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了一会,"原来是这样啊。"当听到唐若提起那人所在的地方时,似乎喝了那么多的就都没让我开心。
他问我:"去不去?"
我说好我去。
然后又给自己的酒杯满上,喝过之后继续笑得没心没肺。
当夜有一个略带鼻音声音如梦,只是看不清那人的模样。醒来后枕头干涩,没有湿过的痕迹。
十五过后的第二日慕容司和颜颜竹心便一个劲的催促我快些上路不要误了行程,也不知唐若究竟给他们了些什么好处。慕容司没有和我们同去,本来我是不想让他留在大理的,他只是说自己身体不好不想这样来回奔波,我没有拦他。我只带了颜颜竹心一个人看起来很是势单力薄。到了唐门以后唐若便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唐门上上下下对我们皆是待之以上宾。再回蜀中,我以为我会疼得撕心裂肺,可是真的到达这个地方是我却是什么感觉都没有。蜀中没变,只是少了个叫做蓬莱教的门派。
唐若让我不必掩着纱帽参加武林大会,说武林世代变迁快,像蓬莱这样一个来得快去得快的门派没了就没什么人会记得了。这几日他不断地在我耳边提起蓬莱,像是故意的一样。他本来就是故意的,这样做的唯一好处就是让我再在听到蓬莱的时候心里的情绪不论怎么变化都不会再表现在脸上。
万丈之深的沟壑,两座山之间不知是怎样凿出一块几丈方圆的石台,山有多高沟壑有多深纳石台底下支持的石柱就有多长。连我都不禁瞪大眼睛。
唐若身为武林中人自豪地向我挑挑桃花眼,"怎么样?惊为天人是不是。"
颜颜竹心叹道:"天,这究竟是怎么造的?"
跟在唐若身后女扮男装的雪云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叹道:"这一定是武功极为高深的前辈所造吧!"
我说:"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搞得唐门上上下下对我的印象从此大减。
石台与两边的山皆不相连,若是一个不相信掉下去,以我如今的轻工也绝无再上来的可能。山的一边乖巧的垂着一条铁索的吊桥,比武之时若是需要便有不参会的武林前辈施以内力让铁索和石台暂时相连,若是比试没有结束铁索决不会再和石台相连。
这是不是叫做背水一战?
"怎么上届不在这里比?"我问道。
唐若说:"这是两年前才发现的,没人知道是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就连那铁索也是前不久武林盟刚请人做的。"
前几日初初上去的都是些年轻轻想要试身手的小弟子,武功薄弱的连我都可以在他们之中称霸。没什么看头。时至今日才逐渐有武功略高而不用铁索便可以飞身于石台之上的人。
能只身便飞身于石台之上的人要不是轻工极好,要不便是内力极高,又或是借用长鞭这一类的物什。
"就你来说如何?能飞上去吗?"我问雪云。
"那肯定没什么希望了,不过唐若应当可以吧。"
我笑,若是连这个都不成唐门的掌门就轮不上他了。
颜颜竹心这时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前仰后合的忍住不发出声音。
我奇道:"什么事这么好笑?"
颜颜竹心手一指,"公子你看那人,明明武功不怎么样,却还非要跻身高手行列。"
石台之上一年轻男子正轻仍一石块,好像算计好时间一般,在石块达到最高点时双脚一点,借助空中石块之力才跳到对面石台之上。自以为潇洒的弹弹衣襟上的灰。
"怎么了?"我并没有看出什么。
"公子你自己看啊,他的腿在抖呢。"
此话一出,连雪云都忘了身份的差点背过气去。
我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丫头啊······
看到无聊之时,雪云就一直缠着我问着些日子做生意的种种细节,就差让我把这三年所有的经历都改写成评书在背下来说给她听了。弄得颜颜竹心这小丫头老大不乐意。
说到后来便改成我调侃唐若和雪云这小两口。
颜颜竹心在生意场上也是摸爬滚打了三年,早就学会了充耳不闻。唐若厚着脸皮不正经倒是什么都不怕,就是苦了唐门的那一班思想保守的长老们。
这时台上忽然一道白色身影闪过,在众人都没看清那人究竟是何时如何上到石台上时,那人已经缓缓开口:"久闻‘无尘公子'乃是天人之姿,今日在下看来也是不过如此。不知无尘公子可愿赏脸与在下一较高下呢?"一瞬间我钉在原地,声音熟悉,好听,而······略带鼻音。
声音那么熟悉,熟悉到让人窒息。
- 第二十五章完 -
第二十六章 问是谁在君怀里
这时台上忽然一道白色身影闪过,在众人都没看清那人究竟是何时如何上到石台上时,那人已经缓缓开口:"久闻‘无尘公子'乃是天人之姿,今日在下看来也是不过如此。不知无尘公子可愿赏脸与在下一较高下呢?"一瞬间我钉在原地,声音熟悉,好听,而······略带鼻音。
声音那么熟悉,熟悉到让人窒息。
我觉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此时我背对着石台,可是我却觉得我连转过身去的勇气都没有。
三年,我以为我早就能忘了。却在听闻的一刹那激动的失了所有的姿态。
唐若却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他忽得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左看右看好像在找一个角落恨不得多到里面去,嘴里喃喃地说:"天,怎么会是这小子······"
台上的人冲我们这边喊道:"喂,那什么无尘公子,你到底敢不敢上来?"声音一下子便变了味儿,比先前要稚嫩许多。
等我转过去看到台上之人的正脸是不禁着实的松了口气,自从心底庆幸不是那人。
台上的人有一张还略显稚嫩的脸,像是那种从小就被过度保护不知人间冷暖世态炎凉的少爷。约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明明跟我差不多的年纪却像是比我小了很多,我差点就摸摸自己的脸自问我是不是老了。
"小子?你认识他?"不管台上少年的乱喊乱叫,我问旁边的唐若。
唐若就差没有血溅三尺白绫以示清白了,手不停的摇,边摇边说道:"我可不认识他。"
为了防止闹剧的进一步深化,武林盟站出一人,"阁下是······?"
"你又是谁?在问别人是谁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么?"
我觉得我似乎看到武林盟的人脑门上青筋暴突。
我问唐若:"你真不认识?"
"不认识。"他立马接口道。
我一笑,"那不就容易了。"
然后扬声道:"在下无尘,也并不认识阁下,无法与阁下比试。"
那名少年看了看我,在我周围打量一番,眼睛立刻亮了,抬手一指,"不跟我比试没有关系,只要让他做我师父就行了!"
手指之处,不期然就是唐若。
唐若的脸都青了。
我替他说道:"唐门乃是名门正派,从不接受外姓的弟子。"
"那你又是谁?"
"友人罢了。"
少年想了想,慢慢开口道:"我又不是要加入唐门,我只想让他做我师父。"
后来还是唐若低声喝斥让那少年从台上下来,少年便二话不说立刻从台上飞了下来,什么都没借助。直接飞到唐若面前一脸春光灿烂的问是不是答应收他为徒了。我觉得唐若当时差点就要撞墙了。
我摆出平日里在大理家中的一幅家长的姿态,笑得和蔼而无公害,"你都知道我叫什么,我也想知道知道你叫什么?"在唐若拉着我和那少年一溜飞奔出会场以后我对少年说。
少年看了看我,"无尘公子又不是你的真名字,我凭什么告诉你我的真名字。"
这是第一个不吃我容貌那一套的小子。
我还是笑着说:"我本字就是无尘,没有骗你。"
他的眼睛转了转,"好吧,那我勉强相信你好了。我叫任衣卿。"
唐若此时拉着我的手声情并茂的哭诉自从几个月前他不小心打赢过那少年以后,任衣卿就一直缠着他要拜他为师。曾经最恐怖的一次是在唐若如厕的时候任衣卿忽然从背后冒出来说,师父您打算什么时候交我武功呢?从此以后自是噩梦连连。
我想了想唐若平时也算是待我不薄,这次便帮他一次好了。
"任衣卿,你想拜他为师也可以,先需要通过我这一关。"
任衣卿立刻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我身上。
"要跟你过招吗?"
我摇摇头,"我说有三个考验要给你,要是你都能完成他就收你为徒。"
"真的?"
唐若向来信得过我,点头道:"正是。"
我和唐若眨眨眼睛,一脸高深莫测。
第二日任衣卿便跟在我身旁,一幅马首是瞻的样子。
我跟他说,这第一个考验便是学会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当然评判标准由我和唐若说了算。也就是这个涉世未深的傻小子敢答应我这样一个要求了。先不说我,标准由唐若说了算,基本上就没有通过的可能了。我倒觉得他傻得可爱。
颜颜竹心很不高兴会有这样一个人成天跟在我旁边,好在任衣卿的全部精力都在讨好唐若身上,还没有撩起颜颜竹心的怒火。
雪云今天身体不舒服没有过来,任衣卿就自动霸占了雪云的位置,站在唐若身旁想要给他端茶倒水。可唐若却迟迟不接过去,任衣卿又碍于考验不敢随便开口说话。
我这个人还是比较心软,开口道:"任衣卿,把水放下吧。"
少年立刻如释重负。
这样的戏码在这一天连连上演。趁着任衣卿不在的空档,我问唐若:"你查过他没有?"
"查过了,而且背景很正常,没有危险,也不是什么武林世家。"
"那你就一直打算这样下去?"
唐若惟有苦笑,"你以为我想吗?"
我耸耸肩。
"苏倾,你是商人对不对?"
"是又如何。"
"我和你做笔你绝不亏本的买卖。"
"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这样,只要你帮我摆脱这小鬼,不管是让他跟着你还是怎么找都行,我就让你在唐门酒窖任挑一坛酒。"
"三坛。"
"一坛。"
"三坛。"
"两坛。"
"好,成交!"
我在心里面偷笑,这还不容易。
当任衣卿回来的时候,我说:"虽然你的第一项考验还没有过,不过你可以先进入第二项。"
"真的?"
我笑着说:"对,你是想先完成第二项还是继续第一项?"
任衣卿想了想,说,"那先完成第二项好了。"
正中我下怀。
我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他手上,看着他满脸的疑惑说道:"这有十两银子。翻成十倍之前不准回来。记住,不准偷不准抢不准借不准从家里面拿更不准去赌,唯一的方法就是去经营去赚。你自己好好做,你未来的师父可在等着你呢。"
话音刚落,任衣卿拿着银子立马消失。
唐若说:"不愧是个奸商。"
我说:"对,记得带我去挑酒。"
唐若立刻装出一幅痛心疾首的表情。
唐若说,"你不觉得他很像一个人吗?"
"像什么?"
"算了。我还是琢磨琢磨我的酒吧。"
第二十六章 问是谁在君怀里
当日从大理传回来的消息说是果然有东耀皇宫里的人到了那里,至于是谁我却不得而知。颜颜竹心说她其实觉得任衣卿要是一直留在我这边好像也不错。我说小丫头你春心萌动了?她说因为她从没见我这么开心过。唐若说他像一个人,我知道是谁。单单指相貌,他确实很像那人,如果正经起来连声音都有些像。可是我却不敢承认。好在他是顽皮的小孩子个性,否则我决不会再和他有所接触。
当天晚上我笑着告诉颜颜竹心我已经把以前都忘了,不然不会跟那个小子有所接触。颜颜竹心说我没忘,不然不会告诉她的。我淡笑不语,这小丫头说话真是不饶人。
第七天,当任衣卿拿着整整一百两银票到我们跟前的时候,唐若咬牙切齿的告诉我酒别想了。
我两根手指捏着银票问他:"怎么赚的?"
任衣卿说:"我拿着十两银子先去集市上买了些假的古玩字画,又在当地把它们卖给了有钱人家。光一件就赚了一百两,还有剩下的几百两银票。"边说边拿出剩下的几张银票。
我叹口气,"唐若,说真的我觉得他有时候挺聪明的,为什么死活都不愿意教他呢?"
"唐门的功夫,在拜师的时候就立了誓,绝对不叫外姓的徒弟。"
任衣卿显然知道我俩在说什么,静静地听着不插嘴。
"该姓也不行?"
"那也不行。"
门规在此,任是连掌门之尊都不得违抗,这就是名门大派身不由己的地方。
唐若对任衣卿说:"你为什么非要拜我为师呢?"
"因为你厉害,武功高。"
"怎么证明?"
"应为你打赢过我。"
"难不成所有比你厉害的人你都要拜他们为师?"
任衣卿挠头想了想,"那是自然。"
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唐若抬手一指,"他的文才绝对比你厉害。"指的正是我。
任衣卿说:"他不是商人吗?"
唐若拍拍手,在我的叹息下拿出一幅我从前写给他的字。
任衣卿从看得漫不经心到脸上慢慢显露出光彩,然后便是认定一般对我说:"先生,受我为弟子吧。"
我手拄在桌子上,手指敲打着桌面。我没有唐若那么多的身不由己,可是我却不愿意再有多一个人介入我的生活。尤其是一个,能在七天之内把十两变成几百两的"傻"小子。
我不答他,反对唐若说:"该拿来的酒不要忘记了。"
等唐若走后,我把颜颜竹心支开,只留下任衣卿一个,我说:"你到底是谁?"
他虽然还有些稚嫩却已经可以称得上俊美的脸上都是孩子般的表情,他说:"我就是任衣卿啊。"
我说:"你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傻。"
他说:"难道我看上去很傻吗?"
我坐在小院外的椅子上,他站在我面前,像是个正在受批评的孩子。我忽然觉得他真的很像那人,尤其是,在他正经的站在我面前不会故意装出傻气的模样。
想了很久,我才说道:"让我收你为徒也不是不可以,可是我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有所伪装。"
他愣了一下,然后长出了口气说道:"跟聪明人说话真是要处处小心。但是你不是也对我有所伪装吗?"
我说:"因为你没有谈条件的立场。"
他顿了顿,说:"衣卿知道了。"
除去最开始的伪装,与任衣卿接触这些日子以来,发现他与从前的我很像。有点小聪明,很想所谓的掩饰锋芒,所以喜欢假装的有些晚熟的少年。其实在我看他很单纯,除了爱使些小诡计。他也顺利成为我的徒弟。我告诉他我的真名叫作长安,就是长相安的那个长安。不能告诉他我的真名,我说在外他只能喊我师父,甚至都不能告诉任何人我就是无尘公子。他都一一照办。
偶尔吃饭的时候,他会夹肉给我说师父那么瘦应该多吃一点。往往都让我小小的感动一把。
唐若再把他甩给我以后彻底安心的去参加武林大会,不再强求我跟他同去,因为只要有我的地方必定会有任衣卿跟着。他的借口是,师父的武功不高,需要保护。我随他跟着,反正最近没什么生意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