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惘[古代架空]——BY:麦客

作者:麦客  录入:09-13

  车帘在谢致虚和千面怪的打斗中被削去,武理和奉知常坐在车厢里安详地嗑瓜子。
  谢致虚归剑回鞘,奉知常拍掉瓜子皮,权当给他鼓掌叫好。
  谢致虚:“马呢?”
  武理:“我们都不会驾车,只好放马自由远去。”
  谢致虚:“…………我会啊!”
  武理嘿嘿一笑:“你不是在打架么。”


第69章
  四个人蹲在一面敞风的车厢里面面相觑。武理道:“这下好了,吃的都在车上,还能弃车而逃不成。”
  越关山抓了抓耳背。
  谢致虚道:“我十分疑惑,那个车夫确实是我外爷留下的?为什么会变成千面怪赵峰?”
  武理:“很显然要么从一开始车夫就被周豺的人做掉了,要么是在驿站那晚掉的包。”
  越关山又抓了抓耳背。
  武理把他的手拉下来:“不要抓了!”
  越关山:“???”
  “真的很像一条狗!”
  “我就是属狗的呀。”越关山双手蹲地下垂。
  武理:“…………好吧不要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越关山又抓抓手臂,指甲磨得衣袖嚓嚓响。这声音听得谢致虚也起了应激反应,顿觉身上也有些痒,忍不住想抠,这时手臂被碰了一下,奉知常递来两粒药丸。红褐色,米粒大小。
  不消多问,谢致虚就懂得奉知常的意思,将其中一粒递给越关山。
  “这是什么?”越关山问。
  此时谢致虚已经毫不犹豫地囫囵咽下,奉知常眯起眼睛看着他。
  “止痒的吧,”谢致虚无所谓道,“还能害你不成——三师兄你继续说,如果车夫早就被千面怪掉包,为什么不立刻对我们动手,反而要行如此远的路?”
  “只有一个可能,”武理竖起一根手指,脸藏在逆光处,语气中的诡异让人起一层鸡皮疙瘩,“他的目的就是要将我们引到此处来。”
  奉知常的目光望出断了半截的车帘。
  ——来了。
  驿道上一个人也没有,两侧树林将道路夹逼至不足六尺宽,林深处树木参天不见曦月,千面怪与跑山翁逃去的方向,有林风打着旋,吹动树叶婆娑作响,掩盖掉一些不平凡的动静。
  谢致虚看了奉知常一眼,奉知常摇摇头,谢致虚便将清净天横在胸前,深林涌动的暗流,挡在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师兄之前。
  今日限量的三剑已出完,清净天只是个锋利的摆设,然奉知常已判断出此时下车逃命已于事无补,谢致虚只能背水一战。
  越关山也做好了开战的准备,舔了舔掌心几道细小的伤口——打败跑山翁的那一掌让他的手仍被飓风卷起的飞石所伤。
  “狼来了。”越关山闻到风里的味道。
  “不,不是狼。”武理道,紧握筇竹杖的手微微有些发抖。
  围绕着残破的车厢的一圈树木,树梢齐齐轻摇,重重黑影不知不觉冒出枝桠,压弯了树干,黑影们弓腰驼背,身形消瘦,突起的背梁骨上甚至能看见脊柱支节的痕迹。
  这些人的呼吸里有血腥的气味,像野兽胜过像杀手,露在蒙面外的眼睛闪着凶残的绿光。
  猎物已陷入包围。
  树梢上黑衣人伸出手,细如骨柴的手杆一招。武理喃喃:“骨瘦如豺……是周豺的豺!”
  进攻徒然发动!
  谢致虚横剑封住车厢门,越关山已在他之前飞了出去,两臂一展,以轻功上领巅与包围圈对冲,眨眼到得黑衣人面前,冷光乍现,黑衣人亮出两手锋利的钢爪。
  这制式的钢爪谢致虚曾在奉知常的那位唐门保镖手上见过,原名叫做神鹰爪,但流传出去被各大门派私下改动后,又有了不同的称呼。
  “小心豺狼会掏肛啊!”武理惨叫道。
  那黑衣人已闪身到了越关山背后,利爪向他下盘掏去,越关山大喝:“吃我一招尥蹶子!”飞腿后踢,将黑衣人踹得到飞出去,击鼓传花似地连带撞飞了半个包围圈。
  敌人已到车厢前,谢致虚以剑刃架住钢爪,眼见又有黑衣人飞上顶篷,心中一急,想将人踹开,刚起脚,却与那人脚底对了个正着,被对方内力一震,倒飞进车厢,摔在奉知常轮椅边。
  奉知常正剥开一瓣山竹,低头和谢致虚对视。
  谢致虚狼狈地爬起来:“您吃好喝好。”
  头顶车架溃散,黑衣人钢爪相交,划出两道夺命寒光,被清净天及时挡住。武理哆哆嗦嗦地握着筇竹杖:“你别过来!我警告你别过来啊啊啊!”说完闭眼拇指一按,竹杖激射出一道无形杀机,瞬间洞穿那名黑衣人的咽喉,血柱喷溅,奉知常优雅地抬袖遮脸。
  “……”谢致虚以手掌抹去脸上的鲜血,对武理道:“很好,暗器就应该这样用!”
  另一个黑衣人见同伴被杀,没有丝毫动容,依旧与谢致虚拼杀,招招只求毙命毫不回防,谢致虚艰难招架,又见几名瘦如竹竿却凶悍非常的黑衣杀手突破了越关山,目标明确得直扑自己。
  越关山半空中拎着一人来了招流星回旋,掷出来砸飞了几个,但杀手源源不绝。
  “人太多了!”越关山喊道。
  谢致虚身上挨了几下,爪尖锋利,招招见血,侧旁寒光一闪,他立时就地一滚,脖颈险险添了串血珠。
  “想想办法!”谢致虚道,“越兄你有没有群攻技能!”
  “有有有!”越关山终于想起来,喜道,“还真有!可是是无差别攻击啊,会误伤己方的!”
  谢致虚背上挨了一记黑虎掏心,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武理急道:“管不了那么多了!你快!”
  越关山飞身上了树梢,运功深吸一口气,两颊鼓胀像只□□,喜剧得让人发笑,黑衣人从四面向他斩去。
  然而下一刻天地间发生了某种变化。
  林间风没了,光没了,蝉鸣鸟叫也没了,树静叶止,唯一的光与音,来自那个一身黑裘的青年。
  他没有开口,却声如洪钟,震得人双耳发麻、眼前发黑——
  “大、云——震、远——”
  环形音浪透体而过,林间仿佛起了浪,万树倾倒。
  哇,谢致虚喷出一口血。
  咚咚咚,数十个黑衣人瓜熟蒂落,纷纷栽倒在地,翻滚□□。
  音浪中心,越关山闭着眼睛,双掌合十,丹田隐隐见光,深吸的一口气吐完,方才翻掌下压,睁眼:“哎哟?这招效果这么好!快快快,趁这些人还没爬起来,赶紧结果了!”
  谢致虚一边吐血,一边以剑撑地爬起来,浑身上下每一块骨头都错了位,疼得止不住吸凉气,简直想对越关山翻白眼,又连忙去看车厢里两位,只见奉知常和武理镇定地摘下耳中棉花,完好无损。
  谢致虚:“…………”
  “哎?”越关山疑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些人怎么了?”
  地上打滚的黑衣人突然发疯抓狂,以钢爪撕碎身上衣物,布料破碎间,只见身上皮肤发黑泛紫,爪刃切开皮肉,流出的鲜血都是黑色的,这些人也如同感觉失调,竟生生用利爪将自己开膛破肚。林里顿时惨嚎迭起,肠流满地。
  黑血汇成汩汩涓流,浸湿落叶。
  谢致虚柱剑为拐,一瘸一瘸避开满地碎尸,挪向车厢。越关山也直直飞身下来站在车辕,不肯沾地。
  “这是怎么了?”越关山难以置信道,“阿嚏——”
  他耸耸鼻子,面色一凝,似乎察觉了什么,望向树林里无处不在的椿叶。
  车厢在激战中损毁,奉知常的轮椅卡在裂缝里,谢致虚帮他挪出来,道:“这是我们二师兄的好手段,还不来谢过救命之恩。”
  奉知常斜眼看他,谢致虚回以因脸上伤痕而并不怎么潇洒的一笑。
  “什么意思?”越关山困惑。
  武理道:“春风剪刀柳叶毒是也,不对,今天这种情况,应当是改良版的椿叶毒,毒粉覆于落叶,随风四散,使人闻之即全身溃烂而亡。”
  “那我……”越关山说着又打了个喷嚏。
  “刚给你吃的不就是解药吗,”谢致虚说着,拍拍越关山肩膀,拂去落叶,“越兄可是我们的重要战力,怎么能抛弃越兄呢。”
  一行人弃了车厢,相携离开黑血遍地的杀戮现场。
  继续往林深处走去,大致沿着驿道的方向北上。武理的意思是,箭来的地方,往往射箭人已经不在了,因此向杀手的来处走才最安全。总之不能再上驿道,毫无遮拦直接暴露在人眼皮底下。
  “接下来怎么走?”越关山裹着他的黑裘,昨天的酒性消退,又是一副畏寒模样。这甘凉土皇帝家的小太子倒也不娇生惯养,干粮全在他肩上背着,还跟随一道徒步前行。
  武理手里拿着地图,研究半天:“快到郢州城外了,运气好的话,天黑前应该能遇到村庄。”
  “不能去村庄吧。”谢致虚插嘴,他刚刚战损,浑身疼得厉害,可谓衣衫褴褛狼狈非常,端个破碗能直接蹲街口要饭,然而不知为何,给奉知常推轮椅的职责还是心照不宣地落到他身上。
  奉知常是最闲适的,此人杀敌最多,却毫不费体力,可见脑力劳动之优越性。
  武理道:“没错,不能进入村庄,豺狼头子尚未出手,势必会紧追不舍,不能将这群恶人引进村居。”
  “唔,说的不错,”越关山表示赞同,揽着武理肩膀,黑裘将两人一裹,“可是晚上住哪儿呢?”
  “住哪儿都行,山野林间通常会有村民建的野庙、凉亭,实在不行山洞也可以——哎呀放手,热死了!”
  林里日光暗淡,潮气很重,凉风习习,谢致虚推着轮椅碾过腐叶,感到手臂一凉,竟然是黑鳞蛇爬出奉知常后领,绕着他手臂游向肩头,黄褐色的蛇瞳半阖,好像刚睡醒。
  谢致虚手臂一僵,犹豫片刻,最后卸了力,任由小五蛇爬上他脖颈,钻进他衣襟,滑溜溜地贴着皮肤游到后背。
  怪异的感觉,又痒又刺激,宛如仕女细腻的手指抚摸过全身。一想到小五蛇成天就是这样在奉知常全身游来游去,谢致虚捏住轮椅的指节就嘎嘣一响。
  然而他背上被钢爪抓出的几道伤口,被小五蛇爬过后,竟奇迹般地止了疼。


第70章
  驿道两旁的树林并不是自然生长,随处可见人工取伐木材的痕迹,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一处监工小屋度过一晚。
  “再过一晚,”武理说,“老四就该到了。”
  原来他昨晚给邛山去信,是通知他们将老四送来。
  越关山一听就很兴奋:“嚯,老四啊!又是脚底喷气飞过来吗?中原高手里我最敬佩他,有机会再切磋一把啊!”
  武理道:“你最敬佩一个弱智??”
  越关山双掌合十:“阿弥陀佛,六根清净,方得大道。”
  “……好,好吧。”武理投降。失去马匹,徒步的速度很慢,不知能否在天黑前找到落脚处,但这两个人一路插科打诨,十分有趣,倒也不算煎熬。
  匀速前行了大概一两个时辰,武理走不动了,半个身子的重量压在越关山身上,被半拖半抱着挪动。
  “小五你……还好吧?”武理气喘吁吁。
  “没问题没问题。”谢致虚心道,我毕竟是习过武的人,怎么着体质也比你好吧。一边抬手抹开挂在睫毛上挡住视线的血珠,额上好像破了个伤口。
  武理的语气充满了惊恐:“血血血血血!老二你快给他看看!”
  越关山也道:“哇,谢兄,你破相了。”
  奉知常一掌平摊在脑袋边上,谢致虚便从挂在轮椅边的果兜里摸出一颗山竹,拇指中指一错,掰成两半放进他掌心。
  “你还使唤他给你剥山竹?!”武理义愤填膺道。
  奉知常看了他一眼,示意谢致虚换个枇杷。
  “…………”,武理道,“没有良心啊没有良心,小五血都快流干净了!”
  ——大惊小怪。
  奉知常伸手进袖袋里摸索。谢致虚便对武理说:“二师兄说你大惊小怪呢,头上血管多,破个小口子就血流满面,实际没什么的。”
  他以前跟着父亲习武,也经常磕磕绊绊,什么样的伤不足为道,什么样的伤该引起警惕,他自己很清楚。奉知常从袖里掏出一个药瓶——他似乎随身揣着许多瓶瓶罐罐——往手心里倒出一团散发着松脂味的创药,一手扯着谢致虚领口往下一拉,一手拍符纸似地啪一声将药膏糊在他脑门的创口上。
  ——可以了吧。
  谢致虚笑道:“可以了。”
  武理将他二人看了看,发现自己有点多管闲事,趴在越关山半边身上,似抱怨非抱怨道:“关山兄,幸好有你,否则我就成孤家寡人了!”
  走到谢致虚也有些头晕眼花时,树林终于见了头,山坡下倾,铺就百亩良田,碧绿秧禾随风舒展,浪涛般淹没田埂人家,黄昏下,炊烟袅袅,斜阳坠入官道尽头,隐约可见的城墙垣之后。
  坡上找到一间柴房,是村民上山伐柴,暂做存储使用,无人居住,门前上了把铜锁,越关山想用蛮力拧断,被武理制止,掏出收作竹筒的筇竹杖,对准正面锁孔,只听极轻微的撞击声响,武理用衣袖裹住手指,在侧面锁孔摸了摸,像是扯到了一根无形的丝线,正侧两边挑动摩擦,附耳去听,察觉到护板轻微的弹动,便收手,铜锁掉落下来。
  “这不就行了。”武理捡起铜锁,在手里颠了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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