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醒来打开手机,又是源源不断的消息和未接,阮优拿着手机等它震动了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认真看。
说是认真看,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眼扫过去,多数消息都是震惊于阮优跟记者说的那些猛料,还有无数记者媒体给他打电话,甚至添加他,希望能跟他深入交流沟通。
阮优把这些都一扫而过以后,余下真正关心他都也不多,父母发来的消息,顾忻尔和祁阳发来的消息,除此之外就只有沈良和姨妈发来的消息了。
沈良问阮优去哪里了,姨妈发来消息说就在阮优家门口等着,见不到他不放心。
阮优一看到姨妈发来的消息就烦得要命,他随手拉黑了姨妈,让这个人短暂地消失在自己到视线范围内。
陆观潮大约是听到他手机震动的声音,所以敲了敲门,进了阮优的房间。
他手里端着早餐走到阮优床边,将手机从他手中抽走,道:“吃点东西,别看手机了。”
阮优倒是没有反对,他知道网络上必然充满了对自己和陆观潮对报道,自己这里是这样,陆观潮那里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阮优喝了半杯水,而后问:“你那里呢,你有被影响吗?”陆观潮没说话,阮优又说:“应该是有的吧,对你公司影响大吗?”“不用担心这些问题,优优。”
陆观潮轻声说,他岔开话题:“吃完了起床收拾一下吧,咱们去外面逛逛。”
外边闹得天翻地覆了,阮优和陆观潮这里倒是岁月静好,两人收拾干净后便一同出门,春天天气尚好,海边风浪也不大,比起夜晚的凉意,白天的海滩显然更宁静。
既不是周末也不是假期,海滩边的游客也很少,阮优和陆观潮在海滩上支了一把巨大的遮阳伞,两人各自躺在一把躺椅上,一人手里拿了本书翻着看。
阮优是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娱乐活动,陆观潮则是不想离开阮优身边。
这是他向阮优求来的最后的相处时间,离开这里回到他们的日常,阮优就真的和陆观潮没有关系了。
陆观潮心里那种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痛苦在反复拉扯着他的心,即将失去阮优的恐慌和无力挽回的怅惘笼罩在陆观潮心头,他哪里有什么精力去看书,满心满眼想着的都是阮优。
阮优不是木头人,陆观潮总是看着他,他自然也感受到了。
忍了一会儿,阮优放下书,无奈道:“我刚才看到那边有潜水冲浪之类的项目。”
这是要把陆观潮支开的意思,毕竟上一次他们度蜜月,陆观潮就对潜水这项活动情有独钟。
陆观潮还没开口,阮优的手机又震动了一声。
因为不想看手机,阮优只随手把手机放在遮阳伞下的小茶几上,现在手机震动,屏幕亮起,陆观潮和阮优同时望过去,都看到了屏幕上闪着的消息。
“许知海:优优学弟,听说你离婚了,还自己开了工作室,有意向扩大规模吗?”陆观潮呼吸猛得一滞,他感觉自己全身的警报都响起来了,陆观潮甚至在想,如果他能追回阮优,两人再一同出门游玩,一定不会再去海边。
每一次去海边都有这个阴魂不散的许知海,简直快要成为陆观潮心头的阴影。
阮优也看到了许知海的消息,度完蜜月后他零星和许知海在微信中聊过几次,大多都是不疼不痒的日常问候,也并不是常联系的关系,阮优心中并不觉得自己和许知海是十分亲密的友人,故而看到许知海这一副与他异常熟稔的语气聊起他的私事,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阮优没回复许知海,陆观潮以为是自己在这里,打扰了阮优和许知海聊天,他心中有些戚戚,再一次认识到阮优是很抢手很找人喜欢的,阮优和他分开或许真的会过得更好。
更何况阮优又有那么高超的手艺,能让他自己完全不被标记后的信息素所干扰,也就更不会影响到他再寻找下一任Alpha。
陆观潮控制着自己别用虎视眈眈的目光盯着阮优,但他心里百感交集,细细数分明了,全是关于阮优的万千计较。
阮优被这么盯着,书是怎么都看不下去了,索性拿起手机,开始翻看关于自己的新闻。
躲的了一时,躲不了一世,这一片海滩虽然是世外桃源,隔绝了外界的纷扰,但到底只是一时的,阮优总要回到那个现实世界,去面对一切天翻地覆后的改变。
只随手一翻,这些天关于他和陆观潮的新闻就尽数扑面而来,对阮优和陆观潮对婚姻,不论是阴谋论还是婚姻法,洋洋洒洒的分析文章阮优一眼扫过去,居然就有许多篇。
还有不少文章把阮优和顾忻尔两人短促结束的婚姻放在一起比较,以论证高低配的婚姻结构的不稳定。
在阮优说出自己是心安集团的小儿子后,关于他的婚姻的分析又调转了风向,关于阮优是不是野心家,是不是想要借离婚拿到财产,然后为自己铺路,是不是要同沈良争夺心安的分析逐渐占据主流。
而关于陆观潮的分析,则更多是在推测离婚是不是会为陆观潮的公司带来影响,以及未来陆观潮的择偶会偏向哪个方面。
而这些分析又无可避免地引发了大众对alpha和omega的诸多固有印象,以及对这些固有印象对反驳和排斥。
阮优和陆观潮在这一场热闹的辩论大赛中则更像两个工具人,被反复拿来作为各自的刀剑武器,捍卫自己的观点。
这对陆观潮来说其实是很危险的,他不仅是陆观潮,身上还代表着公司的形象,一直以来他对外的形象都很不错,现在和这些牵扯不断的家务事纠缠在一起,偏偏他本人迟迟不发声,只有陆氏科技的法务部反复表态,说这是陆观潮的家事,希望大众能将目光更多地放在陆氏科技产品本身上。
但离婚的热闹没人不爱看,况且还有豪门家世恩怨这样热闹中的顶级热闹,阮优和陆观潮离婚的事情比先前顾忻尔离婚的事情要热闹得多,一天过去,舆情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
不少阮优都不知道是谁的人开始站出来煞有其事地爆料,比如阮优和陆观潮婚内早就不合,甚至很少住在一起,再比如阮优和陆观潮已经分居许久,只是一直因为财产分割的情况才没能离婚,又比如阮优和陆观潮结婚本就不是你情我愿。
总之爆料的内容有真有假,总是将事实含糊带过,但越是这样真假掺半但消息,越是能激起人但关注与好奇,阮优和陆观潮但离婚事件,热度力压其他事件,牢牢霸占了这几天观众的注意力。
阮优倦怠地关掉手机,一转头,看见陆观潮还在看他。
阮优几乎有些无奈了,他站起身,倒:“走吧。”
陆观潮跟着站起身,几乎是同一刻,陆观潮和阮优都听见了一声很轻微的快门声。
那声音并不大,海边有舒缓的风声和海浪声,还有啾啾鸟鸣与沿海公路上汽车飞驰而过的声音,但就在这中属于自然但安宁中,一声快门声,声音尽管不大,却异常刺耳。
陆观潮立刻将阮优拉到自己身后,道:“有记者!”记者居然能追到海边来,其实阮优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真碰上追过来的记者,阮优只觉得火气蹭得往上冒。
阮优想从陆观潮身后钻出来,但陆观潮将他拦得很紧,一点都不肯让他被记者拍到。
“别冲动,阮优,别跟记者硬来。
咱们走就是了!”陆观潮转身,低声对阮优说。
阮优被陆观潮半搂在怀里,他用自己对身躯遮挡着阮优,两人低头飞快地回到酒店,酒店门口不出意外地堵着许多记者,长枪短炮地架着,显然是在守株待兔。
海滩边的度假酒店不少,但在客人不多但情况下,陆观潮和阮优还算是挺明显但两个目标,再加上前一天两人没什么遮挡地就去了大排档,又被不少人偶遇,如今行踪已经完全暴露了。
若不是入住但酒店安保措施不错,恐怕已经有记者要蹲守楼道甚至是房间门口了。
陆观潮带着阮优从进货入口进入酒店,又从货梯进了房间,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气压显然比之前低了。
进房间前阮优敏锐地抬头,确定没有人了,这才进去。
陆观潮替阮优拉起房间的窗帘,遮光窗帘效果很好,房间立刻陷入昏暗,阮优随手打开床头小小的床头灯,疲惫地舒了口气。
“回去吧,陆观潮。”
阮优说。
“躲不是个办法,咱们回去吧。”
阮优话音刚落,手机又是一声震动,是新闻推送,配图赫然就是阮优陆观潮刚才被拍到的画面——《陆观潮偕妻子阮优同游,疑破婚变传闻》。
阮优点开看了看,不知是什么记者一路跟着陆观潮和阮优到海边,里边的配图不仅有刚才被拍到的那一张,甚至还有前一夜两人在海边并肩散步,陆观潮为阮优披上衣服的画面。
记者的配文是陆观潮深情款款,而他的omega妻子毫不领情,文中大有替陆观潮抱不平,认为阮优对待陆观潮过分冷淡的意思。
这样的文章这几天媒体已经写了无数篇,阮优飞快地看完,他看着照片上陆观潮盯着他为他披衣服的样子,许是离得太远,镜头拍不清楚陆观潮的表情,只有他半俯下身为阮优抻平衣领,而阮优微微侧开脸,十分避讳又紧张。
不知何时自己和陆观潮的婚姻居然变成了这样,两人的姿态仿佛彻底颠倒,但阮优并不享受,他躺在床上疲惫地想,终于要结束了。
第56章
陆观潮和阮优离开海滩回去的路上,系统里的离婚申请通过了,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是系统自动发送的通知短信,告诉他们离婚申请已经通过,可以择日领取离婚证书,在法律意义上,他们已经变成了没有关系的两个独立个体。
阮优收到短信,看完便将手机揣回口袋,陆观潮也扫了一眼,之后开车明显就开得有些心思恍惚了。
阮优忍不住道:“我来开吧。”
陆观潮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他搓了搓自己的脸颊,疲倦道:“让我缓一会儿。”
阮优大约也能理解陆观潮现在的心情,于是识趣且贴心地解开安全带,他打开车门,道:“我去服务区那边的洗手间一趟。”
车里只留下陆观潮一个人,陆观潮挫败地将头贴在了方向盘上。
他真的失去阮优了,从这一刻起,阮优和他不再有任何关系。
阮优从洗手间过来,远远地看着陆观潮已经恢复如常,他的手搭在方向盘上,脸微微侧向窗外,日光打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看着仍旧英俊。
只是现在的陆观潮和阮优刚刚认识他那会儿的意气风发差远了,甚至连刚结婚时他忍耐克制地接受这一段婚姻的样子都不如。
离婚令陆观潮心力交瘁,阮优突然也觉得他可怜,若不是这一场莫名其妙的婚姻,或许陆观潮并不止至于变成这样。
哪怕陆观潮无法与沈良在一起,或许也可以与一个跟沈良没有任何关系的omega在一起,而不是跟自己结婚,然后在与沈良较劲、拉锯、追逐和放弃的过程里,把他自己的婚姻变成一团糟糕的烂泥。
阮优这样想。
他站在车下静静地看了陆观潮一会儿,阮优用目光描摹着陆观潮的样子,他许久没有静下心来看陆观潮了,两人总是争执推拒躲闪,彼此相对的样子也总是饱含过分的痛苦和过分的热烈,剑拔弩张,又怒火燎原,这样平静相望的时间实在是已经很少。
如今再看,陆观潮的脸仍旧是自己记忆里的样子,他依然有一副阮优喜欢的好看面孔,阮优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恍惚,若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抹平他和自己之间那么多无法跨越的伤害和矛盾,自己还会不会爱上这个人。
阮优还没得到答案,陆观潮便转过脸,他望向阮优,阮优也望着陆观潮,四目相对,阮优连忙低头眨眨眼,而后飞快地上了车。
之后两人在路上没有再说话,陆观潮将阮优送到小区门口,阮优没有再让他进去。
陆观潮只是沉默一瞬,便应允了阮优的要求,他将车停在路边,阮优下了车,两人甚至礼貌地进行了告别。
阮优半弯下腰冲陆观潮挥挥手,陆观潮也颔首,而后他发动车子,阮优目送他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自然也亲密过、怨恨过,哀求过、争执过,但真到了离婚的这一刻,两人都选择以一种体面的方式结束。
所以陆观潮和阮优都清楚,或许家门口仍然围堵着记者,但他们不必再同时出现,陆观潮也不必将自己的关心与担忧说出口。
直到陆观潮的车汇入车流,再也看不见了,阮优这才转身往家门口走,门口的记者已经等得有些倦怠了,蹲守两天,如果再蹲不到陆观潮和阮优,他们就准备撤离,不能一直和两人耗着,没成想在最后时刻,阮优回来了。
记者们一窝蜂地涌上前去,还没提问,阮优就轻轻接过一只话筒,说:“我和陆观潮先生的婚姻关系已经正式结束了,好聚好散,以后我会支持陆观潮先生的事业发展,陆观潮先生也会同样支持我。
希望大家不要再过分关注我们的私事,把个人空间留给我们。”
阮优说完,拨开人群进了楼栋,楼栋内安保严格,记者们带着长枪短炮无法进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阮优进门,然后进电梯,最后上了楼。
一度闹得纷纷扰扰的阮优和陆观潮离婚的事件以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落下帷幕,围堵陆观潮的记者同样收到陆观潮的肯定答复,只不过他说的要比阮优更恳切一些:“我和优优的确离婚了,希望大家不要再去过多地打扰优优,我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他,也希望大家同样支持他,给予他和他的事业成长、发展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