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枫凌夜

"谢文婧，我不能要，真的。别人都说我们......说我们......"
瞳雨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他不是不喜欢她，只是他们确实只是朋友关系，他的名声不要紧，谢文婧是女生，脸皮要薄些。
"我们本来就是，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说！"
瞳雨被谢文婧的话吓得双眼瞪得圆圆的，这是怎么回事。根本不是那样的，谢文婧一定是误会了什么。
"我......我......"
"难道你不知道我喜欢你吗，我明明已经表白了，为什么你还要这样......"
女生像她这么主动恐怕为数不多，可偏偏碰上这么迟钝的对象，真是急死人。
瞳雨这下连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该说什么，他以为，她和他，只是校友，只是朋友，却从未想过，眼前的人，对他竟是那般心思。
后来，谢文婧一直在哭，哭得很凶，瞳雨一直在说着"对不起"，却怎么也安抚不了。
平生第一次有女生向自己表白，第一次自己拒绝了，第一次把人家弄哭了，个中的滋味，他自己是尝遍了。
这不能怪谁，是他的错，是他自己太笨，别人都看出来，就他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大街上，路人都在指指点点，小声议论着他们，瞳雨更是觉得对不起谢文婧。
最后不得已，只能把她带回家，留她下来吃晚饭。
冯弈一进门习惯性地进了厨房却看到一幕与其说是温馨不如说是碍眼的场面。
"你们在干什么！！！"
谢文婧硬是要进厨房帮忙，瞳雨也没敢拒绝，他只怕再把她弄哭，后果更不堪设想。
"冯弈，你回来了。"不知怎的，一整天都是焦头烂耳，冯弈回来倒让他安心了许多，打从心底里微笑着。
冯弈哪里看到他的表情，他几乎是怒眼瞪着站在一边揩油的女人。
刚才两人其实也没做什么，只是挨得比较近。
"你把她带回来做什么！！！"
"冯弈，我让她留下来，吃顿晚饭。"瞳雨也觉得不太好，但是毕竟今天是他把谢文婧弄哭了，理应道歉，就让她留下来吃顿饭，却忘了家里还有冯弈。
"你别忘了这是我家！！！"
瞳雨一听，脸色发青，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快速收拾了一下，给冯弈准备好的菜端到餐桌上，便带着谢文婧离开了，留下冯弈一个人。
冯弈后悔了，刚才自己又乱发脾气，也难怪瞳雨一声不响就这样走了。
看着一桌的饭菜，一点胃口也没有。那傻瓜尽管受委屈，还是不忘给他准备好。
其实自己也够笨，让那女人留下来就让她留呗，至少瞳雨还在。现在好了，两人一起离开比在他眼皮底下更没保险，这不是明摆着便宜那女人！！！
"瞳雨......"
拳头紧握，不甘心地捶向眼前那堵白花花，墙面光滑的墙壁。

二十四

瞳雨总算是回到家了，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总算可以回来休息。
短短一个晚上，竟然发生那么多事，头脑有些发疼，偶尔能听见嗡嗡作声，怕是要坏了。
好不容易才跟谢文婧说清楚，尽管她还是哭了，可有些事情不说清楚，他还是不安心。他自己是什么人，什么身份他很清楚，人家是那么好的女生，自己也不能耽误别人。
一来，真的，他没想过谢文婧是真喜欢他，当初还以为她只是开个小玩笑，没想到却是真的；二来，他并不是不喜欢谢文婧，只是那种单纯的喜欢，并不渗有男女情爱方面的感情，他们只能是普通朋友，简简单单，如此而已。
现在，他还没想过这方面的事，也觉得不合适，毕竟自己还是刚大学毕业，工作不稳定，感情方面的事，他还没想过。
虽说顺其自然的好，但他还是觉得应该拒绝谢文婧。现在的他毕竟还配不上这么好的女生，也许这辈子再也找不着了。
心里难免会有些难过，但并不是因为拒绝了谢文婧，而是害怕对方会因此受到伤害。他是衷心希望她能够放得下，他们最终能成为朋友，那该有多好。
只可惜这一切都只是他单方面的奢望，这毕竟还是要看对方的意愿，倘若可以，他当然求之不得。
可是今晚，他不仅害别人哭了，还惹冯弈生气了。
冯弈最后一句话的语气已经表明他生气了，毕竟自己在未经过他的同意前就带着陌生人进屋，换作是别人也会不高兴，而且还擅自让谢文婧留下吃饭，也难怪冯弈会生气。

应该怎么向冯弈道歉呢，想来想去只能保证下不为例了，他的笨脑子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进屋的时候，屋里没人，瞳雨以为冯弈已经睡了，道歉的话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刚进房里准备找衣服洗澡却发现冯弈就站在门前，双眉紧蹙，瞳雨犹豫了半会也没出声。原本想道歉的话，到了噪门又说不出。
不知怎的，总觉得眼前的人与平时的冯弈有些出入，一直站在他房前也不吭声，换作平时一定破口大骂，虽然最近被骂的次数少了，但还是心有余悸。
瞳雨心里也准备让冯弈骂个够，这回怎么说也是自己不对，他也没有再说委屈的道理。
只是，他不曾想过，冯弈会一直默不作声直至将眼前的人搂入怀中，被怀抱的身体分明感觉到一股强劲的力道，而且是越来越强。
冯弈紧紧地将瞳雨禁锢在他的怀里，生怕一放开就失去了。
从瞳雨进门到现在，冯弈就没说过一句话，只是紧蹙眉头，但并不代表此刻他在生气，即使是他也只是在生自己的气，同时他的心情也是焦躁后好不容易才平伏下来。
一晚上的焦躁不安不能说他自寻烦恼，光想到瞳雨和那女人已经发展到要带回家一起吃饭的地步，他不能说不急了。
恐怕现在就只差见双方父母，没准也已经见了，就是他被蒙在鼓里罢了。
瞳雨被他这么一搂倒是吓得不轻，不亚于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心想，冯弈是怎么了，难道这回是真要打他了吗？心里一急，虽然觉得是自己不对，但也不能光吃亏，任人打。
"别动！！！就一会儿......"
瞳雨一听也没敢乱动，乖乖窝在冯弈的怀里。听冯弈的话并不像是在生气。感觉到那双紧抱着他身体的臂膀又加了几份力道，瞳雨不自然地缩着身子，冯弈更是顺势地将他往怀里揽，恨不得将他埋入自己的身体里。
冯弈唯一能想到的字眼只有一个：瘦。
平时看他还不明显，人虽然矮他半个头有多，但毕竟是男人，可今天这么实实在在地搂在怀里，分明能感觉到那骨骼那身材，除了瘦，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更好的字词来形容。
瞳雨只能无辜地呆在他的怀里，话是不敢说，身体也不敢动。隐约感觉冯弈似乎有些不妥，可他又不知该如何开口问，生怕一开口就惹冯弈生气。
除了安静地依在他怀里，他什么也做不了。
冯弈就一直保持这个姿势，默不作声，只是轻闭双眼，慢慢地让原本焦虑不安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直到瞳雨累得合上眼睛，在他怀里睡着了。
无奈地摇了摇头，但碍于担心吵醒瞳雨，冯弈尽量让动作的幅度小些，甚至原本打算把瞳雨抱起最后还是选择半拉半抱地将他带上床。
偷袭不是他的本意，可对方毫无防范的表情令冯弈觉得，如果他不把握这个机会，或许真是错失良机。
在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离开前，俯首覆上那片从未接触过的柔软双唇，不带任何情欲，只是单纯地想吻它，一种微妙奇特的感觉也因此由然而生。
也许是因为第一次吻男人，也许是因为以一种全然不同的心态对待眼前的男人。一切都非常陌生，同时也非常清新，丝毫不觉得恶心。
这一刻起，冯弈更确定自己是爱上了眼前这个正躺在床上熟睡的男人。

二十五

第二天，瞳雨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
昨晚的事他依稀还记得一些，但他睡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就完全不知道了。
突然想起昨天他是不知不觉在冯弈怀里睡着的，想来他一定很生气。回想起他昨晚一声不吭的模样，虽说有些害怕，但却多了一份安心，也就轻易地睡过去了。
现在时间也不早，得赶紧起来洗漱，准备去上班。临走前恰好碰到刚回来的冯弈，没想到他今天这么早，手里还拧着袋子，乍一看应该是早餐。
"去了晨跑，刚回来。"
似乎看出瞳雨的疑惑，把手里的东西递到他跟前。
"顺道买的。"
瞳雨接过手中，看了看，开口道，
"那你呢？"
"吃过了。"
"谢谢......"
冯弈见瞳雨没拒绝，也没说什么，便径直走进房里。一大早起来晨跑，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洗个澡无疑是必须的。
两人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似乎昨晚的事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不过准确来说，是瞳雨单方面没把那事放心上，对于冯弈昨晚的异样举动，瞳雨除了觉得奇怪，也没有别的想法。
只是，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谢文婧会不会从此不再理他了，而事实告诉他，那是多虑的，至少谢文婧并没有不理会他。不过谢文婧也明白，既然瞳雨已经和她说得那么清楚，再不识趣也知道该如何收敛。
被人拒绝的滋味总是不好受，可这样死缠烂打也不是她的作风，只是，她坚信，只要瞳雨还没结婚，她就一定还有机会。
其实，事后她自己也思考过，是不是她过于主动，把瞳雨吓跑了也说不好。
部门里的同事也察觉谢文婧来信息部找瞳雨的频率少了，不免好奇。许柯乐招招手轻声将瞳雨唤来，毕竟现在是上班时间，公然聊天也太明目张胆了。
"你那小媳妇怎就没来了？"
"别......别胡说......才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
"啧啧，你和她的事，我们几个部门里都传得沸沸扬扬了，还想狡辩？！"许柯乐哪里肯放过瞳雨，没想到这小子才来两个月，就把人事部里的人给迷住了，还真有两下子。
他们这里的人都知道，公司的人事部和行政部里的女同事都是非常能干的，纯实干型，别说公司里的，就是外头的人，也有不少人想认识这间大公司里的女人。
瞳雨的这种态度，可以理解为害躁，可男人毕竟不同女人，敢作就要敢当，这样扭扭捏捏的，实在是让人看不下去。
瞳雨心里暗叫不好，大家都误会了他和谢文婧，可是现在只怕他要解释也没用。
下班后大家纷纷都说要早些回家，平时喜欢一起出去玩的同事也说最近天黑得早，偶尔还有几阵晚间冷风，大伙觉得还是待家里比较好。
说起来，时候也不早，部门里的同事也三三两两离开了，瞳雨收拾了一会就离开了。
今天，冯弈再度破例提前下班，避开下班高峰期。
这些天，他想得差不多，有些事情放手一搏或许还有收获，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没有付出哪来收获。等到时机成熟，把瞳雨掰弯了，什么事情也都顺理成章。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态度，就像上次，上上次，都是态度误事，说实话，是时候该收收那坏脾气。
什么是巧合，没有比这更巧合了。一个是他想等的人，一个是他不想见的人，同时出现，冯弈觉得自己真是倒霉，为什么总让他碰上这两人在一起。
上次只是亲了一口，这回会不会有比那更糟糕的事情要发生？
为了引起注意，按了声喇叭，由于市里的车辆都被禁止响喇叭，这声音明显引人注意。瞳雨和谢文婧同时抬头朝着声源望去。
一辆黑色奔驰停靠在公司门前斜对面的停车场，瞳雨只觉眼熟，不一会儿就认出来了。
谢文婧依依不舍地给瞳雨道别，瞳雨本想说一起走可一想到会被人误会他就放弃了，三两步走到那辆奔驰车旁。
"你怎么来了？"
冯弈不语，使眼色示意他上车，瞳雨听话地照做。
选了家不错的料理店，今天刚好在搞活动，完全符合瞳雨的心态，看着他吃得津津有味，冯弈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虽说他们住的楼层不是太高，但还是需要电梯，毕竟也有五楼，城市的楼房普遍偏高，都习惯乘电梯。
这时候刚好都是下班的，刚回家的，人自然也多了起来，窄小的空间瞬间被填满，甚至还显拥挤。
两人站一起被进来的人都挤到一边的角落，挨得也近，瞳雨正在为越来越少的空间而手足无措，一只手悄然从他的腰身绕过。
眼皮微垂着看着怀里受惊的人，嘴角微微上扬，略微施力。正当瞳雨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冯弈打断。
"先忍忍，这会儿人多。"
瞳雨稍稍点头，乖乖地呆在原地。
冯弈此刻心里正满意着，脑里全是刚才瞳雨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活像受惊的小白兔，可爱极了。
倘若周遭的人不是这么多，怀里的人此刻也不是醒着，他一定会像那晚那样含住那片柔软的唇，好好亲个够本。

二十六

挤出拥挤的电梯，瞳雨正准备从公文包里翻钥匙，冯弈抬眼朝门前看去，竟有人站在那，身边还有一包行李。
"伯母？"
瞳雨一听便也跟着抬头，仔细一看，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妈妈。
瞳母几乎是被两人护着进屋里，又是请坐，又是端茶，瞳母笑得眉眼弯弯，这山长水远赶过来看儿子算是没白来。
放眼看去，这环境确实不错，两房两厅，别致的装修给人一种谐意之感，大城市就是不一样，看来瞳雨也没说谎，确实是个适合居住的环境。
最重要的是，这同屋的人确实也不错，上次好像还帮了他家小雨，这年头能碰上这样的年轻人没几个了，呵呵......
"你是小弈吧？"瞳母端起茶杯，小喝了一口，觉得不错，再喝一口，刚放下，坐在对面的男子略带微笑，又给她盛满一小杯。
瞳母心中顿时竖起大姆指，又对眼前的男子多了几分好印象。
"伯母还记得我？"冯弈还以为老人家善忘，没想到倒还记得这个"小名"。
"那肯定的，怎么说你也帮了我们家小雨......"说完，又是眉眼笑开，脸上那岁月的痕迹，让人从心底感觉和蔼，却又添了几份沧桑。
冯弈突然想起去世多年的母亲，埋藏在记忆里的那张面孔，起初还很清晰，而后却又渐渐地模糊了。
不得不感叹时间的飞逝，在悄然无声中也将童年的记忆带走了。
忽然之间，有些羡慕瞳雨，至少他的双亲都还健在。
瞳雨忙着把妈妈的行李搬进房，顺便看看厨房里有什么可吃的，这个时候过来恐怕还是匆忙得连饭也没来得及吃。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什锦拉面就端放在瞳母跟前。想来也有一段日子没尝过儿子的手艺，倒是有些怀念了。
看着妈妈吃着自己亲手做的面，瞳雨心里一阵暖暖的，突然有种特别想家的情愫在心里涌动着。
"妈，爸他还好吗？"
"他呀，好得很，最近还经常锻炼身体，交了不少朋友。我这次来还是你爸催我，我才提前来......"
母子俩聊了许多关于家里的事，冯弈在一旁也不觉得无聊，偶尔还能插上两三句。
后来，冯弈险些又大发脾气，只是，这回幸好他是控制了情绪，否则伯母一定会误会他虐待他儿子。
本来瞳雨顺理成章将房间腾出来给妈妈住，自己自然而然就该睡客厅，结果冯弈不让。
瞳雨是哪根筋，怎么也不会想到冯弈是打他主意，只是最主要也是心疼他，不想他睡客厅。转眼也已经入了深秋，夜间的温度也不高，一个不小心感冒了可不好。
正因为这个原因，冯弈说服了瞳雨，让他和他睡一窝。
这让地的人还乐意得很，倒是借窝的人有些不习惯，毕竟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睡别人的床，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
两个大男人躺一起也不显挤，冯弈真觉得这床当初买两米半是不明智的。
瞳雨尽量往外挪，生怕夜里会不小心弄醒冯弈，虽说他不是有什么不良睡姿的人，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