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上天堂[现代耽美]——BY:阿列夫零

作者:阿列夫零  录入:03-04

  这是类兽的反击——
  为我的恬不知耻,为我的得意忘形。
  撕咬持续的时间并不久。他松开我的脖子,只用两指钳住腮侧,虎口处还有我的眼泪,我的口水,我的血。
  我终于可以大口呼吸,哆嗦两下,跨前濡湿一片,满眼的泪让我看不清裴雁来的脸。
  跨年的烟花表演拉开帷幕。夜幕里花团锦簇,繁星相应。
  一些冰凉的灰烬从高空抖落,被风吹散。
  那晚最后的记忆里,裴雁来的手指是那么用力。
  声音又低又轻,近似情人的温柔,但又完全不同。他说,“你哭起来和以前一样,很不好看。”
  是哪里出了错?
  可能哪儿都错了。
  我无意识咬到嘴角的伤,结的痂很薄一层,一扯还会渗出血丝。疼痛把我从过去拉回现实。
  “裴雁来。”
  我低声,一字一顿,咬牙切齿。
  “……裴雁来!”
  终于忍不住,我一脚踹上不锈钢制的楼梯扶手。
  扶手是空心的,并不宽敞的楼道里霎时响起震耳的回声。阵仗挺大,但我踢完就后悔了。
  发够了疯,我想下楼离开。一个空塑料瓶突然从楼梯上滚落,滑倒我脚边。
  我抬头,五层半的位置站着一位身材佝偻,皮肤干黄的老头。
  是新聘的保洁,我见过一两次。
  我把瓶子捡起来,递给他。
  他一只眼睛的眼皮耷拉着,指甲厚而发黄,说:“谢谢。”


第29章 无边界雷区
  我得把漱口水还回去。
  但“有人匿名送我礼物”这件事被谢弈闹得尽人皆知,在所里递给裴雁来不方便,律所外又没有私下相处的机会。思来想去,我又重拾旧业,下班后,同事三五成群地离开,而我几乎每天都晚裴雁来一步下楼,打辆车跟在后面。
  吸取上次的教训,我做得更谨慎——但车费无疑成了近期开销的大头。
  裴雁来应该是没发现,顺理成章被我摸到了居住地。
  这位的住所叫明筑雅阁,严格意义上不算小区,只有两栋近三十层的高楼,近山近湖近景区,地处偏僻,人烟稀少。
  绿化带被几只流浪的小狗挤占,嘴边油光锃亮,杂毛,公的,但肚子大的像是怀了几胎,四只蹄子围着几个铁罐子,看起来伙食相当不错。
  我却倚在一旁,搜了一下房价,吓得当晚饭都没敢吃。
  时代变了。
  即使摸到门口,铁笼子一样的安保也让我没法像从前那样浑水摸鱼。
  没开封的漱口水在我手里捂了好几天,我找不到机会还回去,倒是心安理得地天天蹲点,目的渐渐变味。
  我心里一清二楚,可食髓知味的快感会让人上瘾。
  欲望开闸即如泄洪,收不住的。
  周五,左侧下颌的指印淡了很多,只剩下淡淡一层青,因为角度刁钻,不侧过脸观察几乎瞧不见踪迹。
  但唇角的疤还没消。
  每每在洗手台前的镜子前,它都警醒似的,在告诉我跨年夜的荒诞并不是一场已醒的大梦。
  这天一早,几乎是刚到律所,耿一直就给我发来消息,说,他妈终于给他批了一天假。
  我等了几分钟,却没再收到下文。越到年底工作越多,我没放在心上。
  但晚上六点,我拎着包下楼,就看见大理石面板映射明白的顶光,而他胳膊撑在台边,正和前台聊天。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前台那姑娘被逗得花枝乱颤。气氛轻松。
  “你怎么来了?”我意外,但又不那么意外。
  耿一直起先神色有异,但很快咧嘴笑了笑,冲我吹口哨:“文化街新开一家夜店,走呗我们林大帅哥,庆祝你哥们儿我难得的假期。”
  两句话的功夫,裴雁来的车已经开出我的视野。
  我收回视线,想起日程表上他今晚有应酬,是要和腾源法务的人初步接触。
  我有点犹豫,耿一直看出来,直接上手揽住我。
  “给点面子秃秃。我都被关在住院部快俩礼拜了,跟坐牢一样,再不出去找乐子,我就要发霉了。”
  我下意识皱眉,开口想说什么,他却堵住我的退路:“心放到肚子里,今天不灌你。”
  “大款。”我叹完气,反手拍他的肩:“酒钱我出。”
  耿一直心满意足,侧过脸看我,下一秒却开始拆台。
  “等等,你脸怎么了,元旦下乡被猪啃了?”
  孙子。
  我脸立马黑了:“……你做梦啃的。”
  潦草吃了顿晚饭。蒜爆鸡肝炒得很僵,黑了大半圈,酸辣土豆丝的油能剩出来再炸一盘洋葱,我和耿一直默契地把这家店列进雷区。
  到夜店是晚上八点半,夜场刚刚开始。
  店名叫Chaos,在一众千奇百怪的酒吧名里并不出彩,但刚开业那周轮番请了几位哈圈名人撑场,最近名声鹊起,朋友圈里挺多人都在推广。
  被晚餐腻住,就一人含了一颗草莓薄荷糖。临进门前,我把西装外套和领带扔在耿一直的车里,松开两颗扣子,湿了水抓抓头发。光线暗的地方看不清脸上的伤,勉强人模人样。
  “行啊秃哥。”耿一直自顾自朝我耳后喷了泵蔚蓝:“斯文败类,冷面男神,风采不减。”
  瓶身扁方,拿在手里很厚重。
  渣男香,生姜柠檬和皮革味呛人。我屏住呼吸,嘴角扯了扯:“败类骂谁?”
  耿一直心急,拽着我,刷卡进门:“败类骂我,骂我成了吧。”
  场子没热,DJ还没开始上班。
  我和耿一直都没有开卡的意思,我扫了一千五,选了靠近吧台边角的散台先喝会儿酒。
  明早要接老胡女儿一家,我不敢喝多,只拿了瓶几乎没度数的果酒。
  “商量个事。”我用牙咬开瓶盖,伤口被拉扯,疼得我抽口气。
  耿一直早联系好了代驾,自己搞了可乐桶:“少来啊你,跟我矫情什么。”
  我本来想晚上联系租车行,但遇见耿一直又改了主意:“车借我开一早上,下午给你送回去。”
  杯子碰一下。
  耿一直嘴里嚼着冰块:“没问题。待会让代驾先送我,车留你那儿。”
  我喝一口,荔枝味的,有点腻:“谢了。明天送哪儿?别墅还是公寓?”
  耿一直眯眼想了想:“别墅吧。我最近在医院陪床,不太回公寓。”
  “老人怎么样?”耿一直和他继母那边的亲戚并不亲厚,我知道他连姥爷都不喊。
  耿一直灌了一口酒,从喉咙底溢出重叹。他没多说,只摆手:“别提了,我老了要是得病,肯定去请护工,儿女照顾太受罪。”
  我没有长辈,不太能理解,没接话。
  他不想多说,很快把话题岔到我身上:“其实有个事儿,我想问你挺久了。”
  我有样学样:“矫情什么。有话直说。”
  耿一直敲着杯壁,脸色确实犯难。我觉得稀奇。认识这么多年,很少看到耿一直这种表情。
  一向说话做事不过脑子的虎b,支支吾吾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但他不开口,我也不催。
  侧过头看,高台上DJ穿着松垮的长T上场,开始调试设备。
  场内开始躁动,穿得或花哨或性感得男男女女从我身侧途径。面目不同,昏暗灯光下看都朦胧得漂亮,但我过目即忘——即便我并不脸盲。
  “咳。”耿一直干咳一声:“那我直说了。山,你和班长……裴雁来是不是闹矛盾了啊?”紧接着,他又着急忙慌地补充:“你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
  心跳空了一拍,我愣住了。


第30章 《小山艳遇记》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
  指腹在玻璃杯口捻了一圈,半晌我开口,声音干涩得十分不自然:“怎么这么问。”
  耿一直挠挠头,干咳两声:“今天和小桥聊了几句,我才知道你和裴雁来关系有点僵。嗨,上年年底我去你们律所找你,还当你俩的面说了那些话……怪我,太迟钝,让你在同事那里难做了。”
  和我们前台关系近点儿的都叫她小桥。
  耿一直什么时候和她这么熟了?
  我没接话,耿一直颠三倒四地继续:“你们,你们同桌快两年,反正,我知道高中那会儿裴雁来和你关系好。你老跟着他,最开始我心里还挺不是滋味。但是后来……”他似乎没想好怎么说更合适,干脆跳过不提:“唉,高考完,你复读之后,他就和你就没联系了?”
  “嗯。”我没什么表情,喝了口酒。
  “什么原因?”他想不通,表情苦恼:“我都听说了。前两天他冲你摔门,还泼你咖啡,对你爱答不理。班长以前不是这样啊?他脾气这么好,人也没架子,我都没见他挂相,怎么就……”
  一连串的主谓宾,听起来确实挺能唬人。
  我给他解释:“咖啡是我自己弄洒的,不是他。同事口耳相传,我和他,没那么…没那么严重。”
  “那为什……”
  他话没说完,震耳的音乐骤然响起。
  DJ拎着麦克风,牛逼地手指一点,低低哑哑嘶吼着“Hey, everybody——”
  场内霎时热闹起来,尖叫和呐喊冲着掀翻屋顶的架势去的。耿一直后面的话悉数被吞没。
  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干脆拽他一起上地颤。
  DJ水平不错,场子很嗨。
  台上发顶攒动,擦身的人形形色色。我不常来,但不得不说,混乱给了我发泄情绪的绝佳机会。
  太多强烈的叩问挤在脑子里,我一度无法呼吸,只能高抬着手,身躯扭动,或是尖叫,或是大骂。机械性的。
  是啊。
  我为什么会和裴雁来闹掰呢?他为什么讨厌我?我做错了什么?
  被蒙在鼓面下的何止耿一直。
  只有裴雁来自始至终高高在上地举起鼓槌,鼓面震破,覆巢之下并无完卵。
  暗红靛青和深蓝,迷幻的光交织只为让人晕眩。
  忘掉这些,就今晚,我想。
  手臂被谁抓住,我回头,长如海藻的蓝色长卷发扫上鼻尖,香水味混着烟味和酒气,距离太近,异常浓烈。
  “帅哥。”
  白色的露脐吊带,黑色牛仔短裤和长靴,眼线快飞到太阳穴,攻击性十足的漂亮女人。
  “看你好久了,一起喝一杯?”
  我想甩开她的手,但地颤没停,动作不方便。
  没办法,她抓我抓得紧,我半拉半拽着走下台。
  乍一接触平稳的地面,我有一瞬的恍惚。抽出胳膊,我闭了闭眼,手捏了捏发麻的后颈。
  “不好意思小姐,我不想耽误你喝酒的时间。”
  颧骨两瞥盈盈碎光,女人高挑眉看我一眼,一摊手,问:“我不是你的菜?”
  我耸肩。
  “Okay. Nice day. ”没有多做纠缠,她踩着高跟,离开得很潇洒。
  或许我该跟她学学。
  学习怎么转身利落说拜拜。
  年龄大了,明明没蹦多久,但走上平地就觉得两眼发晕。
  我没再碰那瓶酒,转身去吧台想要瓶新的。
  输出要用吼,我冲酒保嚷嚷一声“百威”,酒还没拿上来,同一个手臂,又被什么柔软似无骨的东西缠上。
  我侧头,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儿——卷发,五官精致,皮肤白细像瓷,两颊耳后在光下薄红一片。
  长叹一口气,我不知道今晚自己是犯什么桃花。
  把手臂抽出来,男孩儿受惊一样弹开,怯怯看我。
  我对女人尚有绅士风度,但对同性就没这么客气。我没搭理,只向后抓抓头发,拎了两瓶酒就走。
  拒绝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
  回到散台,耿一直刚巧回来看手机消息。屏幕亮度被调到最大,映得他脸发蓝,适合拍灵异片。
  “咣”一声,百威撂在他面前。他闻声抬头看我,没心没肺地笑:“我们山就是贴心。”
  我用牙撬开,懒做表情:“少恶心我。”
  耿一直开口欲回,但挑眉看向我身后时,口型却一变:“Halo?”
  我听声回头,发现刚刚那男孩儿就站在不远处,眼直勾勾看着。我看过去,他立马红了脸。
  “你认识?”耿一直问。
  我想摇头,那男孩儿却走过来。
  “你好。”他胳膊撑在台上,手撑着脸,偏头看我:“可以叫我小嘉。”
  审美层面讲,他真的很漂亮,是在这个0多1少的时代也绝不会空窗的类型。可他好像对我有意思,这有点糟糕。
  “你好,我叫耿一直。”耿一直伸出手。
  可能是二百五直男味太冲,小嘉没理,耿一直尴尬地摸鼻子。他递给我一个自求多福的目光,拍拍屁股又遛进舞池。
  头疼。我皱起眉,并不言语。
  小嘉挪一步,向我靠近:“哥哥,刚刚蹦的时候,你和我一起跳了好一会儿,你不记得了吗?”
  “……”说实话,真没印象。我往后撤开一步:“不记得。”
  小嘉并不气馁,还往这儿贴,后面人头攒动人影憧憧,我无路可退。
  “你知道这家酒吧还有什么叫法吗?”
  他声音不大,几乎在我耳边,语调轻得像滑不溜手的泥鳅:“Chaos,”他猛地扎到我身上,突然冲我耳垂吹起气,手往我跨下抓,“超*死…”
  招数挺多。
  毫无疑问的,我被惹恼了。我拳头发痒,但最终只把他推开,像撕掉一层黏皮的狗皮膏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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