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古代架空]——BY:池也池

作者:池也池  录入:01-03

  闻濯觉得有些凉,环视一周,才注意到屋里没烧炉子。
  他因为沈宓的身子骨羸弱,早已习惯了常有炉子在旁,大寒天往外头站上几个时辰,也要泛起富贵病。
  不得不说,他而今凡是望见什么,都极其容易想起沈宓。
  “殿下来此,可是为了科举改制一事?”苏时稔见他沉默半晌,直盯着自己手中的修改条例,随即将手中已经写满的纸递了过去。
  “改制实施并非一朝一夕,倘若强行变动,只会适得其反。”
  闻濯看着他在纸上记得密密麻麻的弊端,从大到小,都仔细划分勾勒了出来。
  “摒弃家世门槛的主张一经公布,定然会引起京都世家不满,历年考试进京的寒门学生占了大半,倘若今年殿试大规模有寒门入选,世家不会满意。”
  如今天朝以世家和望族为根基,倘若强行削弱这些贵门的势力,新制的施行仍旧会受到阻碍。
  也就是说,科举改制并非难事,难的是施行贞景新制的同时,保全所有人的利益。
  贞景帝急功近利是真的,想要拿吏部开刀,来试探京都世家的心思也是真的。
  当初吏部的人几乎全都是经由摄政王之手所提拔,如今这恩泽又成了祸难回馈到了他们的头上。
  难道只因摄政王放权,沉入幕后不再把控朝事?
  正常人其实很难不这样去猜测。
  倘若不是最坏的情况,任何为人臣子都不会去擅自揣测君主的心思。
  “摒弃门第之限这一条早该施行,倘若新制和世家利益选择一个,那自然要选贞景新制。”
  苏时稔疑惑道:“可世家利益从来与天朝利益共进退,微臣实不敢揣度圣意,只是……”
  只是如今贞景帝对于朝中旧臣的态度太过维护,实在不像是将要分崩离析之态。
  “没有共进退,”闻濯道:“天子只能独尊。”
  他忽然明白了闻钦这般急着要施行新制的意图。
  他是不满。
  不满从前被世家拿捏的窘境,也不满这必须要世家维护、才能共进退的朝廷。
  或许吏部是因为闻濯经手,是他曾经扶不起来的阿斗的证明。
  又或许只是凑了巧,他当下真心需要施行新制的人才,所以吏部成为了头一个要被推在众矢之的,向贞景盛世碾去的楔子。
  “下官明白了。”苏时稔在改制上画了一个墨色的圈。
  闻濯眸色微沉,“苏大人明白了什么?”
  苏时稔坦然道:“陛下的十仗刑罚,在改制一事中实则是给了下官一个台阶,倘若下官拿着修改科举制度的建议执意要施行,定然能成。”
  他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只是没有顾全所有人的公平,行大不义之举,势必会沦为京都贵门眼中的过街老鼠,尚且还在两相制衡、且没有成型的贞景之世,并不能够保全下官一人生死。”
  左右都只剩下死路给他。
  这是贞景新朝所往出迈的第一步,但要他苏时稔,做这第一块垫脚石。
  闻濯不忍,“近日上朝时陛下放出口谕,倘若朝野之中有人能够解决科举改制之时,便能取代苏大人的吏部掌位。”
  苏时稔这几日闭塞,并未听到过传言,此时也只剩愕然。
  闻濯接着道:“苏大人可以选择放弃名利。”
  “下官所求并非名利,”他有些为难,“经纶事务者,立世之则只为万民,官途廿载,下官所求从未改变。”
  他话音才落,苏夫人便端着热气腾腾的药碗迈入屋中,见他周身的被褥不曾搭好,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养病之际,还瞎忙活什么。”
  “不是瞎忙,”他接过夫人递来的药碗一口闷尽,抹了把嘴角,“辛苦你又折腾一阵。”
  苏夫人从袖中抽出手绢替他抹了把嘴,“知晓辛苦,就别给我找罪受,好生歇着。”
  他嘴上应了,待人一出门,又同闻濯道:“倘若能改无数寒门子弟之命数,下官虽九死,而其犹未悔。”
  作者有话说:
  闻濯:办差的时候也想老婆~
  作者:嗯…剧情和感情并进,还是群像文,后面感情都是撒开了写,甜是真的!
  上卷下卷内容和主题都不同,下卷除了回应上卷伏笔,发生的故事也不同哦,热烈欢迎看文!
  (有人说上卷不像权谋,其实权谋权谋,上位者人心诡谲,就是权谋,只是有人得权名,有人得自由。)
  注:下卷卷名返笼,取自文名池鱼同诗《归园田居》里的“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其实上一章应该可以看出来,返笼,其实是指新的笼的生成。
  “榜下捉婿”是宋代的一种婚姻文化,即在发榜之日各地富绅,争相挑选登第士子做女婿。


第84章 为人臣
  闻濯忽然觉得,倘若此刻沈宓在侧,一定能够与他有许多话讲。
  “显然大人安然无恙立于朝廷,才能够造福万民。”
  苏时稔不解其意。
  “大人为官数载,不知对于新设内阁有何见解?”
  苏时稔仔细思量道:“广开言路,有利民生。”
  “陛下创设内阁无疑是想造福万民,而内阁也正需要大人这般奉公舍己的清流。”
  苏时稔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下官惶恐。”
  “时机早晚而已。”闻濯起身离座,望了他那密密麻麻的随笔一眼,“改制之事,苏大人不妨养好伤,再去御前上书。”
  ——
  闻濯离开苏宅从主街集市路过时,听见路旁有人叫卖冰糖葫芦,便差人去买了几串包上,带回了王府。
  近日沈宓苦于汤药,时时离不得甜的。
  闻濯怕他尝多了会腻,极少再惯着喂他糖桂花,又怕他口中寡淡,就在屋里柜子里放了好些果脯。
  但他食之甚少,似乎对这玩意儿并不怎么感兴趣。
  这叫闻濯很是头疼。
  他不吃零嘴,茶饭也不得胃口,时常腹中空空,也不愿张嘴充饥,硬塞几口饭食,等到三餐喂药之际,又都要呕个干净。
  前阵子好不容易养回来的精神气,一折腾全没了,闻濯都后悔死了那晚同他胡闹,生怕又将他纸糊的身子拖的更生脆,近来都没敢凑上去挨他。
  叫府医来看,只说是气候变化,加上人长时间待在一个地方窝着,不动身未劳累,自然没什么食欲。
  闻濯倒是也想走哪儿都把他捧在手心带着,可这天气日益严寒,冷风硬的像刀子,他生怕带出来又要添病痛,平白雪上加霜,便没敢大意。
  倘若有公务出门时,也怕他一个人在屋里无聊,所以买了许多话本子图画供他解闷。
  偶尔濂澈也会进屋陪他说会儿话,等到中午小憩,便侍奉他照常歇下。
  一觉醒来下午便过的极快,他坐不了多久,闻濯怎么着也该能回来。
  近日手腕能动,他翻开话本子的时间便长,时常会看到忘了歇眼睛,闻濯不在跟前,他更是能看一下午。
  这不,今日被逮着正着,还不知悔改。
  “整日都瞧着这个,不想要你那双眼睛了?”
  闻濯将包好的冰糖葫芦放在他怀里,合上话本随意塞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那册我都还没翻完。”
  “怎么不见你对我有这样的耐心呢?”
  沈宓一阵无言,“你讲不讲理?”
  闻濯凑到他跟前,将他怀中的冰糖葫芦拆开,喂到他唇边,“到底是谁不讲理?”
  沈宓尝了一口,“凡事都要有个头尾,你总得让我读完。”
  闻濯动也没动,不容拒绝道:“明日再给你读。”
  沈宓看了那柜子一眼,“殿下,你真是尤其小气。”
  闻濯气笑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沈宓咽下口中冰糖葫芦碎渣,又凑到竹签上咬了一颗下来,“说说今日去见了谁?做了什么事。”
  闻濯抬手将他唇角糖渣揩去,不自觉地遐想了片刻那晚的情景,一时间指尖发热,一路燎到了身上。
  他起身摘下外袍,仔细折在桁架上,“你是在查本王的职吗?”
  沈宓挑了挑眉,“有何不可。”
  闻濯笑着在他轮椅面前蹲下,“寻常人可没有这个胆子。”
  沈宓只穿了一双袜子的脚踩在他腿上,“我可并非寻常人。”
  闻濯将他双脚握住,察觉冰凉异常,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戏都懒得再陪他演下去,当即斥责道:“为何没好好捂着?你还嫌不够疼吗?”
  “我凡是一眼没看你,我的话便全作耳旁风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就奈何不了你了沈序宁。”
  沈宓被他骂的糖葫芦顿时都不太好意思往嘴里塞,连忙讨好道:“我的殿下,可就属你最能奈何得了我了。”
  闻濯气的要死,将他挪到炉子旁烤热了脚才松了眉头,越想越觉得不满,“奈何得了个灯笼,谁奈何过你了?”
  他要是说这话,沈宓可就不爱听了,“那日夜里,”他看着闻濯眯了眯双眸,接着点了点自己沾了糖渣子的唇,“殿下好不快活。”
  闻濯叫他撩的心里打颤,顿时浑身又热了不少,离他一步距离怒目道:“浪的再狠,受苦的只能是你。”
  “是吗,”沈宓毫不在意地抬了抬下巴,“那殿下还想要吗?”
  沈宓疯了。
  闻濯满心只剩这个念头,随即头也不回地出门,就着中衣吹凉了身子,才阴沉沉地踱进屋中,“一笔一笔本王且都给你算着。”
  他自称本王时,一向都很有气势。
  沈宓点了点头,“过来。”
  闻濯沉着脸过去,离了他两步远。
  “再近些。”
  闻濯动了动,只近了一步。
  “我还能吃了你?”
  “哼,”摄政王殿下冷笑一声,“你前几日吃的不是挺开心的么。”
  “你!”这下该沈宓气急败坏红了耳尖,“要不要脸?”
  闻濯盯着他,神色回晴,“跟你我还要什么脸。”
  要不是觉得不雅,沈宓真想啐他一口,“你过来,我抱着你暖一暖。”
  闻濯真是破天荒的顿感头一回,“还知道心疼我?”
  “我不心疼谁心疼,”沈宓凶道:“滚过来!”
  当然,情趣是情趣,闻濯不可能真的叫他抱着自己暖。
  自己溜去炉子旁烤暖和了身子,才又凑到沈宓轮椅旁,给他又套了双袜子。
  “连日卧暖门不迈,冬衣裹身添三层,小炉烘火炭不断,猛汉也变纸糊人。”沈宓仰天感叹。
  “原来打油诗张口就能来,那先前为何不同我回信?”
  沈宓断然没想到这前尘旧事的账至今还能翻出来,真是人不留神,马失前蹄。
  他辩解道:“我回了。”
  “哦,”闻濯将他从轮椅里抱到毯子上,“濂澈说你原本是不想回的,怕本王撵回京来坏你大计,才肯装模作样回的。”
  沈宓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真是这样说的?”
  “千真万确。”闻濯将他挪到自己怀里靠着,趴在他肩膀上重重吸了一口气,只闻到满腔苦涩的药汁味。
  心尖儿悠悠冒上来一股心疼,他圈着沈宓,半晌没出声。
  沈宓才从濂澈这个两头背主的叛徒的事迹里回过神来,“他的话怎么能信。”
  闻濯吻了吻他错位的脊柱骨,将他翻过身,捧着他的脸仔细看了又看,“那谁的话能信,你的吗?”
  沈宓突然噎住。
  接着见他唇面落下来,吻在他眼角,柔柔地问道:“日日服药辛苦么?”
  沈宓还以为他这是在试探,连忙道:“半点也不。”
  闻濯又是一阵沉默。
  沈宓拍了拍他的背后,“怎么了?”
  闻濯侧过脸咬他的耳骨,“你嘴里果然半句实话也没有。”
  其实半句还是有的。
  实话也分场合、时机。
  “别咬,”沈宓虚虚碰了碰自己的耳朵,摸到他干燥温热的唇,心下一阵酥麻,呼吸顿了顿。
  两个人这几日都不想先前那般黏糊,抱在一起的时候也屈指可数,他知晓闻濯心里有所顾忌,万事也都装作不知晓。
  但年轻又精力旺盛的身躯,稍有不慎就是干柴烈火,碰在一起就能着。
  心意相通原本就是一种为所欲为的默许,更别说这样亲密无间的相贴,体温缠绵,难分难舍。
  他抬起脸,舔了舔闻濯落在他眼前的喉结,那节脆弱的软骨足够敏感地表达出它欲望热烈,撩的沈宓不管不顾地再次凑上去,吮着周遭皮肤一起重重一吸。
  他明显感觉到身上覆压的身躯,僵直了一瞬后将他拥的更紧。
  “沈序宁!”闻濯低声呵斥道:“安分一些。”
  他携起沈宓的下巴,凑上来同他纠缠片刻,接着又松开了环着他的手。
  起身将沈宓打横抱起,他小心把人放到了小案一旁的贵妃榻上,给他披了一条浅色绒毛的毯子,“安静待会儿。”他捞起一旁还没吃完的糖葫芦,塞进沈宓手中。
  随即落坐在小案前,磨好墨,拿出宣纸来——
  “你要做什么?”
  闻濯落笔,“上书一封,推荐一位内阁学士的人选。”
  沈宓嚼着冰糖葫芦,饶有兴趣道:“苏时稔?”
  闻濯勾唇笑了笑,“你聪明至此,看来以后我的职,根本不用查、你也都能猜得到了。”
  沈宓悠然自得地挑了挑眉,将冰糖葫芦上头的糖衣咬的咯吱乱响,“吏部是你着手提起来的,倘若作壁上观,未免太不近人情。”
推书 20234-12-31 :帝王在下[重生][古》:豆腐VIP2021-08-21完结上一世,沈白景到死才知道,那个心甘情愿下嫁给自己又被自己冷落五年的容华,不仅仅是天下第一公子,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隐帝,最后为了自己身死名灭。容华一袭白衣跪在皇室宗祠外,“容华有负帝王令之托,有负大一统之责,离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