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朝同样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当他看到对方左肩上的黑龙纹和胸前的刀疤时,忽然下不去手了。他头痛欲裂,一部分被封存很久的记忆开始涌上心头,左手捂住额头,牙齿间轻发出一丝倒吸冷气的声音。
“你怎么了?”岑暮发觉对方的状态不对,便也停下手中的动作。
“头有点疼。”
“我帮你揉揉。”他伸手按在对方的太阳穴上,力道恰到好处,“现在呢?”
“比刚才好多了。你这条伤疤从哪里来的?”
“小时候弄的,不记得了。”
“我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跟这条伤疤有关。你在禁地替我挡了一刀……其他的没有想起来,我再努力想想。”
“不用勉强,想不起来就算了,我看你难受我也会心疼的。”岑暮认真地盯着他的双眼。
“还来吗?”易朝的目光在没衣服的两人身上来回逡巡。
“不做了。我不想在你身上发泄,我希望跟你的每一次都是愉快的。”岑暮将他抱在怀里。
易朝知道对方对他是有欲望的:“我帮你。”
岑暮攥着他的手腕:“不用。你好好躺着,让我抱着就行了。”他勾起易朝的下颔,再次含住对方的唇,之后再一点点撬开,一点点深入,易晓天没有再拒绝,而是很配合地迎上去。刚才某人喝的酒带着淡淡的桂花清香蔓延到他口中,刺激着他的理智。
他的手摸上对方的背,这一次轮到他把人压到了身下,由被动变为主动,诚然,他也是人,也有欲望,只是这欲望被压抑得太久,以致于他自己都误以为自己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的修道之人。
岑暮一把将人箍在怀里,将易朝的头往自己肩上摁:“好了,好了,今天就算了,别累着自己。”
易朝动弹不得,安静地倾听对方的心跳和渐渐平缓的呼吸声,自己也睡着了。后来他不知道睡了多久,被对方的梦话吵醒的。
“不要!不要!走开!给我走开!我不要种同生蛊!不要种同生蛊!”岑暮嘴里喃喃念叨着,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鼻尖上也有。
他抓住岑暮的手,安慰道:“别怕!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啊!”岑暮睁开眼,抱住对方,像一个做了噩梦的孩子,“不要走!永远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不走,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的。告诉我,你做了什么梦?”易朝勾起食指,拭去对方鼻尖的汗珠,顺便帮他把汗湿的长发捋顺。
“有一个人为了救另一个人,在我身上种下同生蛊,我当时很痛苦,如万箭穿心一样。”岑暮回忆起来还是有些颤抖,他为什么会这么害怕呢?
“同生蛊的原理是什么?”
“种下同生蛊的两个人只要一方没死,另一方就永远不会死。但是这个过程非常痛苦,我曾听到过一首歌谣:同生蛊,同生蛊,想同生,须共死!”
“好了,都是梦的,也许你没有种呢?假如你看不清谁跟你种的同生蛊,你可以把那个人当做是我。”
“我希望你活着,即使我死了。”
易朝沉下脸:“说什么胡话!你敢死我就永远离开南越。”
“好好好,易大人,别走!我保证尽力活下去。”岑暮从噩梦中恢复过来了,又继续他的本性。
翌日,他们起床打算去军中,勒诗里大大咧咧地走进王宫,直奔西泠殿,敲门:“殿下您在吗?我找不到易大人。”
易朝拽了岑暮一下:“别让她知道我在这儿。”
“为什么”岑暮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后者脸上有点挂不住。随后岑暮又问道,“你找他有什么事?”
“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易大人。”
“你直接告诉我吧,我一会儿转告他。”
“是关于大殿下的消息,您确定要听么?”勒诗里在门外确认一下。
“我出去。”易朝穿好衣服下床,岑暮从身后抱住他,“你叫勒诗里去监视岑荆?为什么?”
“我只是有些疑点还没有解决。”易朝回答。
“殿下?”勒诗里在门外半天没有听见对方回答,于是再次问道。
岑暮直接在屋里喊道:“说!”
“大殿下在去找东越王的途中遭遇埋伏,全军覆没。”勒诗里在门外报告情况。
“什么时候的事?”岑暮问道。
“昨晚。”
“谁做的?”
“是东越王手下。临死前我想去救大殿下,可是大殿下心里有愧,他说自己联合东越完全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在齐思宁的手里,他一直被要挟。”
易朝很想冲出去让勒诗里闭嘴,可是自己被他控制着,动弹不得,又不能直接开口。岑暮陷入沉思,他以前只知道王兄有一个思慕已久的姑娘,却不知是谁,齐思宁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呢?
“殿下,殿下,您还在听吗?”勒诗里在门外敲门喊道,她家殿下应该没有那么脆弱吧。
“你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出来。”岑暮迅速穿好衣服,回头问易朝,“你去吗?”
“去,不过你先跟她走,我稍后再出去。”
“易大人脸皮未免太薄了些,她早就知道我爱你。”
易朝听到这一句,有点迷茫:“什么时候的事?你的护卫是不是都知道?”
“应该吧,除了甘启来,其他人都能看出来。”
“我有个问题想问……”
“关于甘启来?”易朝点头,甘启来总觉得有些单纯,说得直接一点,就是有点白痴性格。
“他是我从西域的一伙人贩子手中救出来的,那伙人喂他吃了药,导致他对人没什么感情,但是一旦认定了主人,就会非常忠诚。”岑暮说完先自己出门。易朝虽然能猜到一点,但是听到真相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勒诗里一见自家殿下,就注意到了唇上的伤口,她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岑暮立即抬手挡住她的眼睛:“喂喂!勒大将军看什么呢?走啦!”
“您嘴上的伤口怎么回事啊?”
岑暮摸摸嘴上的伤口,笑着答道:“自己不小心咬的。”
“易大人不跟出来吗?我还以为是易大人咬的。”勒诗里大大咧咧地说道,脑子很清醒,也知道自己说的是什么,但是她个人在南越这么开放的风气下待惯了,见怪不怪。
屋子里的易朝:“……”南越果然跟中原不太一样。
“就你话多!”岑暮抬腿走出宫门,骑上马,却没有急着离开。
勒诗里有点诧异:“殿下还不走吗?”
“等人。一会儿某人出来了,管好你的嘴,别乱说话。”
“是是是,殿下。”勒诗里无法理解二殿下为什么一直顺从着易大人。
易朝很坦然地走出来,骑上马,三人骑着马去军中。一路上,勒诗里在默默观察着他们二人,简直是二殿下一个人在单相思而已,易大人哪有看他一眼啊?
☆、平东越安天下
到了军中,拉卡和甘启来、巍山、都在议事厅等候,见二殿下进来,都以各自的方式行礼:“二殿下。”
“免礼。情况我都知道了,这次召集大家是为了部署下一步的事情。”岑暮拿出了公事公办的气度,平时一副浪荡不羁,可真要认真起来,倒还是有几分二殿下的样子。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易朝,“主要是易大人的主意。”
易朝上前一步:“各位将军,要想镇压东越单靠我们这四十万兵力是不够的,我们必须得联合朝廷。”
“可是朝廷并不打算帮我们。”甘启来跟了易朝那么久,对朝廷的嘴脸实在是太清楚了。
“我在涚州还是有几分说话的分量,今天我就会回涚州劝说他们联合。而且我相信,太子一党会同意的。”易朝颇有自信地说道。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之后的事情再徐徐图之。”岑暮对会议作了最后的总结,“你们还有事情吗?没有就可以退下了。”其他人告辞离开,留下易朝和他在会议厅中。岑暮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打算去涚州?”
“是。只有我能说动他们合作。”易朝态度坚决。
“好,让甘启来跟着你去,有事情的话要马上飞鸽传书告诉我。”岑暮在沙盘前堵住对方,眼神清澈却又压抑着最深的渴望,易朝凑近对方的脸,右手搭在他的肩上,左手搭在他腰间,两人在厅里吻别。之后易朝带着甘启来立即驱马回涚州。
裴鑫将军一听说张晓天回来了,立即出门来迎接:“先生,你可算回来了!”严明迹跟着裴鑫身后,只是淡淡的看了易朝一眼,什么也没有说。
易朝赔罪:“将军,前几日我受太子之命私自领兵去救南越,还请责罚!”
“既然是太子的命令,我自然不会怪罪先生。严将军都跟我说了,您放心。”裴鑫扶起跪地的易朝。
“现在情况如何?”
“东越王从南越略来了很多俘虏,兵力大增,我们涚州城岌岌可危啊!”裴鑫大概给易朝说明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易朝平静地说道:“既然是掳掠来的,想来俘虏们也不会很卖命,我们还是有胜算的。之前我带兵去救南越,已经跟南越的二殿下商量好了,咱们两方夹击。”
“先生打算怎么做?”
“两位将军信我吗?”
“当然。”裴鑫不用说,他已经见识过易朝的实力了,自然不会质疑,现在就看严明迹的倾向了。
严明迹思考了一会儿谨慎地说道:“看情况。”
“好,二位将军,接下来就听听我的计划……”易朝走到地图前,东越在大夏的东南部,临海,其中他的王城在荼州,荼州与涚州隔了两个州。
百越自秦始皇统一以来,一直臣服于朝廷,纳贡,通婚都未曾缺少。朝廷对百越内部不常管束,因此百越就分分合合,形成了之前两越并立的局面,现在东越灭了南越,朝廷不会干坐着,让一越独大,他们一贯讲究制衡和稳定。
旻州城外,裴鑫带着二十万军队驻守城下,叫阵,意图收复旻州城。旻州城楼里,东越王身边站着一个形貌优雅的女子,她叫司徒微。“大王,您打算怎么办?”
“既然他们想要我出城应敌,那我便顺了他们的心意就好了。”齐思宁从窗外向外望去,看到城楼下裴鑫带的军队正擂鼓呐喊。
“别忘了您跟我主人的承诺。”
“当然,我很快就会把朝廷周围的兵吸引过来,到时候你们尽快动手就行了。”齐思宁负手而立,一身华衣在风中飘荡。
司徒微听见有人进来,便退回幕后隐藏。来者是齐思宁的右将军孙凯:“大王,桩子已经安排好了。”
“现在先不要惊动他,以后需要的时候再启动。”
“是。”孙凯又问,“大王还有什么安排吗?”
“你带一部分人去东边的青牛谷伏埋伏,一会儿会有人带猎物进去的。”齐思宁安排到。
“是。”右将军孙凯领命离开。
旻州城下,左将军成晌带着军队来迎战,他一开始还是很勇猛的,随后一点点溃败,逃亡青牛谷。
裴鑫之前吃过几次亏,不敢再贸然追去,问易朝:“张先生,这该不该追?”
“甘启来之前去青牛谷看过了,那里易守难攻,适合埋伏。我猜他们肯定在那里埋伏了人。不如我们将计就计。裴将军,你带一部分人去当诱饵,我已经派严明迹将军埋伏了,咱们从后面来个反包抄。”易朝说道。
裴鑫带着人去追左将军成晌。青牛谷只有一条峡谷,两边是山崖,有树林做掩护,再往上,是山峰。果然刚一入青牛谷,两边就有成百上千个□□手出现,向他们发射暗箭。“快撤!”
他们正在为自己的埋伏高兴时,山峰上出现了滚滚巨石,埋伏后面还有埋伏,右将军孙凯首先发现了自己身后埋伏的人,正是敌军的严明迹。“快撤!快撤!”然而上山容易下山难,他们的□□手没有来得及离开,就被山顶滚下的巨石砸烂,孙凯负伤逃回旻州。
裴鑫带着自己的军队赶紧离开,心里直感叹道:先生这一招着实冒险。但又不得不佩服他的谋略。这一战结束后,他的上书的到来朝廷的批准,朝廷又加派了兵力来援助裴鑫收复旻州,在人数上远远超过了东越王齐思宁的兵力。他们现在可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
易朝夜晚登上涚州的城楼,遥望齐思宁占据的旻州,再过不久,他们就要完成收复战役了,但是他总觉得这个齐思宁好像在等待什么?敌强我弱这种形式下,难道不应该是速战速决吗?于是他叫甘启来多盯着点军中的情况,一有异动立即来告诉他。
岑暮又派了信鸽传信,他们此时已经潜伏到了东越的王城外,约定了同时对齐思宁进行同时打击的时间,明天晚上。
约定的时间到了,裴鑫带着三十万人围城,将旻州城楼团团围住,水泄不通。齐思宁半夜还没有入睡,这时一个传令兵匆忙来报:“大王!大王!有情况!”
“什么情况?”
“南越的二殿下去围攻咱们的王城了。”
“什么?守城的东方顷能抵抗多久?”
“恐怕不是很久,东方将军叫您赶紧回去救城。”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他披衣去到窗外,城楼外灯火点点,这是敌军的火把,他现在已经被困在城里了,军队恐怕突围不了。王城看来是救不了了。
司徒微敲门进来:“大王,您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