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知后觉————枫凌夜

"我刚才说喜欢你，你明白吗？"
瞳雨摇了摇头，他不理解，他觉得冯弈那是在开玩笑。
冯弈顿感无奈，他提起那么大的勇气告白，结果却落到这样的下场，还有谁比他更悲哀。
"你喜欢你那个学长，到底有多喜欢？"
瞳雨被冯弈这么一问，心里倒也没底。他觉得学长对他好，自己也蛮喜欢他，才会答应和学长在一起。
"你不知道，是不是？"m
"不是，我......我知道的，只是......"
瞳雨再次被迫将注意力转移到冯弈脸上，觉得有些别扭又悄悄把视线移到别处，又被对方硬生生地将注意力转回来。
"别跑神！！！"
冯弈觉得这回真要折上他十年的寿，平时也没觉得跟他沟通有什么大困难，现在却是这么吃力，说瞳雨笨还真是不为过。
"男女之间是因为相互喜欢才会想在一起，同理，男男之间也存在这种喜欢，你同意吗？"
瞳雨想了想，而后点头表示认可。
"那，我喜欢你，就是那个意思。"
忽然觉得"我喜欢你"这四个字并没有想象中的困难，只是他都说得这么白了，这笨蛋再听不懂，他可要活活被气死。
瞳雨想了会，神情由原来的迷茫渐渐转为明朗，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眼睛顿时睁得很大，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冯弈。一旁坐着的人也按捺不住想欺负一下这迟钝的小白兔，伸手越过瞳雨的肩膀将对方搂入怀里，侧脸俯首便含住那片引人遐想的唇瓣。
冯弈迅速撬开瞳雨的牙关探了进去，对方似乎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能任着他长驱直入。
待瞳雨反应过来，冯弈早含住舌尖反复吮吸着。被吻的人只觉得浑身无力，被吻得眼睛也睁不开，胡乱中只能紧抓着冯弈的衣衫。

四十一

霸道、长久的吻终于停了下来，此时瞳雨浑身软绵绵地倒在冯弈怀里，胸前无力地起伏着，连呼吸也觉得提不起力气，两颊同时也泛起了红晕。
和学长的吻不一样，起初还觉带有些温柔，而后却变得急促起来，甚至连最基本的呼吸也觉得困难。
可是，吻他的人是冯弈，他们只是朋友，冯弈怎么会......
正当瞳雨沉静于自我疑惑中，冯弈细细打量着被吻得手软脚软的小白兔。
先前也不是没吻过瞳雨，只是那都是在他没清醒的状态下偷袭，对方自然是不会有任何反应，当然，刚才的长吻中，瞳雨也只是像个木偶般任他吻着，完全没想过反抗。
或者说，其实是没来得及反抗。
"你还好吗？"
忍不住还是要关心一下，没准瞳雨已经被他吓呆了。其实连他自己也吃惊，担心了那么久的事情竟然在一早上全做了，接下来的，大概就只剩瞳雨的响应了。
"冯弈......我们，我们是朋友......"
瞳雨心里也不是不明白吻的定义，只是这种事发生在他和冯弈之间，实在太奇怪了。
"所以呢？"不自然地皱起了眉头。
"我......我们不应该这样的......"
"怎样？这样？"凑上前再吻住瞳雨，这回瞳雨倒是知道反抗，可力气怎么也不够冯弈大，只能任他再吻个够本。
瞳雨越是想挣扎，他越是不想放。
如果眼前的自己换作他那个所谓的学长，应该不是这样的待遇吧。冯弈不禁自嘲了一番。
好不容易摆脱冯弈的吻，瞳雨连忙抓住机会说清楚。
"冯弈，别这样......你是在开玩笑的，对不对......我知道的......"
"为什么我一定就是开玩笑？！你那个学长就是认真的？我为什么不能认真？你说！！！"
瞳雨倒是被冯弈问得口哑哑的，一时间也知道说些什么，尽管自己心里认为冯弈是在开玩笑，可对方的一举一动却是非常认真，他都快被冯弈弄胡涂了。
就在这时，瞳雨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间的沉寂，瞳雨连忙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称，连忙按了接听键。
"喂，学长。"
（今天怎么请假了，哪儿不舒服？是不是昨晚......）
对方不安地问候倒让瞳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立马解释了一番，才让对方放心地关了通话。
两人就像情侣般甜蜜般地通着电话，一旁的冯弈倍受冷落。
瞳雨刚才接那电话有多不一样，他不是看不出来。平时说话看起来无精打采，可刚才接那个电话的时候，整个人就像充过电一样。
冯弈突然觉得连那仅有的一丁点希望也没有了。
现在连自己的表白都被当成开玩笑，还有谁比他更无奈。
冯弈独自回房把门关上，他现在需要冷静想想到底该怎么处理。有许多事情早已经脱离他的掌控，就像现在，即使自己抛开不顾一切和瞳雨表白，得来的只不过是对方不以为然的答复。
今天，他是真真切切感受到感情受挫的滋味，也许是自己把自己想得太好，有些事情原本觉得理所当然的，现在看来却不是这样。
瞳雨手里握着手机，眼看着冯弈走进房里也不敢出声。
现在，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该不该搬走了。刚才冯弈是让他留下来，可难免日后再把他惹恼了，到时候也许连人带行李也一起轰出去。
也许是该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出租的地方，最好还是单人间的，价格应该也会比较便宜。
难得中午也在家，瞳雨就煮了些面食，把前几天买多剩余放在冰箱里的菜拿出来，洗、切完后切了些肉片，再打了两颗鸡蛋，放到锅里和面一块煮。
现在即使是把剩饭剩菜放进冰箱，冯弈也不会反对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就没反对，但瞳雨也没多问，这样一来以后就不必倒掉吃不完的饭菜，弄上保鲜纸放到冰箱里第二天拿出来加热还是可以吃的。
两碗面的份量刚刚好，端到餐桌上放好。
另一碗面是准备给冯弈的，打从刚才进去就没见他出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里面休息着，敲门又害怕打扰到他，犹豫了半天才决定敲门，试着扭开门把，门没锁便打了声招呼推门而进。
走进一看，才发现冯弈正坐在办公桌前忙着。
冯弈低着头看着桌上摆放着的文件，抬头看了眼瞳雨才发现他只是站在门口。
"那个......我煮了面，你吃不吃？"
瞳雨这才知道，原来冯弈是戴眼镜的，还是那种粗黑框的眼镜，看起来比平时要斯文很多，一看就是有学问的人，而且冯弈人也长得好看，人也显得温柔许多。
"嗯。"冯弈先是一愣，而后淡淡地应了声，摘下眼镜放在一旁，站起身朝瞳雨走去。
见瞳雨直盯着他一脸好奇的样子，冯弈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
"平时不见你戴眼镜，刚才那个......"
"我也只是有点近视，偶尔才戴。"心情突然有那么点好了起来。
刚才听见他给自己也做了面，心里其实是很高兴。刚才自己有些冲动，忍不住就吻了他，还以为瞳雨不会再理会他。
看着桌上两碗份量不同的面，冯弈感觉心里酸溜溜的。
这家伙虽然笨，偶尔让人看着闹心，可那颗心还是善良的，总会先替别人着想。
"我今天打的是蛋花，要不我再去煎个蛋给你吧。"说完便转身朝厨房走去。
"鸡蛋吃太多不好，吃面吧。"
瞳雨想了想觉得对，也就坐了下来。
其实，平时只要是吃面，瞳雨都是给冯弈盛大碗，而自己都是相对比较小的碗，主要是食量本来就不大，盛多也浪费，何况冯弈每回也都把面吃光，之后也没说不够。
两人各自埋头吃着碗里的面，只是一方并不知道另一方时不时看着他吃面的样子。
冯弈知道，瞳雨对他好也只是出于一个朋友的身份，可自己总会把他这些好当作是对自己的特别，也许他在对着喜欢的人更好，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这样一想，冯弈就觉得心痛。
这场恋爱的角逐对他来说无疑是不公平的。瞳雨不能就这样连一次机会也不给他就判他死刑，即便是在他有喜欢的人的情况下。
冯弈才不管他那个学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他要的是一场公平的竞争。
虽然先前给瞳雨的印象多半都是不好的，但总该有可取之处，现在努力应该也来得及，只要瞳雨给他机会。
不，应该说机会是由自己创造的，不是任何人可以施舍给他。

四十二

"瞳雨。"放下碗筷。
"嗯？"
"我刚才和你说的事，你不能不当一回事。"表情比刚才还要严肃。
"？"
冯弈瞧见瞳雨露出疑惑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恼火。这种被人忽视的滋味还真不是一般难受，尤其对方还是瞳雨。闭了眼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我喜欢你，不是开玩笑，我希望你能尊重我。"
瞳雨被冯弈突然而来的严肃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他并不是不尊重他，也不是不当一回事，只是他怎么也没法相信冯弈喜欢他。记得刚来的时候他还是很讨厌自己，现在怎么可能会......
"不是的，我......我没有......"
冯弈没有再责备瞳雨，紧蹙的眉头皱得更深，整个人顿时也失了胃口，碗面也只吃了几口，站起身便直接回到房里。
瞳雨觉得刚才的冯弈和平时不大一样，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如果冯弈是认真的，那他该怎么办。
前两天答应了学长，而且他对冯弈也只是朋友的感觉，不可能答应他什么。可一想到冯弈刚才的表情，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自□由□自□在□□□
一大早，部门里的同事都早早来报到，各自忙着手头上的工作，瞳雨也不例外。
快递公司的人一进门，都把大伙的注意力转移过去。
只见手里捧着一束大的红玫瑰，一眼望去有十来支，而且都是新鲜亮丽，色泽也非常好，香气扑鼻，每个人都在猜想这花是送给哪位女同事，除了瞳雨还在忙着自己的活。
"请问哪位是瞳雨先生？"
大伙顿时愣了半晌，齐刷刷地看向一旁埋头工作的瞳雨。
瞳雨接过那束红玫瑰的时候，都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了快递员是谁送的，对方也只是摇头表示不清楚。
其它部门的女同事纷纷跑过来观赏，还有几个嚷着想要，瞳雨只好每人分上一支，最后整束花也只剩几支还在原处。
"好小子，你不是还在和谢文婧交往，哪个女的还这么大方，竟然连花都送来？"
许柯乐又开始带头起哄，弄得瞳雨也不好意思，只好再解释一次，这回总算有人信了。
说起来，谢文婧也好久没来找过他，想必也是想通了。
花束内并没有留下送花人的姓名，瞳雨也只能猜，可唯一能猜到的人就只有学长可。但毕竟是没署名的，他也只是猜猜而已。这花好漂亮，应该挺贵的，把这花送给他这种人，都觉得糟蹋了这花。
事后，程子皓也是听同事说才知道瞳雨今天收到一束红玫瑰，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下班后送瞳雨回家，瞳雨也没和他提起。
接连着几天，瞳雨都收到各种各样的花，每天同样都有女同事找他要。本来男人收到花就不是常有，更何况还是天天都有，都把公司里的女同事们给羡慕死了。
瞳雨本来就不是很在意，他一个大男人收到花总感觉怪怪的，直到周末前一天才确定送花的人不是学长。
他本来还想着开口跟学长说不必别再破费了，可是现在看来也没必要了。
花束里放着一张卡片，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冯"字，他再笨也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朦胧中想起那天冯弈认真的表情，那张严肃、眉心紧蹙的脸丝毫看不出有任何开玩笑的迹象。瞳雨莫名地感到心慌。
一下班瞳雨就自己跑到公车站，手里捧着鲜花，惹来不少诧异的目光。今天送的花一支也没少，知道是冯弈送的，他就没敢再往外送。
回来前忘记事先通知学长就径直地往家里赶。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可是还是忍不住想快些赶回去。
想起冯弈那天的表情，小心脏莫名地抖了两下，微微有些发酸。走到门前，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万一冯弈已经回来了，他该说些什么？
是该谢谢他的花，还是把花还回去？可前两天的花已经要不回来，买回来赔他的话，没准要花上他工资的几分之几，想到这，瞳雨就觉得身上的肉被割了好几块。
这些花无疑都是冯弈送的，送花的意义有好多种，可男人送花给男人还是觉得很别扭，也很奇怪。
他这辈子还没拒绝过别人，其实主要也是没什么人喜欢过他，更别说送花了。
刚想着把掏出的钥匙开门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人站在那。
男人身上淡淡的，成熟的味道瞳雨很熟悉，平日里男人也会往身上喷些香水，在客厅与房间里走过都能闻到，香味并不浓也并不刺鼻，相反还会让人轻易地对那种味道着迷。同住一屋檐下多时，瞳雨即使闭上眼睛也能想到是那个男人。
"今天这么早下班？"男人张口问候，目光缓缓移向那人手中的花束，嘴角边微微上扬。
"......嗯。"瞳雨轻轻地应了声，再看了眼手里抱着的花，脑里再度陷入一片空白。

四十三

冯弈心里隐隐有些高兴，看着瞳雨手上捧着的花束，至少确定他已经收下了。第一次主动送花给别人，多少有些不自在。和以往的女友在一起，多半是她们提出才会去买，从来也没想过要送花。可这回也不知脑子哪儿不对劲了，竟想着给瞳雨送花。
虽然觉得跟踪别人不太好，但他还是忍不住提前下班赶到瞳雨公司楼下，直到看到他捧着花束匆忙地坐上公交车才安心地跟着回来。
今天，他没有看到瞳雨和他那个所谓的学长在一起，心里多少有些安慰。平时他没办法看到那人和瞳雨是怎样相处，但他还是希望这两人没有进一步的发展。
瞳雨将抱回来的花放在一边，径直走进厨房里，开始准备晚饭，冯弈自然是坐在客厅的沙发等着开饭。
其实他还是比那个男人幸运，至少瞳雨除了上班大部份时间都在家里，和他相处的时间远远比那个男人要多。
可惜，瞳雨喜欢的人不是他。一想到这，男人心里苦得难受。
"冯弈，我先到楼下买点盐和醋。"说着便脱下围裙，准备出门。
"走吧，出去吃。"冯弈大步流星地走到瞳雨身边，拉起他的手径直往外走。
"我都洗好菜了......"被拉着往外走，还不忘把门关上。
吃饭的时候，冯弈也没提到送花的事，倒是一旁的瞳雨极其不自在。他想说又不敢提，也不知道冯弈会有什么反应。
只要一想到他那淡淡哀伤的表情，瞳雨就没有勇气开口。
两人漫步在无人的街上，较高的男人走在前边，若有所思地，一步一步向前迈着步子，身后则是削瘦的身子无意识地紧跟着身前高大男人的步伐。
"冯弈......"瞳雨鼓起勇气叫住了眼前高大的男人。
"那个......花......"
瞳雨支支吾吾了半天，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对方见他难以开口，大概也明白他的意思。原本扬起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
"我明白。"
"不是的，我......"瞳雨觉得冯弈脸上表现的不悦，连忙解释道。
"我不会再送的，你放心。"
"我......那些花......很漂亮，谢谢你。"
"真的，我是说真的，我......这辈子都还没收过花......"
瞳雨眨了眨眼，抬头看了眼冯弈，见对方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又迅速低下头，接着未说完的话。
"所以......我......"
"不讨厌，是吗？"
瞳雨重重地点着头，样子傻得可爱，就连原本脸上布满阴霭的冯弈，嘴角自然地逸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