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国——辛潜传————苍绯灵

似乎，还带着些冬天的凉意。
"不知道父皇的病情怎么样了。"
我将原本看向窗外的目光移到司空明身上，眼神有些恍惚的看着他。
"怎么了？你脸色有些苍白。"
"可能有些不适吧，我想睡一下。"
司空明坐到我这边，一把将我搂入怀中。
"这样谁会舒服点。"
"嗯！"
闭上眼，我的头脑依旧有些混乱。皇上在这个时候生病，并不是偶然。
不过皇上要立太子之前，身体就开始慢慢变得差了。
想要皇上病倒在床上，是很容易的事情。

我究竟是忠臣？还是奸臣？
在所有人眼中，我或许已经被归为奸臣之中了吧。

在司空明的怀中，很暖。
我做了个很暖的梦，梦中有皇上带着慈祥的微笑，看着在一旁玩耍的我们，然后蓉妃笑着，笑得花枝

招展。那时候的蓉妃，还是那样的漂亮。
梦中，我，司空明还有司空荘玩耍着，很开心，像曾经那般开心。
曾几何时，这样的气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之间就只剩下一些彼此期满的争斗。
若是我没有拿到那个状元的位置，该有多好......

八天之后，皇上病危，急召太子回宫......
一切来的，是如此之快。
我站在晋州的城墙上，望着京城的方向。感觉，竟然是这样的黯然。

"听见父皇病危的消息，你似乎并没有那么吃惊？"
身边突然传来了司空明的声音，转过头，看到他眼神是如此的深邃。
"准备好了吗？该启程了？"
"子阳，你有没有觉得，或许住在这偏远的地方，必在宫中还好。"
"若是可以，我宁愿在这儿住一辈子。"
从司空明身边走过，我稍稍停了下脚步，听见他让人愕然的话语。
"父皇病危，跟你有关系吧？"
司空明没有等到我的任何回答，只有风的声音，城门打开了，我看见了城楼下的马车。

回去的路上，只有我一个人坐在马车之中，这车子，似乎比想象中的要大。
感觉，有些空旷，也有些寒冷。

短短的时间内，皇上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听太医说是因为长期积累所以会这样。
但事实，真是这样的吗？

炎殿内聚集了很多人，我看到蓉妃有些红肿的眼睛。虽然风华已逝，但是依旧还是个绝代佳人。
难怪皇上曾经会如此宠信他。
司空荘坐在一旁，拿着扇子，清清的敲击着椅背，眼神，似乎有些冰冷。

退出皇上的寝宫，殿外的风很凉，很舒服。我一直喜欢早春这种凉凉的感觉，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可

以被风带走。
"太子......太子殿下......"
房内传来惊呼，然后一群人手忙脚乱的冲了进去，然后我听见蓉妃的哀号。
我嘴角扫过一丝笑容。
对于司空明来说，我应该是个残忍的人吧。

"知道明儿是什么原因吗？"
房间内一直是蓉妃再说话，如今的皇城，可以说是整个乱了，乱了。
皇上病入膏肓，而太子有在此时病倒。
皇家的祭师们整日祷告着，诵经的声音传送在整个皇城中，似乎有些哀凉。

"回蓉贵妃，太子是因为感染上风寒，又劳累过度，所以体力不支晕倒了。"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
"确实是。"
蓉妃原本的花容月貌此时看起来有些恐怖，不知道几夜没有睡过了，不是陪在皇上身边，就是陪在司

空明的身边。
"蓉贵妃，您回宫休息一下吧，太子殿下我来照顾。"
我递给蓉妃一个帕子，然后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司空明。
他已经昏迷了四日了。
普通的风寒，是不会如此严重的。
"是呀，蓉贵妃，请您回宫休息吧，若是您此时也病倒了，那可真就是打乱了呀。"
太医在一旁附和着我的话，蓉妃舍不得的看了司空明一眼，终于还是离开了房间。
"你先出去。"
"是，辛大人！"
太医也随后离开了房间，我坐到床头，轻轻拂过司空明的脸，看见他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醒多久了？"
"从你进来之后，我闻到你身上槐花的味道，那味道，并不是你的吧......"
司空明想坐起身子，却有些艰难，我将他扶起，让他靠在我身。
"你是如此喜欢荘弟吗？为何是他？为何你喜欢的是他？"
"没有原因，只是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他。"
我端过一旁的药，递给司空明。
"喝药吗？"
我并没有强行要他喝下那碗药，只是用询问的口气，想不到他竟然接过药，往口中喂去。
拦下他的手，看见他有些受伤的眼神。
"你依旧喜欢的......不是我呀......"
司空明一只手抚上我的脸，另一手将药喝了下去，有一瞬间，我希望他不要喝下那碗东西，我希望他

能摔下药碗，将我关入牢中。
我希望......我就此结束一切......

四日后，太子去世，百官齐上书要求皇上重立太子。
十日后，司空荘正式登基。成为第四代虞王。我被撤掉御史大夫的职位，正式成为辅台，居住大内。
十六日后，先王驾崩，举国吊丧一月。
五十日后，虞王正式立后，后名辛红。

依旧是，国泰民安。
仿佛没有任何变化般，仿佛这短短两个月的事情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只要百姓过得好，一切都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院子里，一片艳丽的红色，坐在凤凰花树之下，我有种在郊游的感觉。
壶里是上好的西湖龙井，比起那陈年的美酒，我宁愿选择着清淡的茶水，事情忙完的午后，在园子里

的花下湖边喝着，别有一番风味。
暗站在我身边，望着湖面，争相吃食的天鹅。
我喝着茶，时而往湖里扔进一些喂食的东西，看着天鹅们争抢着，似乎有种满足的感觉。
凤凰花林中，似乎有脚步的声音？
我转过头，看见稍远处有抹红色的身影移动着，身后跟着一堆宫女。
是红吗？这么时候怎么会来炎殿？若是要找司空荘，应该去御书房才对。原本以为红会去寝宫，没想

到却在花园里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并且吩咐着身边的宫女。

"阿！辅台大人......"
一个小宫女出现在我面前，稍稍有些惊讶，红似乎听叫这里的动静，带着一堆人走了过来。
"皇后好雅兴，知道如今是凤凰花正艳的时候，特地来赏花？"
我没有起身，依旧坐在地上喝着茶，半倚着身子，头发任意的披散在地上。
"太后......请辅台大人和皇上晚上去瑞薇宫。"
红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冷淡，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极为的冷淡。
"皇上还未回宫，我不知道皇上是不是有时间去，最近事情有些多。"
我放下了茶杯，坐直身子，将手中最后的一点残留饲料扔进湖中，看着天鹅蜂拥而至。
"你......"
"皇后，请自重......"
暗拦下了红伸出来的手，一脸漠然地看着一脸怒气的红。
我转过头，看着她，笑着。
"暗，岂可对皇后无理。若是皇后真要出手，我也没有什么怨言吧，先不论她是皇后，就是我妹妹的

身份，也只算得上是和哥哥闹下矛盾吧。"
我嘴角闪过一丝笑容，又倒了一杯茶，喂入口中，果然是香甜无比。

"皇上在哪？"
"御书房，现在不正是皇上在御书房办公的时间？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岂能如此不关心？"
吃完了食，湖中的天鹅又散了去，各自在湖中游玩着。
湖中倒影着凤凰花的艳红，配上天鹅的洁白，果然是一副极美的图画，若是现在有画师，我一定会叫

他马上画出来。
"暗，我有些累了，想回宫休息了。"
"是！"
站起身，我从红身边走了过去，感觉得到她全身散发出来的怒气。
对于唯一的妹妹，我再说出残忍的话语时候嘴角一直上扬成得意的模样。残忍，却是，在司空明离开

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彻底成为了一个残忍的人。

走出凤凰花林，我站住了脚步。
"大人......"
"我突然不想回宫了，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忙不过来，我们去御书房。"
"是，大人。"
红似乎还在气恼之中，站在湖边不知道说着什么，看到她气恼的模样，我也只是笑笑，转身向御书房

走去。

"皇上......"
轻轻换了一声，听见里面有议事的声音。
怎么今天议事时间那么长？
放下准备敲门的手，我静下声音，细细的听着。

"皇上，我朝如今天下已安，况且皇上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不需要什么辅台来帮助皇上了。"
"请皇上彻去辛大人辅台一职......"
......

噢!原来是这样，难怪要找我不在的时间来议事，最近是不是天下太平的邮购无聊了？
没有敲门，我直接推开了门进去，看到满房子官员一脸的惊讶，然后忙跪下请安。
"皇上......刚刚微臣在外面唤了好些时候，但是都没有人出来传报。"
我径直走到司空荘面前，拿起各个大臣呈上来的帖子，细细的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表情，全部一脸

苍白。
人群中，我看见了跪在地上的秋显东。

"秋将军近日也如此有空？平日里我请将军聚聚也总是以没空拒绝，原来都是忙在了在这里告诫皇上

的上面？"
放下帖子，我走到秋显东面前，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头依旧不敢抬起来。
"各位都起来吧。"
身后响起司空荘的声音。
"皇上，各位大臣早朝过后又议事这么久，恐怕都累了吧，皇上现在应该也累了吧？不如都散了去，

这帖子，谁呈上来的，就由谁拿回去，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扫过桌面，桌子上的几本奏折被我扫到了地面。
"那微臣们不打扰皇上辅台大人休息了。"
拿起折子，所有人离开了御书房。
小喜子泡好了茶放到了桌子上，和暗走出了御书房，关上了门。

"怎么样？会不会太忙了？"
看着桌子上厚厚一叠的奏折，司空荘的眼睛里有些血丝。已经多少日他没有好好的睡过了？
"还好，由你帮忙，事情少了许多。"
"我那哪叫什么帮忙，我一天忙的就只有早朝时间了。"
笑着坐到司空荘旁边，拿起一本本的奏折，他说着，我帮他批着。

"皇后，辅台大人与皇上在书房内忙，没有通传不能硬闯......"
还没批到三本，我听见了门外小喜子的声音，才恍然大悟，刚刚红问了皇上的位置，不可能不来的，

我完全忘记了这件事情。
门被红推开，此时司空荘正靠在我的肩头，微笑着看我批着奏折。
"臣妾参见皇上......"
抬起头，我看见小喜子一脸的无奈，对着他微笑了下，示意他搬椅子过来。
"想不到皇后这么快就来了。"
"想不到辅台大人来得更快。"
红坐到椅子上，那样的高傲，完全不似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不知道这样的性格究竟是谁培养出来的。
不是娘亲，难道是蓉贵妃？哦！不，现在应该是太后了。

"没叫人通传你怎么就这样进来了？"
司空荘面露不悦，一直以来司空荘都不是很喜欢红，若不是因为她是我的妹妹，或许对她连现在都不

如了。
红没有说话，只是刚刚那种嚣张的气焰微微掩了点，不过脸色却更加难看。
"算了，我刚刚不也是这样进来的？"
放下手中未批完的折子。
我微微叹了口气，看来今天晚上又要熬夜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好好睡一觉。

"母后今晚在瑞薇宫设宴。"
"然后呢？"
司空荘挑了挑眉，一脸的无所谓。
"皇上，每日忙国事有些辛苦了，今晚不如就去太后的宴席上吧。我也好久没有看到我的爹娘了，我

听闻他们会去。"
"今天什么日子？"
听见我爹娘也会参加宴会，司空荘似乎有些疑惑，平日里，我爹娘几乎不来皇宫，其实，也就是不愿

意在宫里遇到我。
不过今日，他们也不得不来了。
看了眼红，她果然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虽然平时装作一脸的高贵，但是她依旧还是那个爱撒娇的

小女孩。
"今天是红的生日。"
"什么？"
果然司空荘十分的惊讶，皇后的生日，皇上竟然不知道，说出去怎么都会有些让人不敢相信。
这样的皇后，任谁当了都会伤心。
"那朕，还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皇后你想要什么？"
司空荘转过头，看着红，脸上似乎有点点的歉意，虽然他不喜欢红，但是也不讨厌。
"臣妾希望的，皇上也不能满足......"
红的脸转向窗外，御书房外种的是槐花，现在还未开花，绿色的叶子散发着槐树的清香。
"嗯？"
似乎有些奇怪，司空荘一脸的茫然。
"臣妾希望......皇上能再多一点日子来汐酌宫。"
"一个月两次？还少？先皇那时候，一年都去不了两次。"
但是，那时候先皇也不是每夜都只要一个人伺寝吧？
红的眼神表达的这个意思，却没有说出来。
"前些日子扬州进贡来一匹布料，今夜朕会拿去，就当作是礼物吧。你先下去，朕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现在忙不完，今夜潜又会辛苦了。"
司空荘说完，小喜子进来做了请的手势，红一摆衣袖，有些愤怒的离去了。
不止一次了，每次红见到皇上，几乎都是愤愤而去，见到我，也亦然。

"这些，必须要在明日早朝之前批好吗？"
"当然，这些已经是你前日落下的了。"
"你是不是真的舍不得我晚上睡不好觉？"
"你亮着灯在一旁批奏折，我也没有办法睡好。"
"不如从这个月开始，我批奏折的晚上你就到红的宫中？"
"好呀，只要你愿意我也不会反对......"
"反正你大了，不如撤了我辅台的位置，将所有的事情还给你？"
"这样呀......那好，撤了你辅台的位置，以后你就只需要在寝宫中陪我就可以了......"
司空荘脸上满是玩世不恭的笑容，用手支着头，歪着脑袋看着我一脸蓄意待发的怒气。
"你现在是不是应该准备躲了？"
我动了动手指，骨头发出清脆的声音，他依旧笑容不变，只是用手轻轻一挽，吻上我的嘴唇。

皇后的生日宴，但是也并不见得有多华丽，只记得我去年的生日宴，在皇上大点之上举行，那场面不

亚于虞王的宴会。
这样的皇后，果然是做得有些心凉。
我和司空荘是在宴会开始一会才到，皇后的宴会皇上迟到，还和着另外一个男人有说有笑的进场，果

然是有些尴尬。
司空荘坐到椅子上，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他拉了一下，坐到原本属于皇后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