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恃宠撒娇过!
"你爹要我嘱咐你,好好跟着苏翰林学,他可是朝中有名的博学之士,多少官府人家想请他教教孩子都请不到呢。"
我无语。半晌才道:"何伯伯,皇上对我的事,您都知道吗?"
果然他脸上一红,无法开口,半晌才叹了口气道:"难得皇上喜欢你......"
"他想让我做什么你知道吗?!"
"别这样,咱们做臣子的......虽然这样不太好......"
什么叫不太好?是大大地不好、非常地不好!
"你年纪还小,陪皇上几年,将来大了,自然外放出去......"
"我现在就要回家!"
他停住口,望着我,又叹了口气,"那也得皇上肯放才行。"
"我又不是奴才!我是二品带刀侍卫,我爹是堂堂户部侍郎,我辞职回家还不行么?"
他微微苦笑,一副莫可奈何的样子。
门外脚步声整齐,有人来到门外叫道:"何总管,萧侍卫在这里吗?"
"在。"何伯打开门,一个侍卫首领走了进来,"皇上传他去回话。"
我咬咬牙,何伯伯忙向我使个眼色,道:"去吧,好好求求皇上,放了你去。"
我求他! 自 由 自 在
可是没错,他是皇上,掌握生杀大权,要想出宫去,恐怕真得要他放话。
见就见,要是他不肯放,我就半夜里逃走,这皇宫我已经进出过一回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跟着侍卫们来到御书房,即刻就传了我进去。
一见面,皇上心平气和,我火冒三丈。
"听说你要出宫?"
"是!"
"平白无故的,出什么宫。"
平白无故?我差点蹦起来,昨晚是怎么回事?
"你父亲昨日才向朕上了折子,很是感谢朕对你的栽培,请朕好好管教于你。"
哼,可怜的父亲,他怎么想得到皇上会对我存着这样的龌龊心思?
"朕只再说一遍,好生收起你的任性,一会儿苏翰林来了,好好地学。"
"我要回家。"
"不准。"
"我就是要回家,我辞职不干了!"
皇上大概没想到有人会这么对他说话,气得笑了起来,"让你进宫是朕的恩典,没有辞职一说。"
那我就逃走!
大概看出了我眼中的不屈,皇上皱了皱眉,道:"来人!"
两个侍卫走进门来,行礼听命。
"把他带回房去,今天不准出门。"
我大怒!
两个侍卫过来示意要我跟着走,也好,出了这里才好动手,我大步走出门去,眼看着到了一个叉路口,往左是回侍卫房,往右是通往御花园,记得当日从花园逃走并不算很难,我一个箭步跳出他们的挟持,向御花园中冲去,身后惊呼声起,两人追了上来。
几个起落,已冲到花园之中,身后又有不少人追了过来。
哼,比轻功,宫里侍卫还没几个及得上我!
正跑之间,眼前黑衣一晃。
太平!
从昨晚不见了他,到现在相见,心中却只有恨意。
他什么都知道,还骗我到那浴室去。
心中一痛,喝道:"让开!"
他一步不让,冷冷地盯着我。
怎么忘了,他也不过是人养的一条狗而已!
我抽出腰刀冲了过去。 自 由 自 在
眨眼之间已交手几十招,一个侍卫从后面跑来,叫道:"皇上有旨,侍卫萧同忤逆圣意,着即刻将他拿下!"
太平手下一紧,电光火石间已让过我的飞云刀,点中我的檀中大穴,身子一软,我倒在了地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居然一下子就把我打倒,虽然是我不防,但......这家伙,难道平时与我比武过招时也是骗我的么?
*17*
这下被关到了一个黑暗的地牢里,宫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看来皇宫像江湖一样,尽是些诡诈之事,不知藏着多少阴谋。
伸手不见五指的石头小室,寒冷彻骨,潮气逼人,连个小窗口都没有,我还被用铁镣铐锁在了墙上。
还好我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几年,什么苦没吃过,倒也并不放在心上,既然一时脱身不得,不如先休息一下,昨晚等于一夜没睡,这时心一松,反而沉沉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仍是黑暗一片,不知已是什么时候,静静的等着,却没人理我,不知过了多久,我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人摇醒的,灯光昏暗,有人送了一点饭菜来,粗粝难咽,不一会,还不等我吃完,那人就粗暴地拿走了碗筷,灯光瞬时远去,又是漆黑一片。
嘿,想拿这个来吓唬我吗?
皇上啊皇上,你再精明,也不会知道我萧同在江湖上这四年多,打了不知多少场架,见了不知多少大场面,可不是京里那些纨绔少年子弟可以比的。
我鬼面可不是被吓大的!
心中豪气顿生,咱们就来试试看!
难得清静,正好练练内功,太平说我得二十年才达到他的功力,如果在这种地方练,心无旁骛,十年差不多了吧?
练功累了就睡,被叫醒了就吃,吃喝拉撒都有人伺候,几乎半步也不用动,这里倒难得是个省心省力的地方。
抽空回想平时与太平交手时的细节,在心中反复推演对抗的招式,居然也忙忙碌碌,不觉时间之过。
也不知过了多少天,突然又被人带了出去。
繁星满天,寒风冷冽,是在夜间。
啊,外面空气真好!
我深深呼吸了几次,体内浊气顿消。
一声不发地跟着侍卫走,居然又被带到了那个豪华的浴室内。
池水清清,景物依旧,我却只觉得肮脏,再也不愿去碰那温暖的池水了。
这回室中有两个内监等着,侍卫只送到门口,拿钥匙开了铁铐,转身走了,不怕我逃走?这两个太监有什么用!
他们并不开口,只做个手势让我到池中去,洗澡么?我才不要,别看身上现在又脏又臭,也觉得比皇帝这池水干净些。
见我居然不动,他们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我瞪回去,就是不洗。
一人轻轻一挥手,我一凛急忙闭气,已是不及,身子软软倒下,心里还在想,好厉害的迷香,比我们天狼社的迷香还无色无味。
好痒,谁在摸我?
我在做梦,感觉好象有人在抚摸我的全身,上上下下,游走不定。是谁,讨厌的家伙,好痒痒。
啊!
我一惊醒来,面前一片光明,眨眨眼睛,一张笑笑的脸孔就在眼前,皇上!
猛地就想起身,却赫然发现自己全身赤裸,双手双脚都被牢牢锁在铁铐里,用力一挣,哗啦啦一阵乱响。
侧头看去,原来铁铐一端圈在我手腕上,连着短短的一小段铁链,固定在身下的床上,我较足了劲用力拉扯,居然扯不动,难道这床也是铁铸的?
四肢头颈一齐用力,却只能在很小的范围内挣动,最多像一只虾子那样弓起身子,比起全身丝毫不能动弹,也只差大约半尺的距离而已。
皇上笑眯眯地看我挣来扭去,最后放弃,喘着粗气看他。
"不跑了?" 自 由 自 在
废话!跑得了吗?我气鼓鼓地瞪他。
"你呀,还真倔,黑牢里关了十天,居然还稳稳当当,不哭不闹。"
呸,又哭又闹有什么用,我才不会那么没出息。
"怎么还不明白呢,先生不是教过你了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朕想要你,你自然是跑不掉的。"
这样的狗屁话,我才不信,天下之大,那里都是你管得着的了,只要逃出宫去,水阔天高,保管你再也找我不到。
狠狠地瞪他!
他仿佛看得有趣,又是一笑,坐在床边俯视着我,一双原本锐利的双眼,不知为什么带上了一种奇怪的神情,看得我头皮一阵发紧,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
"绑我干什么,快放开。"
"放开你还跑不跑?"
我不语,哼,你说呢?
他伸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我使劲向一边扭去,却被他用力捏住下巴,扳了过来,俯下身子,一张脸近近地逼了过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嘴唇已被吻住!
唔!我拼命闭紧嘴巴,把头用力扭来扭去,却被他一又把扳住头顶,动弹不得。湿湿热热的嘴唇紧紧包住我的嘴巴,还吸来舔去......
好恶心......
好不容易等他放开,我拼命地张大嘴巴喘着气,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儿,却不防他又吻了上来,连舌头都伸了进来......好难过......四处乱扭却躲避不得,便欲使劲咬了下去,又被紧紧捏住了下颌。
气也喘不过来,我眼前一黑,似乎晕了过去,转眼间又醒了转来,喉咙里呛到了,使劲地咳嗽。
好半天才定下神来,眼前重新能看见东西,却见皇上正得意地瞧着我,带着很满意的微笑。
"好孩子,真甜呢。"
这混蛋!
居然轻薄我!
这么恶心,居然敢强迫我!!
我发狂了!破口大骂大喊,运起内力,拼命地挣动身子,铁链子被我拉得卡卡巨响,连身下的铁床也震颤着,摇晃起来。
皇上肯定没想到我有这么大的力气,吓得后退一步,脸色都变了。
"放开我!放开我!"我使足了力气大叫,震得室中嗡嗡作响。
他说得没错,我真像是一头豹子,一头发了狂的豹子,我这样激烈暴燥的性格,怎能容忍这样的羞辱,气得眼睛都红了,看出来一片红雾。
挣不动,为什么挣不动?我运足内力,全身的肌肉都紧紧地绷了起来,用力地拉!用力地扯!铁链铆合的地方传来微微断裂的声音,有希望!
我拼命再挣,手腕脚踝处铁铐圈住的地方被扯裂了,鲜血迸流。我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一样,只一心想要挣脱出来,不肯受到束缚!
"太平,太平!"皇上惊叫起来,我的激烈和眼前的血腥肯定是出乎他的预料了。
太平像往常一样,悄无声息地来到跟前,伸手点了我的软麻穴,顿时让我安静地平平瘫倒,再也动弹不得。
室内忽然恢复了寂静,一时静得吓人。
"怎么这样烈的性子。"皇上皱着眉道。
太平一言不发。
半晌,皇上道:"你出去吧。"
悄无声息,但太平已经出去了。 自 由 自 在
我剧烈地喘着气,身体虽然动弹不得,心中却仍然波涛汹涌。
只听得卡卡几声轻响,皇上伸手打开了铁铐的机关,将我的手脚都放了出来。
要放了我吗?我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眼前仍然带着一片红雾,有点看不清楚。
却觉得身上一暖,一只手缓缓地抚过我的小腹,引起肌肉一阵抽搐,干什么?!
那只手上下抚动,皇上的脸又凑近前来,带着一抹邪邪地笑容,笑道:"傻孩子,真是傻孩子,别伤了自己,让朕好好地疼你。"伸手把我抱在怀里,低头一阵乱吻,搞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怒意又再升起。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乖,听话,怎么教了你那么久,还是不会收敛性子呢?好一匹小烈马,还从没见过呢,得好好调教调教才行。"
口中说话,手却肆意游动,身体压了上来,滚热的。
身体不能动,嘴巴却还可用,我叫得声嘶力竭,一口气缓不上来,顿时晕去。
不肯服输,一瞬间我又坚持着清醒过来,光喊没有用,闭上嘴巴,我努力运气冲穴。
身上的手和唇搅得我身体烦燥不堪,滚热的躯体纠缠,真气在体内乱撞。
我正勉强集中精力引导真气的运行,忽觉下体最羞耻处被人握住,揉搓套弄,一股热气上冲,心中一急,内息大乱,只觉胸中如刀尖乱刺一般,血逆伤经,眼前一黑,"哇"地喷出一口鲜血,直喷了皇上一脸,他一惊后退,我闭住嘴巴,第二口血却又急涌了上来,从鼻孔中犹如两条血箭般冲了出来。
全身一时冰凉一时滚烫,耳中轰鸣,脑中昏乱,似要炸开来一般。
我有气无力地一口一口吐着血,心中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宁可死了吧,死了吧,再不受这无穷的羞辱......"
恍忽间似觉有人点了我几处穴道,制住了乱窜的内息,我已晕死了过去。
身体好象被缠在一个巨大的蚕里一样,晕晕乎乎,四处不着力,一时如堕冰窿,一时又如同放在火上烧烤,拼了命地想尖叫挣扎,却又使不上力......
昏昏沉沉,不知过了多久,嘴边似乎有凉凉的东西想灌进来,我紧咬往牙关,心中仍然恨恨地想着:"死了吧,不如死了吧......"
*18*
似醒非醒之间,感到一股强劲的内力正在缓缓地引导我体内散乱的真气,不急不徐,如同大河引导小溪,将体内乱窜的真气渐渐收束起来,重新汇聚。
慢慢恢复了一点神智,却觉得身体好象被封在石头里一样,一丝一毫动弹不得,隐隐听到有人在说话。
"他什么时候能醒?"像是皇上。
"运气冲穴,血逆伤经,走火入魔,内伤很重,一两天之内是醒不了的。"是太平么?他为什么帮我运功?不是他害我成这样的么?
"还是这么烈的性子,白教了他一个月,看表面还以为收束住了呢。"
太平不语。
"那晚在南湖,看他在水中滑溜得像条小泥鳅,和你比武时又精神抖擞得像头小豹子,眼睛亮闪闪的,真是漂亮,怎么这性子就这么火爆不驯呢。"
"他太野,不适合。"
"再野的小马,朕也要驯服了他!"
太平不语。
"他武功不错,定是恃着这一点,不服管教。能不能把他武功都废了去?"
???!!!
"皇上说他像小豹子......"
"是啊。"
"一头没有尖牙利爪的小豹子还有什么意思。"
"也是。朕手底下的漂亮孩子多得是,就没一个及得上他这么有趣的。以往刚性儿的也有几个,调教几次以后,还不都乖乖地成了绕指柔,偏他这么犟。"
停了一会,皇上又问:"他这内伤,什么时候能好?"
"一个月之内是好不了的。此后能否完全恢复,还不一定。"
"那你尽心地治,务必要他快快好了起来。"
"皇上,他这内伤,经不起激动,只要再有一次像那天似的,命就不保了。"
"......"皇上半晌无语,拂袖去了。 自 由 自 在
嘿,皇上也拿我没法......又陷入了昏昏沉沉之中。
等我能够下床走动,真的已是一个月之后了。
已是寒冬腊月末,万千人家,都在准备着过年,宫里也是一片忙乱,只有我,半死不活地倚在窗前,看外面一地的雪。
自从醒了之后,被送到太平这个小院中来养伤,他平时总不在,院中一人也无,一物也无,围墙高耸,只能看到头顶这一小片四角的天空。
好象井底的青蛙,不过它看到的天是圆的,我看到的则是方的。而真实的天空,却既不是圆的也不是方的,而是辽阔无垠的......
昨夜飞絮连天,院中白雪皑皑,早上太平要出门,我爱这一地洁净,叫他不要在雪上踩出脚印来,原也是有点为难他的意思,谁让他害得我半死不活--虽然不全是他害的,总也是帮凶,别看他一月来天天为我运气疗伤,心底里我还是有点生气的。
太平一言不发,径直走了出去,平平的雪地上,连浅浅的痕迹也没留下,令我不免又再次怀疑他是不是人。
或许他真的不是人!我恨恨地想。
往日我一厢情愿地把他当成朋友,好男儿当惺惺相惜,江湖上不都说不打不相识吗?怎么他就这么无情无义,狼心狗肺,竟然帮助混蛋皇帝欺侮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