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宇宁

　　我心里还没想好应付的对策，只是越走越快。我已经看到我的车了，他还跟在我的后面。

　　"林竟！"一声叫唤把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我吓了一跳。

　　是陆琛，他从旁边一辆车子里钻出来。我没想到是他，我径直向他走去，"你怎么在这？"

　　他也向我走来，"没什么，突然想找你喝酒，又不想上去了，所以在这等你。"

　　"哦，行，那我们走吧！"脚步声似乎随着陆琛的突然出现而消失了，而且我并没有在附近看到其他人。

　　陆琛过来搭我的肩膀，"走吧！"

　　我们上车。陆琛在开车门的时候，我看见他转过头朝后面看。难道他知道刚才有人跟踪我吗？

　　"陆琛，怎么了？"我问他。

　　"恩？没，没什么。"他拉开车门，坐进来，结结巴巴地说。

　　这之后，停车场里那奇怪的脚步声没再出现过，但是陆琛好象变的繁忙起来，只要一下班就看不见他的影子了。打电话找他，他总说忙。

　　8

　　下午我抽了空去陆琛办公室找他，他还是没在，问他的秘书，说陆琛一下午都没来公司。

　　我有点为他担心，他不会连工作都想丢了吧。我决定下班后去他家看看。

　　刚到他家门口，就听见里面很吵，有打破东西的声音，还有人的吼叫，因为门毕竟是隔音的，所以声音并不是很真切。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我用力地拍着门，"陆琛，怎么了，你开开门！"

　　我拍了很久都没人过来开门，可里面的吵闹声依旧还在，而且越来越大声。

　　我着急了，"陆琛，听见没，你快把门打开，不然我撞门了......陆琛，快点开门。"

　　门终于开了，陆琛怔怔地站在门口。他的样子很狼狈，衬衫已经被撕破，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着胸口，裤子的皮带也松了，连鞋子都没穿。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瞪大眼睛望着他。

　　他反而一脸平静，也不回答我的问题，"你怎么来了？回去吧，我没事。"

　　我不知道他到底想隐瞒什么，但是看他这副模样不可能是没事吧。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想推开他，进到屋子里面去。

　　"别......你走吧。"他挡住我，口气带着乞求。我从来没有听他这么对我说过话，怔怔地看着此时的他。

　　我看得出他在隐瞒让他极其痛苦的事，可是我真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趁他出神的时候推开了他的身体，闯进去。

　　陆琛在我身后叫着："林竟......"可惜已经来不及了，我被眼前的一幕惊呆。

　　随后另一个人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是林竟啊？你怎么来了？"

　　屋子里一片狼藉，沙发旁的台灯倒在了地上，这可能是我刚才听到重物落地的声音。而上次我在酒会上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男人叶易凡悠闲地坐在沙发上，全身上下只穿了条内裤，衣服被散乱地扔在客厅的地板上。

　　我看着眼前一切，想象着刚才这里所发生的事情，我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琛，难道你没有把我们的事告诉林竟吗？"叶易凡继续用他那恶心的嗓子说话。

　　我真不明白陆琛为什么会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当初他自己不是也说像叶易凡这样的人是只谈性而不谈感情的吗？

　　陆琛走过来，拉住了我的胳膊，"林竟，你听我说......"

　　"不，不用说了，看来是我搅了你们的好事。"我可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是多么的痛苦，"不好意思，我看我还是先走吧。"

　　我轻轻甩开陆琛的手，逃似的从那里跑走了。

　　晚上和于婕在床上做爱的时候，做到一半想起陆琛的事，突然就软了下来。我虚弱地躺下，于婕体贴地靠在我胸口上，问我怎么了。我说可能是太累。F15DA51B10E98A76授权转载 Copyright of 惘然

　　第二天早上陆琛跑过来找我。我也觉得昨天自己过于激动了。他是同性恋，是和男人上床，这我早就知道，但是真亲眼见到，还是让我很吃惊，而且还有点不舒服。另外，我也没想到和他在一起的竟然是叶易凡，那个"非礼"过我的男人，我原以为他一直在等尹林捷。

　　"林竟，对不起......"陆琛坐在那，低着头没看我。

　　"不，是我不对。其实这是你私人的事，我不该管那么多的。"我打断他。

　　他抬起头来看我，看起来他有点吃惊我会这么说。他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因为我的话而转好，变得更阴沉了，还带着我无法看懂的痛苦。

　　他没出声......

　　"陆琛，我知道我不该管你的私事，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叶易凡并不是好人......其实这话你当初也跟我说过，可是你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呢？"我真的不解。

　　"没有，我并不想和他在一起。"陆琛的声音很低。

　　"其实......其实上次在酒会上......他向我示意过？"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告诉陆琛，让他知道叶易凡的为人。

　　陆琛愣愣地看着我，他没懂我的意思。

　　"他摸我的屁股。"我艰难地说出口。

　　"叶易凡，他妈的混蛋，我操你妈！"陆琛像疯了一样从沙发上跳起来。

　　我拉住他，"别，他也没做其他什么。我也没怎么，就是觉得有点恶心。"

　　他的眼睛瞪得特大，不停地喘着气。

　　"陆琛，我看的出其实你并不喜欢他，可你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呢？"这里面有隐情，毋庸置疑。

　　他看着我，一动不动，过了好久，"算了，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不清楚怎么突然之间他又泻了气，他颓然地坐回沙发。

　　我们之间没再对话。

　　我看着此时的他，他显得很无助，这在以前是很难看到的，就如同昨晚他那哀求的眼神。但我却不清楚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陆琛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走了。"陆琛站起来，向我告别。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叫住他，"陆琛......如果有什么我能帮的上，尽管说。"

　　他点点头，消失在门口......

　　一个星期后，我得知陆琛发烧在家养病的消息，我知道时，陆琛已经在家躺了三天了，可他一个电话都没打给我。

　　知道这件事后，我当天就去了他家。这次开门的他一脸的苍白，身上还裹的毛毯。

　　但是令人奇怪的事，他脸上还有几处青肿的地方。我扶着他进了卧室，"你这是怎么了？生病也不打个电话给我。"

　　他没说话，他直接裹着毛毯躺下来。

　　我一把扯过他身上的毛毯，"你这是干吗，裹在身上干吗，要盖就......"我的话没说完，因为我看见他身上青青紫紫的伤，至少有十来处。

　　"这是怎么回事？"我沉下脸，问他。

　　他不慌不忙地躺到床上，盖好毛毯，闭上眼睛。

　　"你说话呀，哑巴了！"我有点生气，他都这样了，还一声不吭的，他到底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

　　"生病头晕，不小心摔到的。"他依旧闭着眼睛。

　　看来我是不能骂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了，但就算是白痴也看得出这不是摔的是打的吧。

　　"是不是叶、易、凡？"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他。

　　他不说话。

　　"他妈的我就知道是他。他也是，被人打了还躲在家里装熊。"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他还是不说话，就像一尊冰冷的雕像一样，不论我再说什么，他都不开口。

　　我帮陆琛煮了粥，让他吃了之后我就回了家。

　　于婕还没回来，我傻傻地坐在沙发上，决定好好冷静下来，然后打电话给叶易凡。

　　"叶易凡，是不是你把陆琛打成那样的？"我尽量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我只是正常自卫而已，虽然我那些手下手是重了些。陆琛，他现在还好吧？"叶易凡不疾不徐地说道。

　　"他很好。"我甚至找不到词来反驳。

　　"林竟，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你，现在陆琛也不会这样。"

　　"你什么意思？"

　　"你是真的不知道？陆琛真是白为了你做了这么多。"

　　"你他妈在胡说些什么！"我不明白这些事和我会有什么关系。

　　"陆琛是为了你才跟我上床的，这个你不知道吗？我还一直以为你们是老相好呢。"

　　"......"

　　"你不会真没和那个家伙上过床吧！"

　　"我操你妈！"我把电话摔在地上。

　　9

　　我趁于婕还没回来，又去了一趟陆琛家。

　　"陆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几乎就要上前揪住陆琛的衣领，但看到他苍白的脸还是忍住没发作出来。

　　陆琛看我了一眼，又转过头去，和刚才我来一样，还是不说话。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你都不跟我说？"我叹了口气，倒在沙发上。

　　"这件事本来就与你无关，叶易凡早就盯上我了，你只不过是他摆的一颗棋子。"陆琛的表情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陆琛......你总应该告诉我的，或许我可以帮的上什么。"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陆琛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他说以后不会再来找我了。"

　　"是，是真的吗？"我看着他。

　　"恩，像他们这种人都是玩玩就算了的。"陆琛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我看了反而更痛苦。

　　"他最近又看上了另外一个男孩子，才20岁，是个大学生。"

　　"叶易凡怎么能这样？"我愤慨地叫道。

　　"你能怎么样？社会上这种人很多，只是你不知道罢了。"陆琛叹了口气，他似乎已经看得很透，"所以我才不希望你卷进来。"

　　陆琛看着我。我和他时隔这么多年又相聚在一起，原本以为我已经很了解他了，而如今我却觉得我们的心离的很远......

　　之后叶易凡没再出现，这件事也算过去了。我和陆琛再也没提起过他。

　　陆琛很快就恢复过来。我带陆琛去过一次我家，因为于婕说想见见他，并请他在家里吃顿饭。

　　看见陆琛的于婕似乎很兴奋，说毕业过后就很少看见以前的同学了。和于婕相比，陆琛就平静的多。那天于婕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对陆琛也是东问西问的。当听说陆琛还没结婚时，于婕非常热心地想替陆琛做媒，被陆琛委婉地拒绝。我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没想到于婕对陆琛会是这么地热情，反而让我很不自在。

　　晚上陆琛走后，我问于婕为什么对陆琛那么关心。于婕一脸神秘地对着我笑，什么也不说，从大学以来她就一直是个温柔可爱的女人。

　　躺在床上，还是被于婕那抹神秘的笑容弄地心神不宁，"老婆，你不会以前暗恋过陆琛吧？"

　　我其实只是随口说说的，但没想到于婕又对我像刚才那么笑着，看来她是默认了。

　　我直起了身，靠在床头，"你真的暗恋过他？"

　　"恩，以前在大学时，我就挺喜欢他的，但是那时身边已经有你了，所以就一直没说出来。"于婕的坦率让我感觉到了欣慰但却隐隐的不安，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

　　"难怪现在这么关心他？"我装得有点吃醋。

　　"只是关心而已啊，何况他又是你的朋友。"于婕丝毫不觉得有何不妥。

　　我笑笑，没再反驳她。

　　另一方面陆琛自去过我家后，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再加上最近公司上上下下都变得忙起来，我和陆琛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这样的日子差不多持续了一个多月，公司终于成功地完成了一个项目。大家准备出去好好庆祝一番，我本来不太想去，最后看到陆琛去了，我也跟着去了。

　　大家在PUB里玩的很疯，我们这些阶层的人生活里大部分时间都被工作占去了，而留下来供自己支配的时间则是少之又少，所以一旦放松下来就会很疯狂，相当是种发泄吧。

　　不少人喝多了，还有人在跳舞。陆琛一直坐在原处，我就陪着他一起喝酒。

　　天色已经晚了，好多同事都已经筋疲力尽，三三两两地散了。我看陆琛似乎一点离去的意思都没。我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没动，等着他。

　　所有的人都走了，直到只剩下我们两人。陆琛从他坐了一晚上的位子上站了起来，"林竟，能再陪陪我吗？我还不想回去。"

　　我点头。

　　"我们去跳舞吧，等会会有好节目的。"他对我说。

　　我也随之站起来，疑惑地问："什么好节目？"

　　他看着我笑了，走向舞池，"等会你就知道了。"

　　PUB里本来就很吵，现在到了音乐的中心地吵得就根本听不见说话声了。疯狂的人们都在身边尽情地扭动着身体，如此地忘我，如此地失神，强劲的音乐使每一个细胞都在沸腾都在跳跃。

　　我很少来这种场合的，总觉得不适合自己，太过放纵自己会让我感觉不适，但是眼前的陆琛已经溶入了这样的氛围中。我从没看过这样的陆琛，闪动的灯光不停地打在他的脸上，以致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全身抖动的身躯却在我眼前不断晃动。

　　我似乎也被周围的人们所感染了，我轻轻摆动着自己的身体，以此表达某种感情，就如同语言一般在身体各处慢慢流淌。我看见陆琛对我笑了，我也对他笑着。

　　我刚刚体会到这种发泄情感方式的乐趣，音乐就骤然停了下来。所有的灯光全熄灭了。人们迅速地安静下来，耳朵一时还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寂静和黑暗。

　　陆琛靠在我身边，凑到我的耳朵旁，对我说："精彩节目到了。"

　　我心里充满着惊喜，看着他，我想知道究竟会有什么事发生，而且似乎在场的人都知道一样，他们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

　　几秒钟过后，一声刺耳地电吉他声穿过我的耳膜，亮起了几盏灯，全聚集在前面一小块舞台上，身边的人们开始叫喊，才平息下来的空气又沸腾起来。

　　"欢迎大家今天又来到这里，和我们共度这个美好而又充满激情的夜晚。"那是一种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却不粗哑，我甚至分不清此时站在台上这个讲话的人是男是女。然而所有的人在此时都欢呼起来，为这个声音，也为这个夜晚。

　　尖锐而又高亢的电吉他声又在整个舞厅里回荡起来，没有歌声，只是音乐，充满强劲力量的音乐，声音大得简直要刺穿我的耳朵，身体似乎被每一个音符所挑逗，血液在不断地沸腾。血液直往脑门上冲，让我无法思考除音乐以外的东西，那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人们没再欢呼，都被此刻穿透人心的音乐所震撼住。

　　音乐突然变得舒缓起来，也没以前那么刺耳了，音符像溪流般在整个房间里慢慢流淌，我们听见了歌声，听起来似乎很遥远的歌声，却是充满磁性的。歌唱到一半，就被加入摇滚的风格，场上的人们开始活跃起来，开始摆动停顿了好久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