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宇宁

　　灯光重新解放了出来，整个舞池就像个令人迷幻的场所，人们在眼前不停地消失，再不停地出现。台上的歌手也在边弹吉他，边唱歌，边扭动着。我看着他，觉得他现在就如同一个灵魂在带领着所有场下的人，我们把他奉为"神"。

　　吉他声渐渐变得尖锐，有时候已经不能把它称之为音乐了，但是我们全都不在乎，身边的人有的在呐喊，我却什么都听不见，所有的都被音乐淹没了。歌手的疯狂让我们为之振奋，他拿着吉他在台上不停地跑动，他甚至把自己的外套都脱了，只穿了件露肩的小背心，我这时才发觉"他"是个女人，一个有着疯狂嗓音和音乐感的女人，台下的人痴迷地对她叫着。

　　我觉得兴奋，一种无法抑制的兴奋，这不是理智所能控制的。我发觉我的老二渐渐站了起来，这让我感到惊奇。原来音乐和性一样，都是一种原始的存在。

　　这是个让我无法忘记的夜晚，我看到了自己无法自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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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回家的路上，我的情绪依然高涨着，久久无法平息下来，陆琛也是。

　　"真不想回去，还想接着喝酒。"陆琛对我说。

　　我的眼睛闪着光，"那去我家吧，我们接着喝。"我也不希望今天这个夜晚就这样结束。

　　陆琛也变得兴奋起来，"真的吗？可是你老婆在家。"

　　"没，我老婆今天去她妈家了。"我笑着，希望能把这个夜晚继续下去。

　　"好，那走吧，我们接着喝。"我们彼此为这样难得的氛围感染着。

　　我们甚至一边开着车，一边唱着我们大学时代最流行的歌曲，然后我们狂笑不止。

　　在家门口便利店里买了十几罐啤酒，这时才发现已经深夜两点多了。

　　到了我家，我们接着喝酒，一瓶一瓶的。陆琛向我大骂这个世道的不公，为什么他们同性恋就要受到别人的鄙视，还骂他们是变态。那时候我甚至看见陆琛眼里那忍住不肯流出的泪水。

　　"爱男人有什么不对，我他妈的就爱男人，爱、男、人。你们......你们能把我......怎么了？"陆琛身子已经在摇晃，话也是断断续续的，举着手里的啤酒罐到处挥舞。

　　"你想爱就爱呗，又没有管你，你看，我不就是没管你吗？"我也有些醉意了，但是没陆琛醉的那么厉害。我朝着陆琛傻笑。

　　"呵呵......"陆琛的笑更傻，连眼睛都眯了起来，我没看过他能笑成这个。

　　"林竟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喜欢你的。你他妈就是和别人不一样。"陆琛拿着酒罐，想向我敬酒，但用力太猛，啤酒洒了出来，溅了我们两一身。

　　"操！"他把啤酒罐狠狠地砸在地上，整个人向后倒去，然后就不动了。

　　过了好久，我叫他，他没反应，我想他应该睡着了。我也顺势倒了下去，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在这种立秋的天气还是感到阵阵寒意的。

　　我闭着眼睛，想着陆琛最后讲的那句话，他喜欢我，他是这么说的。我和他这么久从没发生过什么，虽然他喜欢男人，但是那句话的意思应该只是因为我是他朋友他才喜欢的吧......因为我从没因为他是同性恋而歧视过他。

　　我渐渐睡去......

　　听到吵闹的声音，睁开眼，头痛的要命。房间里有闪闪的亮光，身边陆琛已经不在，身上盖着薄毯子。我挣扎地坐起，看见陆琛端坐在沙发看电视。

　　"现在几点了？"我揉着眼睛问陆琛。

　　"四点。"搞什么东西，四点还在我屋子里看电视。

　　全身酸痛地难受，胃也搅得难受。我从地板站起，向陆琛走去，他在看足球，"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

　　他也不看我，眼睛还盯着电视，"快，快，他妈你别让他过去呀！"

　　我在他旁边坐下，"问你呢，怎么不睡？"

　　"睡了一半突然想吐，然后就睡不着了。"陆琛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是标准的球迷，让我想起大学时我们一同观看的那场学院的比赛。

　　我的头沉的厉害，但被他搅的也睡不着了。我陪他看起来。

　　整个房间都黑忽忽的，除了我们跟前的电视。这时候的夜晚，周围都很安静，大楼里的人都在沉睡。

　　"操，你也快点进一球呀！"陆琛的咒骂声在整个房间里回荡。其实他不怎么说脏话的，可能黑夜里人们总是变得很真实吧。

　　"你能别叫得那么大声吗？现在是凌晨四点。"我不禁提醒他。

　　"我靠，我喊怎么了？你还想管我不成。"

　　陆琛此时的心思全都放在足球上了，逮谁骂谁。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冲我，尴尬地说不出话来。陆琛似乎也感觉到自己对我过火了点，没再说话。

　　一时房间里除了电视没一点声音。没多久，陆琛也完全投入到足球当中，又开始骂起来，但声音小了很多。

　　看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球赛结束了。

　　陆琛坐在沙发上没动，"我想再喝点酒。"他开口说话。

　　"你还不睡吗？"我有点为他担心，他有点异常。

　　"不想睡。"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憔悴。

　　"那我陪你。"我回答。

　　"那我去拿酒。"

　　"那我去拿酒。"

　　两个人同时说出口，同时从沙发上站起，我们撞在了一块。

　　我们离得很近很近，两个人的胸膛紧紧贴着，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起伏的心跳。我和陆琛都没有说话，我看着他，发现他也在看我。我的心脏跳得越来越快，脸也开始发烧，我不想让陆琛发现，我朝后退了一点，陆琛拉住了我。

　　陆琛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我，手上也越来越用劲，我感觉到了疼，但我并没有挣开，我似乎在等待......

　　陆琛吻了我，那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吻。他的唇轮廓清晰却充满弹性，他的吻粗暴却热情，男人阳刚的气味冲击着我，我感觉到他的强大。那是和女人接吻不同的，充满激情没有丝毫温柔，带着男人最渴望的原始欲望。

　　我没有拒绝，陆琛变得更加激动。他迫不及待地脱掉了我的上衣，开始解我的裤带，我清楚知道将要发生的一切，我会和我眼前的这个男人上床。

　　我们全身赤裸地躺在床上，那是一具和我相同的躯体，然而我却一点都不抗拒。

　　我抚摸着陆琛的身体，他宽阔的肩膀，平坦的小腹，强健有力的双腿，光滑的泛着小麦色的皮肤，这是一副年轻却成熟的男性身体，和女性相比，眼前的更让我为之迷惑，为之激动。

　　我在和一个男人做爱，这是一种完全与众不同的性经历。我扶着陆琛的肩膀，看着他为我口淫，冲动、兴奋、颤抖充斥着我，全身为之振奋。

　　从始至终，我们都没说过话，拥有的只是身体上的刺激。没有言语却很疯狂。

　　天渐渐亮了，我一直都没睡，陆琛躺在我身旁，一直不说话，我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睡着。快6点的时候，陆琛突然爬起来，我闭上眼睛。我听见他在我身旁悉悉簌簌地穿着衣服，然后下床。没多久，我听见房门轻轻地带上。

　　他是不是和我一样，不知道该如何再去面对对方。

　　我也起了床，穿好衣服，看着床单上昨晚留下的痕迹，原来这一切真的都是真的......

　　我把房间收拾了一下，把床单抽出来洗了，我不能让于婕发现。

　　一夜的亲近后让我们彼此疏远，我们都刻意地躲避对方。时间久了，生活在继续，没有发生丝毫改变，我怀疑那一夜是否真的发生过，但身上的疼痛却提醒了我这一点。

　　11

　　之后我听说陆琛请了大假，到外地旅行去了。那段日子我和于婕做爱也格外的频繁，而且还表现得非常积极。有一次事后，于婕躺在床上跟我说我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变得粗暴但也热情很多。

　　我觉得自己应该还是个正常的男人。

　　整整一个月陆琛才从外地回来，他变黑了，脸上也开始露出笑容。我想他可能和我一样，把那一天的事都忘了。

　　在公司碰到面的时候我们会简单地互相打声招呼，似乎又回到了从前。

　　我和于婕结婚两周年的那天，我订好了位子，和她两个人在餐厅吃饭。我送了副项链给她，差不多是我两个月的薪水。结婚以来于婕一直是个好妻子，送她东西我并不会太介意。

　　于婕今天也相当的高兴，滔滔不绝地说着我们以前的事。两年来，我们相处地很好，不像其他夫妻刚结婚时大吵大闹的。我的性格一向很沉稳，也不易激动，打人骂人的事更是少之又少，而于婕平常也不太爱说话，是个内敛的女人，她有自己的工作，但家务事也是她一人操持。

　　"林竟，我们要个小孩好不好？"于婕轻轻地跟我说着。

　　于婕从结婚以来就想要个小孩，只是我一直不肯。我看着她，觉得有点对不起她，但是现在我真的不太想要个小孩，可能我还没做好一个当父亲的准备吧。

　　我低下头没说话，于婕也没再开口。我们低头吃着各自的食物。

　　"咦？那不是陆琛吗？"于婕突然说。

　　我抬起头，看向她手指的方向，的确是陆琛，身边坐着另外一个男孩子。我不认识，二十岁左右，很年轻，穿的很素净，脸上一直挂着笑，让我想起了尹林捷。

　　我没再去看他，依然闷着头吃着盘子里的东西。

　　"你不去和他打声招呼吗？"于婕问我。

　　"算了，他身边有朋友，还是不要过去的好。"我向于婕解释。

　　我和于婕继续吃着饭，脑子里总是闪过那个像尹林捷的男人。我猜想他和陆琛不会是普通关系。

　　回家的路上，我静静地开着车，于婕问我怎么了，我摇摇头，没说话。

　　最近公司里的事也变得棘手，碰到了很多不顺心的事，和我方合作的一家公司想毁约，合同上一些我们疏漏的地方被他们抓住作为把柄。被牵扯进来的人很多，我和陆琛都在，现在每个人都少言寡语，气氛异常浓重。老总也因此大发了脾气，怪我们的疏忽给公司带来了损失。

　　那天下班后，我走出电梯的时候，发现陆琛正走在我前面，我没打算上前去打招呼，现在见了面也只有唉声叹气的份而已。

　　我一直跟在他后面，直到出了大厅。没出来多久，一个男孩子向他走了过去，是上次我在餐厅看见的那个。他们并肩走在一起，边走边说着话，偶尔还能听见那个男孩子的笑声。

　　我立在原地没动，一直从背后看着他们。他们拐进停车场的时候，我看见陆琛悄悄地捏了一下那个男孩子的手，那个男孩子就转过头去对他笑着。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那个公司又派人来了，人直接冲到我办公室，连敲门都省了。我搞不明白他怎么不去与这个合同直接相关的营业部，而跑到我这里来干吗。他一进来就威胁我必须马上要解除合约，我一直没说话。解除不解除合约不是我一个人能说的算，我明白他们也只不过是做做势子，给我们点压力而已。

　　但是我当时的心情坏透了，一直听着他没有意义的话，十分钟后我毫不犹豫地把桌上的杯子猛地砸到了地上。他怔住了，外面的秘书也跑了进来。

　　我离开了办公室，径直往营业部走去。

　　同样我也没敲门，直接闯入了陆琛的办公室，"陆琛，你这个营业部经理怎么当的，人家公司都已经找上门来了，你他妈还悠闲地坐在这，享轻福是吧！"我满腔的怒气没地方发。

　　他放下手中的文件，冷冷地说："你在说什么，林竟？"

　　我看着他这副依然悠然自得、事不关己的模样，心里的火气更大了，"我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就是因为你签的那份合约，会让我们公司损失几千万，又有多少人会跟着你一起倒霉。"我不禁用力拍着他的桌子。

　　陆琛站了起来，和我对视，眼睛里也开始燃烧怒火，"林竟，你最好不要乱说话。签那份合约的时候，我们大家都在场，而且每个人都看过那份合约，要追究责任，哪个都别想逃。"

　　我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对啊，陆琛你什么人，你根本就不在乎。公司再怎么损失，你照样可以在外面寻开心。"我故意把那件事情挑出来。

　　他没反应过来我说的话，"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挺羡慕你的，还有人天天等着你下班。"我想看陆琛听到这话后的反应。

　　他煞白了脸，然后又变得通红，"我的事你他妈管的着吗！老子我爱跟谁在一起就和谁在一起。"

　　"是啊，你就是和男人......"我激动得甚至都不记得这是在办公室了，话脱口而出。

　　"砰"的一声，话还没说完，一个拳头已经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我脸上。我没想到陆琛竟然会出手打我。

　　"你有种再说一次试试！"陆琛愤怒的脸有些扭曲。

　　我知道自己做的是太过火了，我摸了下被打的脸，没敢看他。如果刚才我把话一说到底的话，陆琛在这家公司可能就待不下去了。

　　"陆琛，我......"我想要说些道歉的话，还是被陆琛堵住了。

　　"你滚！"陆琛的脸色很难看。

　　我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静静地从他办公室离开。

　　下班后，我一直在停车场等他。我希望他不会真的因此恨我。

　　下班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了，但是陆琛一直没有下来。我打电话到他秘书那，她说她离开的时候陆琛还没走，可能现在还在办公室。

　　我决定等他。差不多将近六点的时候，看见陆琛远远地从来。

　　"陆琛！"我从车里走出来。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我追上去，"陆琛，今天下午的事......我不是故意的。"

　　他还是继续往前走，不理我。我抓住他开车门的手，"陆琛，你说句话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用力地甩开我的手，我再次意志坚定地拉上去，今天不把话说清楚我不会放他走的。16EE10CE91F252CB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陆琛......"我已经在乞求他了，"下午我说的都是气话，我从来没有鄙视过你什么，从来都没有......连那晚我也从没后悔过。"他的手微微地一颤，脸朝着前面，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等他开口说话，但他还是什么也没说，他把我的手推开，开着车在我的面前走了。

　　这些天我一直心神不宁，无法辨别我对陆琛到底什么样的感情。从大学认识他以来，我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像个忠实的观众，却从没想过自己会做上主角。

　　我每天还是按时回家，看到于婕时，就觉得自己不是个男人，我有老婆，可是却爱上一个男人。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有时候下班后我会莫名其妙地开着车跑到陆琛家，我把车停在不太显眼的地方，然后就坐在车里面看着陆琛家的窗户，想象着他正在干什么。不管坐的再久，我都提不起勇气上去找他。

　　12

　　那天我陪于婕回婆家，大家坐在一起吃饭。我的手机响了，看着来电显示，是陆琛的号码，我的心跳立即变快，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主动找我。我找了个借口，出去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