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错身之际朝对方俯身,于马鸣声中浅薄亲吻,又宛如偷情一般在被别人发现之前抽离。
乐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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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喜欢在写剧情的时候写禛哥和路儿谈恋爱!
以及其实井嵩阳和姬小殊之后会是一对(咳
我想了一下手上想写的,他们大概会在第五六本,虽然故事情节甚至文章名我都想好了(脑内爽过x
第75章 太子
从卫州出发,车队赶路的速度不慢,却是快不过从京城传来的消息。
道路传闻,英王赵应恪被封太子。
短短数月封王又封储君,朝堂民间好不热闹。
赵应禛和路濯早就得到了报信,没有怎么意外,只是又想起康王给的那封密报。
“狸猫换太子。”
此句有多意,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解释都绕不过一点——太子是假的。
这可不是小事情,涉及皇家的事向来都不小,能闹得天翻地覆。
不过看起来赵应翯也只是怀疑。因为如果有确切的证据在手,他绝对不会在意这一点兄弟情谊,定然早就交到皇帝那里了,哪里还能让册封诏书昭告天下。
真正让两人意外的是赵应恪的突然到访。
一行人前脚刚到景州准备休息,新晋太子的邀约后脚就来了,还清清楚楚指名“庄王殿下和仙道路不问路少侠”。
说得客气,劳请移步相见。实际禁军站在一旁,恭恭敬敬给庄王行了礼却是寸步不离,定要两人夜半相赴。
路濯不明所以,心下一惊,面上茫然和赵应禛对视。
“没事。”赵应禛一如既往沉着,伸手去牵他的,非常自然地将少年的五指握到自己手中。“别害怕。”
路濯的注意力一瞬间就全放在相连的皮肤上,甜滋滋挨着兄长说还是有点怕,说他没见过别的皇亲国戚,难免畏惧。实际就是缠人,他哪里担心过。
赵应恪约见的地点名曰鸿远寺,离他们下榻的客栈不远,是一座官府出资修建的佛寺。
景州沿海,地平无山,站高一些便能望见远岸烟波,灰蓝昏沉广阔。寺庙也如此寂寥地立在一片寻常屋檐之中,只有塔尖蹿出半尺,
鸿远寺门前四角挂着灯笼,半掩侧门。大概是景州人没有在深夜烧香烛的习惯,此地亦是分外寂寥,直到被引着走进斋房前,路濯都没有见到个人影。
“二位请。”禁军为两人打开房门,待人进入后又躬身关门退下。
新晋的太子殿下正坐在里间,一道珠帘将他们隔开。
依礼数,庄王与太子相见要先行君臣之礼,而路濯身为白衣要跪行大礼。
赵应恪笑着回庄亲王一礼,又朗声请路少侠起来,不必拘束。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赵应禛便和路濯跪坐于太子面前的蒲团上,赵应恪也如此正襟危坐。
“恪此番离京是携东宫印巡察南方,正好第一站便是景州。”
前十年晅辽两国打仗,国库空虚,但所幸战地偏北,贯河以南还算富庶充盈。太子新上任,此次微服私巡正是为了彻底摸清南方的底子,为之后增加赋税援助晅北打下基础。
赵应恪将这些全告诉赵应禛,语气认真,大有促膝长谈之意。好像他大老远来就是想与庄王讨论政事的。
寻常百姓不能直视皇亲,路濯便微垂着头看自己手上那串砗磲。漂亮的白色染上烛光,和身边正说话的人一样,好像孤洁净白高不可攀,实际却熏了暖意。
他不知道赵应恪在搞什么鬼,只觉得困了,不动声色打一个哈欠,实在想和禛哥回去睡觉了。
烛台上的灯融了半截,治理庆州的话题总算搞一个段落。太子殿下心满意足,“三哥真知灼见,孤实在受益匪浅,总忍不住多谈几句。”
赵应禛:“无妨。”
虽然赵应恪找来的时机地点都有点奇怪,但面对对庆州民众有利的政见,赵应禛还是乐意同对方探讨的。这仿佛是北府军元帅的本能。
“不过恪这次约三哥见面的真正目的却不是为此。”赵应恪回归正题,笑里表示歉意。
“是为了先前在晋京时与三哥约定的那事。”
太子那标致的眼尾上翘,天生笑意,淡雅贵气,目光却是灼灼。
“恪想当面与三哥确认,约定可还作数?”
路濯不知道他俩约定了什么,赵应禛不主动同他说的话他也不会问,一会儿独处的时候也不会问。不过可以猜想赵应恪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紧急之事,比如知道了康王寄信之举?所以才要亲自来找禛哥。
赵应禛同他对视,停顿一瞬,“作数。”
太子殿下真诚与他敬一杯酒,“三哥一言果然叫小弟放心。”
这世上大概没什么能比庄王一诺更值钱了。
“那三哥可能与孤的幕僚再确认一遍此事否?”赵应恪接着道,“这些事还是稳妥些好。”
“况且,”他又举杯面朝路濯,“孤确实有几句话想同路少侠说。”
赵应禛刚应下站起身,闻言动作却又一滞,右手覆在路濯肩头,“四弟找劝规何事?”
“赠少侠。”赵应恪笑着倒一杯酒掠过珠帘放到路濯面前,这才与赵应禛说,“不是什么要紧事,三哥莫担心。”
路濯却因为他的举措一下绷紧肌肉,又在意识到赵应禛的手还落在自己肩上时立马放松。那是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大抵赵应恪再多说一句他就能拔出刀指到对方脖颈间。
虽然他的双刀在方才进门时就被卸下了。
他尽力平缓语气,抬头与赵应禛对视,弯一下嘴角,“兄长去罢,太子殿下应该只是想要濯陪着聊两句解闷。”
赵应禛背光而站,眼底仿佛是淹没所有光亮的浓稠黑夜。他抬手摸一下路濯耳际,应一声好,而后推门出去,门口早早有小厮候着。
等赵应禛的脚步声完全消失,路濯才彻底松开握着酒杯的手。
这樽纹饰华丽,兽头镂空,他望着它底下支撑的三脚,真在寻思用它刺入太子殿下高贵血管中的可能性。
“你别怕,我不会和他说的。”赵应恪看着他的举动还有那几乎凝聚实体的戾气,觉得新奇又有趣,忍不住笑道。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他从来没在赵应祾那张伪装天真和胆怯的脸上看到过这些表情。
闲慕亭畔,他翻手将酒水全倒入覆华池中,空杯与他说,赠鱼、赠汝。他知道赵应祾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的罢?”赵应恪见他一直不语,主动开口。
“所有这一切都是你设的局吧?”赵应祾没有顺着他的话说,或者说他确实不在意对方是怎么知道的。“前朝南都,泠烛泪……五皇子?”
“也是你告诉皇帝禛哥和路濯结拜为兄弟的?”
赵应恪不置可否。
“你已经拥有一切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做这些。”他们俩之间好像已经不需要伪装了,话语都变得直接起来。
“是吗……”英俊的太子殿下微微眯起眼,声音虚无缥缈,仿佛是不确定的反问。
不过转瞬他又笑起来,十分肯定的语气,“你明白的。”
“你我二人可谓知己。”
“你明白的,小九。”
赵应祾不喜欢他叫自己“小九”。
他是被抛弃在冷宫的弃子,而此人是自幼受皇帝宠爱长大的四皇子。从他口中说出的九令人反胃。
“你知道康王说你是狸猫吗?”他岔开前语,满面不屑嘲弄道,“太子殿下。”
“哦?”赵应恪又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一边笑着说话,动作流畅,赏心悦目,“他这么说了?”
“是啊。”赵应祾把玩着手中的酒壶,却是一滴都不曾沾唇。“可是谁能比四皇子还真呢?”
赵应恪再次笑而不语。
“所以你为什么要做这些呢?”赵应祾欺身上前,一双绿眸在突然凑近的烛光里变得更浅淡,瞳孔由大缩小,显得凌厉。
“因为禛哥?因为北府军功高?”
谁知这一次他倒是很快否认了,笑着摇头,“我从来没想对三哥下手。北府军越厉害越好呢。”
“无论你相信与否,我从来没想过伤害你和三哥。”
两人陷入一场不算冗长的沉默,灯花偶尔小声地炸开一簇。
“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赵应祾最后问道。
“我知道你这些年在仙道路不问的壳里做九皇子,或者说在应祾的伪装下成为路濯……”赵应恪朝他再举杯一次,“但恪每一次说视你为知己之言乃都发自肺腑。”
“我很清楚自己每一步在做什么。我知道我自己是谁。”
“那你清楚吗?应祾?”赵应恪说得很轻,叫他的名字时很温雅,因此显得有些陌生。
赵应祾没有回答他的话,一直到赵应禛终于返回时也没有。
和庄王一起进斋房的还有一个男人。那人身着灰袍,长得很清秀,身上有种道不明的古韵,大抵是满腹经纶的读书人,在太子府邸做幕僚谋士。赵应禛方才就是在同他们商议。
路濯在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男人几眼。
原因无他,正是因为四叔给的那封信里有此人的画像!
赵应恪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却也只是在两人对视时又笑一下。
路濯听到他唤男子为“扶瀛”。
第76章 出海/如果他们在下坠的时候接吻
休息整顿一夜后,众人大都恢复了精力。
依着“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古训,海上远航对寻常人家都是个新奇活儿。先前是因为南都新址的消息更叫人震惊,许多人一时竟将出海一事抛在了脑后,待到此时临近港口人群中才又掀起一阵议论的浪潮。
这股热潮在见到那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船舰时达到了顶峰。就连不少景州当地人也来凑热闹,直把码头堵得水泄不通。
看来全真教这次是下了血本。
而且依一些船只上的标志来看,诸如江南不孤、晋北李家之类的大商帮亦参与其中。
这倒也不难想——李家之前接手乌家的生意,从蓬莱梁川捞到的油水可不止一星半点。只要是明眼人都能发现这条路能带来的利润,更别提精通此道的老商贾了。
决意航行的人们打着查明真相的旗帜,不过其中可能有七成的真实目的是去赚钱,另外几成混乱掺杂。路濯都眼尖地发现了好几拨异邦人。
赵应禛自然也看到了。他正护着路濯站在拥挤的人流外。路少侠就这么乖乖地被他揽着肩膀站在马车旁边。
其余几人都先跟着井嵩阳上船去了,也就他兄弟二人因为昨日和赵应恪聊至夜半而错过了先行的机会。现在也只好等人都散得差不多再叫林副官带他们登上甲板。
而这边花忘鱼也以为是他们卿卿我我忘了时辰,倒不知道太子殿下曾亲临。
赵应禛戴着斗笠,帽檐很好地遮住了因严肃而显得锋利的眉眼,“如今并立的几国都曾是南都国土,想要借复辟之由称王者不少。”
他接着解释道:“天下分合乃常事,但近年战火将熄,若再来纷战,恐民不聊生。所以这次北府军前往也是为了将这些提前遏止。”
在知道这些情况后,即使此番皇帝没有让他跟着,他恐怕也会主动派北府军暗中行动。
借着马车的掩护,路濯伸手去捏他的脸,“为国为民,殿下怎么这么好。”
他兄长对所有人都这么好,可别被别人发现了。
他凑上去亲了亲男人的嘴唇,“再好也是我的。”
赵应禛觉得自己做的都是分内之事,是身为“君”该考虑的东西。不过无论被路濯夸多少遍,他还是会感受到一点超出理所当然的愉悦情绪。
看热闹的百姓来了又散,其中夹杂着小孩惊奇时发出的尖锐叫声。他们在港湾绳索之前趴了一溜,探着身子想看清这这群巨物究竟有多大。
时辰大抵不早了,林副官终于前来领着两人往船只边上走去。
路濯一手遮在额前挡住阳光,慢慢抬头。
他们要搭乘的是船舰群里最大的那一只。他估计不准,只想着这么高,加上桅杆大概得有三十丈罢?就比这沿海之地的小山还要巨大了。
横跨船与岸的长木板厚实,浸了一大半在海水之中,是将一整根树放倒,上面刷平供人行走。
赵应禛走在前头,下意识就伸手去牵路濯。
少年第一次到海边,以前就是连燕江都没有渡过,此时晃晃悠悠踩到海面上,低头间是浑浊的灰色浅滩,每走一步纤绳都会带起更多泥沙。
有一种突如其来的虚无感。
仿佛走过这条道不仅是分离陆地和汪洋,还会将过往也全部撕裂。
但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就好像朝阳投下的阴影也在木板上晃荡,偶尔向一个方向,又在水波之中被打散。
他和赵应禛一前一后地走,牵着手还要去踩男人上一步落脚的地方,和小孩子没有区别。
大船的甲板也很宽,上面有不少穿着短褐的水手,长袖长裤都挽起来,露出的皮肤被晒得黝黑。
“越往南行,太阳就越发炽热,可以说是终年夏日。”林辰带两人绕过甲板,从边上的楼梯慢慢往上爬,“我收了不少适合酷暑穿的衣衫,包袱都放在房间里了。”
赵应禛点头示意知道。
林辰昨晚来过一趟,基本把船舱里里外外都摸了个透,此时做向导也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