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GAY共舞Ⅰ————寒雁北回[下]

萧睒听了他的话不怒反笑，问：“你，你都多大了？怎麽说起话来还像个孩子呢？如果你要是因为这个和我生气，好，我把它扔了，谁也不给！”说著他大步来到窗边，拉开窗户用力将龙凤坠丢了出去。
琴川吓了一跳，刚想阻拦却迟了一步。刚想开口说话，萧睒却抢著说：“我自己心里有谁，我自己清楚。就算我这辈子不能和他在一起，我也不用你来替我做媒，你以为你这样很伟大吗？你以为你是为了我好吗？你有没有替我考虑过？你为什麽就不替自己想想呢？”说完推门走出了病房。
阿宝还是没弄明白所以然，见萧睒出门赶忙跟了出去，探头一望又转身回房，对琴川说：“你呀！因为什麽发这麽大的脾气呀？人家说的没错，你都多大了，怎麽说话还像个孩子呢？别说你们早就认识，早就对对方有了感情，就算你不喜欢他，你也不能勉强他和别人在一起呀！现在你看看，把人家气跑了，还不知道要出什麽事呢！他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一旦出了什麽事，我看你哭都找不到门！”
琴川现在心里乱的很，哪里能听得进去他的话？
“别说了，你快去把那个项坠找回来去！快去呀！快去！”
阿宝也不清楚他为什麽会那麽紧张，也只能照他的话做，出了门看见萧睒做在走廊的长椅上生气。阿宝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进屋去哄哄他就没事了，他也是为了你好。”萧睒刚想说话，阿宝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说：“快进去吧，他身上有伤，你就让著他点也不算吃亏呀！”说完笑著跑下楼去。
（七十三）
等阿宝再回来的时候，萧睒正拿著香蕉喂给琴川，见到二人如此他的火反倒是来了。笑骂琴川“你这个小婊子！刚才还气的跟什麽似的，现在可好，吃个香蕉还让人家喂！你没长手啊！”
琴川倒还好，萧睒被他这麽一说脸立刻就红了起来。
琴川故意握住萧睒的手，说：“我愿意怎麽吃就怎麽吃，你羡慕啊？”
“呸！追我的爷们儿得用笊篱捞，用得著羡慕你？”
“用笊篱捞的那是饺子，不是爷们儿！哈哈哈……”琴川笑著说。
“哼！当初你下生的时候你妈怎麽没把你掐死呢！留到现在来祸害人！”
“切！你羡慕吧！你连个蛋都下不出来，也只能去羡慕别人啦！”
琴川的嘴一向不好惹，加上人逢喜事，说起话来更是咄咄逼人。气的阿宝张牙舞爪向他扑过来，说：“小婊子！你妈不掐死你老娘掐死你！”又对萧睒说：“你别怕，他死了我给你找个更好的，保准不会亏待你！”
三人笑过之後，琴川问：“你找没找到啊？回来也不说句话，是不是想独吞啊？”
“我还以为是什麽好东西呢？一块破木头，我才不稀罕呢！给你！”说著阿宝将龙凤坠丢给琴川。
琴川拾起来看了看，说：“还好没有摔坏！以後这麽贵重的东西别动不动就送人了！”说著递给萧睒。
萧睒笑了笑，说：“这本来就是给你的，还是你留著吧。”
阿宝颇为不解，问：“这是什麽好东西呀？值得你们让来让去的吗？要是没人要就拿给臭臭，他说不定会喜欢。”
琴川白了他一眼，说：“拜托你不懂不要装懂好不好？别小瞧这个东西，它可是获过奖，拿过冠军的！在拍卖会上卖到五千人民币呢！”
他这话说完，阿宝和萧睒全都愣了，阿宝是因为惊叹这块木头的价值，而萧睒却是惊叹他为什麽会了解的这麽清楚，依稀记得当初自己怕他不肯收下，所以并没将项坠的经济价值告诉他，没想到他竟如此了解。
“你是怎麽知道的呀？”萧睒问。
琴川迟疑了一下，看了看阿宝，悄悄地在萧睒耳边说：“有一次我去图书馆，无意看到一本有关拍卖的书，从那上边看到的。”
萧睒笑著点了点头，说：“你还真有心，还能记得呀！”
他两人窃窃私语阿宝一句都听不到，气呼呼的说：“哼！你们是不是嫌我在这碍事啊？我走就是了，不过要提醒你们，这可是医院，办那个事儿的时候记得锁门！”话没说完，病房的门又开了，臭臭和另外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七十四）
阿宝一见来的年轻人，立刻跑上前，暧昧的说：“明明，你终於来啦！快帮我教训他们，他们欺负我！”
没等那人说话，臭臭就一把推开阿宝，说：“不要吓我家明明，快躲远点！”
阿宝瞪大了眼睛说：“你们看看，有了爷们儿撑腰说话都不一样了！竟然敢跟我这麽说话！”
阿明也有些尴尬，不理阿宝绕到琴川面前，将一束康乃馨递过去，说：“送给你的。”
琴川接过来说了声“谢谢”偷眼看萧睒觉得他十分不自然。误以为他是在吃醋，便笑著说：“我给你们介绍，这是，这是我的同学，叫萧睒，这是臭臭的‘老公’阿明。”
二人礼貌的握了握手。阿宝在一旁搭茬说：“什麽同学呀！说的好听！那就是他朝思暮想，为了他连命都不要的爷们儿！”
萧睒被他说的更是尴尬万分。琴川连忙解围，对臭臭说：“快把你们带的吃的拿出来堵住那个38的嘴！要不一会说不定要冒出什麽来！”
“就是！就是！”臭臭说著将他和阿明买的食物拿出来。
萧睒接触这个圈子不久，和琴川、阿宝、臭臭这三个人的关系刚刚适应，可见到阿明难免会有些尴尬，倒不是因为他看有人送花给琴川而吃醋。好在有了阿宝总是出其不意的说些话来逗人发笑，而阿明为人倒还老实，一身的书卷气，倒让萧睒有了几分亲近之感，彼此间的尴尬程度也大大降低。
吃过了午饭，臭臭和阿明先行离去，阿宝觉得无聊也说要走，本来琴川是想让萧睒回去休息，可阿宝死活要他留下，萧睒自然不会反对，就这样病房内只剩下萧琴两人。
这一上午发生了这麽许多事，尤其是苗燕燕的到来更让琴川觉得不安，她含著泪的眼睛，始终飘忽在琴川面前。人多时他还不觉得什麽，待人散去，这种感觉让他越发难过起来。
可萧睒却不以为然，好象早就把苗燕燕这个人给忘在脑後了。兴致勃勃和琴川讲起自己在大学时的趣闻来。
琴川有一搭没一搭的听著，午後的时间人总是会觉得疲惫。就当他渐渐闭上眼睛，想睡一会的时候，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开了，苗燕燕手里提著一兜子水果，站在门口。
（七十五）
萧、苗二人对事视良久，都不知该说些什麽。尴尬之请不必言表。
琴川悄悄推了推萧睒说：“还不快让人家进来，愣著干什麽。”
“哦。”萧睒答应一声站起身，对苗燕燕说：“进来吧，进来坐。”
苗燕燕满面通红，但还是硬著头皮走了进来，将手中的水果递给琴川，说：“祝，祝你早日康复。”
任琴川心思如何细腻，也猜不透苗燕燕此来是何用意。下意识的接过水果，说：“谢，谢谢。快坐吧。”然後又催促萧睒拿饮料招待苗燕燕。
此时的萧睒完全没了主见，只能是琴川要他怎麽做他就怎麽做。拿出饮料递过我，说：“喝，喝点吧。”
“不了。我说完话就走。”苗燕燕鼓足勇气，说：“对，对不起。今天，今天早晨的事，其实，我，她，其实……”
琴川看著她的脸憋的通红，已经知道她来的目的了，连忙打断她说：“呵呵，别说了，过去的事儿还记著干什麽。对了，Mark还听话吧？有没有淘气呀？”
“他，他呀，还好，我妈妈把他送到附近的学前班，晚上我爸爸接他回家。”
“哦。真是谢谢你啦。”琴川说完这句话又不知该说什麽好了。苗燕燕被他打断也找不出话来继续，萧睒不知道小和煦住在苗燕燕家，听他二人对话更是糊涂。
这麽一来三个人面面相觑，谁都是话到嘴边又咽下，生怕自己说出一句多让对方多心的话来。这样僵持了半分锺，琴川突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笑的很开心，随後萧睒也笑了，苗燕燕看他二人笑的如此真诚，如此开心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琴川从来都没有笑的这麽开心过，直到笑的牵动了伤口疼了起来才止住笑声，开心的说：“我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什麽事都不用记在心上，何必弄的像债主见面一样呢。”
萧睒点了点头，正色对苗燕燕说：“我这人有时说话做事都不经大脑，以前的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啊。将来你肯定会找到一个更好的人。”
他说的是一本正经，琴、苗二人从没见过他用这种口气对别人说话，开始都愣了一下，随即两人又是一阵大笑，笑的萧睒自己也觉得有些害臊起来。
“其实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们说声‘对不起’。倩倩也是紧张我，才会那样的。你们不会怪她吧？”
“当然不会啦，她其实也蛮可爱的，你说是吧？”琴川笑著问萧睒。
萧睒点了点头，说：“是啊！她的性格很开朗，天大事被她一吵一闹就变的容易解决了。”
随後三人便聊起高中时的往事，气氛十分融洽。
至此三个人的僵化局面才稍微得到缓解，却不知将来会演变出什麽样的故事来……
（七十六）
三天之後，琴川不顾萧睒和阿宝等人的反对坚持办理了出院手续。
现在臭臭正在帮他收拾行李，萧睒悄悄将阿宝拉到病房门外，说：“我有件事不知道该怎麽办，想和你商量。”
“我想让小川搬到我们家去住。”
“搬到你家？你不是和家人住在一起吗？”
“是啊，我已经和家里人说好了，就说小川是我的同学，暂时住一段时间，等过一段时间我上班攒够了钱就搬出去。”
阿宝想了一下，说：“秀秀的脾气你的知道的，要是和他说他铁定不能同意，除非……”
没等阿宝说完，琴川和臭臭已经一前一後出门来，阿宝用极其神秘的眼神看了看萧睒，低声说：“一会你就直接将秀秀带到你家去。”
萧睒立刻明白阿宝的用意，笑著点了点头。
来到门口，阿宝拉著臭臭，说：“你不说好了要陪我买衣服去吗？走吧。”
“啊？什麽时候……”臭臭被阿宝弄糊涂了，没等把话说完就被阿宝拉走了，临走时他故意对萧睒说：“秀秀就交给你啦，你可不能欺负他呀！”
琴川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麽药，不及开口阿宝已经拉著臭臭离开了。
萧睒也不让他多想，扶著他拦下一辆出租车，上了车他低声向司机指路，可还是被琴川听到了，问：“这是去哪？”
“呵呵，去我家。”
“去你家？为什麽要去你家呀？”
“因为你的伤还没好，住在我那方便一点。”
“我不去。”
“为什麽？”
“不为什麽，就是不去。”
萧睒有点急了，悄悄地拉住琴川的手，什麽话也没说，却似有千言万语透过手指传达到了琴川的心中。
“我……我真的不想去。”
琴川的口气缓和了许多，萧睒连忙安慰，说：“不要紧的，我们只住一段时间，我保证，最多不超过一个月，等我上班了，我们就搬出去住，我，我实在不想让你和阿宝他们住在一起。”
“为什麽呀？那里有什麽不好的？阿宝有什麽不好的？”琴川似乎有些生气。
萧睒也觉得自己这麽说有些过分，但在他内心深处确实不想让任何人接近琴川，更不想让他和阿宝那麽放纵的人生活在一块。
“我，我不是说阿宝不好，反正你先跟我到我家去住就对了。”萧睒的倔脾气又上来了。
琴川也不吭声，等二人来到萧家门口，萧睒一想到琴川可以立刻看到自己被他布置的房间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喜悦，哪里还有什麽脾气，孩子一般的教琴川见了自己父母该如何对答。
在学生时代琴川就想到萧家看看，但却匆匆的相聚一直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不想今天真的要进萧家门的时候，自己却显的无比局促。
萧睒嬉笑著说：“走吧，别想了，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的，况且你又不丑，老爸老妈一定喜欢。”说著将琴川拉进家门。
这灰蒙蒙的房间有种让人感觉亲切的味道，琴川有点喜欢上这里了。但这里的味道是不是能接受自己，琴川心里还没有把握，萧睒下意识的握紧他的手，一股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琴川坚定的踏出了第一步，已经不能回头了，就这有向前走下去。
（七十七）
“老爸，我回来了！”萧睒一进家门便嚷了起来，这可是平时绝对没有的事情，不等萧余孝搭话，他就跑到父亲的工作间，说：“老爸，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同学，琴川。”
“叔叔好。”琴川礼貌的说。
“哦。去买点菜，晚上做点好吃的。”萧余孝只回头望了一眼淡淡的说。
萧睒没等琴川说话，就将他拉了出来，并没带他去见自己的母亲，而是径直将他送到自己的房间。刚一推开房门，琴川就愣住了。
正对面是天蓝色的窗帘，半遮半掩垂在窗头，床单整洁光亮，也都是天蓝色并附有日月星辰等卡通图案，与窗帘的色调相得益彰，床头处放著一个毛绒玩具，写字台上除了几本杂志还有一盏别致的台灯，和一个“米老鼠”形状的储蓄罐。整个房间以天蓝色为基调，配上明快跳脱的颜色，如橘黄、粉红，大红等色。置身其中仿佛走进童话般的世界一样。
萧睒看著他的表情心中颇为得意，问：“怎麽样？这是我特意为你布置的，喜欢吗？”
琴川不知说什麽好，只是痴痴的笑了起来。
这时就听李明真在房间中说：“百岁！你回来啦？”
“是啊！我这就来！”萧睒应了一声转身跑出去洗手，然後到母亲房内给菩萨上香。
不消片刻转回房间，见琴川正坐在床边，手里抱著那个毛绒熊把玩。萧睒得意洋洋的问：“怎麽样？看看这里是不是很好啊？喜欢吧！这是我精心为你布置的呢！”
他的表情就好象是刚刚拿了100分的小学生，迫不及待的想让父母夸上两句一样。琴川看著他忍不住笑了起来，萧睒被他笑的有些发蒙，焦急的问：“怎麽了？傻笑什麽？说话呀！”
看著他抓狂的样子琴川更是笑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笑著说：“你呀！真是有趣！说我像孩子，你看看你的房间，弄的像个儿童乐园，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多大了？我都24了，还把我当孩子一样看啊？”
萧睒觉得他的话也有道理，可在自己心中确是一直把他当孩子来看，似乎已经忘了自己的年龄。被他一句惊醒似乎他些失落，叹了口气说：“是啊！一转眼我们都这麽大了，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你看。”说著他从打开抽屉，从里面翻出琴川的日记本，递过去说：“这些年我一直随身带著它，但我一直都不敢看，你知道为什麽吗？因为我怕自己会想起你，那天……我回到家後就病了，再去找你的时候你就不在了，只留下它。我知道，这是你留给我的，我要好好的收藏。”
琴川轻轻的翻开第一页，上面写著自己最喜欢的一首诗。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不是 生与死
　而是 我就站在你面前 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
萧睒轻声读了这一段，细细的品味，仿佛置身在一个无天无地也无我的飘渺境地。
琴川情不自禁的依偎在他的肩头，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
（七十八）
晚饭是萧睒亲自下厨做的，他坚持不许琴川帮忙，当他将两道家常小菜端到房间里时已经是日落西山了。
“快去洗手，开饭了！”萧睒又是一副孩子气。
琴川坐在床边翻看自己的日记，字字句句勾起了无数对往事的回忆。少年时的他，仿佛生活在一个灰色的世界里，在压抑的空气中他学会了同笑容来掩饰一切苦与痛。从见的到萧睒那天起，他似乎幻想过什麽，但从没有一个具体的景象，他要的是什麽，是和他永远生活在一起吗？那时他还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麽，如梦幻一般虚无飘渺。这一切都终止在母亲去世的那天清晨，美梦醒来总是会有些怅然。
自从踏入中山公园那一刻起，他就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将从此改变。认识和明是他另外一个人生的转折，他试图强迫自己用全部身心去爱上和明，可他做不到，在他心中始终都有一个如梦幻般虚无飘渺的人，那人的忧，那人的愁，无一不牵动著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