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光风霁月[古代架空]——BY:baicaitang

作者:baicaitang  录入:12-29

  后来,浮玉坊发现章璎救下福州王的子嗣。
  宫中的崔昉是福州王消失已久的女儿,宫变时候章璎救下李宴,托付于李勉,李勉将这个孩子带回浮玉坊。
  由此他们开始等待下一个时机。
  下一个时机很快来临。
  新君开始暗中寻找当年的救命恩人,于是李勉来到新君的身边,重新在南巡时候策划一场暗杀。
  当年所有的人都怀疑陛下宫变时候得到的三张图是崔昉所为,如果崔昉是福州王的女儿,又怎么会帮助陛下?
  那三张图一一
  或许出自章璎之手。
  章荣海赔了自己的命让太子从青盐寺回来,章璎赔了自己的名声让太子登基为帝,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一开始不说,应是顾虑到李景。
  浮玉坊刺杀一事告知李景,依照李景的性子必定打草惊蛇。
  后来新君登基,章璎依然没有说。
  或许是为了他的姐姐,或许是为了他的义父,又或许是为了所有人,他决定一个人面对浮玉坊这一庞然大物,只要他带着李宴,浮玉坊的人总会来找他,到时用李宴胁迫浮玉坊交出阴阳剑法,浮玉坊则不足为惧。但章璎没有想到温蓝就是李勉,他早已亲手将这个孩子送进浮玉坊的手中。
  于是一切注定是败局。
  不知章璎知道李勉是温蓝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
  朱衣忍不住去猜想,那时若章璎说出真相,有人相信吗?
  没有。
  章璎没有证据,即便说出来,谁又会信他?闻名朝野的周大善人存着反心,士子心中的神祇为大义罔顾子女,滑天下之大稽。
  年初的琼林宴上,章璎尚为自己直言,“我面目俱在,五官端正,如何不敢分辨?”众目睽睽,千夫所指,原来能说的他都说过,不能说的永远无人知道,炽热一片丹心,铮铮一片铁骨,屈藏于奸滑恶名之下,世人谓“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足见清白之重,若清白都没有了,还活着做什么?章璎非也,他承诺过比清白重要的事,为之忍辱负重,为之汲汲营营,可怜以身报国,空白一分头。
  朱衣是聪明人,已经拿到口供,许多事便一叶知秋。
  他为章璎所为心神剧荡,慨然震撼。
  孤身赴死易,苟且偷生难,颓纲不振,百姓何辜?
  天道终恶善良人。


第80章
  章璎之于朱衣只是一个熟悉的名字。
  知他作恶,知他心毒,如愚昧世人一般无二。
  朱衣在李昭宁还是太子的时候就忠心耿耿跟着他,须臾二十年光阴,君心再是难测,也已有了计较。
  真相曝光之日,便是陛下无颜自处之时。
  那时章璎被关押芷兰宫,陛下一心寻求恩人下落,将章璎放在小西河王手中,后来寻到恩人,陛下重用于他,回想起来连朱衣都要倒吸一口冷气。这同与狼共舞何异?人人奇怪刺客来的轻车熟路,内应竟是宫中侍卫,李勉为不暴露自己并未亲自上阵,可见其心思缜密,计划长远,留在陛下/身边终成大患。
  若如刺客所言李勉对章璎与旁人不同,便莫怪他在刺杀失败之后逃亡都要带上章璎。
  朱衣虽在诏狱,今夜庆功宴之事也有所耳闻,李勉生怕刺客招供,索幸劫走章璎走为上策,却不料遇到土匪,被周章二人花万金救回,章璎自此失去踪迹,小西河王今日如此执着陛下重惩,只怕已有蛛丝马迹的猜测。
  朱衣心中忽然一跳。
  若刺杀那段时日章璎一直在李勉身边,是否这第二次刺杀陛下依旧受了章璎恩惠?潼关太守消息来的太过及时,显然早有准备。章璎做过的事太多,甚至当年先帝之死,是否也是他所为?
  若当真如此,这一桩桩一件件,陛下还是不知道的好。
  但他不会昧着良心将事情瞒下来,心中盼着有一个公道。
  如今章璎生死不明,也不知流落何地,他在心里轻声道,若你累了,接下来的事,便交给我与陛下罢。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朱衣跪在金色的毯上,向他的陛下讲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宫灯暗淡,烛火微闪,似红色的血烧下来,烫湿玉铸的蜡台。
  最后一柱香灰燃尽了。
  朱衣高高将那一封尤带腥气的口供举起,眼眶中含一沁热泪,心思百转起伏,将那句话说出口,“陛下,臣恳请您为他正名!”
  新君没有动静。
  仿佛从朱衣口中开始吐出第一个字时候他便已化为一尊雕像,看着朱衣手中的口供久久没有动作。
  他的两耳嗡嗡作响,似暮鼓,似晨钟,一声声击碎庄严的皮相,内里四分五裂。口供之上淡淡的腥气此刻化作食人的野鬼,露出无形的獠牙,朱衣的双唇开开合合,仿佛从遥远天外传来,“陛下,英雄不能无名死!”
  章璎或许不是英雄,但至少不该落到今日这般众叛亲离的下场。
  新君身形猛地一颤,被这七个字击穿,终于伸手迟缓地接过口供,满目殷红,沉默卒读。
  “温蓝,实为李勉,福州王世子,浮玉坊少主也。”
  “永安十七年于青盐寺山下行刺,那时少林武僧还未聚居于此。”
  “燕平元年冒认身份入宫,为浮玉坊传递消息,意图策划第二次暗杀,扶持福州王后嗣李宴登基。”
  “崔昉,实为李珠,福州王长女也。”
  “周渐学为伏诛丹阳王之心腹,与浮玉坊共谋天下,后因第一次刺杀失败,而与浮玉坊决裂,伺机报复章璎,章璎与父设计入宫,欲将浮玉坊连根拔起,李勉识破章家父子之谋划,浮玉坊按兵不动。”
  “李宴如今在扬州浮玉坊手中。”
  白纸黑字,洋洋洒洒,远非这几句可囊括。
  刺客招的不痛快,却写了很多。
  她神志昏沉,剧痛不已,但凡知道的悉数倒进了,没有想到迟来的真相也能让新君生不如死。
  当年发生的一切被断断续续勾勒出来,他却没有勇气面对。
  读到一半的时候支撑不住,软在龙椅上,意气风发的新君像被抽干精魂。没有必要再读下去了,他已经从朱衣处知道所有,口供不过是在佐证朱衣的话,将他为数不多的良心再度鞭挞一遍。
  这张血淋淋的供书其实不是供书,是一个少年因他而毁掉的一生。
  因为救了太子,才会卷入惊心动魄的党争,被周渐学报复,被章荣海设计,与先帝不清不楚,与亲人同朝殊途,也曾高高云端上,后来沦为地里泥,被人践踏被人不耻,而导致他陷入如今这般地步的罪魁祸首却没有停下来,在他已经深陷地狱的时候,又将油锅端到眼前来。
  李徵的头越发痛的不像话,多年前水牢中的一幕重现眼前。
  “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会永远记得你。”
  他说过将来若能见到他,一定一眼认出他,但他没有认出来,甚至错将豺狼作羔羊。可面具是温蓝,印章是温蓝,怎么会错?
  年轻的天子茫然抬起脸,声音像破旧的铜锣被敲响,竟有些惶惑和委屈,“朕见过他身上掉下的印章,也打听过他的面具。”
  朱衣长长叹了一口气,“或许他穿了温蓝的衣裳,或许他借来了面具,毕竟当时章家不能与东宫扯上任何关系。”
  李徵闭了闭眼睛,骤然断了一瞬呼吸。
  少年从尘封多年的过去鲜衣怒马而来,声音淬如珠玉。
  “我跟随家族来此礼佛,我不信佛,不肯跪佛,偷偷溜出来,沿路看着风景,就见有人提刀正在杀人。”
  少年说的是真话,也是假话。
  “我有点冷。”
  “贴着墙壁会暖和点。”
  “我有点困。”
  “困了就闭眼睛。”
  “我饿了。”
  “你总不能指望我给你割块肉。”
  “人肉又腥又甜,我才不吃。”
  少年性格好动,喜开玩笑,在那样的境地还想着逗弄他,驱散头顶死亡的阴霾。他没有割肉给他,却几句话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小毛驴四蹄飞奔,带着他们亡命天涯,昭宁太子此生都没有再见过如他一般耀眼的少年,像一轮太阳,当年的孩子只是攥住一缕光,便足矣用来慰藉余生。他再也不会遇到这样一个人,用并不宽阔的肩膀扛着自己,数日不曾弯下腰,素昧平生却同苦共患一回。
  “它叫小毛驴。”
  “可它分明是一匹马。”
  “是我指马为驴。”
  李徵忽然站了起来,五指蜷缩,神情阴霾,“朱衣,你去打听,章璎当年,是否有一匹名字叫做小毛驴的马?”
  朱衣回答,“小西河王应该知道。”
  李徵急促地喘息,“人呢?”
  他方寸大乱,心里团着乱糟糟一沁血,就要涌到喉咙中,甚至已经忘记,半个时辰前小西河王被他罚跪,现在依然在御花园殿外的风沙中。
  朱衣不敢看新君猩红的眼,“人还在殿外。”
  李徵像一头困兽,压抑住铁锈的味道,重重拍在案上,奏折掀翻一地,风度已经全无,“让他滚进来。”
  朱衣道,“好。”
  “等等。”
  “陛下还有何事?”
  “把卫琴叫过来。”
  他要知道全部,再不容许一分欺瞒。
  朱衣离开的时候回头看过去,只见一方供书被新君捏在手中微微颤栗,久久不曾停下。


第81章
  卫琴跟着朱衣进来的时候,御书房内气氛死寂。
  他的鼻尖嗅到了淡淡腥气。
  那是陛下的血。
  陛下被利物划伤了手指。
  他正想上前发问,李徵哑着嗓子开了口,第一次叫了他一声舅舅,“当年朕遇到刺客,你与府中的大夫是唯一一个接触过他的人,请舅舅将当年的详情务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卫琴是当朝御史,又是新君的舅舅,从未受过深夜传唤,刚刚下宴便被朱衣宣来,心中猜测与庆功宴章璎一事有关,但其中内情并不清楚,遂如实相告知,“当年我在地窖中发现昏迷的你们,那少年带着银色蝴蝶面具倒在水牢中,陛下被他护在怀中毫发无伤,我长期调查陛下遇刺一事,无暇分身四顾,只听说那孩子摘下面具的脸浸泡浮肿,连本来面目都看不清楚,大夫说寒水伤了下/身,往后有没有子嗣都成问题,一醒来便忙着要走,我多番留他养伤,他似有难言之隐,匆匆离开,我一度担忧过他的身体,后来陛下找回了温侍卫,这才放下了心。”
  李徵像是没有听清楚,耳边的鼓声再度响了起来,他红着眼睛站起来一脚踹翻了案几。卫琴看着新君长大,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控的时刻,张了张嘴,回头看向朱衣,朱衣一身红衣伫立,眼中有恍然大悟之感。
  这就是章璎入宫的原因。
  或许他的身体自从那日被寒水浸坏,章荣海才动了送他入宫的心思。
  以一个不能人道的太监身份。
  李徵与朱衣想到了一处,他看着自己的舅舅,仿佛从未认识过他,“朕以为他当时没有太严重的伤,所以才能起来,才能离开,大夫说过的话,这么多年舅舅为何只字不提?”
  卫琴罕见面容惭愧,他们比起那高风亮节的孩子,确实小人之极。
  “昭宁,舅舅当时也是怕你知道内情心伤难过。毕竟欠了别人如此一份恩情,不是好受的事。”
  人性自私,他承认自己心有偏袒。
  李徵捂着心脏,眼前血茫茫一片,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否认的?
  温蓝想杀他。
  章璎救了他。
  他把豺狼放在身边,将恩人驱逐流放。
  “寒水伤了下/身,往后是否能有子嗣都是问题。”
  所以他才入了宫,做了李景身边没有下半身的一条狗。
  当记忆中意气风发的少年与面如死灰的章璎重叠到一起,新君看向自己的双手,他登基这半年来,到底做了什么?
  他亲手毁了幼年时候遇到的太阳。
  他把人放在戚淮手中折磨,把人发落到周家,后来辗转落入王梓之手,又被马匪所劫生死不明,最后甚至在明堂之上公然袒护恶人,不肯给他一个公道。
  他登基后与章璎只有寥寥两面之缘。
  第一面掐着他的脖子质问温蓝的下落,第二面的时候言辞刻薄,“温蓝与你不同,他热情善良,你阴毒可怖,不要用你这种人的标准来看待他。”
  如今想来倒真是一场笑话。
  那时候的章璎在想什么?
  是否后悔曾经为自己做过的一切,是否因他话中的侮辱而心涸如死?
  曾经的谜团终于揭开,先帝为何突然死亡,仵作验尸的时候身体中检出大量砒霜,那三张突然出现的机关图,甚至第二次遇刺时早有准备的潼关太守,在所有故事的边沿,总有章璎出没的痕迹。这么多年他憎恨章璎将他贬入青盐寺饱受折磨,如今想来,中原武僧在他遇到刺客的第二年以青盐寺作为聚居之地,被发落青盐寺或许是为了保护他不受浮玉坊的追杀,而昭宁太子的贤明,也在青盐寺的那几年传遍大江南北。
  一切都是章璎在背后推波助澜,所以他才能在琼林宴那一场审判中纵被千夫所指,依旧面不改色地说,“我面目俱在,五官端正,如何不敢分辨?”
  那时候他们说,“你如今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确实算咎由自取,我辈无一不拍手称快。”
  天下人恨他,却皆受他的恩惠而愚昧不知,反咬一口。琼林宴上桩桩件件的指责如今想来均是笑谈,正如章璎所说,无人因他而死,缘何治他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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