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以为我看不见,我吃了后去洗手间涮了五遍口。
还好,西红柿炒鸡蛋味道还不坏,后来成了你的拿手菜。
后来,无数次练习后终于学会了炒菜,学了煮米饭;而更多的时候并不是在家里吃,这个城市有无数的吃处和饭馆,一家一家地挖掘也够我们吃上几年。
这便是我们生活的初始,是一片夏季的晴空,有着微微的云飘过去;也许有更多的风雨隐身其后。
Ⅲ.
闲了时,躲在屋里看书、写东西,学画画应付你每周一次的差使;你在客厅看电视或是到书房里上网;后来我会出来跟你两个人一块儿下棋,输了的就被玩"点鼻子点眼"的游戏,你总是输,手掌总被我打得诽红,其实我的手也一起红着;你却总是输了还要一盘接一盘地下。
后来我不用手打你手掌,改用书本打,你总是说:"轻点轻点,还是用手打吧;用书打我你不心痛呀?"
心痛?我笑都来不及的。
看你,我说鼻子你离开鼻子去找耳朵,我说下巴你指后脑勺干嘛?
偶尔我也会输两盘,那是我让着你,你抓住我的手作势狠狠地又摸又拍:鼻子!眼!嘴巴!事实上,你喊不出三下我就会点对了。后来,奶奶的!你居然喊:"屁股!"
大赖皮!不跟你玩了,说好是点鼻子眼的,怎么会点到屁股上!我抽手回屋,你在后边叫:"我还没摸够你的手呢!"
再后来,收拾完棋子你冒出一句:"知道我为什么总输吗?"
我撇嘴:"因为你笨呗!"
"不对,因为我喜欢看你笑,喜欢你握着我的手,哪怕是挨打也愿意。"你居然脉脉含情,不是嬉皮笑脸地说的。
花连!你要了我的命了,你明明知道我受不起这样的感动。不,这明明是一种勾引!
你看,我眼含着泪看着你了,想说声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其实也不必说出,我们都懂,我们知道,己有无数的纠葛缠绊着你我。不过,为什么要告诉我呢?也许瞒下去这一世去或许我们都会有别样的长久的幸福。
轻轻地拥抱住我,黑亮的眼看着我的眼,多情又如此温情:"不要这样多愁善感好不好,让人怜惜到心痛呢。"
心痛?是的,心痛。直到现在想起你来时,还是心痛。
霓虹初上,每天都有不同的故事上演在这个城市各个影院的屏幕上,同样还有每个人的生活中。还是这座城市,我一个人住在一所房子里,每天晚上,我总是扯上厚厚的窗帘,不去看夜空,不去看灯火,不去数点星星和月亮,以及对面楼上的人家,不去听别人的欢笑和幸福,不去看别人的故事;实在无聊了,我抬头睁大眼盯着墙上的挂钟的指针,它们一下一下地滑过去,声音清脆,寂寞象打砧一样敲打着我的心膜。
寻了并不太喜欢的一份工作,当着一群孩子的老师;每天看着他们十七八岁稚气未脱的光滑的脸上的哭笑好奇与信任,然后很热切地为它卖命,每天早起或是晚归着,不注意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路人和过客,--我们本身就是这城市的一个路人与过客,不过停留的时间有长有短。
我学会了抽烟,是味道很淡的那种,也是你喜欢的那种,轻微的薄荷香,它透着你指端的味道;办公室里不让抽,我就偷偷地抽,回到家我明目张胆地抽。
我依旧一边喝很浓的咖啡,一边听一些轻柔舒缓的音乐,神秘园系列就不错,一直都是我的最爱,没有改变。我需要睡眠,但又不能睡眠,一旦睡了,你会走入我的梦里里,我就会哭啊哭啊,然后醒来会再也睡不着。
我还学会了喝酒,有时散着散着步就会到墙角的酒吧里去闲坐一会,去看一些有趣的人,听他(她)们细声或高声说一些有趣无趣的事。
我还学会了跳舞,蹦迪,很激烈很激烈的那种蹦动,你一定也会喜欢蹦呀跳地。你说没见过我疯狂,事实上,我也会疯狂。我会在舞池里象妖精一样跳着,冒一身的汗,如果有人偷偷摸我,我会回头狠狠地骂他。
然后在午夜清冷的风里,慢慢踱了步子或是打了车回家,倒头便睡,劳累之后不会担心睡不着,不去想你是不是在我身边......
我依旧没有几个朋友,这座城市对我来说熟悉也陌生着;你走了,它就是一具空壳,我也是一具空壳,只有悲伤和孤独和回忆填充着它。
我一直没有推出属于我的单车,因为那里还有你的单车,它们一直被我锁在楼下的地下室里,我为它们付了足够的房租。我设想有一天你会出现,再和我一起骑着单车去飙风,一起看云淡风清春花烂漫,一起笑一起唱一路这样骑下去,拉勾上吊一百年都不要,不要变;幸福么,谁都希望是长长久久地......
"花连,你姑姑家真是有钱人哦,出国了为什么不把房子也卖掉而白给你住。"我翻着书橱里的书问。
"万一回国还有地方住呀!"你漫不经心地说。
"噢,那不我还有可能会被赶出去而流落街头?"我抬起头来。
"不会的啦。四年五年内她们是不会回来地!"你也抬起头,恰巧碰到到我疑惑地看你,"相信我好了,有我在,你不会流落街头地,要是流落街头,也一定有我陪在你的身边。"你一本正经不开玩笑地说。
我坚信不疑了,我没有理由不相信你满眼的笑意。
但是,花连,你真要我爱上你不成?如果不是,何苦用了这种柔刀柔剑的方式逼我?我受不了别人对我好,况且是如此深挚地好。
我在房间里放唐磊的老歌,歌词优美,音调沉郁,他唱道:
"你说你最爱丁香花,因为你的名字就是它。
多么忧郁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
花儿枯萎的时候,画面定格的时候;
多么娇嫩的花,却躲不过风吹雨打。
飘啊摇啊的一生,多少美丽变成的梦啊,
就这样匆匆的走来,留给我一生牵挂。
那坟前开满鲜花是你多么渴望的美啊,
你看那满山遍野,你还觉得孤单吗?
你听那有人在唱那首你最爱的歌谣啊,
城市间多少烦恼,从此不必再牵挂!
日子里栽瞒丁香花,开满制胜美丽的鲜花,
我在这里陪着她,一生一世保护他。"
七月,我们知道哪里有很好看的丁香花,傍晚我们相约了去逛街,去赏花闻香。
"不要拉我的手好不好,大庭广众下让别人看到多不好意思。"我甩开你的手。
你不解:"我们是好朋友嘛,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嘛。"你又执拗地拉住我的手,"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呢!"
我不好再甩开了,再甩会比不甩更招人眼球的。
"白衣,丁香花真香,象你身上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闻过我身上的味道?"
"你睡觉的时候呀!"
"啊,你这大流氓,我睡觉的时候你跑我屋里干嘛!"
"我,我看你盖好被子没有呀!"
"......"
我想我万劫不复地掉进你的陷阱了,并且心甘情愿;心甘情愿地被你拉着手走在人群惶惶的大街上,心甘情愿地被你一次次感动着而不知道逃离,或者是我根本就不想逃离。--若是有个幸福的囚牢,是没有人会逃离的,自古至今,历经检验的真理呢,你看:七仙女儿遇见董永动了凡情连神仙也不做了呢,白娘子碰上许仙连神仙也不修了。
做神仙干嘛,哪有做个凡人自在;好在我们生来就是凡人;是哦,我们要对生活心存感激。
Ⅳ.
九月,城市里也有萧萧的秋意了,天高云淡风清清;数不尽的白色的云象日子般一天天地奔过去,不留一点痕迹。
终于有一场秋雨绵绵不绝地浇落下来;忘了带伞,我逞能挨浇跑回来,一身濡湿的冰冷。
好了,感冒了,发烧了,浑身无力;还有让你着急了,麻烦你照顾了。
带我去医院,医生驳回了你的要求:"又不是太重的病,又这么年青,不用住院,现在床位有点紧张,回家好好吃药好好休息就行了。"
床头有早开的菊花,还有我喜欢的黄红玫瑰,伴着满天星,你说它们代表着全班同学们的祝福祈愿。
你守在我的屋里,给我吃药,蹑手蹑脚地走动,给我掖好被角,扳起我的身子让我量体温,给我放轻音乐,给我削梨子苹果剥香蕉喂苹果,任由我的一切要求,虽然我并没有什么要求;但我忽然想一辈子这样病着好了。
看你如此熟稔地无微不至细心体贴地照顾我,我说:"花连,我猜你一定做过保姆。"
"我愿意为我做一辈子的保姆。"
你又让我感动了,你给我的感动就象玻璃的碎片,不轻易中看不见地就一刺命中我,我宁愿付之以鲜血淋漓!
半夜醒来,灯没有关,发现你趴在我的床头稳稳地睡着。我摇醒你:"花连,花连,怎么在这儿睡着了?起来上床睡,小心冰着。"
你睡意惺忪地抬头睁眼:"天亮了?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才两点,哪里就天亮了,你怎么不回屋上床睡觉。在这儿趴着也想生病不成?"
"我怕你夜里起来有事找我,你看,果然醒了。你要干什么我来干?"你把我放躺下,掖好被子。
我笑笑:"你又不是不能下床,况且病了几天了也好了。你用不着这样象把我捆在床上一样。"
你也笑笑:"才好一些就下床就不好,再躺着一会好了。有什么事我替你做。"
"我要上厕所,你替我上去吧。呵呵,我要你回屋好好躺在床上睡觉,你要病了现在我也照顾不了你。"
你拍拍胸脯:"我要守着你,我身体好着呢,没事的。"
"算了,上床来挤一挤吧。你要真感冒了我会于心不安的。"
"那好吧。"你回屋抱了被子,脱了衣服上了我的床,好在床还足够宽。
"白衣,怎么还不睡?"
"白天睡多了,现在睡不着了。你怎么还不睡。"
"我也睡不着了。"
"为什么睡不着了?"
"因为睡在你的身边呀。"
"我又不是女人,还能让你动心不成?"
"你早就动了我的心了。"
"好呀,你竟然说我是女人!"我一时羞恼,把手伸进你的被窝去挠你的痒,因为我知道你最怕挠痒了;果然,你笑得满床乱扭乱滚。
"好了,好白衣,我错了,我错了,不许挠了!住手呀,救命呀......再挠,再挠我就......!"
哼,还敢威胁我?我手上更不留情:"再挠你就怎么着?"
你猛地抱住了我,让我不能动,我本就虚着,现在更是气喘吁吁:"再挠,再挠我就亲你!"然后你居然真的亲我了,嘴唇上温湿的一吻,象一点胭脂般化开。
我忽地睁大了眼愣住,你也停住了,然后看到我眼里慢慢浸上来的水纹和你渐次厚重的呼吸。
"白衣,白衣,我不是欺负你。白衣,白衣,不要哭......"你坐起来,蜷跪着求我,这也太隆重了吧!
我咧了一下嘴,想笑:"我没哭。"
"......白衣,我......"
"花连,我想抱抱你。"
"......"
然后有我的手臂从你的腋下伸过去,同时你的手温柔地攀上我的脸;慢慢地,眼睛靠近了,呼吸靠近了,嘴唇靠近了,最后交缠在一起,分不出谁的呼吸和嘴唇了;没有暧昧,有的只是惺惺相惜的爱怜和交缠。那是彼此第一次的拥抱和吻,我才知道原来拥抱和吻是如此的甜蜜;从此之后每个夜里都有甜蜜的梦与呼吸,数不尽的蔷薇花枝丝丝条条地绕住两颗炽热的心,从不忧虑是否有一天两颗嫩嫩的肉心会被滋生出来的棘刺扎得遍体鳞伤。
Ⅴ.
我一直努力地画画,如果可能,希望有一天能细致地构勒出你所有的可爱姿态,做成一套动画,在每个想你的日子里翻看,那样就仿佛你还生灵活现地存在于我的眼前了,不会稍离。夜夜的相思,都化做了香烟的雾气和凌乱的笔触,梦境变得发白时;文字和画面一张张地呈现,最后散落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它们都不令我满意。
我保存着你的一叠相片,天天翻出来看,把它们印在我有生的记忆里;后来,我把它们都扫描进了电脑,刻了好多张盘,分散地保存着,我生怕它们终有一天也会消失。
"你是个完美主义者。"曾经,你不容反驳地定论我,"所以你的生活虽然细微精致但也会郁闷。"
而你相反,你可以置任任何缺陷,容忍它们存在于你的眼前而不去理会;就象你容忍我所有的缺点,你说:"爱,就爱得全心全意,不然就别爱。这可是我妈说的!"你以你妈妈为荣。
你妈妈说的真对,我要爱上她了。
"白衣,你太瘦了,应该加强锻炼呢。你喜欢跑步吗?......那你喜欢游泳吗?爬山?那你喜欢什么?要不,我陪你一块骑单车好了。"
这个建议好,于是我们去买了同样的单车,一白一黑两款;白的是我的,黑的象你的运动装;学校里常丢车,为了防盗,我们给每个车上都挂了两把圈锁,然后还要交锁在一块,你说这样会气死小偷的;哈哈,我笑,气死他们。
早晨去学校可以骑着,下课后再骑着回家,休息的日子一块骑了去兜风。
现在正从我身边掠过去的一群群的孩子,他们都有着漂亮的单车,但再漂亮的单车,也不比我们的单车漂亮。
我把我们的单车锁在一起封存在地下室里,不必担心它们会被偷走,四把锁把它们纠缠在一起,钥匙天天放在我的包里。
傅钧说:"你们亲密些就罢了,怎么连车子都亲密接触了。"
我们不理他。
学生们总是问我:"楚老师,买不起汽车你怎么不骑单车上班呀,多方便呀,又锻炼身体。"我拍拍他们的肩膀说:"楚老师已经老了,骑不动了。"
他们会大叫:"楚老师真会开玩笑,你明明一点都不显老嘛,那么帅那么酷还那么性感!"然后他们大笑着骑上车跑开。
小屁孩子,懂什么性感!?
我真的没显老吗?我怎么感觉我已经象四、五十岁的人了,没有了激情与梦想,甚至没有希望了一样。
好久没有照镜子了,理发时我都会闭着眼打嗑睡不去看自己;洗澡时我发现皮肤有点松驰了;在早上摸起剃须刀蹭蹭几下,清水洗两把脸就算完事。我不摸防晒霜不擦润肤露,不去美容,不做面膜;我不在乎别人投过来的眼光,不管是欣赏还是嘲笑。
主任问:"小楚,多大了?"
"二十六了。"说出来心里隐隐痛搐了一下。
"噢,不小了啊,该成家立业了呢。怎么还不找个?要不要领导我关心你的个人问题,帮着介绍一个?一个猪头就搞定!"
旁边女同事说:"你净瞎操心,小楚什么样的找不着还用你帮着介绍。"
"不会是你看上小楚了吧!那可真省了我的事了!只等着吃喜糖喽,哈哈哈。"男的笑,女的羞红了脸去打他,我坐在桌子前喷着鼻烟微笑,我想我的笑纹里一定有了成熟的味道,所以足以诱惑一些多情的种子。可是,我不需要她们,我不爱她们。我对她们的好感笑一笑,然后走过去。
花连,多年不见,你变了没有?岁月可曾吹皱了你青春的脸,弄乱了你的头发?你是否还会浅浅一笑,然后捋捋头发,一副青春不败的阳光少年样?
除了不骑车,这几年,我会不时去爬山,其实我还学会了打球,学会了游泳,学会了跑步;尽管我球打的不好,游泳也只会游狗刨式,跑步跑得也不快,但我还是很认真努力地学了。
但我还是一样的瘦着,你不会埋怨我不听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