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模样————井井

然而好日子总是过不长久的，两个人要走的路漫长得还看不见尽头。
第 21 章
奇迹般降临的朋友。
心情逐渐变得明朗起来。每天有这样的人在身边，让人忘记了什么叫孤单。
热心又乐于帮助别人，别人看起来好象这样的人不该有烦恼。可夏小远回头常常会看见金泽坐在最后一排，失神地看着窗外。
为什么只要一个人静下来，心里全是满满的失落感。
已经进入高三生死线挣扎的他们，也没有时间去理会那么多了。
人怕出名。从一个染发的问题学生到年级第一，分入A班，金泽成了校园里的风云人物。有时候夏小远和金泽在路上走的时候，经常会发现几个女生偷偷往这边看。
"金大少爷，那边的女生在偷瞄你哦。"
"叫那个称呼你是想让我揍你么。"
"我这个星期的午饭都你供着呢，我不叫你少爷叫你什么。"
"其实根本没那回事对吧？我都记着，我肯定没说过那话。不要以为我真的受你威胁。"
夏小远立刻惊恐起来，"什么，你都记着？"
"没......没。记不起全部，那天喝得昏沉沉的，后面点就想不起来了。"金泽躲过夏小远的目光，心想说漏嘴了。
夏小远半信半疑，没再接话。
金泽把夏小远揽过来，有些心虚，"在想什么，怎么突然不说话了。"
旁边的女孩子爆出一阵尖叫。
两个人同时莫名其妙。
人气不是吹出来的。金泽接连几天收到各种各样的情书，含蓄的，热烈的，奔放的，抒情的，一开始金泽还耐着心一封封读完，然后认真回信给对方委婉地拒绝。到最后信多了金泽干脆看都不看了，直接扔垃圾桶。
有次放晚学时夏小远看见，不禁感叹："好拉风啊，不愧是全校女生的梦中情人，不得了。"
其实金泽在心里默默地说了句对不起。
真的抱歉......我可能无法......去喜欢别人。
金泽的手紧紧握着书包带。"夏小远，今天你回家，不用等我了。"
反正不是同路，夏小远平常也只是会陪金泽去拿车然后推到校门口而已。
"哦，好的。"
夏小远走后金泽静静地坐在教室里，从书包里拿出一封信一字一句重新看着。
透过叶怡的字似乎看到了她的微笑，她轻声呼唤着："阿泽。"
金泽小心翼翼地叠好了那封信，又把它塞回书包里。
夏小远走了段路鬼使神差地往回走。在回教室的路上看见金泽背着书包朝车棚相反的方向走去。
夏小远当时第一反应就是：金泽你个混蛋背着我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呢？
悄悄跟了上去。金泽的步子很慢很缓，一个人走到了音乐教室的门口。推开门，进去了又关好。夏小远正在奇怪音乐教室的门为什么没上锁，忽然在窗边看见了一个人影,良好的视力让夏小远看清楚了那是叶怡。
控制不住自己走近了音乐教室。
叶怡在说些什么，隔着玻璃听不清楚，金泽站在她面前听她讲话。
夏小远试着把门打开。
金泽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对不起。"转身欲走。
可怜的夏小远被当场抓住。
"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冤枉,我还什么都没听到啊......
叶怡走过来，"夏小远，上次谢谢你。"又向金泽微微欠身，"也非常感谢你曾经和我在一起。"夏小远看见叶怡在微笑，但是眼睛里却流露出化不开的悲伤。
金泽默默看着叶怡离开。
"金泽你个大烂人......差劲死了。"
金泽没有反驳，只是问："你怎么跟来了？"
"我......我不放心你......"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放心了，我们这下说得清清楚楚了，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我不是那个意思！"
金泽没理会，走到教室里的钢琴旁。
夏小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急了，"我真不是那个意思！"
金泽把食指按在唇上，"嘘。"打开琴盖，天籁般的乐音从手指下流泻开来。
从来不知道金泽会弹钢琴，夏小远惊讶地站在旁边。金泽坐得很端正，可是头压得很低，刘海几乎把整个脸都遮住。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跳动，琴声华丽得像黑夜里洒下的银色月光。
气氛像梦境一样美好。
茶色头发的少年，坐在钢琴前，优雅地弹起这样动听的曲。
夏小远觉得有种莫名的感伤。也许正是因为曲子太好听了，所以想流眼泪。
那些美好的东西，总怕留不住，绚丽得让人不敢去碰。
应该早就该躲着你的，我一定是陷进去了，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你是女生的偶像，你是她们的王子，你是全世界最完美的人。
"我弹得好听吧。"
请不要再露出那么苦涩的笑了。
"这首曲子我只弹给叶怡和你听过。"
我不是第一个听的么......
"把这首曲子当作结束......虽然她听不见。"
明明知道要躲得远远的，为什么却忍不住要靠近。
"以后也会很快和你分开了。"
什么？
"毕业了我会去国外念书。很早以前爸爸帮我计划的。"
金泽放下琴盖，"所以讲，要好好珍惜我们的高三。"
"说错了吧。"夏小远终于开口，"是你的高三，和我无关。"
这么甜蜜的梦，被金泽的话狠狠地划破，碎成不真实的泡沫。
"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的么......"
"所以我厌烦你了！我看不惯你了！"夏小远咆哮，"我觉得你特讨厌，觉得你虚伪！还是各走各的好了，本来我们就不认识。"
"夏小远。"
夏小远跑出音乐教室。
"对不起。"
谁让你说对不起了！夏小远痛苦得快要爆炸。
第 22 章
还是在高一的时候。金泽像平常一样回了家，发现父亲母亲坐在桌子的两头一声不吭，气氛压抑得诡异。
开始以为是吵架了，金泽没敢多话，在准备回自己房间的那一刹那，他听见母亲说："我喜欢他，我们离婚，就这样。"
然后是父亲的声音："儿子我来养，你要什么都可以拿去。"
两个人就像在谈论今天天气好不好一样平常。
一天后签署了离婚协议。一周后母亲搬离了这个家，什么都没有要。临走前她把金泽细细看了遍，想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开口。
后来就得知母亲和一个男人重新结了婚，对方是她的初恋情人。
情节浪漫得宛若在拍爱情电影。b
明明知道父亲其实根本不喜欢母亲，明明知道父母当初的婚事是双方家长的意愿，明明知道母亲的委屈。
如果不知道该有多好。如果不知道，就可以尽情地去责备任何一个人，尽情地哀叹自己的不幸。
或许因为太过懂事，金泽没有哭没有闹，只说了一句："随便你们。"
争取自己抚养权的父亲每个月给了生活费以后就把自己丢在了家。
我的努力要给谁看。
再后来搬了家，转学，换电话，把旧的东西全部扔掉。而封印不住的记忆总会在某个时候排山倒海涌来，提醒残酷的事实。
其实也不用说得这么凄惨。
至少金泽比以前更加自由，有很多乱七八糟的朋友能够让他忘记孤单，再晚回家都没关系，穿自己喜欢的衣服，高兴的话可以和朋友彻夜打游戏。
身边有那样多的人，仍然找不到足以慰藉的依靠。
夏小远和金泽都不知道，两个人互相吸引对方的，是彼此寂寞的心。
"果然不应该这么早向那个白痴坦白。"
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情告诉你而已。
时间的沙漏可不可以倒转，全部重新来过。我后悔了。
后悔犯下......的错误。

两个人的关系不冷不热。学习忙得无暇让这两个奋斗高三的人闹便扭。
有次上体育课，夏小远难得踢了趟足球结果在初秋热出了一身汗，下课后坐在操场旁的台阶上累得不想走，金泽递过来一瓶冰的矿泉水，"要不要我背你？"
不客气接过喝下，夏小远半眯着眼睛，"好啊好啊，你背我。"玩笑的话被金泽当真，他把夏小远抱了起来，说:"还是抱你比较舒服。"
夏小远脸红，"变态你放我下来。"
金泽松手，"幸亏你让我放......不然我还真抱不动了。你个男的看着瘦，怎么密度这么大，铅做的啊你。"
"......"
"你走快点，要上课了。"
夏小远故意走得超慢，悠闲地喝着水，心里在担心上课迟到怎么办。
金泽终于看不过去，拉起夏小远的手跑起来。夏小远另一只手拿着矿泉水，瓶盖掉在地上，水洒了一路，还溅湿了衣服。到教室的时候虽然还没上课，两个人却狼狈得要命。
这样就算是和好了吧。
十一的时候韩飞翔放假回来，夏小远和金泽空出一个晚上，和他好好吃了顿。韩飞翔又嫌不尽兴，买了一袋子啤酒准备去金泽家喝到天亮，当然软磨硬泡地让夏小远也答应一起去。夏小远打电话回家的时候妈妈又在电话里感叹儿子变坏了儿子变坏了，居然彻夜不归。挂电话后金泽和韩飞翔在旁边笑到内伤。
三个人一边聊天一边开始喝酒。本来夏小远和金泽暗中计划两个人合伙把韩飞翔喝翻，结果自己提议要拼酒的韩飞翔酒量奇差，金泽一个人就把他给搞定了。韩飞翔醉了以后就拼命拉着夏小远的衣服，要夏小远陪他再喝一杯，已经连杯子都拿不稳的他嚷嚷了几句之后就睡着了。
金泽和夏小远面面相觑。
金泽指着一旁还没开的酒，不怀好意地笑："我们总得喝完啊。"
夏小远不甘示弱，"我怕你不成。"
半个小时过后。
金泽在厕所吐，夏小远拍着他的背，"哎，不能喝就不要死撑。"自己一副完全没有事的样子。
吐完，没走几步，又回去吐，金泽觉得自己丢脸丢到家了。偏偏夏小远酒量好得惊人，喝了那么多完全没事，让人怀疑他喝的是不是白开水。
夏小远挑挑眉毛，"记着，不要死撑，啊哈。"
金泽哼了一声。
"我要睡觉了。"
"睡我房间好了。"
"那飞翔呢。"
"他不是睡在地板上了么。"
"......那你呢。"
"当然睡自己房间啊！"
心扑通一跳。"我们......睡一起？"
"我爸的房间上了锁，你想睡就去厨房拿菜刀把门撬了。"
"我还是睡沙发。"
"你嫌弃什么啊。"
"不......不是。"只是想起了本来已经忘记的"陈年往事"
"那一起睡吧。"金泽强行把夏小远拉到了房间，拉开了被子开始脱衣服，脱到一半又穿上，把夏小远推出了门外，锁好，"你爱睡沙发快去睡。"
差点把那件事给忘了......
夏小远拍着门，"喂，不是说让我睡房间么。"
"不准。"
"刚才你还说让我睡的。"
"不准就不准。"
"金泽......"夏小远在门外深吸了口气，问："你记得？"
装傻，"什么记得不记得的。"
"你记得对不对？"
"我头好昏，先睡了。"赶紧把屋里的灯关了。
夏小远面对着那扇门，几乎把嘴唇咬破。
这一夜夏小远都没睡好，在喝了不少酒的状态下想事头痛得快要裂开，再加上韩飞翔半夜爬上沙发说梦话发点小酒疯，夏小远陷入混乱。
金泽好不到哪里去，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脑袋里零乱的细节放在一起，拼凑起回忆的场景。微凉的夏夜，弥漫着酒精的空气，不见的理智，以及......失控的吻。
温度，触感，心境真实得像是梦。
梦和现实交错重叠，无法分辨，眼前是一片大雾，遮掩了所有。
第 23 章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在看我文的朋友。^-^开学前估计没办法更完了，开学后不知道何年才能更，囧。
在青涩的年纪里，还不懂什么叫做动情。懵懂的少年在成长过程里还显得不经事。
金泽悄悄打开门，探出头张望，看见夏小远睡在沙发上还没醒。早晨和煦的阳光经过落地窗透进屋里，洒满了各个角落，把夏小远包裹在温暖的光芒里。他睡得很深，表情看上去极累，眉头微微紧琐。
安静得不忍心去打扰。
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金泽溜进厨房里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热水醒酒，倒的时候心不在焉，溢出了杯子又烫到了手，弄得一团糟。
拜托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聪明。
走进客厅，发现韩飞翔留在桌上的纸条，说是去买早饭了。
死人昨天才喝了那么一点点怪不得醒那么早。
金泽按着太阳穴揉了会儿，望着夏小远彻底没了主意。正在头疼时，开门的声音响起，韩飞翔进来，一只手拎着塑料袋，一只手转着钥匙圈，用脚把门踢上，吹着口哨悠闲得不得了。
"小泽，你起床了啊，早啊早啊。"
"我没找你算帐呢，你酒量那么差也敢和我们喝，昨天那么多酒全是我和夏小远解决的。"
"你们年轻人能喝嘛......"
"不能喝就不要买那么多！"
"我觉得我挺能喝的。"
"......"g
金泽瞪着韩飞翔，凶神恶煞。
"我帮你们买早饭了，多好啊我......小远你也醒啦？"
金泽背后一凉。
夏小远从沙发上爬起来，"恩，刚醒。"
"正好，我买了早饭回来。来吧，一起吃。"
金泽没敢转身看夏小远，"我昨天喝太多了，现在有点反胃，我再回房间睡会。"刚准备走却被韩飞翔抓住，"不管，你给我吃了再睡。"热情地拉着金泽和夏小远坐到了桌边。
夏小远默默吃着，金泽神情呈闪躲状态，时不时看一眼夏小远，见他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喝了口牛奶。
"昨天你们两个喝得怎么样？"
金泽被牛奶呛到，夏小远回答："我可是酒量最好的。"
韩飞翔笑，"还真没看出来。"又接着问，"金泽呢。"
"比不上夏小远，吐了几次以后就记不清了。"金泽故意把"记不清"三个字加重。
夏小远自顾吃着东西像是没听见。
他是不想再提吧，毕竟不是什么见得了人的事情......两个人同时想。
于是很有默契都没有再说起。
无法开口的感情在胸口慢慢沉淀，侵蚀着每根神经每个细胞，一旦触动，便无可挽回。
"你们学校放几天假？"韩飞翔问。
"三天。"金泽回答。
"才三天啊，那你们明天就要去学校了，真没劲。"
"学校挺好的。"这回是两个人异口同声。
"我说你们念书念呆了吧，两个傻子，这么喜欢念书你们两个永远在一起念，念死你们。"
从什么时候起不再期待放假，希望每天都可以在教室看见你的身影。因为知道你在，所以觉得很安心。
金泽搭着夏小远的肩膀，"我们可是要一直在一起的。"
说完这句话，金泽明显地感觉到夏小远的身体僵硬起来。

十一放假归来，学校里召开运动会。新十六中的运动会比较隆重。因为学校在郊区占地非常之大，再加上运动会的时间通常都安排在礼拜天，所以那天学生可以请自己的朋友或者家人一起到学校里观看，特别热闹。除此之外，学校也会请一些市级领导，设立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