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梦如梭————涅

作者：涅  录入：12-11

"你忘了你还是病人吗？"相较起沈白虹的踌躇满志，连霁则显得兴趣缺缺，对他的挑衅不予理睬，掉头就走。
"霁！"沈白虹仗剑扑上，心急地大叫，"我已无大碍，活动一下，出出汗就会好了，你别这么不讲情面嘛！"
"唉--拿你没办法......"连霁转身招架，应付差使般无精打采，"先说好，输了不许哭鼻子。"
"霁！你真过分！"
"看，这样就急了，一点定力都没有。"
"看剑，霁！"
"我挡！"
"呀--霁！"
"差得远呢，虹。"
......

第七章
这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旅行，没有人能藉入我们的游戏。蓦然之间，我发现，你的温柔关爱使我暂离了失意的漩涡--于是，我知道，我不能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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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霁......"仰头望着漫天飘飞的雪花，沈白虹已入了迷，轻叹道，"莫非这就是你曾向我提过的‘冬之花'--雪吗？"
"感觉如何呢？"连霁勒住马，与他并肩立于纷纷扬扬的大雪中，共同欣赏着雪景。
"比你描述得更美--较柳絮重，较鹅毛轻；风来即随风舞摆，风去则悄然飘落......说它白如玉，却较玉剔透；说它白如盐，又比盐晶莹......"
"你还未体会到它真正的妙处呢。"说话间，连霁已伸袖接住几片雪，递到沈白虹面前，"仔细看看。"
"唔......"沈白虹听话地瞪起眼睛，认真研究着连霁袖子上那些他从不曾见过的小巧的白......
忽然，他像小孩子般开心地叫了起来："霁！它是六个瓣的！而且，每一个都不相同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欢呼时呼出的热气使然，连霁袖子上的雪开始迅速收缩，最后化成了几点水。
"这......"沈白虹失望地望着那几点水，不无遗憾地："这就消失了？"
"美丽的东西不会长久......"连霁轻叹。
沈白虹疑惑地看看他："你是有感而发？"
连霁笑笑："不。只是突有此想。......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沈白虹一直在沉思。
忽然，他抬起眼睛，扭头对同样默默无语的连霁说："霁，我对这雪好有一比。"
"哦？是什么？"
"宛如处子之容颜--纯净、美丽，却脆弱得不堪一击......霁，我这比喻可恰当吗？"
"啊？哦......"连霁似乎在思考什么，听到他的询问，微怔一下，回答道，"从未有人如此喻雪，你可算是古今第一人了......你说是什么？"
"霁？"沈白虹不满地斜瞥他一眼，"你根本未曾听到我说的话吗？"
连霁向他报以歉意的一笑："抱歉，我走神了，虹。"
"你还好吧，霁？"沈白虹注意到连霁苍白的脸色，担心道，"你的脸色很差。"
"不碍事......啊，到了。"
冰天雪地中，小小的院落分外醒目，窗户上，映出屋内的火光，令人倍感温暖。

 


这里是长白山麓，人迹稀少，方圆百里内只有这一处小院。其实这小院是连霁派人盖了供自己路过此地时休息用的，平常由猎户夫妻看管，所以不论何时来都可随时住宿。
进了小院，二人将马交给那夫妻俩，便向堂屋走去。
"虹，你一定冻坏了，赶快去换件衣服烤烤火吧。"
"我没事。"
"大病初愈还说这样的话？在这里病了可不好请到大夫啊。"
"霁，我真的没事！"
沈白虹气得跳脚，连霁却仍是不慌不忙地劝说着："你的衣服都浸湿了，不换下来怎么行？李安，带沈公子去更衣。"
"是。"李安答应一声，转向沈白虹，"沈公子，不要让小人难做了，请进去更衣吧。"
"哦......好。"沈白虹瞪了连霁一眼，终于不情不愿地掀帘进去了......
--"处子之容颜"......"纯净、美丽"......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只是......不知当我最终伤害了你之后，你是否会如你所说，"脆弱得不堪一击"？我一直在犹豫，不知是否该离开你。从七年前，我便开始被这个问题困扰，至今仍未得出被我认可的答案......我曾经逃过，但再次的相遇又似乎预示着某种可能；我开始怀疑，我们之间有一条细线连接着，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这条线牵引到一起......是幸，亦或不幸呢？我无暇考虑，或是......不愿考虑吧。所以，在听到你的问题时，我也只好......假装未曾听到了......
"霁！......霁！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啊？"连霁回过头，看见沈白虹正向自己走来，脸上莫名其妙地带着怒气。
"呀！还站在风口！你的衣服也湿了呀！"面对不明所以的连霁，沈白虹怒气冲冲地将身上披的裘皮斗篷扔在他身上，"快披上！哼，只懂得说别人......"
"嘻！"
终于明白他怒气来源的连霁忍不住笑出声，于是，又惹怒了脸色已微红的沈白虹："霁！你又在偷笑！"
"冤枉啊，虹......"连霁边披上那件斗篷，边忍住笑逗他，却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哈！自作自受！"沈白虹一边做幸灾乐祸状，一边却拉住连霁往卧室走。
"干什么，虹？"连霁惊疑不已。
"你说过的。"
"什么？"
"这里没有大夫呀！"沈白虹瞪他一眼，似乎在怪他很没记性。
说着话，二人已进了卧室，于是沈白虹一把将连霁扔到床上，在他还来不及起身时，拉开棉被为他盖好。
沈白虹俯下身子，含着些威胁地盯着连霁的眼睛："我这就叫李嫂去熬碗姜汤，你就给我老实躺在床上休息，听到没有？"
"噢，虹......"连霁拉住他欲离开的手，一脸戏谑，"你长大了。"
"讨打！"
"啊！我现在可是病人啊，虹！"
"唔......哼！"
被连霁顶得没话说，沈白虹不好再打下去，只得怏怏地走了出去......

 


"呵呵呵呵呵......"就在连霁胶着在沈白虹身上的目光停留在遮住他背影的门帘上时，一串清脆的笑声在他耳边响起，使得他脸上温柔的神情瞬间变得冷漠起来。
"霁少爷，你仍是这样爱捉弄那个可怜的小子。"
"不用你管。"连霁生硬地回答，将被子拉过耳朵，"你快走吧。被他回来看到，你就说不清楚了。"
"呦，霁少爷，你竟然这样关心我？真是让我受宠若惊......"
娇媚的言语含着魅惑的力量，而藏在被中的连霁听到后却只觉得令人作呕！他缓了一口气，才把那种恶心的感觉压了下去。
"霁少爷？"等不到他的回应的霜试探地问着。
"快滚，霜！不要等我动手！"连霁不耐烦地咆哮起来，心中忍不住计划了数十个令她生不如死的惩罚方式！
"滚？"霜冷笑一声，"怕是来不及了。"
连霁闻言一惊，立刻掀被而起，竟与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沈白虹四目相对！
"虹？！"
"霁......"沈白虹困惑地眨了眨眼，"这位姑娘是何人？"
"她......她是......"
连霁的鼻尖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目光开始不自觉地往下移......
"这位一定是沈公子吧？"
"霜！"
连霁怒吼，却未曾吓到她；她依然笑眯眯地走近沈白虹："我是霁的表妹，名叫连霜。"
"啊，连姑娘。失礼，失礼。"
沈白虹慌忙向她弯身一拜，她只掩口轻笑："沈公子真是知书达礼，跟我们家霁正好相反呢......"
"啊？"
连霁与沈白虹同时"啊"出口--霜说出的话如此暧昧，莫非......
"呵呵，我想，霁大概在你面前从未提过我这个未婚妻子吧？"
"霜！？"
--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急什么嘛，霁。反正沈公子早晚会知道的呀！"霜娇嗔，随后向沈白虹飘然下拜，"小女子多有冒犯，沈公子莫要见怪。我先行告退了......"

 


霜已经走了很久，而沈白虹仍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虹？"
连霁试探着问了一声，见他竟如遭遇雷击般全身一震！
"虹？"
连霁又把声音放低，终于见沈白虹将迷惘的双眼转向他......
"霁......"
"呃......"连霁勉强挤出一抹笑，"你不要总站着呀。"
"哦......"沈白虹走过来，但仍在思考着什么的样子，最后--
"霁，你怎么从未提过你有个未婚妻子？"
"哦......是你没有问到呀。"
"对呀......"沈白虹搔搔头，笑了，"忽然听到你有个未婚妻子，真把我吓了一跳......"
--吓了一跳吗？是呀，我不应该企求你有其他感觉的。因为，这太不正常了......
"虹。"
"什么？"
"剩下的路你自己走，没问题吧？"
连霁发誓，自己永远也不会忘记虹听到这句话时，那震惊的眼神以及失去血色的脸！
他暗自提醒自己不要心软：既已决定要远离他，若还是拖泥带水，当然是无法起到作用的。
但虹的唇为何也是颤抖的？虽然很轻微，虽然很短暂，却也显示出他受到了某种伤害--他仍是一个孩子。不论是从心理上，还是年龄上......认真算算年纪，虹竟还不满18岁！这一点，他倒险些忘了......
不过，一定要离开他了。霜的到来无疑代表了某种讯息：老爷要开始行动了。虹已陷入危险之中！只希望......现在让他离开还来得及......
沈白虹当然是无法理解连霁的内心所想的，他咬着嘴唇，半天才挤出几个字来："为什么？"
"霜从故乡带来消息，老太爷生病了，我必须回去看看。"连霁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心却纠结起来。
"哦......那你该立刻起程才对呀。"沈白虹拍拍他的肩，转身走了两步，"嗯......你放心走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跟了你这么多天，我也学得差不多了......"
他继续走，到了门口又回过头来："啊，对了......李嫂的姜汤快要熬好了。你的病还没发起来，喝了姜汤应该就没问题了......我先出去了。"
"虹！"
沈白虹闻声又回过头来。
连霁在床上支起上身，脸上挂着他惯常所有的那种闲适的笑："我不在身边，你自己真的要小心了。不要刚一离开我，你就被老夫人发现，拖回去拜堂哦！"
"谁要你多事！"
面上飞红的沈白虹哼了一声，转身消失在门外。
这时的连霁呢？
方才的精神劲似乎都已随着沈白虹而去了，他重新躺回床上，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哼！该死的霁！"
沈白虹恨恨地打了一下门柱，却将上面的雪震落，落了自己一头一身！
"呵呵呵呵......"
笑声传来，他才注意到不远处的霜，不由得尴尬万分："啊？！霜姑娘！你......你什么时候......"
"霁少爷竟真的将你赶走了......真想不到。"
霜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
"你说什么？"
沈白虹惊讶地问道--为什么她会叫霁"少爷"？还有什么......"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啊，没什么呀......"
霜依旧笑得娇媚，却又扭头想跑，沈白虹只得大声叫喊出来："你说霁要赶我走？"
"没、没有啊！"霜慌忙摆手，媚笑道，"怎么会呢！"
"可、可是......"
不等沈白虹问完，明明要跑掉的霜却又悄悄地凑了过来，轻声道："这些话不该对你说的，不过......沈公子，你可千万不要向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呀！"
"什、什么事？"看到霜神秘兮兮的神情，沈白虹也变得情绪紧张起来。
霜先四下瞄了一眼，才又悄声说："其实，我并非霁少爷的未婚妻子......"
沈白虹瞪大了眼睛："可霁说......"
"嘘--"霜将手按在沈白虹的嘴上，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才继续道，"他家中也并未发生事情......"
"那为何--"
"你听我讲嘛，沈公子！"霜打断沈白虹的语气里满是不耐，而脸上却依然带着甜美的笑意，"其实我只是霁少爷的伪装：只要有妻子，谁也不会怀疑他是......"
"莫非、莫非霁是......"
沈白虹震惊地张大眼睛，霜则默认似的点了点头："我不知霁少爷为何半途改变主意，不过，沈公子--你还是趁机快些逃吧。"
"不，我不相信霁是......"
沈白虹低下头--霁怎么会是那样的人呢？
"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你快些走就是了。"
霜嫣然一笑，袅袅婷婷地走开了，留下沈白虹一个人站在寒冷的冰雪之夜里......
忽然，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他的脸上，他哆嗦了一下，仰首望天--不知什么时候，雪又下起来了......

 


"你做得真绝。"
"什么？"
"不要装了。"连霁斜瞥着站在火光之外的霜，冷笑了一声，"不过这样也好......"
"呼--"霜松了口气，娇笑道，"只要霁少爷喜欢就好。"
"但你如果敢伤他一分一毫......"连霁一向温柔的眸光瞬间冷冽，放射出比外面的冰天雪地更加令人颤抖的寒光，"我决不会放过你......"
被这种杀气所逼，霜退了几步，惊惶不已地化为黑风逃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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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被欺骗的感觉，如割，如绞，令我心痛异常--我是如此信任你啊！信任你的温柔笑颜，信任你的如水柔眸......可是，你怎么忍心欺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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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启程时，沈白虹并未向连霁辞行：他并不是因为相信了霜的话而害怕与霁接触，而是......一种他也说不清的原因；或者说，更像是小孩子耍脾气--他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看不到那座小屋，才将脚步放慢下来......
沈白虹回头望望自己出发的地方，勒住了马。
说实话，他并不知道该去向何处。
离开了霁，才发现自己的一无是处；但，能回去吗？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况且霁已经赶他走了，回去又能怎么样？不然还是走吧......
做好了决定，沈白虹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猛然一惊，立刻策马回奔--那冒烟的地方莫非是......

推书 20234-12-11 :《破碎的水晶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