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亦桐从短暂的愣神里脱身,哭笑不得地看着苏城寒不得要领地乱啃。
苏城寒终于停止了动作,稍稍让开,眉头微皱,眼神里有一丝困惑和挫败,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
危亦桐一挑眉,笑了笑。
“怎么?”危亦桐很是关切地问道,不过这关切里面又存了几分故意戏弄的心思。
苏城寒看了看危亦桐,他现在很郁闷,却也看出来危亦桐似乎心情不错。
“为什么这次不对?”温润的嗓音像是潺潺流水,清清湛湛,却透着一股是严肃认真的疑惑。
危亦桐注视着苏城寒的眼睛,忍不住笑出声来:“要我教教你吗?”
苏城寒双眸一亮,安静专注地望着他,琉璃浅眸蕴满了期待与情意,浮现点点细碎流光。
危亦桐的吻毫不客气地落在了苏城寒的唇角……
慢慢地掠过,一点点地吸吮着唇瓣,力道不轻不重,渐渐探入,从轻触浅尝到攻城掠地。唇齿相依,难分难舍。
被吻得晕乎乎的苏城寒,就是没有闭上眼睛,只恍恍惚惚地望着危亦桐,
等长长的一吻结束,两唇分开,浅色的眼眸仿佛蒙上了一层水光,苏城寒低低喘了喘气,平复着自己因为长吻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
“亦桐……”像是呢喃,苏城寒轻轻地唤着他的名字,手指紧紧窜着危亦桐胸前的衣襟。
“嗯。”危亦桐低低应了一声。
那一袭青衣,凝成心头万般相思,终与月白相叠。
☆、是很正经的修炼
苏城寒的学习能力还是很不错的,重要的是他有颗热爱这门课程的心。
有的时候,我们必须相信兴趣才是最好的老师。
这才刚缓过气来,苏城寒就迫不及待地把从危亦桐那里学来的新东西付诸行动。
他像是只小动物,伸出舌头认真地轻舔着,细细描摹危亦桐的唇形,小心翼翼地用舌头撬开牙缝探入。
在必要的时候,危亦桐也有着十足的耐心。明明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可他偏偏忍不住逗逗他。
于是,危亦桐没有推拒也没有回应,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由着苏城寒实践。
像是钓鱼时候,等着鱼儿咬钩还不够,还要遛鱼。
线绷得过紧可能线断竿折,过于松弛则失去控制,鱼得势而逃。
等到鱼儿消停了,抄网起鱼上岸,然后煮着吃。
而苏城寒乖乖地被眼前的诱惑所引诱,上了钩。
趁着苏城寒稍稍让开,危亦桐伸手揽住了苏城寒,然后一用力将人带倒在床上,夺取了主动权。柔软的唇瓣被他衔住,轻咬含吮。
苏城寒后背抵上了床板,眼角微微泛着一抹红,浅色眼眸潋滟温软,连呼吸的节奏都乱得不成样子。
他的热情实践被危亦桐这么一打断,微微有些茫然,一时间愣愣地忘记了动作。
危亦桐看着他的样子,顿了顿,支起身子,轻笑着道:“你确定要在这种时候发呆?”
那笑声低而有磁性,入耳后,苏城寒只觉得从自己的耳朵到全身都在微微颤栗。
他终于重新想起来现在的状况。
苏城寒盯着危亦桐的脸,歪歪头,真诚地问询着,像是无意识地邀请。
“继续吗?”
闻言危亦桐剑眉一挑,眉目间透露出桀骜的绚丽锋芒,开口问道:“你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吗?”
苏城寒眨眨眼,绝不敷衍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望玥来信所描述的步骤,然后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嗯。”
说完后苏城寒顿了顿,补充道:“接下来是脱衣服。”
蠢萌蠢萌的苏城寒嘴里一边说着,手上也一点都不含糊地开始扒衣服。
“……”
这家伙绝对肖想了无数遍,不然为什么动作如此流畅?
这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一个愣神的功夫,苏城寒不仅把自己扒了大半,还把危亦桐也扒了大半。
凌乱的衣衫铺散开来,危亦桐附身侵上,伸手和他十指交扣,青丝垂落,不分彼此地纠缠在一起,缱绻融洽。
危亦桐似笑非笑地凑到苏城寒耳侧吹了口热气,就着他耳边说了一句:“然后?”
尾音稍稍扬起,浮夸地表达着他的疑惑。却让人听得身心都酥软起来,像是有一张网铺下,动弹挣脱不了。
网中的鱼儿,也一点也没想过挣扎。
苏城寒没有回答,只是偏过头呆呆地望着身边的危亦桐。
危亦桐现在的外貌,是二十出头的模样。他没见过这个年龄段的危亦桐,眼前人的眉眼熟悉入骨,也有着几分新奇。那是他不小心错过的时间,是他的遗憾。
情爱之霸道任性,恨不能彻底拥有一个人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我觉得我在做梦。”苏城寒喃喃自语道。
他的神情恍惚懵懂,平和温润的五官抹上艳色,自成一派风韵。
他是红尘不染的混沌,世间的一切色彩无论黑白都与他相绝。天生一颗赤子心,人间众相他旁观透彻不近分毫。
唯有……
苏城寒手臂圈了过去,忍不住用脸蹭了蹭危亦桐。
唯有这个人,是他的色彩,是他的依恋,是他想守护跟随的对象。
危亦桐明白了他的意思,细碎的吻落在他的眼角额头。又渐渐向下,舔吮着他的锁骨、颈项和喉结
苏城寒睁着眼,柔韧的身体舒展,四肢也已经毫无防备的摊开,像是对着亲密之人露出柔软肚皮的小动物。眼里盛着几分情~欲,但更多的是他对危亦桐的恋慕和信任。
到危亦桐前戏做得差不多,一根手指试探地探入开始扩张时,苏城寒才恍恍惚惚地回想着下一个步骤是什么来着?他一边迷迷糊糊地想着,一边抬起双腿勾住危亦桐的腰。
进入时,危亦桐也被那紧窄温软晃了神。
从未体验过的酥麻从结合处蔓延到全身,苏城寒弓起身体,下意识迎合着。
这种感觉对他们来说都有点陌生,像是相互追逐轮转的黑白两仪终于拼合到了一起,自灵魂深处合二为一。
两人各自体内一半的混沌本源被引动,相互和鸣。
屋内呼吸交缠,两人因下身的动作而深深喘息。
皎皎月兮,何日耽矣。天涯万里,此心一知。
皑皑雪兮,何年有意。说彼平生,终不离兮。
☆、若为红尘路相随
旷文许久,我错了。
第一缕天光,突破暗色,穿梭过云层,落在飘渺山峰,暖暖地洒进了阁楼厅殿。
窗头濡染的流光,镀上晨间朦胧的晕色。
苏城寒醒来的时候,危亦桐不在身边。
睁眼的刹那,他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躺在床上的人并没有什么惊讶或者失望的感觉。
沉静如水的目光从床顶移开。
他总是相信的,看不到人就去找,只要他记着那个人的气味,无论如何都能找到的。
一路跌跌撞撞地追逐过来,只要目标明确就不会有惊讶和失望。
精致镂空的古色扶手椅,仙风流溢间,清幽古韵延绵。
青衣佩剑少年模样的危亦桐,端坐在椅上,扶着额头,看起来甚是苦恼。
他面前是一杯茶水,却不去啜尝,只微微皱眉望着茶中碧波。
“啊,你来了?”危亦桐看了眼找来的苏城寒,眉目稍稍舒展,唇角勾起一抹笑。
苏城寒定定地凝望地看了危亦桐一会儿,才从喉间轻轻吐出一个“嗯”字。
苏城寒没有开口问为何他们还在心魂之梦里滞留。
危亦桐也没有去主动解释。
说来也奇怪,一场欢爱过后,本该十分温存百般缠绵。这两人却平淡的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
看上去大概是谁都没有注意到这点,但其实是危亦桐自己觉得,他压根没有如何谈情说爱的经验。按照话本里的叙述,让他像一个毛头小子一样说几句口头上的甜言蜜语这种事完全做不到嘛,还不如故意表现得淡定一点,免得无言尴尬。
于是,懵懂的苏城寒在盯着危亦桐看了片刻,茫然间莫名其妙地领会到危亦桐的复杂心理。
苏城寒快速筛选了他所理解的所有词汇,最后把危亦桐这个表现定义为人类词汇里的“害羞”二字,体贴地保持沉默。
就是不知,如果让危亦桐知道苏城寒这么古怪的给他下了这样的定义,又会是什么心情了。
言归正传,这里明显是女子的房间。
宽敞的房里垂悬着长密的卷卷流苏,精绣的锦缎铺陈成的床单上,碧罗衫的渲染点点滴滴晕开。
必不可少的梳妆镜前坐着一位身穿白色单衣的女子。
木制梳子停在铺散的青丝间,定格成静态的画面。
危亦桐和苏城寒打个招呼后,便继续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个女子,表情里依稀有几分凝重。
他在看的,是他的五姐。
危亦佳,或者说是——望玥。
要说危亦桐真正在乎的人,其实也就那么几个,望玥无疑是其中之一。打小他们两人的关系就很亲密,后来更是成了彼此在世上唯一的亲人。
危亦桐这个人很是任性,他想到了什么就去做,谁也改变不了他的主意。
当初他将错就错要同望玥结为道侣,而就在他和望玥的“双修大典”前一天,魔门天玑不知如何就混入了钦天阁,处心积虑地破坏了这场道门瞩目的盛事。
望玥体内的妖毒被引动,性命垂危。
危亦桐当日赶到时,毅然选择了像灵桓师伯曾经所做的那样,将一部分妖毒渡到了自己身上。
灵桓师伯为了帮望玥稳定妖毒,借用北域极寒,也花了两年时间才做到了这一步。
而危亦桐奇迹般地立竿见影地减缓了妖毒蔓延的速度。危亦桐虽然不清楚原因,但还是为五姐得救而高兴。
月夜下的血色梦境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危亦桐能感觉到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心魔的躁动。那个时候他已经很少出剑了,剑心不稳,如何与剑通灵?
然而那一天,梦境与现实却恍惚中重叠——幽幽冷夜里的血色。
失控的他差点毁了望玥的住处,也幸亏老师及时赶到。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老师发现了自己体内另一半混沌本源,也知道这来自何方。
等他清醒过来,望玥已经被秘密送回北域,继续利用北域极寒压制毒素。而明面上则是因修习禁术被判幽禁。
老师对他的情况很苦恼,心魔肆意不受控制。
危亦桐便果断选择尝试道魔双修。
魔门随心重执,心魔执念反而对功法有所裨益,而魔门功法也对心魔的控制有一定作用。
危亦桐当日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混沌本源存在,只是全当一试,道魔双修的后患无穷,他也任性而为,可谓极其大胆。
既然要修习魔门功法,而对于天玑的出手原因,清玄殿也没人想的明白。危亦桐干脆就向老师提出了演一场戏,混入魔门弄清楚真相。
于是被幽禁的望玥妖毒爆发,大祭司灵纤“见死不救”坚决不肯释放望玥让她接受治疗,望玥随即“去世”,清玄殿首座大师兄“溯萧”一怒而叛出师门,与大祭司恩断义绝。道门为了“遮羞”,声称溯萧走火入魔而亡,将其载入清玄榜。
而魔门守墨宫同时多出了一位与天玑护法不和的新护法“开阳”。南域落方城也在不久后多出了一座浮欢楼,人们能不知道浮欢楼老板的名讳,却不会不知道楼上有位说书先生名叫危亦桐。
危亦桐忽然觉得耳边痒酥酥的,温热的气息轻轻喷洒。
侧过头望着那澄澈如琉璃的双眸,近在咫尺,淡色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苏城寒不知何时靠了过来。
“怎么了?”危亦桐漫不尽心地随意问了声。
“我陪你。”
苏城寒这三个字是一字一顿地说出的,他的咬字素来很重,清晰却怪异。只是因为嗓音温润,使其添了几分韵味而有所弥补。
那个一直淡漠的苏城寒,此时唇角噙着轻笑,仿佛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也只是温浅笑对。
那悬在心头的迟疑,刹那间磐石落定。
他已经可以离开心魂幻境,却还没离开。大概是因为这里一切都还没发生,一切都有周转的余地,这里如此真实,就像是另一个世界,或许他可以在这里改变一些事。
层层叠叠的时光轮轧之后,他失去了太多,他安于现状,便以为不想被伤害就不要付出,不想被舍弃就不要去拥有。
若阻止那时的天玑,没有了望玥的毒发,没有了他的“叛出师门”,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呢?
术师求仙问道博一个自在解脱,他却生就一颗红尘心,七情六欲一样不缺。
“如果”是一种诱惑,即使不辨真假,它也依然有这种魅力。
幸,这种诱惑,终归是虚妄。
他还有一个无论他是梦是醒,都固执地相随的苏城寒啊……
那样静谧——波澜不惊,专注纯粹。
“我们该回去了,不然老师要发飙了。”危亦桐瞅着苏城寒打趣道。
一边说着,一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握住了苏城寒的手。
“其实我有一个问题觉得有点好奇。”危亦桐浮夸地表达着他的好奇,无辜地眨眨眼,“这个时候的你在哪儿呢?”
苏城寒一愣,然后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我在蜕变。”
混沌一族刚出生时的形态是随母方的,在脱离幼生期的时候有一次自主选择形态的机会。
母亲为何会选择犬类的形态他不清楚,但他选择了人。
一袭天青就是他念念不忘的色彩,除此之外,一无所求。
层层转动的因果,时光荏苒,那个人是他心底的光芒。
危亦桐或许懂了,又或许没懂。他沉默片刻,若无其事地笑笑:“原来如此。”
只是手上却是握得更紧了。
他记得的。
“你在红尘我便为人,你往苍穹我便求道。”
☆、清玄殿里说是非
生不过一场大梦,醒时已是换了人间。
罗夏渊出现如此重大的事故,清玄殿不可能无动于衷。但人多了便会产生分歧,聚在一起的各个长老对此事抱以不同意见。
有的人觉得应该彻查此事,找出破坏罗夏渊的真凶;有的人认为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就应该把精力更多地放在如何修复罗夏渊上;好战分子更是直言此事定出于守墨宫之手,应当做好与魔门开战的准备。
乱糟糟的发言扰得灵纤有些头痛。
她坐在属于大祭司的位置,高高在上,一言不发地看着底下的闹剧,好似安静地欣赏着浮世变幻,眸光温和却毫无暖意——如坐神坛。
“安静。”语气平淡,清丽嗓音犹如二八少女。乍一听去,还以为是少女不耐的娇嗔。只是这般简单的两个字,全场骤然安静下来。
静闹只在一刻刹那转化,如同风起云停不过是手掌翻覆之间。
清玄殿皆知,这位大祭司自继位起,道门便陷入了多事之秋。这般大事小事层出不穷,也亏得灵纤颇有手腕,才让清玄殿上下没出过什么大乱子。
“守墨宫那边是什么意思吾不管,魔门蹦哒那么多年,依旧是一盘散沙。”说到这里,灵纤撇撇嘴,有几分不屑的意味,继续风轻云淡道,“一群桀骜不驯之徒凑在一起只会相互扯后腿,陆离想来吾清玄殿闹事,打回去便是。”
当年的老大祭司只有苏灵桓和灵纤两个徒弟,有着“清玄之剑”美名的苏灵桓才是众人心中清玄殿的继承人。
灵纤虽然也足够优秀,但她所有的光芒都被苏灵桓遮挡住了,人们下意识无视了她。偏生最后继位的是这个看似天真烂漫的灵纤,苏灵桓不过是担了北元长老之职,清玄殿上下其实还曾对有灵纤诸多不服。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灵纤依旧是稳稳地坐在最高的位置上,没人能动摇她的地位,哪怕分毫。
“寻找真凶这种事暂且放下,宋长老,修复罗夏渊的事就交给你了。”灵纤有些不耐烦似地挥挥手,状似随意随便指定了一位长老,然后便就此打住这个话题,露出思索的神色,“至于陆离公然血祭复活吾师兄的事,你们怎么看?”
在场之人无不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大祭司吓了一跳。
虽然有几个年龄大点的心里早有几分猜测,但灵纤这么大大方方公然说出还是让他们有点接受不能。
苏灵桓和陆离当年那点破事被这两个不擅长谈恋爱的家伙上演成势不两立的烂俗桥段,几乎没有几个人知道这两人曾经倾心相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