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先生和他的剑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又生

作者:又生  录入:11-05

  年轻的男女泼水调情,丛间交欢。
  “这么多人,我们从何处下去。”姒妤苦笑道,“总不好意思和小孩子抢。”
  “姒大哥,看我的。”石狐子道。
  “你莫要胡……”
  姒妤话还没说完,就看见石狐子集合门下所有小屁孩,一人发了一只弹弓,紧接着,经过激烈的“交战”,孩子们在星汤落于悦汤之处,打下一片江山。
  大家纷纷入汤沐浴。
  “先生,我在这,下来。”
  一片白气中,秦郁驻足寻找方向,脚腕忽然被一只湿手握住了。秦郁揉了揉眼,见石狐子淌在清水之中,肩披的白袍随波荡漾,腰间那红绸格外醒目亮丽。
  “水热不热?”秦郁道。
  石狐子笑了笑,跃到岸边。
  “先生,右脚先,诶,好……”
  石狐子蹲着,耐心为秦郁解下草鞋,然后把秦郁抱在身前,一点点放到水里。
  香草芬芳弥散,水流温柔。
  秦郁深吸一口气,坐在石头边。
  石狐子捧起水,从秦郁的脖颈和肩膀之处浇下,一边轻声问道:“热不热?”
  秦郁莞尔道:“还行,可以洗头。”
  语罢,秦郁自己抽簪,散下长发。石狐子站在他身后,小心侍弄梳理,用草木灰的浸液滴淋,然后洗净,再涂抹一遍香草汁,拿梳子梳顺。石狐子从小就习惯伺候人,所以梳头的动作既快又细致,从来不会扯痛秦郁,比家仆都做得好。
  “你洗过没有?”秦郁侧过脸问道。
  “先生闻一闻。”石狐子道。
  “我不闻你。”秦郁道。
  石狐子笑着唱起橘颂。
  “那,我就先去别处,先生你再泡一会,时辰到了我会来叫,别走神太久。”
  暮春时节,山花烂漫,花瓣随着和风飘入汤池,缤纷颜色,在水流间旋转。
  秦郁抬起手,看见皮肤泛着粉红,心里感到很暖。他捧起水,洒回汤池,连续三次,然后仰望天空,安静地对自己亲自执掌近二十年的范坊做了个告别——他依然会保持做胚和范的习惯,但事实是,命运取走他的天赋,传给了下一代人
  他的手因疾病再也握不稳刀杆,但会有下一代人与他共同实现桃氏的信仰。
  秦郁定下心,一个人坐了阵子,见时辰差不多,于是主动起身,坐回了岸边。
  “姒妤,让大家回来。”
  “是,先生。”
  “怎么就结束了,还没玩够,方才有个小无赖欺负姑娘,我看见,一气……”石狐子擦着头发,拖着草鞋回来,看见所有人都围坐成一个圈,就等着自己。
  “先生。”石狐子停在原地。
  “青狐,你穿好衣裳,扎好发髻,然后过来,拜我一下。”秦郁平静的说道。
  “是。”石狐子道。
  方才还在打闹的一群人,突然间肃穆,仿佛花草退色,林间唯有青松绿柏。房陵乡里极敬重为他们改造耕犁和削刀,教他们炼制白锡的桃氏,于是自觉让路。
  风卷云泽,水过青山。
  一个时辰之后,秦郁取出象征范坊坊主的骨簪,平稳地穿过了石狐子的发髻。
  石狐子再行三拜。
  自此,桃氏门中的模范之权发生变动,所有剑器的初胚,将由石狐子来制作。
  初夏,师门南下。
  秦郁与石狐子携着龙泉十八剑,再次登临剑池寨,敲响了与左千论剑的钟声。
  作者有话要说:  [1]房县温泉位于湖北房县城东5公里的土地岭,又称“大温泉”,“大汤池”。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人们就发现山间石穴中有泉水流出,其热如汤,四时常温,便凿泉建池,起名“汤池”,并用“汤池”水洗浴和灌溉。房县温泉洗浴灌溉始于春秋战国,唐人建殿宇、亭阁,清初引泉建池,后又扩建寺院,取名“温泉寺”。
  
  
  

第70章 左千
  从剑池寨俯瞰山下,密织的河流, 星点般的城郭, 人间的烟火气, 尽收眼底。
  “咚”
  “咚”
  敲钟人握紧麻绳, 拉着一根黝黑粗壮的圆木朝前冲击,第一声, 木首撞在金钟正鼓部, 发出浑厚而纯净的宫音, 第二声, 撞旁侧部,发出清脆激扬的高角音。
  “二响,乾坤清。”
  左千的手指跟着抬动两下。
  “宗主, 秦先生回来了。”亮石说道,“他没有背信弃义, 不仅在朝廷要招安时为我们提供渠道,而且在普及长生黍制锡之术时, 也开诚布公, 没有藏私。”
  山脚下, 几袭白衣走过木栈道。秦郁及其弟子到来, 做的第一件事,是在净水的空席之前摆放六把带鞘的剑, 一番洒酒祭拜后,才坐回铁莲花以南的席位。
  “只是听说,春沐之后, 秦先生把模范之事交给了他那嫡传弟子。”左千道,“这就意味着,无论输赢,这十八剑,是由他本人制范而成的最后一批剑器。”
  “是。”亮石道。
  为报答桃氏师门而把龙津和龙牙的秘术告诉石狐子的事,亮石闭口没有提。
  左千长叹一声。
  在这场历时两年,以白锡价格为核心的争斗中,龙泉剑池总共损失包括净水在内两百余位子弟,亦有十余与之往来的江湖帮派为抵抗垄断付出灭门的代价。
  却当风暴都结束时,左千才看清,一切,只是秦郁为重振中原基业的一步棋。
  楚人是获救者,也是被利用者。
  那段被七擒七纵的经历告诉他,一个不在乎金钱与权位,却能用二者操纵各方势力以实现自己信仰的人,有时比帝王还可怕,这世间,他只能敬上国柱一个。
  再容不下秦郁。
  所以,左千决定用毕生造诣战胜秦郁,然后,把这可怕的中原客从南国赶走。
  尽管觉得惺惺相惜,但,剑的软硬是没有商量的,论剑,是不可能讲情面的。
  “走,我们这就去会他。”
  “是,宗主。”
  左千下山入寨。
  天空云卷云舒。
  寨中,各门旗帜舞动。
  “先生,左宗主到了。”石狐子提醒这话时,见秦郁目光呆滞,面泛绯红。
  秦郁跽坐,一一观望摆在面前的剑阵。
  一代又一代的工艺,从青铜到生铁再到钢铁,从浑铸到复合铸,从泥范浇铸到炭床锻打,从江北合剑的卯榫、江南纹剑的淬磨,由龙泉而始,像流动的金河。
  湛卢、龙泉、干将;
  太阿、工布、鱼肠;
  不知情的,自当秦郁是神游去了,唯有石狐子知道,秦郁从未似如此专注过。
  石狐子不忍打断。
  就像明火之于飞蛾,在剑器面前,秦郁总是会忘记身份与年龄,化为飞蛾扑向火焰,用自己的生命去献祭,可惜的是,这样的机会对于秦郁而言已越来越少。
  此刻,秦郁能听到剑的呼吸。
  “秦先生,秦先生?”
  秦郁回过神。
  是翟斛。
  墨家子弟的黑白长袍在风中飞动,仿佛太极在黑白两道间凝成的一股清气。
  黑白的棋子摆在双方案前。
  文剑将要开始。
  众人屏息凝神,龙泉子弟从密室中扛出两方石英,两组剑钩,八面黄铜盾牌。
  “秦先生,按照我们的约定,先文而后武。”左千的目光落在秦郁的剑阵上。
  秦郁点了点头。
  “石英校齐,三子。”石狐子道。
  “劈砍定破绽,七子。”亮石道。
  “破一盾,为三子。”翟斛最后说道,“以墨斗画线为直,偏者,去三子。”
  姒妤暗中问石狐子是何意,因定规则时他身在郢都,所以暂不清楚。石狐子回道:“姒大哥,你还记得宁师兄的那个七路的棋盘么?按龙泉剑池的规矩,就是凭以上几样争子,统共路数不多,故而一子都不能少,否则局势就扳不回来。”
  首先一样,校齐,是把两剑嵌入两方石英,就像把锯条装入木框,再让两刃以垂直的角度互相拉锯切割,这比的是剑刃的耐磨性,三十下之后,磨损浅的胜。
  第二样,劈砍,一方置于剑钩,一方持剑,然后交换位置再进行,算是一个回合,直到一剑劈断另一剑为止,这比的是剑刃的硬度和韧性的结合,占比最大。
  第三样,破盾,由于双边都用的是铁英,所以定材质较软的黄铜作为刺击对象,同样的人执剑前冲十丈,全力刺盾牌,以穿破盾层数为剑锋优劣的判定依据,同时剑体不能出现弯折,否则要扣子,这就是考验剑锋的锐利与剑的结构强度。
  姒妤听完,眉间微蹙。
  “先生如何能应?这里有诈。”姒妤暗道,“纹剑的淬火与打磨精良,强在刃,擅劈砍,而复剑结构缜密,强在锋,擅刺击。二者不可兼得,我们总会吃亏。”
  “可是他们只守一江一河,用料没有我们广泛。”石狐子笑道,“我们能赢。”
  话音刚落,鼓声轮响,江北六合剑与江南六纹剑齐上阵,桃氏也选出十二剑。
  江南纹剑的线条浑然天成,其剑身平直,剑茎向前延伸形成突脊,脊与从连接圆润,其刃则雪亮,寒光熠熠,左右匀称竟无懈可击;江北的合剑,空茎显轻巧,剑丛却密布鳞片般的榫卯,其刃宽渐小,剑锋尖利,似能穿甲百层不弯折。
  两边耀武扬威,众工师踮起脚,睁大眼睛,看墨家子弟把剑放在各自的战场。
  彼时,千钧悬于一发。
  “始!”翟斛令道。
  当金石的摩擦和碰撞发生,莲花池水随之一沸,铁器冒出的火花映入人眼。
  众人的呼吸浑浊,仿佛一瞬间被炉底的烈火炙干喉咙,只得跟着焦灼地喘气。
  秦郁朝前探望,嘴唇微微张开。
  “秦先生,不至如此。”左千道,“如果这场你都输,那大可不必再论武剑。”
  “我不会输。”秦郁道。
  只有桃氏弟子知道,在那看似浑铸的剑体之下藏有多么巧妙的玄关,而,那刻着菱形纹路的剑从,又是经受过如何精密的焖制和锻造,百千砥砺,方才开刃。
  一声马鸣剑啸。
  最先定音的是破盾。
  “砰!砰!砰!”
  桃氏的剑锋勇往直前,连穿三面。
  锋的弧线巧似弹簧减缓冲击,使其内部坚硬的龙鳞榫剑芯吃稳冲力,挺得笔直,一丝一毫的弯曲都没有,相比于此,只有江北六把合剑能有一二与之媲美。
  纹剑虽层数不差,但剑脊没能挺住。
  “彩!”
  “彩!”
  另头,劈砍正当时,声浪起伏。
  铁器碰撞,星火四溅。
  合剑不敌,三下被斩落。
  纹剑,因其锻打淬火充分,挨至六下。
  一刹间,黑白的衣袖如云飞过,剑刃破碎的声音迸出,一地尽是银灰的铁屑。
  人们揉了揉眼。
  那已不是铁,那是钢。
  钢刃。
  坚持到最后的是桃氏的钢刃。
  “怎么可能!既用浇铸工艺造合剑,如何敢焖制锻打!这岂不是净水的秘术!”
  众工师惊叹,此剑,不仅冲刺无敌,且削铁如泥,竟达到了最绝妙的平衡。
  这结果破开了原有的焦灼气氛,桃氏弟子挥拳喝彩,而楚国诸君却不能服输。
  场上目光转向仅剩的一处战场。
  校齐最煎熬。
  刺耳的切割声直逼得人毛骨悚然,刃与刃的较量缓慢地,无时不刻地进行着。
  三十回合的拉锯,末了,秦郁看左千一眼,两边目光相遇,如有雷电闪过。
  三组剑,随后被放在一起。
  翟斛手中的细尺牵动着所有人。
  一刻后,他站起来,环视四周。
  “平齐!”
  听此,全场寂静。
  突然,桃氏弟子们一跃而起,高呼道:“十九子!先生的文剑,今得十九子!”
  文剑结束,黑子围成铁壁将白子牢牢吃进腹中,七道的棋局立时分出了胜负。
  秦郁缓过一口气,笑了笑。
  石狐子道:“先生。”
  论剑归论剑,石狐子却从没见过这样的秦郁,明明已经把横纵破绽算死,胜券在握,却仍然较着真,就好像还有什么工艺没有挖透,还有什么秘密没有揭开。
  同样的神情,出现在左千的脸上。
  左千倏地站起。他额头刺的凤纹在飞舞,他任凭大风卷过空袖,仿佛从未失去那只手臂。“秦先生,本以为三样混战能占你的便宜,不曾想,你是奇人,不曾想,中原有奇术。你倒与我解释解释,鱼与熊掌,应该如何兼得?”左千说道。
  “左宗主世居南国,难得还听过孟轲先生在中原说的话。”秦郁道,“但我不能透露,因为我马上就要挑战你的正宗宝剑,我出人与你的勇士比武,可否。”
  左千答应。
  “先生,我为你而战!”
  石狐子道。
  “你是为自己而战。”秦郁道。
  秦郁没有解释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从现在起,他要教石狐子学会为自己铺路。
  石狐子点了点头。
  烧红的铁莲花前摆开一张草席。
  石狐子抬起头,看见他的对面走来一位和专七的面容极其相似的南越剑客。
  剑客手中又握着一把与桃氏所铸龙泉极其相似的剑,常人几乎看不出区别。
  石狐子心感震撼。
  “云梦泽,专十八。”剑客自报姓名。
  “秦国河西,石狐。”石狐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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