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涚州城,援军还没有到,他一直在城楼上看着敌方叫阵。白天稻草人都放倒在地上,只有晚上才立起来,吓唬对方,让对方不敢半夜进攻。
紫州城里,岑暮和他的部下被围困,勒诗里好了旧伤,又添了新伤,瞎了一只眼。岑暮一脸疲惫靠在墙根处,望着湛湛青天。
“殿下,会有人来救咱们吗?”勒诗里过来问他。
“会的,我相信他。”
“可是易大人没有兵权。”
“但是他一个人就足以胜过一个军队。”
勒诗里没有反驳也没有肯定,既然殿下都相信他,那她作为将军,肯定也会信。
围困岑暮的正是他的王兄岑荆。他接到岑暮在紫州召集旧部的消息,便立即赶过来,连夜将紫州围住,断水断粮。
涚州城,朝廷与越军对垒,五天后,朝廷的援军来了。来支援的将领正是严明迹,他原本就是太子调遣从西北回到京城,结果太子被夺走兵符,他也被派来涚州抵抗越军。
易朝鉴于之前的事情,不想跟他碰面,尽量躲在幕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好戴个面具。在讨论战术时,严明迹问到:“这位是?”
“在下张晓天,究天观道士,特来助裴将军一臂之力。”
裴鑫则夸到:“是啊,是啊,这位先生当真厉害,空城计加伏击,要不是他在,我们恐怕等不到援军来临了。”
严明迹盯着易朝看了一会儿:“既然如此,那先生对接下来的战役有何高见?”
“在下认为应当这样做。”他在沙盘上画了几条线,两位将军也看明白了,立即派兵按计划行事,这次他们没有再敢轻敌。
☆、战况紧急生死侍
裴鑫亲自带着三万兵马出城与王魏迎战,最初双方还是不相上下,到后来裴将军不敌,且战且退。王魏看不清形势,拦住要追逐的手下赵明:“不要追!你带几个人去路的两边看看有没有伏兵。”他自己曾经让别人吃过亏,自己也会更加小心。
赵明带着一支三百人的轻骑从路两旁的高地眺望裴鑫逃走的路线,没有任何伏兵。王魏这才敢带着人去追裴鑫的残兵败将。
在另一边,严明迹得带着三万人马袭击王魏驻扎在涚州城外的大营,把他们的营帐粮草全部烧光。守营的校尉林水发现有人偷袭后,立即派人灭火,自己赶紧去找将军王魏。王魏得知自己的大营被烧后怒不可遏:“格老子的!被这一帮人给骗了!”
“现在怎么办?”林水问他。
“既然他烧了我们的大营,那我们就把这伙人给灭了!给我追!”王魏一声令下,所有的将士立即追过去。
裴鑫一看身后的追兵越来越勇,自己原本残余的一万人,不到一会儿便折损为一千人。他只好带着剩余的人往河边跑。他们走过了桥变砍断了绳索。
越人善泅水,王魏的军队也直接从水里游过来。裴鑫带着人钻进树林里,逐个击破,他们与之前埋伏在林中的人打了个暗示,立即在自己身上插满草和叶子。
王魏带着军队追入林中,发现对方没了踪影,这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大家小心!”一支支暗箭从密林中飞出。他们立即退出林中,可惜他们的退路已经被切断了,一个个身披草叶的人从树上跳下来,或是从地上冒出来,一刀一个,如鬼魅一般杀人于无形。
王魏管不了他手下的人的死活,自己一个人往外面逃。裴鑫一身树叶装出现在他面前:“王将军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咱俩还没过过招呢!”
两人在河边相斗,最终,王魏死在了裴鑫的刀下。此次战役是裴鑫和严明迹大获全胜。
驻守在旻州的东越王齐思宁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再也绷不住脸了,他摩挲着下巴,看一眼墙上的军事图标注的涚州城:看来朝廷的力量还挺大的,现在还不是时候。
“王宝,你去问问京城那帮人到底动不动手,我这可拖不了多长时间。”
“是。”王宝带着东越王的书信去了京城。
涚州城里,裴鑫载誉而归决定犒赏三军。“张先生好谋略,不知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易朝提出了自己的看法:“我军刚得了胜利,士气大增,不如主动出兵攻城。”
“这……”裴鑫有些犹豫,“不瞒先生的话,我此次出兵时皇上明令禁止出兵,我等只可守城,不可主动出击。”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易朝劝他。可是裴鑫还是不敢违抗皇帝的命令。庆功宴的当晚,火光闪烁,三军将士在火堆旁酣饮。易朝没有参加,他正在等待时机。
酒过三巡,裴鑫和严明迹都醉的差不多了,他自顾自的走进营帐。由于他之前的功劳,卫兵们都把他当军师来看待,并没有阻拦。他进入帐中做贼似的环顾四周,将军和他的手下都醉倒了伏在桌上,他拿走将军的兵符去军中调了一万人马离开涚州城。
刚出城,南下的道路上伫立着一个骑马的黑影,就是严明迹,他没有喝醉,刚刚的一切醉态只是装出来的:“先生,这么晚是要去哪儿?”
“救人。”
“救谁?”
“南越二殿下。”
“先生真是够爽快的,我一直觉得先生跟一个人很像。”
“谁?”
“易晓天大人,他在朝堂上永远气定神闲,谈笑间便可让敌人灰飞烟灭。”
听到这话易朝也不打算掩饰下去,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的身份,他抬手摘下面具:“严将军很聪明,不过我现在加入□□,你我皆是太子一党。太子命我出兵救南越。”
“是这样吗?”
“不信你可去问杜太傅。”
“既然如此,易大人保重。”他思虑良久,最后还是决定让开道路。
易朝带人去到紫州暂时驻扎在外面。此时,岑荆的军队正在强力攻城,但是他的后方驻地防守空虚,于是易朝带着一万人马直接偷袭了驻地。
坐在帐中纵览全局的岑荆听到营地被偷袭的事面色凝重:“对方来了多少人?”
“不知道。”侍卫答道。
“去把攻城的军队召回来,另外把王城的军队也调过来,我就不信困不死他。”
“是。”侍卫立即下去。
易朝成功偷袭了岑荆的营地,烧了他们的大部分物资。这时一只信鸽从王城里飞出来,飞到易朝的身边,鸽子显然认得他,他取下纸条:我就知道你会来的,今夜子时夹击。
他看完后将纸条撕碎,兵贵神速,趁着岑荆的援兵还没有来到,此时又是损失惨重,正是最有利的时间。他抓起地上一抔松土,张开五指,让松散的泥土从指间漏下,随后又抬头看了一会儿天,此时正是东方天边飘着几朵乌云,似有风雨欲来的趋势,他自言自语道:“今晚会有大雨,正是好时机。”
果然,入夜之后天下起了大雨,岑荆白天在易朝的手中吃了大亏,这时的防守加强了不少。不过由于大雨来势汹汹,营地外的火把火堆都被浇灭了,四周陷入一片黑暗,雨声掩盖了一切杂音,只有帐篷在黑夜里散发出幽微的光。
几个人从布蓬里印透出身影,旁边几个人摸黑进帐篷杀了里面的人,然后换上他们的衣服,继续去下一个帐篷。期间两个巡逻的兵发现了异常,立即敲锣打鼓:“有人偷袭!有人……”他们还没有喊完,就被人悄悄割了喉。这群惊弓之鸟一听有人偷袭,都慌慌张张拿起武器走出帐篷,走到雨里。岑暮从南面进攻,易朝则带着兵马从北面夹击,一时间杀声四起,血流成河。
岑荆半夜里没有睡着,听到声响之后便从床上跳起来,带着几个亲卫离开驻地,向东逃窜。东方的一条必经之路上,他中了易朝埋伏,离开紫州界线时只剩下三个人跟着他。幸好白巳带着人从王城赶来救他。
在雨中,易朝和岑暮相遇,一个南来,一个北往,他们各自骑着战马,隔着雨幕相视而笑,只一个眼神,便足以胜过千言万语。
回到紫州城,甘启来从南诏带来了十万救兵,领军的正是拉卡。岑荆又带着白巳的二十万军队来与岑暮抗衡,双方在紫州僵持不下。
“晓天,你觉得该怎么破这个局?”岑暮站在地图前问道。
“阿郎,如果……如果你能狠下心来,一定有能力破这局。”易朝抬起眸子看着他,眼前这个人更最初看到的有点不一样了,是更成熟了,脸上的棱角开始出现,只可惜这成长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世界上只有你最了解我。”他紧握手中的刀柄,现在他确实有能力与岑荆决一死战,可是那样的话无异于自相残杀,死的也是他南越的子民。这一场战争没有赢家。“你有最能将损失减到最小的办法吗?”
“没有,只要是战争,就会有人死,就会有大损失。”易朝握住他的手。
“好吧。我知道了。”他放开对方的手,自己走出去安排事情。第三天,他与王兄在城楼下兵戎相见,昔日的亲人,此刻的仇人,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残忍了。
“王兄,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呢?”岑暮问道。
“我一直想放过你,可是有人不肯放过我。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去找道公算命的事情吗?你会杀了我,自己称王。”岑荆平静地说道。
“只是一个算命的话,你为什么要耿耿于怀呢?如果没有这些事情,我可以离开南越,从此隐居山林,再也不会南越啊。”
“说得倒轻巧,你觉得我会信吗?”两人的谈判就此崩溃,双方的军队厮杀起来。
在两兄弟打仗时,东越王趁着南越王城没有重兵把守,带人去灭了南越,掠夺了宫中的金银珠宝和有用的人质,南越王和王妃被杀死。当消息传到两人手中,已经是一天之后的事情了。岑荆丢下岑暮,直接奔去东越质问齐思宁。
岑暮则带着军队回王城,回到时,已经是一片荒芜,他的爹娘都已经成了尸体。他跪在两人的尸体前喊道:“阿爹!阿娘!”声音撕心裂肺。易朝把他抱在怀里,此时此刻,没有任何言语能安慰对方,只有默默的陪伴。
他将爹娘下葬后,在堂前跪了一天,没有再说过一句话。易朝跟着他,除了叫他吃饭,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话:“阿郎,吃点东西。”
他看着眼前这一碗白粥,想起了以前阿娘亲手做的,便没有胃口:“我不想吃。”
“好吧,你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告诉我。”易晓天走出灵堂,勒诗里过来问道:“易大人,殿下怎么样了?”
“还是不肯吃饭。”
“殿下真的是怪可怜的。”
“你去前线盯着点,有事情及时告诉我。”易朝想起去东越找人的岑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联盟吗?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变卦?难道背后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想到这儿,他有点担心朝廷那边,为什么太子会突然帮助南越?为什么严明迹又会给自己让路?一切线索纷繁复杂。
“是,易大人。”勒诗里离开王宫。
☆、战况紧急生死侍
易朝去军中处理事情,回来的时候发现岑暮已经离开灵堂了,他在宫中寻找,来到西泠殿,此时岑暮正在一棵桂花树下的石桌上喝酒。“你怎么在这儿?”
“晓天,喝么?”他给对方斟了杯酒,抬着醉眸问道。
“不喝。现在是什么状况你难道不清楚吗?东越正在觊觎朝廷。”
“可是我的南越已经没有了!我的阿爹阿娘也都死了!”
“他们死了你不是更应该给他们报仇吗?别把自己搞得跟个醉鬼一样,可怜兮兮!你若不自救,谁会来管你?你若不自强,谁会理你?难道你装可怜,东越王就会放过你么?醒醒吧!阿郎!”易朝夺过酒杯,一杯酒泼到对方脸上。
岑暮无声地笑了笑,攥着他的手腕,将人摁到桂树下的草地上,粗暴地吻住对方,一切的空隙都狠狠堵死,掠夺每一寸,每一厘。易朝从未想过对方会有这样一种粗暴的一面,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挣扎,想离开对方。
“别走好吗?我真的很难受!”岑暮离开对方的唇乞求道,他强忍了一天的眼泪终于流出来,滴在了易朝的脸上,流进易朝的嘴里,有点咸,有点苦。
“不走,我不走。”他抬手拭去岑暮脸上的泪,双手捧起对方的脸,主动亲吻。两人一开始只是限于吻而已,后来加上夜色幽深,四周寂静,仲夏的夜风缓缓撩拨着两人。于是岑暮开始撩开对方的衣襟,他在颈上轻咬,随后想往下……
易朝自律心比较强,他在犹豫要不要顺从对方时,陡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挣扎着推开岑暮的手。
然而对方像疯了似的一直在镇压他的反抗“住手……唔……不要在这里,回去!……唔……别在这里做。”
岑暮没有听他的。
易朝见自己的劝说无果,只好在对方亲他时,在岑暮的唇上咬了一口,也不知是自己用力过猛,还是对方的唇太薄,竟然咬出血来。
“易晓天,我是该夸你贞烈呢还是……”岑暮舔了舔唇上流出的血,恢复了神智。
“要我可以,回去!”易朝抓着对方的肩膀,语气坚定。
“这里又没人,你怕什么?”
“举头三尺有神明。”
“神不会管这些事的。”他再此封住易朝的嘴,继续撕扯对方身上的衣服,易朝推开他:“回去!别在这里!”
岑暮有点无奈,遂将人一把捞起来,横抱回西泠寝殿。罗帐飘落,烛火幽微,他把易朝放在床上,压上去,粗暴地撕开对方剩余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