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萧看着场地上无聊的表演的人,想起了昨天某白痴的话,想不到,竟然给他猜重。
嘴角不自觉微微抽搐。
看着那帮人闹腾,林萧一向爱静,就尿遁跑到远处风光无限好的小林子里的长椅上坐着。
四下无人,他微微眯起眼睛,看着交错的树叶下散落的阳光,竟然开始昏昏欲睡。
微微张开眼睛,觉得身上一阵酸痛,一定是靠在椅子上睡着的缘故。
等清醒了大半的时候,林萧才发现情况不对。
为什么天已经有点黑了呢??
"啊~~你总算醒拉。"
林萧听着那华丽男声,一下子吓得掉到了地上......怪不得觉得那么舒服,原来他竟蜷缩在另外一个人怀里。
"你...你是谁?"
他看着一身潇洒的男人,不可置信。
"哎呀~~霖雨真是可爱啊!竟然露出这么惊恐的表情,好像小动物啊~~"
听到自己网上的名字,林萧更加是完全找不到答案......怎么有人知道他的网名,还......
难道是知道了他的身份,前来威胁的?
那边林萧胡思乱想,这边的李业奇则是满脸笑容。
"不要想拉,亲爱的。我是天涯一线佳公子啊!"
林萧原本警戒的表情顿时溃散,转变为惊奇,"啊!你...你...你怎么?"
一大堆问好还没出口,就被某人怀抱在胸口。
"怎么那么可爱。"
惊奇顿时转变为惊恐,他看看四周,还好四下无人,再看看抱着自己的人,确定是个男人。
怎么是这种情况?网上那个白痴,好象喜欢的是女人啊?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我不做什么啊?我是来见我的宝贝的,哈哈。"
林萧看着他俊美的不正常的笑容,好心提醒到,"我是男人啊,我骗了你。"
"啊?我知道啊,一开始就知道我家霖雨是男人扮的,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啊,叫林萧,胆子小,又弱弱的林萧。"
惊讶之余,林萧凭借正常人的思维快速答话,"你变态啊~~我是男人啊。我不是Gay!"
眼前的人马上陈下脸来,随即邪恶的笑,"你骗我?呵呵,我第一次看到你就是在某同志色情网站,你还不承认?要不要把你那时候的论坛ID,发言内容给你打印出来?相信我,我是做这方面工作的,绝对找得到那时候的记录。"
"啊?你......你加我的时候不是说......你不是叫我...美女的吗?"
"因为你胆子太小,我就假扮下色情狂来泡美女拉。林萧啊,你真是迟钝的可以。哎~~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人。"
林萧在惊愕之中难以自拔,只有傻傻看着眼前笑眯眯看着他的男人,脑子呈短路状。
"走拉!走拉!"一只手被人拉着,林萧已经完全失去独立思考能力,呈现崩溃以后的症状。
"啊?去哪里?"
"笨!当然是去享受你我的第一次--"李业奇笑容暧昧的说。
"啊!!??你要做什么?"林萧抱胸护身状。
李业奇笑得更加不正常,拍着林萧的脑袋道,"我话没说完呢,我说享受你我的第一次见面啊,你想哪里去拉?呵呵,还是你那么想...呵呵,做那事?恩?"
林萧看着他如此色狼的笑容,早就失去了理智,害怕之余羞红了脸。
到达李业奇定好位置的餐厅,林萧第一次享受到了美人的待遇。虽然情况是如此的诡异。
李业奇为他拖出凳,请他入坐,竟然还做了个"Lady first"的手势,搞得林萧不知道把自己这张脸往哪里搁好。只有窘迫的低头看着菜单。
一餐饭毕,林萧只记得自己低头闷吃,而对方则不停对他诉说对他的情谊。让他很想找个地方钻到地下去,长那么大,他什么时候被男人告白过?更何况对方还是一极品帅哥,跟自己这种姿色平平的人有天差地别的感觉啊。
忐忑不安的坐在李业奇的车子上,四周一片安静,李业奇认真看着马路,林萧开始神游。今天他这个,怎么和奇遇记似的?
他微微看了眼身边的人,突然想起了什么,"那个...你今天要我一定上网,要和我说什么?"
身边的男人头也不转,继续看着前方,脸上稍有些无奈,"你果真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林萧又被他搞得不知东南西北。
"今天是你和我认识四周年纪念日。"
"啊?"有这等日子?
"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你自己是什么时候认识我的吧。不过我倒记得。你认识我那年是大三,刚发现自己性向,经常逛同志论坛。我是看到你一个留言才加你的,找了你很久。"
"哦。"林萧在回忆,他到底是怎样的魅力,竟然吸引了这样的帅哥因为一个同志论坛的留言而四处找寻他。
"白痴。"
本来很是感性的气氛顿时消失,林萧看着身边的人,"你为什么骂我?"
"你就是白痴!"
"你才是呢!"
李业奇摇头无奈状,"说你白痴还不相信。"说罢就吻上了林萧的唇。林萧一下子失去了思考能力,呆楞着任凭李业奇作为。
一吻结束,李业奇得意道,"我就说你白痴吧,这么没防备心。要是别人的话你今天早被卖几次了。还好是我。来,乖,亲老公一下,然后说再见。"
林萧这才从恍惚中找回理智,看看四周,俨然已经是他家小区门口。
"谢谢你。"说着就要走。
却被一只手拉住,"你还没亲呢,还没说再见。"
林萧天人交战,思考着要不要不顾道德底线。
那边李业奇等得很不耐烦,"你想什么呢你。刚才吻都吻过了,现在不过叫你亲下脸,叫声老公,怕什么!"
林萧看着气焰嚣张的人,心想我凭什么听你的,明明是你暗恋我,明明是你追我好不好。
于是愤然离去,临走前还留下一句,"去你妈的老公!你自己攻自己吧!"然后很有气势的甩门离开。
李业奇看着他离去时暗爽的背影,微微笑了起来。
他想起了那天他在那个同志论坛里发的那帖子。
"为什么他要离开我,为什么他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妈的我想自杀!"
所有人的留言都是不堪入目的,有的人叫他出去419,有的人出言调戏。
那天他喝了很多久,差点想去自杀。可是他看到了那个叫绯色霖雨的人的留言。
他说,"没事的,什么都会过去的。你起码爱过,起码恨过。我连自己是同志的事情都不敢承认。比起我,你其实比较幸福了。呵呵,不开心就多想想开心的啊。那个人都结婚了,你要是死了的话不是很不合算?你要活得比他好才行啊!你要找个帅哥给他看。证明你没有他仍然可以活得很好。"
从那时起,他就记得一个人,他叫绯色霖雨。
回家打开电脑,林萧果真在线,他发了个笑脸过去,"亲爱的,你在那?"
那边出来很多点点点,"......在。"
"哈哈,今天你春游很累了,早点睡觉吧。"
"恩。"
"以后我带你出去玩吧,你们公司也太抠了,去那种地方,让你无聊到睡觉。"
"......"
"手拉手,一起去郊游!哈哈哈哈,我会给你买好零食的,放心吧亲爱的,你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你又开始神经了。"
...............
故事?
故事还在继续,反正之后的日子里。
李业奇经常说带着林萧出去"郊游"就是了。
(完)
电话
让我给你说一个故事,其实,大概也不算故事了。我只是想说出一些东西,一些绝望的,扰乱人心的痛苦.
我只说一次,我只做一次,我....大概只有这么一次的任性了.
呵呵,如果我说,这起码有一半是真的呢?
我怕,你会害怕的。
故事是这样的。
他的头开始叫嚣,很痛。
第七天的时候,他觉得很寂寞,寂寞,原来可以这么折磨人。
他走到厕所,开灯,洗手,再关灯。走到家门口,转动门把手,再转,还是不能开。然后,倚靠在门上,身子慢慢下滑,开始哭泣。
以前总觉得哭是很软弱的,而现在,却是他唯一的宣泄。
让他知道他还活着,让他知道自己还是一个人,而不是--畜生。
每天,他生活中唯一的乐趣,就是从狭小的窗边看着小区里的绿化和那条视线可以触及的小径。还有......和那个人发消息。
他从窗口回来,拿起电话,电话那边,没有线。
"我好想你,好想和你聊天。"
"我知道......这样很奇怪,但是我控制不住......我知道我不对,对不起。"
"我真的知道,我这样很病态,但是我只想和你说。我只想和你说。"
门打开的声音,他仓皇收起电话,随手拿起一本早就破烂了的英语书。
"妈妈..."
女人凌厉的视线盯着他,然后缓慢开口,"今朝乖伐?"(上海话:今天乖吗?)
他点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十八岁了,却完全找不到那种自由。
"切烦。"(上海话:吃饭。)
他起身,放下手里的书,走到饭桌前,吃着满满一碗饭。默默吃完,默默起身洗碗。
今天是第七天了,是他的母亲把他关在自己家里的第七天。
"啪!"是他不小心把碗摔在了地上。
女人匆匆走来,有些生气地看着他,"侬戆大啊侬!撒么才伐会做!侬看看您嘎沈傲诚,撒么才比侬好!侬看看侬,考各撒喔党!"(上海话:你笨蛋啊你!什么都不会做!你看看人家沈傲诚,什么都比你好!你看看你!考个什么破学校!)
他抬起头,有些任性,"那侬拨吴送撒饭拉!娘吴饿撒特酸了。反增伊牙酸侬半个呢子!"(上海话:那你来给我送什么饭!让我饿死算了!反正他也算你半个儿子!)
"侬各撒态度啊!小赤佬嘴巴越来越老了嘛!吴养侬册来是叫侬目伍啊!增是无法无体了!"(上海话:你这个什么态度啊,小子嘴巴越来越厉害了嘛,我生你出来是叫你来骂我的吗?真无法无天了。)
他生气了,因为他一向是很容易生气的人。
七天了,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又或者,他早就疯了。
他开始笑,用了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你又要开始了吗?"
女人一楞,随即气急败坏的拿起地上的拖把开始抽打他,他蜷缩在墙壁的一角,开始哭,"你就是这样!什么不如意就来打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我求求你,就算你把我关起来,也不要来打扰我了。"
女人急了,不知道是生气还是难过,越打越狠,"伍才要门门侬,哝到底要组撒!吴对侬伐好吗。侬为撒要提提帮伍超项目。"(上海话:我才要问问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对你不好吗?你为什么天天要和我吵?)
"好?"他咀嚼着这个词,讽刺异常。"你对我好为什么要打我?"
"因为侬伐怪。"(上海话:因为你不乖。)
"呵呵,因为你不顺心,因为你在外面受了,因为我没考上好学校,所以你打我......"
"侬各伐要面孔饿!吴辛辛苦苦养大侬,侬伐晓得赶下吴,爱要提提帮吴草项目,爱要伐满足。侬有本事叫那呀养侬啊。要伐是吴,侬老早饿撒特了。"(上海话: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我辛辛苦苦养大你,你还不知道感谢我,还要天天和我吵架,还要不满足。你有本事叫你爸养你啊。要不是我,你早就饿死了。)
他苦笑,不再说话。
每天,每时,每刻,眼前的女人只要有空就会不断提醒他,他是怎样的不知廉耻。
是的,很小的时候他的父母就离异了。然而世界上离异的夫妻这么多,他不明白为什么要他面对这样的一对。
他们婚姻的失败,不该报复在他的身上。
那个漂亮的女人每天都在抱怨那个男人的不是。她说要不是那个男人,她一定会过得更好。
他看着那张美丽的脸,的确,没有他的父亲的话,她一定会更好。而不是在若干年后的如今,带着她嫁给另一个失败的男人。
父母离婚的时候留下了一个四十平方的屋子,他就住在那里。
那里阴暗,那里潮湿,就算他每天空闲的时候可以打扫一下,但是永远有灰尘蒙在屋子的各个角落。
七天前,他知道了自己高考失败了。而随之而来的,除了每两日一次的小打以外,又多了一项--禁锢。
如果可以,他可能成为第一个寂寞而死的人。
没人,没电视,没广播,没电脑,就连电话,也被拔了线。
他每天只能看着狭小的窗户,可高考之后遗留的一些苍白的书籍。
重回现实,他看着眼前美丽的女人,凌厉的美貌和狰狞的样子。
他还是开口了,因为,他实在太需要宣泄了。
"因为你给我吃饭,你给我衣服穿,所以你就可以每天打我。"
"侬刚撒!侬有本事在刚刚看!"(上海话: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再说说看!)
"我说,你每天养着我,不过是为了发泄!"
"啪!"是极重的耳光。
"你又打我脸,你说了不打脸的。"他讨厌被打脸,因为他不想被任何人知道自己的软弱。
"吴打侬又那能?侬是我声饿,我打侬天经地义?"(上海话:我打你又怎么样?你是我生的,我打你天经地义!)
他却是笑了,嘴巴里咸咸的,一摸,竟然又流了鼻血。
头很痛,因为刚才哭了,因为流了血。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身体变得那么娇弱,和女孩子似的。只要一经打,就会全身的痛。
他只有仰头,略带不甘的看着眼前的女人。
"看撒么看!侬看看侬,大专桑,撒么册系呀么饿!提提就晓得了沃里想写撒狗屁文章,有草票伐拉!伐晓得侬了想点撒!侬就帮侬爸爸一样,么册系。将来伐晓得要去杀您放火爱四组撒!就晓得上忙,上忙,认得不你不三饿人。"(上海话:看什么看!你看看你,大专生一个!什么出息也没有,天天就知道在家里写什么狗屁文章,有钱吗!都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和你爸爸一样,没出息。将来不知道是要去杀人放火还是做什么!就知道上网上网,认识那些不三不四的人!)
说完就是一阵毒打。
他很不能理解,完全不能理解女人的心情。
难道这样的理由,就可以在这六年中这样对他?
算了,罢了,早该习惯了。
一开始,就不应该奢望事情有所转变。
继续,生活。
女人走了,留了一地的狼籍。他看着手上的青紫,也许明天,也许后天,很快就会消退。
他起身,带着满脸的泪痕。
很悲怆,却是自找的,却是天作孽。
天作孽,尤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那么不知道他这样的,是天作孽,还是自作孽呢?
不可活,不可活。
有时候觉得生活很可笑。
每天,他都会自己问自己。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我生活的全部意义,难道只是在文章里宣泄自己的自私?
他最近听说从前有一个写耽美同人的女孩子自杀了,竟然真的死了......那时候还觉得可笑。怎么有人那么傻。可是如今才知道,自己比她还脆弱。他甚至还不是因为感情原因而难过的,只是因为不甘,只是因为厌烦,只是因为头...很痛,只是因为身体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