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光风霁月[古代架空]——BY:baicaitang

作者:baicaitang  录入:12-29

  “发生何事?”
  章璎如实相告。
  温蓝脸色渐沉,“此事你若告知宫中,宫中是否会信你一个孩子的话?即便信你,刺客得到风声,当日未来寻刺,你便是欺君之罪,要拖着章家一道下地狱,若刺客当真来行刺,牵扯入行刺龙子的大事,你又怎经得住恶人反咬一口?皇室为掩盖丑闻恩将仇报的事并非做不出来,你又如何全身而退?李景厌恶卫后已久,是否借这个由头废后?到时候太子孤苦无依,如何能挡住四处而来的刀枪杀伐?”
  温蓝所言句句为实,刀刀见血。
  章璎一时无言,未将书信章荣海一事说出口,内心已有决定。
  他若不告知宫中,不暴露身份,温蓝担忧的一切也便不会发生。若到浴佛节那天仍旧未收到义父回信,他便在青盐寺暗中一路跟着卫后与太子,兴许到时有些用处。
  他们刺杀李景也算一条好汉,伤一个孩子不免下乘。
  温蓝安抚他,“你若能装作不知此事,对你与章家甚至是太子都好,皇后带太子离宫,即便无人通风报信,想必也有足够的护卫,必能安然无恙,到时卫家一定会将太子遇刺的事情压下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陛下也便怪罪不到皇后头上。”
  章璎假意应下,哄温蓝道,“好温蓝,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不会让你为难。”
  温蓝半信半疑,对上一双灿灿生辉的凤凰眼,竟一时说不出来半个字,便如此敷衍过去。
  既入耳中,便不能装作不知。
  闭目塞听只是在欺骗自己,温蓝所言诚然有理,但却在拿太子的命与中原的未来做赌注。
  而他做不到知道真相却毫无动作。
  为不将章家牵扯进来,章璎决意隐藏身份,孤身一人赴险,非他有勇无谋,实属情势逼人。
  若皇后带的人手足够,即便他不插手也能化险为夷,到时候正如温蓝所言卫家必定来善后。
  若皇后带的人手不够,或中途出了意外,他一人虽寡不敌众,但若早有准备,隐在暗处伺机出动,未必会在刺客手中占下风。
  少年肝胆热,总想做英雄,倚仗一身武艺,骑着小毛驴便往生死路去了,沿路阳光正好,万物鲜活明媚。
  寺庙一定藏于深山。
  青盐寺内古木参天,石道布满苔藓。
  寺庙金顶铺满琉璃,巨佛下盛开色彩缤纷的酥油花,外间有风拂过经幡的声音。
  章璎跪在佛像前,却从来不信佛。
  与章珩闲散拌两句嘴,他心神不宁便借机离开,四处寻找卫后与太子的行踪。
  章珩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孩子,但他忘记自己此刻也是一个孩子。
  章珩担心佛祖怪罪。
  佛祖爱世人。
  佛祖从来不渡世人。
  他知自己这一走便不知何时回来,因半月不见人影是常事,章家人不会大惊小怪。
  正脚步匆匆,迎头撞上一盆水,原是衣裳被路过端水小僧浇湿。
  小僧赶忙道歉,章璎摆手说无妨。
  他此行并未携带换洗衣物,便去马车翻找出温蓝的旧衣换上。
  临行前见温蓝包裹中置一还未完工的金黄蝴蝶面具,双翅栩栩如生。
  温蓝刻这面具已有好些日子,说将来送他做生辰礼物,作为他送他印章的回馈。
  如今便提前用了去,否则便要撕一截袍子用来挡住脸。
  若撕了温蓝的袍子,温蓝会撕了他。
  章璎不知,他前脚离开,后脚盯着他的温蓝也跟着离开。
  至于温蓝出去做了什么,无人知晓。


第38章
  发生了最坏的一种情况。
  皇后带的人马虽然足够多,但太子因贪玩远离人群。
  章璎在山下遇到太子。
  那时候太子的奶娘已被一刀捅死,歹人正欲对太子举起屠刀,太子涕泗横流,两只胖手胡乱挥舞。
  章璎从斜侧冲将出去,猛地将太子揽入怀中。
  因刺客措手不及,反而让他占据上风,一夹马肚,马蹄疾奔,将追兵甩至身后。
  他们沿途经过渡江口,越过松树林,尽处见三五行人,行人复为青山遮。
  小毛驴骄傲昂头,在白石岗上停下。
  日光照亮来路,也照亮去路。
  风拂动了青布巾,远处的山野原来藏酒家。
  他下马打酒,顺手给太子买一串糖葫芦。
  店家笑问,“可是哄家中的弟弟?”
  章璎笑答,“一个不听话的小不点。”
  宫中玉盘珍馐,少有民间百味,太子吃的齿颊留香,满嘴鲜红,不忘询问他的名字来历。
  他半真半假说是跟随家族礼佛,路见不平这才拔刀相助,并未告知自己名姓。
  太子深信不疑。
  章璎带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疲于奔命,到底失手被擒,背脊添一道血红伤口,腥气扑入鼻腔,夹杂尘土的气息。
  他护着怀里的孩子摔在马下,小毛驴被歹徒牵走,忿忿刨土坑。
  水牢中的水冰寒刺骨,身子泡进去,脚掌堪堪触地,便似被无数看不见的刀刃来回贯穿,太子险些被连头淹没。
  他年纪太小,水中长久的话不死也要伤及根本,往后是否有后还两说。
  章璎揪着他的领口将人提到肩膀上,垂眸看向水中自己苍白的倒影,认命叹一口气。
  如果他不管不顾,完全可以拽住从高处垂下的铁链,悬于梁上,不让自己受到分毫寒气侵蚀之苦。
  若要带着太子,便没有办法施展轻功。
  他做不到独善其身。
  这个孩子如今是太子,将来是陛下。
  李景是个拥有铁血手腕的暴君,却决然不是一个昏君,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极有手段的皇帝。
  百姓在他治下苦不堪言,然而没有人胆敢反了他。
  曾经的丹阳王便是下场。
  民间的希望渐渐转移到这个十来岁的孩子身上。
  他的母亲是爱民如子的卫氏,他的舅舅是素有正名的卫琴,他的外祖父与高祖兄弟相称,从出生即万众瞩目,四海所期。身背救黎民于水火的责任,将来子子孙孙还要绵延百代,焉能就此冻毙于风雪?
  即便这个孩子不姓李,他又是否忍心让无辜者陷入悲惨无后的绝境?
  至于自己一一
  兴许身强体健,年少血热,未必会有大问题。
  他自幼流离失所,早已吃尽乱世之苦,虽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见盛世,但知自己双肩所负为将来。
  章璎的下半身渐渐失去知觉。
  但他的上半身不敢动。
  小太子还在他的肩膀上,变成一个小话痨。
  说他饿了。
  他总不能指望他割一块肉。
  还说如果有一天有人带着同样的面具出现在他面前,一定会认出他。
  小骗子。
  小骗子抱着他的脖颈,身体一起一伏。
  十来岁的孩子,幼稚可爱,自以为沉稳。
  章璎不知道自己能在这一片黑暗中支撑到什么时候。
  他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身体绷成一根弦,而再紧的弦总有断掉的一刻,断弦的弓便如一捆无用腐木。


第39章
  刺客没有来,救援的人也没有来。
  昏昏沉沉的章璎转而回忆起小西河王木无表情的面容,压下心中的酸苦之意。
  小古板若知他身陷险境,是否会来救他?
  他要娶他的阿姐。
  若这一次不能活着出去,希望小古板能与阿姐长长久久,白头到老。
  他若是死了,温蓝定然不会留在章家,衣柜里有一些金银,兴许温蓝找到,可以带着离开。
  义父或许会伤心,但不会伤心太久,因为章珩还在身边。
  失去意识的时候,他看到花翁慈祥的面容在空中飘,再度清醒过来,人已到卫家。
  卫琴刻意隐瞒太子身份,章璎心知兹事体大,情有可原,便顺着卫琴的话圆下去,将对太子的说辞又与卫琴复述一遍,他的脸颊浮肿不堪,就算摘下面具也无人认得,卫琴见他执意要走,也未阻拦。当时卫家人找到他们时没有见到刺客,只见到栅栏外拴着的一匹雪白骏马。
  章璎牵着他的小毛驴从卫家一瘸一拐地离开,途经一处附近茶馆之时正遇到温蓝。
  “自从发现你不见,我便知定是去救人,却始终寻不到影子,后来听说卫家走失小主子,这才在卫家附近守株待兔。”温蓝叹息,“你这样鲁莽,小心暴露身份,招惹穷凶极恶的刺客报复,连累章家有了大麻烦。”
  “我带着你做的面具,穿着你穿的衣裳,连卫家人没有认出来我。”
  “脸怎么了?”
  “为了救那个小不点。”
  “你不准备让太子知道你做的一切?”
  “兹事体大,陛下厌倦太子母子,因父亲曾教导过太子已对父亲有所嫌隙,如今章家明面与东宫保持距离,不必多此一举,再生事端。”
  还有一个原因章璎没有说。
  义父行事小心谨慎,思虑周全。
  他私自救下太子是迫于无奈,其他涉及朝堂的大事远非自己能力所能定夺,只有按兵不动,义父回来后才方便决策。
  那时候该怎么做,便全听义父。
  温蓝碰了碰他的脸,目光晦暗,“你像一只猪头。”
  章璎瞪了他一眼。
  温蓝嗓音温柔下来,“但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
  章璎似已极累,靠着温蓝的肩,“让我睡一会。”
  他靠着温蓝的肩膀,片刻没有动静。
  温蓝脸色一变,捞他入怀,一碰脉搏,竟如游丝般。
  老大夫在客栈中摸着胡须。
  病榻上的孩子金玉样貌,若非眼下状况,将来不知惹多少女儿家伤心。
  他行医多年,一诊便知,这是被冻坏了身子,日后怕不能人道。多大的年纪,后半生便要生不如死。
  天意喜摧少年郎,半点不由人。
  老大夫将章璎的情形说与温蓝,温蓝沉默良久终于道,“他如今的情形,自己知道吗?”
  “发生在自己身上,怎会察觉不到?”
  “将来能否恢复?”
  老大夫叹息,“怕是艰难。”
  两锭银子落入老大夫手中,温蓝一双猫眼变幻莫测。
  “他向来好面子,希望此事不要外传。”
  老大夫点头应下,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见那孩子沉沉闭目,似柳枝,又似顽石。
  风透轩窗,正是良辰美景,温蓝却无心观赏。
  章璎的身体在卫家得到了很好的照顾,如今只是体力不支,但卫家的大夫忙乱之中只顾保命,兴许还未发现其他异常。
  他看着病榻上的章璎,将手伸入章璎身上衣兜。
  章璎穿着他的黑衫。
  黑衫里放着他的印章。
  印章上的字章璎向章荣海求得。
  这是章璎送给他的生辰礼物。
  章璎拿走的蝴蝶面具是他要送的回礼。
  如今蝴蝶面具回来,那枚印章却不翼而飞。
  兴许落在小太子手中。
  倘若真是如此……
  温蓝始终未曾吐露真言。
  如同上一次章珩般。
  章珩与温蓝更加亲近,章璎只以为章珩喜欢温蓝。
  章珩性格越来越内敛沉默,关于幼年之事只字不提,与章家人的交流少的可怜,于是章璎便从来不知背后原因,直到后来被赶出章家,便更加没有机会见到章珩。
  他照顾章珩整晚,醒来之后温蓝告诉他,章珩的烧退了,便就此安下心,以为是温蓝照顾了章珩,却不知温蓝根本没有看章珩一眼。
  温蓝盯着病榻上的少年,舌尖在那段苍白唇瓣上轻轻一舔。
  他并不餍足,而是把牙齿落在少年颈窝处上下一合,腥气扑入鼻腔,仿似循着味便能把人吞下肚去。
  章璎不信佛,不跪佛。
  温蓝不信佛,却跪佛。
  因他惯常戴了一张假脸,面具之下还是面具。


第40章
  章璎醒来的时候,枕边蝴蝶面具不见,温蓝亦不见。
  他带走面具,兴许由于面具还未完工,留下字条解释道,临时有事出去处理。
  于是他二人落在旁人眼中,便一前一后回章家。
  温蓝未告诉章璎他的身体状况,章璎自己却清楚明白。
  到底还是少年,对将来也曾有过幻想。
  若与戚淮没有可能,也该娶妻生子,在世上留下自己的血脉。
  他一生孤零零如浮木,比任何人都渴望有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家。
  章家是家,但血脉到底成为一道跨不去的坎。
  他流连于风月楼的酒,名声已渐开始跌落谷底。
  直到有一日温蓝夺下他的酒杯问,“公子后悔了吗?”
  章璎茫然看向温蓝,终于捂住眼睛,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于那双棕黄猫眼中无处遁形。
  他从未悔过。
  温蓝叹息,“既然从未后悔,今日这般便不应该。”
  忘忧酒不能忘忧,但他到底重新振作。
  始终未曾等到章荣海的回信,章璎便又书一封。
  他将近日一切事由诉于纸上,末添一句,“儿子不孝,往后或许不能为章家开枝散叶。”
  最后一笔落下,墨汁浸透白纸。
  章荣海在南方治水,终日忙于要务,始终未看家书,直到近日灾情缓解,这才得空闲下,翻找到案前一前一后两封出自章璎的家书,心知木已成舟,章家就要天翻地覆,连夜纵马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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