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无情的剑客 完结+番外[古代架空]——BY:冷酷荔枝

作者:冷酷荔枝  录入:06-10

  “过几日启程回翠逢山,你要听话些,乖乖跟着师兄们一同练剑……”
  说到这儿她忽然停顿下来,缓了一会儿才继续道:“别让爹娘担心,知道吗?”
  我那半吊子武功一直是爹娘心头最为要紧之事,身为盟主之子,那些个投掷在我身上的目光原就屡见不鲜。
  与三师兄溜出去事小,这是没出事,倘若遇着险了,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唔,知道了。”我晓得她是在隐晦曲折地提醒我,不能一辈子活在师兄们的羽翼下。我叹了口气,说出只有在阿娘面前才敢倾诉的话:“我不喜欢见到那些门派的人……他们都说我蠢。从小我和陵哥一起练剑,他早早学会了一整套剑招,我却连稍重些的剑都提不起来。”
  “阿娘,我是不是真的很笨啊?”
  无论我为之付诸多少努力,始终像是一只在半空中扑棱着翅膀的小鸟,浑身上下灰扑扑的,一丁点儿光泽也瞧不见。
  “胡说!”阿娘忽地拔高声音,将我搂进了怀里。
  她许久不曾与我这般亲近了,倒不是阿娘不关心我,而是我年岁渐长,不好如从前一般动辄撒娇卖乖。
  “莫要听那些碎嘴子嚼舌根,小初一点儿也不笨。”她紧紧扣着我的后脑,喃喃道:“我的小初只是开窍得比旁人都要迟些,也比任何人都更聪明。”
  她在发抖。
  连手指都在发颤,极力彰示着内心的不安。
  “阿娘,”我软了嗓音,忐忑地摩挲着指节,“别担心啦,等回了剑宗我必定加倍用功,当然不是为着外人的眼光。师兄们心怀大志,要撑起剑宗,要肩负天下,可我目光短浅,只想守着眼前的一亩三分地,陪着爹爹和阿娘就好了。”
  她神情微怔,泪珠遂从眼眶中落下。
  这一情形刺得我双目发疼,我不明所以,然母子连心,我本能地接收到她胸腔里莫名的震动,并且为之一同湿了眼眶。
  “……好。”她慌张抬袖拭去泪痕,捧着我的脸颊道:“乖,不说这些了,去用晚膳罢,阿娘不留你说话了。”
  65.
  当面是应下了,可我迈出门槛却调转了方向,并不打算立即去用什么晚膳。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66.
  偌大一座庄子,处处皆有身负重剑的守卫与仆从。
  一路穿行过三四处院落,我仰起头来,近在眼前的是仆从们的居处,一座小小山头紧邻着这几间矮房。
  天色渐暗,夕照将满目苍翠映上浅浅的金光,叠成奇异的暖色。
  我拂了拂散落于地的树叶,就近坐在树下,思索起阿娘方才的反常之举。
  常小师弟是头一回拐带师兄违逆师长吗?
  恐怕不尽然。
  她是第一天知晓常小师弟是个废物吗?
  显然也并不是。
  那这是为啥呢。
  我是真的不明白,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阿娘流泪的缘由。
  野草迎风在我眼珠子底下晃来晃去,晃得我心烦意乱,我伸手拔了两根,在心中默念:“对不起了,草兄弟。”
  先前江渊塞给我的草绣球早早枯黄了,我的手艺不如他,两只手都笨拙得要命,半晌才编出了个方不方圆不圆的草球。
  我盯着掌心里的草叶发呆。
  蓦地,甚么东西掉到了我手里。
  “小初弟弟,怎地一个人躲在山上发呆?”
  是江大哥。
  我掂了掂手中多出来的草环,与旁边那个丑丑的草球高下立判,在心中叹了不知是第几口气,仰脸道:“江大哥,你怎么找过来了?”
  江渊不说话,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温声道:“山上风大,眼里容易迷沙,要不要我帮你看一看?”
  啊?
  我顿了顿,反应过来他是在替我通红的眼眶找藉口,我赶忙借坡下驴:“好啊,那麻烦你了。”
  江渊微微弯下腰,一只手抬着我的下巴颏,缓慢小心地往眉眼处靠近。
  “好了。”
  他笑了笑,似是真的将那根本不存在的砂砾吹了出去,却未急着松开手,转而道:“不是说好忙完正事就来找我吗?”
  我怔了一瞬,从他手指的钳制中往后退去,笑嘻嘻地找补道:“这不是江大哥你先找来了嘛。”
  江渊淡然一笑,“你可知你不在的这两日,都发生了些甚么事?”
  我偏过脸来,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神情。
  67.
  两日能发生的事儿可多了。
  但与剑宗相关的唯有两件,这两件事一件比一件惊人,砸得我晕头转向。
  其一,群豪会即将进入最终一轮。
  这场比试首先是各门派之间的混战,收到秦庄主邀请函的门派至多派三名弟子出战,抽签比武,一局定胜负。
  几轮过后决出十位优胜者,便可自行挑选英雄榜上前十位高手之一进行对战。
  今日我赶回时恰巧碰上谢陵对战六合派的龚汝城,二十招内轻松战胜对手,谢陵已然博得江湖众人青眼,亦然获得冲击位次的机会。
  往常不乏年轻弟子一举夺得前十席位,然大多是胜在运气上,抽了个好签,抑或是对手年事已高,有心做那绿叶,让年轻人得一增光添彩的机缘。
  龚汝城便是在上一轮对上了自家师叔才侥幸胜出。
  而谢陵上一轮的对手是——
  青城派掌门邱即明。
  邱掌门正值壮年,年纪比我爹稍小两岁。青城派近年风头正盛,邱掌门去岁还是青城首徒,今年便继位成了掌门。
  群豪会确是他站稳脚跟扬名立威的绝佳时机。
  可他却输给了一个刚满十六的毛头小子。
  执掌一派的邱掌门竟败在了谢陵手上,这说明了什么。
  谢陵,你到底瞒着我练了甚么了不得的功法?!
  其二,一人自请从英雄榜上除名。
  少林派几位德高望重的老僧十年前就已不问世事,他们的名姓随之消失于英雄榜,但这并非英雄末路,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退让与传承。
  故而,这算不得惊天动地的大事。
  但——
  这人是我爹。
  68.
  一个在任的武林盟主自请除名英雄榜。
  胡闹呢这是!
  69.
  原以为是闲谈,不想江渊给我带来了这样两则消息后,又于不经意间说出了第三件事。
  他说:“常伯伯征求我的意见,问我群豪会后愿不愿意跟你们一同回翠逢山居住。”
  这倒是在我意料之中了。
  依着我爹的性子,将故友之子接去剑宗养着是他能做出来的事,若是对此无动于衷,那才是出鬼了呢。
  我点点头:“江大哥,你答应了吗?”
  “你希望我去吗?”
  嗯?
  剑宗许久未招收新弟子,整日对着的都是些熟悉的面孔,我自然是欢迎他来的呀。
  “当然希望!”我撑着脸看他,笑眯眯地把草球又塞进他手里,“江大哥,你还没去过溪里城罢,到时候我请你吃东西呀!”
  江渊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草叶,笑道:“好啊,恭敬不如从命。”


第60章 回溯(十三)
  70.
  我爹卸去半身光辉,是主动退出英雄榜,却也在众人极力劝说下应下了另一请求。
  他虽不在榜上,然在场英杰若有求教之意,大可痛痛快快向他请战。
  这一通惊人之举过后,英雄榜上原先居于榜眼的华山派孙掌门赫然成了一只巨大的筛子。
  谁若是打败孙掌门,那便是板上钉钉的魁首。
  人人都想试一试嘛。
  孙掌门年近五旬,已是知天命的年纪,面上滴水不漏,左手持一紫砂茶盏,杯面溢出的茶水将他的心境暴露无遗。
  我看看我爹,又偷偷望了望孙掌门,勾着谢陵的衣角道:“陵哥,我们来打赌罢。”
  谢陵饶有兴致:“赌什么?”
  “你猜这十人中,有几位会选择与孙掌门斗武?”
  “一人,”他勾唇一笑,眉眼中是旁人学不来的意气,“你师兄我。”
  “你当其余人都是傻的不成?你为何去请孙掌门赐教,旁人自然也想得到一样的原因啊。”
  谢陵摇了摇头:“阿雪,你会错我的意思了。”
  他摩挲着手中剑鞘,将面上张扬神色悉数收敛:“我说,我会赢。”
  谢陵虽有些磨灭不去的少年意气,却向来不是那狂傲自大之人。我张了张嘴,讷讷道:“师兄,你莫要开玩笑了……”
  下一刻他便身体力行地告知我,他究竟是不是在开玩笑了。
  决胜之日,各门派齐聚演武场,秦庄主命家仆拆去东面墙,留出宽阔空地供观战者停歇。树下长廊是为女眷所用,谢陵拨开众人向前数步,引得长廊下阵阵躁动。
  “无情剑宗谢陵,还请华山派孙掌门赐教!”
  孙掌门一拍案几,自高台而下,朗声道:“好,英雄出少年,华山派孙嘉应战!”
  雪鸿出鞘,谢陵身形轻巧,一手持剑向前挥去,脚下随之跃起。
  两剑相触之际,迸发出铮鸣锐响。孙掌门侧身闪过,他手中那柄赤渊剑传承百年,雪鸿在赤渊面前根本不够看,全然仰仗主人爱惜,方才未得损伤。
  孙掌门观战数日,对谢陵的内力心中有数,心料这年轻人出招剑走偏锋,叫那些初出茅庐的弟子辈应接不暇。可惜终归是年龄太小,假以时日必定大成。
  照理说依着谢陵的内力,他必定护不住手中剑,可雪鸿依旧完整地握在他掌间。
  孙掌门自知在场诸人非他对手,却因第一战就对上了谢陵而心生谨慎。
  他干脆后撤几步,稳稳当当落于擂台。无情剑宗一脉讲究一个“灵”字,而像孙掌门这般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江湖前辈,最不值钱的便是岁月积淀下的耐心。
  赤渊的稳重,对上雪鸿的灵巧,不知是谢陵先一步找到刁钻角度得以破局,还是孙掌门牢牢守住眼前的局面。
  雪鸿在谢陵手中攥紧,足尖点过浮雕,借力飞身而去。剑先于人,谢陵身形有如一道朦胧黑影,眨眼间逼近孙掌门。
  “得罪了!”
  谢陵学武不过十年出头,内力自是比不上浸淫武道几十年的前辈,若是硬碰硬,无异于以卵击石,气力早迟要被消耗殆尽。
  孙掌门微微一笑,心中巨石已然落地。先前几日观战,他原以为谢陵这小子是个机灵的,不想此刻自乱阵脚,竟如那些个不成器的弟子一般莽撞。
  壁上浮雕硬生生教赤渊的剑气削去一块,碎石粉齑滚落台下,孙掌门不动声色化解谢陵挥剑向他而来的每一招,渐渐看清他所用招式究竟从何而来。
  “常盟主自创的星陨剑已是怪奇诡谲,谢少侠尽数参悟之余竟能改变招式,不愧是常盟主座下得意爱徒,老夫自愧弗如!”
  言辞间虽句句皆是对谢陵的溢美之词,然孙掌门手中赤渊毫不留情向他颈项刺去!
  “陵哥!”我攥紧拳头,不由得惊呼出声。
  手掌被一只大掌覆住,我动了动手指,眼珠子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战局。
  我爹似是轻叹一口气,“少安毋躁。”
  这怎能安定下来!
  在场诸人口中无不泄出惊叹,孙掌门许多年不曾亲自应战,华山派当家兵器赤渊剑更是尘封于山中,除却华山弟子,近几年极少有人见识过赤渊的威压。
  赤渊黑沉透亮,握于孙掌门手中,迅猛如雷电奔涌,一阵疾风平地而起,吹落长廊枝叶,席卷至谢陵脚边。
  那剑已至颈项,谢陵脚踩枯枝,微微发颤的褐色枝条瞬时弹在赤渊与皮肉之间。赤渊将枝条从中劈开,给谢陵留出半息后撤的机会,剑气紧追不舍,割裂深色发冠,一缕墨发飘摇落地。
  谢陵轻笑一声,面上并无狼狈可言,随手扯下腰封侧边垂下的金线,寻隙绑了个高马尾,站定道:“今日得以亲眼见着赤渊的威力,是晚辈的缘分。”
  孙掌门持剑的手指微动,这局比试应在方才赤渊迫近谢陵脖颈时就已结束,可倾注了他五成内力的一剑竟只毁了那年轻人的发冠。
  这一剑并非无解,如孙掌门这般历尽千帆之人,自能瞧出招式破绽,在对方起势前避开。
  他承认自己是动了歪心思,占了阅历的便宜,试图尽快结束战局,好修养片刻再与他人对战。
  可谢陵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究竟是从哪里积累来的这些经验?
  望着谢陵年少肆意的面庞,孙掌门笑得不大自然,他竭力驱除脑中对于无情剑宗的揣测,显出江湖正道掌门应有的大方,挽剑道:“那便继续罢!”
  谢陵无声地笑了笑,朝他行了个标准的晚辈礼,复又扬起头来,让雪鸿在半空虚晃一转,稳稳当当落在掌中。
  皆是江湖儿女,长廊下的年轻女眷极少扭捏,虽不如慕姐姐一般潇洒,却也不免踮起脚来,仔细瞧一瞧翠逢山的混不吝。
  江大哥收起手中折扇,低头在我耳边说:“小初弟弟,你这个师兄可是风流得紧呢。”
  我:“……”
  老实讲,谢陵今日的确像是吃错药了,一举一动如同迎风开屏的孔雀,但……并不讨人厌。
  台上一老一少又交起手来,谢陵这回不如先前般鲁莽冒进,他这人一向聪明,将我爹教与他的剑诀倒背如流,一一融进剑招之中,依我对他的了解,此刻出招的才是我认识的那个谢陵。
  我自知是个假把式,日日在我爹的耳提面命下只将口诀心法背得滚瓜烂熟,时常观看师兄们切磋比试,如今也只有这么点儿能脱离废物行列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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