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他,那种期许的目光,让我难耐地别过头,"我可以不找他麻烦,为你.但......我不要他交我雕刻,也不想去了解他."怀修应该明白,这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少暄.你是个善良的孩子."安慰地笑著,怀修的手落在我头顶,轻轻浮上心头,暖也柔.
我开始跟著怀修继续学习读书写文章,怀修对我总是表现无限的耐心与包容.我喜欢和他在一起,真的好像家人,兄弟那般.
怀修就有这样的力量,让本以万念俱灰,叛逆到底的我,心甘情愿的去听从,去接近.在我以为,他是这个地方,这般境遇中,唯一能给我温暖的存在.
春天很快来临,影响著整个大地.
畅云苑不再像我初来时那样萧条,有了绿,有了红,有了许多的色彩.随著一个叫做段婴的少年的踏足,王爷似是渐渐对难以驯服的我失了兴味,不那麽常来了.这於我是轻松.身体也渐渐硬朗了起来,明明知道有很多因素,我却愿意把这一切我本来始料未及的变化全都归功於怀修.
怀修的字很漂亮,忘了从什麽时候起,午後,我喜欢拿著他的字在园中找块空处细细看著,从中找到自己可以汲取的部份.在我看来,那是一种艺术,不输任何大家的手笔,这多半也是崇拜意识的作祟吧.
"喂!"
听到叫唤,我却没抬头.这声音我还没到忘记的时候......憬少爷.
"喂!"
我抬头,给不了好脸色,但老听怀修在我面前夸这个男人,也没先前如此激进待他了.
".......你有些变了."瞅著我半天,他却这麽说著.
我不明白他的用意,仍是看著他,不掷一词.
叹一口气,我的反映定是没让他满意.不过,我不是很在乎就是了.
"你还是那麽讨厌我."他苦笑,"无所谓."
也许是受了怀修的影响,总觉得今天他表现出的那种淡然,破绽百出.心里竟有些想笑.
"喂."
"我不叫喂."看在近几日心情有所好转的份上,我对他开口了.
明明不甚友好,他却笑了,"少暄是吧.这个给你."他径自把什麽放在桌上,然後便离开了.
风一般的来,风一般地离去,我莫名其妙,更不明白隔了有些日子,不记恨我动手打过他,辱骂过他,没头没脑地跑来一闹,到底为何.
看看他离去的东西,又是只木兔子,形态和上次的不同,上次是窝著的,这次更像是在伸展身子.我拿起来,放在手中,还是忍不住把玩了起来.
6.
生活并不是永远如意,我的处境仍是不堪。但不可否认,怀修如寒冬里的一注暖流,去了寒意,也抚了伤处。
至少我的生命中不单单只是恨。不过我到底不能永远照著怀修的想法去做,不去恨,说来简单却是难的。至少偶尔沈思,对徐姨对王爷对那不知名的白衣人,我终究还是恨著的。
所以当徐姨要不我准同怀修太要好时,我回应她的是满地砸坏了的花瓶瓷器。
所以当安亲王深夜跑来我房中的时候,我依然会去反抗,换来的除了大大小小的伤,还有怀修略带心疼的摇头苦笑。
至於憬少爷,他到是每次怀修要外出都会来云畅苑,看见我,会点头笑笑,心情好的时候我也许会也对他点点头,心情不好的时候,无视成了习惯。
在怀修的帮助下,一些和一样同病相怜的少年会主动接近我。其中我最爱和蔡恩一道。为他沈静温和却偶显孱弱,蔡恩是被安亲王买来的,有时会悲伤,却无力去改变什麽。这里很多人都是这样,王爷是王府的权威,唯一的王。我想到怀修有时会说的话,也许是吧,我却还是恨他。怀修说往前看就有希望,我不知道希望在何方,也许有一天这个王爷失势了,或是死了,希望就来了吧。这种恶毒的想法,我没有对怀修或任何人讲过,因为真的不想让怀修失望。我在试著去改变自己,大半是为了怀修吧。
渐渐发现怀修不但於我,对院里的很多人而言,是唯一的依靠。熟了,我听到了很多人的故事,各式各样的,才知道自己不是最可悲的那一个。每一个都说怀修一开始就是自愿跟著王爷的,但我却觉得怀修的身上也有故事,而且一定是让人发疼的故事。怀修总是抚慰著我们的伤,却往往在眼中流露出自己的伤,那些伤我好想抚平,可是终是没有勇气主动去问,到底发生了什麽。
这样的状况让我有些焦急,而之份焦急在有一天清晨,我偶然早起漫步,在小院那假山假水的暗处发现了怀修和憬少爷的身影时,愈发强烈。
他们在争吵,不是太激烈,却也一看便知。怀修哭了,憬少爷轻搂他的肩膀,那副画面很和谐,却让我焦躁难安。他们之间有什麽?是情爱,还是别的我理解不了的东西......怀修会哭泣,是因为憬少爷还是别的什麽我仍旧一无所知的事情......在房里一边回忆著所见,一边踱步,我恍然觉醒,怀修是那麽了解憬少爷,那反之,憬少爷也一定知道怀修的一切。
我不能肯定他会不会具实相告,却有一股冲动想要一问究竟。不发......是长期积累下的结果,还是别的什麽预期......只是有什麽纠缠著就是放不下。
"少暄。你为什麽要这麽做?"蔡恩望著我,眼里有些犹豫。
"小恩。我只能靠你了。就帮我这一次,我......有些事想要问憬少爷。"
"什麽事?我可以帮你缠住怀修,就是有点担心你......"
我有些焦急,但对上蔡恩这样什麽事都比较较真的性子,也只有忍耐,"小恩,你就别问了,是我私人的事情。"
"......少暄,你可不能喜欢上憬少爷。"打量了我许久,蔡恩说著。
"......你说什麽呀。"我哭笑不得,不知他那小脑瓜子里面想的究竟是些什麽。
"不是最好。那你说你有私事同他讲我才......憬少爷是不能喜欢的人。且不论你的身份是王爷的人,任谁喜欢憬少爷,都会被雅夫人打死的。"
正因为蔡恩说得很认真,我才肯定他所言非虚,不由疑惑,"真有这种事?"
点头,蔡恩略显忧伤,"我刚来那会照顾怀修的不是兰儿而是怡姐姐,憬少爷和怀修一向要好,常去他那处。大家都说怡姐姐和憬少爷要好的很,然後有一天,雅夫人冲进了院子,拿著棍子就打怡姐姐,不知一向体弱的她哪来的气力,憬少爷赶来的时候,怡姐姐就这样被打死了。"
"什麽?"我吃惊。同时有些气愤,这个王府里永远没有天理公道可言吧。
"那阵子怀修可伤心了,大家都劝著他。憬少爷倒看上去没怎麽,只是同谁都不敢太亲近了。念辉说,雅夫人那是爱子成痴了。所以,少暄......"
"你别乱想了。我找那个没什麽人情的大公子不是说这事,是......怀修。"咬咬牙,我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
"怀修怎地了?"蔡恩不解。
"我只是想知道多一点有关怀修的事......好的也好,坏的也好,老是他在帮我,我也想有一天有能力给他宽慰。你懂吗?"
"怀修不开心了吗?"蔡恩偏头看我,看样子是没理解我的话,"可是,瞒著怀修打听他的事,会不会不好?"
不是没想过这一点,但心里想知道的渴望似乎容不下我顾及这麽多,"小恩。你就别问了,我只要你帮我这一回可好?"
面对我的强势,蔡恩终究是仍有疑虑地点了点头。
又到了怀修外现购物的日子,憬少爷依旧来院中等他,而我也看见蔡恩成功地把怀修叫到了自己房中,其他人也跟了过去。呼一口气,我在窗口对著院中的憬少爷叫:"喂!"
他看我,似乎不敢相信我会主动叫他,皱眉,又打量了四周,才尚有怀疑地指了指自己。
"就是你。憬少爷,你到我这儿来一下。"鼓起勇气才说了这一句,我立即缩回了头。不一会儿门开了,我早打发走了小烛,房中只剩我和他而已。
"少暄,找我什麽事?"他脸上有笑意,只不过这笑不温不火的,想起蔡恩说起的那个怡姐姐的事,我就是无法像怀修那样觉得这种淡漠是种掩饰,竟管有时能看出了的局促,但我依然觉得他是个冷漠的人。在我看来,他毕竟是王爷的儿子,总是不可能为我们这种任人摆弄的人多多著想什麽的。
我抬手示意他坐下。咬了咬唇,几度欲言又止,总算想起了拿什麽开头才好,"前几天,我无意中看到你和怀修在假山暗处,你把他弄哭了是不是?怎麽回事?"
他诧意,锁眉看著我,许久才问:"你都看见了?"
我点头。更觉得他和怀修间有什麽秘密。
"那我们说的你也都听到了?"他紧张地问,眼神直直的反倒有些骇人。
我摇头,"我要是听到,还把你找来问话做什麽。"
呼一口气,他的眼却落从我的脸上移开,"幸好你不知道,否则为了怀修,我可能会杀了你。"平淡地说著这种杀戳的话语,他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凶狠,我却相信他是认真的。
恼!我跳起来,恼火地看他,心中好几日形成的许多种猜忌中的一种很轻意地挑起了我的怒火,"为了怀修?我看是为了你吧!你......是不是和怀修好上了,所以不敢让人知道。敢作不敢认,你这样置怀修於何地,我不准你欺侮怀修!"
他愣了一下,然後却扯起了嘴角,"你是说,我和怀修之间有苟且之事?"
"是你不好,一定是你!怀修哭也是你!"可惜我这屋里的东西都被我砸得差不多了,否则现在我对面的憬少爷也就不会如此从容了。
"怀修哭的确是因为我而起。但......绝不是你想的那样。怀修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也应该是你最重视的人。别忘了无聊的猜忌妒忌辱了他。"收起笑容,明明是板著脸的,我却从那神情中看出了点苦涩。
我坐下,不可否认是有些失了冷静。"你告诉我怀修的事好不好?我想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我想了解他.......想帮助他。"我示弱,"哪怕只是那天早上他为何哭泣也好。"
他看著我叹了口气,"你......在不安?难怪怀修老实你敏锐。不能说。很多事真的不能说。"
我瞪他,却驳不了他的话。
"怀修太好了,以至於让很多人想让自己在他身旁变得特别......你也是吧。就告诉你一个秘密吧,对怀修而言你的确有些特别。仅此而已了,别想些有的没的。怀修也是个个体,他有选择的权力,到了该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一切。但记住,他是自由的,不要因为你或者你和其他那些少年而束缚住了他。"说完这话,憬少爷就站了起来,似乎不肯多说。
"束缚住他?他会离开我们吗?"这是他这番话里我此刻唯一能捕捉到却在意的事。我於怀修是不是特别,远比不上不安来得强烈。我承认自己过於依赖怀修,但我是自私的,我不想失去他。
但笑不语,憬少爷好似没看见我的焦急,径自走了出去。
什麽都没了解到,却涂增了不安,我拙败之余,大骂了一声"混蛋!"
7.
和憬少爷的谈话,一晃眼,已相隔大半年,冬又来了,再不足大半月,我也十六了。
在怀修的身上,除了淡淡的愁,看不出什麽别的东西。连那个清晨他在憬少爷身边哭泣的情景,有时也让我分不清是梦是真。
偏偏我就是这麽个死脑筋的人,在意的仍旧在意,不安地也总拢在心上挥之不去。
和平日一样,怀修和我一起看书,我却无法集中精神,时不时瞄向他沈思著的侧脸。
然後,我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怀修?"我有些担心。
"怎麽了?"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叹过似地望著我,於是我知道刚才他的意念也并无在这书卷之上,也是不知神游何方了。
"你有心事......"我皱眉。
摇头,怀修苦笑,"可能是太累了。"
这话倒有些道理,我听怀修身边的侍女说过,最近王爷老去找他,明明应该是王爷心血来潮的举动,我却多心地总觉得其中有什麽事。
"今天别陪我了,你去睡,我就在你这儿看会儿书。"我不忍他的确看来有些憔的样子,劝道。
"那好吧。"他朝著我淡淡笑著,然後解去外套,上铺窝著了。
不一会儿,我听到了他沈沈地呼吸声。笑.....平日的怀修看来总比我们这些个成稳太多,可是睡著了的他,却说不出的天真......我不禁开始幻想怀修像我这麽大的时候,会是怎样一个样子。
本来就相差不过四、五岁罢了,像他那麽大的人应该偶尔也有纯然若孩童的时候吧......可是怀修却那麽坚韧,我又不知为何想到了憬少爷,他也不过二十出头,感觉却无喜无怒,什麽都无所谓,像极了老头子。在这个王府的,终究都会变成这样吗?我不知道,却有些惶然......
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远,不由甩甩头,想好好认真地读会儿书,偏偏门外响起了些躁动。我不及反映安亲王便冲了进来。
"你怎麽在这儿?"看见我,王爷皱眉。
我紧张,是害怕也是恨......双眼却不敢离开他,因为我怕,他现下失了冷静的样子,我怕他会对怀修不利。
"王爷?"怀修也是惊醒,撑起半身,看著王爷,随後对我说,"少暄,你且先回去吧。"
我知道这话是怀修暗示我快些躲远,可是我就是动不了腿,我是很没用没错,但是怀修为我做了太多,於我又太重要,所以我想保护他。"王爷,怀修今天好像不太舒服。"我已不是个人事未知的孩子,王爷那个样子想要做些什麽我自然知道,不行,已然憔悴了的怀修不能任他胡来。
"少暄?"讶意的是怀修,他的声音几近在惊呼,"好孩子,你......你快些走。"
我知道怀修为何那样的焦躁,因为王爷望我的眼变了,变得越发凶暴。"闪!"推了我一把,甚至让我不支倒地,王爷不知受了什麽气,急欲发泄出来,冲向怀修,一把扯开他的被,继而撕去他的衣。
"不!"我惊叫,不知哪来的勇气和力气,跳起来,便上前一把抱住正压住怀修的王爷。
怀修的眼中已有绝然和无助,看我这样,这些情绪,却被惊恐替代。"少暄!"
王爷转头狠狠瞪我然後露出了狞笑,"怎麽你也想要,不过先得怀修不可。"
"你想干什麽?!"叫的是怀修,他也是冲来阻止王爷对我的作为,拼死想护著我。
我惊呆了,也许是後知後觉地吓到了,直到那被扯下的床幔捆绑时弄痛了我的皮肉才惊醒。"你不要伤害怀修。"我从不求王爷,但这次我是真的无法可想了。
不理会我,王爷把想救我的怀修一把压下......
"不!不!不!不要!"我疯了一样的尖叫,看著怀修被亲吻被啃咬,看著那双手粗鲁地在他身上动作......看著怀修的眼越来越空洞,看著一声不吭的怀修被撑开双腿......
我不敢再看,却开始哭喊:"混蛋!畜生!"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睁开眼,怀修瘫软在那里,没泪,却比哭泣还要凄惨。一股强大的力量把我从床下的地板拖上了拖,下裤被撕去,手指在那个後穴胡乱的刺截......後痛,但我的眼只能看到倒在那里的怀修......这样的境地怀修为何还叫我不要被恨淹没......我哭了,不是为自己,而是为怀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