣了?"丞相今年已经六十有四,此时听见八王这样说,自然要跳出来。
"本王不曾针对任何人,只是就事论事。"赵德芳本来就觉得丞相老迈,又自恃身份尊贵,此时商议国事,自然不欲与丞相一般见识。
"皇叔这话倒有几分道理。"赵祯手里摩挲着白瓷杯,眼光从几位大臣身上掠过,游移不定。
"陛下,臣虽然年事已高,可并不昏聩,还请陛下体念老臣拳拳报国之心。"丞相见赵祯似乎偏向于八王的意见,忙跪下。
赵祯本就想要拿高官开刀,此时更是借势站起,亲自扶起丞相:"若我朝官员均如丞相一般,如此为国着想,这江山还不如铁桶一般?"说着折回龙椅,"既然丞相有如此报国之念,就为天下官吏做个表率,回乡休息去吧。"
说着赵祯看也不看丞相一眼:"中书令拟个折子,着吕正熙出任丞相之职。"说罢便再不给众官说话的机会,"朕自己的话费也多了些、什么郊礼之费,岁支什么的,也过多了,礼部裁减些,一年一千二百万缗钱,减半就可。"
见赵祯这样说,在场的官员们才明白今日皇帝是动了真格,便不好再多说什么。
赵祯看大家不说话,只看着枢密使:"高若石,你掌管军务,全国禁军厢军一共几何?"
高若石吱吱唔唔:"大概,大概三十万?"
赵祯脸色一沉:"哼,三十万?高大人身为枢密使竟连禁军数量都不知道?那朕告诉你,我朝禁军厢军,共一百一十八万,禁军一兵之费,按照衣粮、特支、郊赉通计,一年约费五十缗钱,厢军一兵之费,每年约三十缗钱。禁军六十九万三千三百三十九人,厢军四十八万八千一百九十三人,一共一百一十八万余人,一年四千八百万军费,就给朕打出来这么个江山?天下六分之物,五分养兵,一分给郊庙之奉、国家之费,国何得不穷?民何得不困?这江山如何得稳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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