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和他的冤家殿下[古代架空]——BY:归远少爷

作者:归远少爷  录入:12-23

  梅庚揽住那柔韧腰肢,俯首在他唇上回了个吻,眉眼尽是笑意,“我求之不得。”
  有时梅庚也会倦怠,不明自己拼命守护的是什么,是大楚,是西北,是百姓,还是楚策。
  但如今却是明白了,他守护的所有,实际上都密不可分,而最终在乎的,并非天下人的指摘,亦或是所谓千夫所指的困境。
  就——只是怕楚策难过。
  仅此而已。
  飘满莲灯的河边,两个俊俏公子亲昵相拥,耳鬓厮磨,眼里写满柔情与幸福。
  来此放河灯的男女瞧见,神色各异,河边素衣的妇人带着幼童,将莲灯推入河中,任其同浮冰飘远。
  身侧小儿满目懵懂地问道:“娘亲,那两个公子好奇怪。”
  妇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瞧去,又笑着回过头轻声:“不奇怪,那两位公子两情相悦而已。”
  并不明白两情相悦是何意的孩子疑惑问道:“那是什么?”
  “嗯……”妇人沉吟片刻,笑得温婉柔和,“就如娘亲与爹爹一般。”
  小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拖长音问道:“那娘亲,河灯真的会带爹爹回来吗?你不是说爹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吗?”
  妇人怔了片刻,面上的哀戚转瞬即逝,她目光随着河灯飘远,低声呢喃了句:“会的。”
  河灯寄情,可通阴阳,引魂归。
  梅庚是习武之人,耳聪目明,自然听到那一小段窃窃私语,无声地勾了勾唇。
  这世道压得人喘不过气,处处污秽肮脏,可终有净土;世人自私贪婪,却又总是存着善念的。
  “你在看什么?”楚策忽而出声,往河边扫了一眼。
  方才分明瞧见,梅庚眼底一闪而逝的熠熠波光。
  梅庚笑着吻了吻他的眼角,轻轻道:“在看希望。”
  ——
  过了上元节,西平王仍滞留于永安城,恰逢平国公府报丧——平国公去了。
  自陆柏言死后,风晋哀恸扶棺送葬,归家后便缠绵病榻,梅庚和楚策上门去探望了两次,其中还撞上了一回探病的虞易。
  风晋哀思过重,是为已逝的好友,更是为大楚万千黎民。
  老将年迈,再上不得战场,卧于病榻时,可忆昔年,他们也曾是少年郎,把酒言欢,指点江山磅礴,满腔壮志,誓死报国。
  平国公病了数日,又自己从榻上起来,面色红润,吩咐人去取了烈酒,长刀,在院中猎猎生风地舞起刀来,尽兴时,仰首灌入一口烈酒,便嘶哑地笑出了声。
  最终握着刀,单膝跪地,阖了眼。
  像个死在战场上的将军。
  梅庚同楚策上门吊唁,瞧见灵堂前的风溯南,他哭得眼眶通红,虞易在他身边说着什么,满面无奈。
  风承玉迎上来,面色肃然,仿佛一柄铁剑。
  梅庚颔首:“节哀。”
  风承玉眸底晕开些许波澜,旋即轻声道:“多谢二位王爷。”
  风溯南也跟着过来,抹了把眼角,露出个惨兮兮的笑来:“你们来了啊。”
  又说不出话,骄傲的风家二少,抿唇忍着泪,生怕自己再说一个字,便露了哭腔。
  “没出息。”虞易昳丽眉目平静,同梅庚寒暄两句,便轻轻道:“从此,便只剩下我们了。”
  梅庚沉默了片刻,道:“是啊,只剩我们了。”
  一语成谶,陆太尉仿佛开了个头,老臣子们相继离世,风晋去了不到半月,又传丧讯,韩连老将军病逝。
  至此,朝中老臣,又是还乡请辞,又是因病逝世,一时间竟不剩几个。
  老臣们的离去,仿佛是为某些岁月画上了结尾。
  万事落定,早春三月,楚恒之终于下旨,命西平王即刻启程,回西北封地。
  但西平王是连圣旨都敢烧的男人。
  故此,西平王接了圣旨随手便丢在一旁,我行我素地起身去淮王府找小媳妇了。
  消息传到宫里,气得楚恒之又砸了一方砚台。
  凤仪万千的锦妃娘娘施施然绕开了砚台,纤纤玉指抵在楚皇太阳穴轻揉,轻声慢语:“陛下何必动怒,西北天高皇帝远,难免西平王做什么小动作,左右如今西北安定,倒不如将他留在永安。”
  楚恒之一愣,沉思片刻,牵过了美人的手笑道:“爱妃所言有理。”
  段玉锦敛下眼,以掩饰眼底掠过的刹那流光。
  自入了宫,她百般惑主,却惹了婉贵妃不悦,处处为难。
  她毕竟是南云公主,而婉贵妃却是大楚贵女,又位同副后,免不得吃了些暗亏,小打小闹由着她倒也罢了。
  可……
  纤白如玉的手覆上小腹,段玉锦暗暗咬牙,默不作声地下了决定。
  ——
  淮王府,闻及西平王又一次抗旨不遵的壮举后,风二少和永定侯上门表示敬服。
  自陆太尉与平国公相继逝世后,风溯南原是沉稳了许多的,甚至连南巷也极少去,可一到了熟人面前,还是那个风二少,折扇拍在掌心,感慨道:“梅庚,你就不怕那位一怒之下降罪于你?”
  “他不敢。”梅庚哼笑一声,声音说不出的慵懒,“若我死了,西北便会大乱,他怕得很,坐着皇位,权势滔天,荣华富贵,他哪个都舍不下。”
  否则他都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风溯南想了半晌,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那你以为?”梅庚瞥去一眼。
  风二少理直气壮:“虞易说了,因为你是小殿下的夫君,算是陛下的儿婿,故此,他才不会杀你。”
  梅庚的表情刹那一言难尽,“你就信了?”
  风溯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不信?”
  梅庚一时觉着无话可说。
  什么精明商人,都是假的,这还是那个傻子。
  要不是虞易和陆执北在背后替他保驾护航,再加上风承玉这个兄长暗中动作,风溯南不知要被对家弄死多少次。
  风溯南又转头去问虞易:“你为什么骗我?”
  端着茶的虞美人稍一抬眸,笑了笑:“你好骗。”
  风溯南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他是真的很想和虞易打一架。
  风二少是有些拳脚功夫的,永定侯倒是个文质彬彬的侯爷,不通武略,可每次被虞侯爷那双漂亮凤眸森冷冷地瞧一眼,风二少便脊背发寒,不敢造次。
  不过一字而已——怂。
  敢怒不敢言的风溯南有些思念陆执北,又问道:“怎么没看见小殿下?”
  梅庚不以为意:“去见柳长诀了,朝堂官位空悬太多,林书俞受封御史大夫,对我们制衡太大,我不能在永安久留,最多再过一月便该回西北了。”
  虞易从这句话中听出些许不同寻常的意味,当即敛了笑意,凝重道:“你的意思是?”
  “不能再等了。”梅庚语气颇为漫不经心,眼底却涌上震人心魂的狠戾,“楚洛也风光够了。”
  这下连风溯南也明白了,不再嬉笑,反倒有些忧心地问道:“你们打算怎么做?”
  想扳倒皇子实在不易,毕竟是皇室血脉,若不是同前太子那般举兵谋反,想釜底抽薪般废了洛王几乎不大可能。
  梅庚深不可测地勾起唇:“楚恒之懈怠朝政,如今朝中不少官员都以为洛王登基是大势所趋,洛王等了这么些年,应是忍不了多久了。”
  虞易斟酌片刻,“你是说,楚洛会造反?若是他还要等下去?或是要等你离开后再动手?如今你人在永安,西北兵权又在淮王殿下手中,楚洛不会冒险行事。”
  “那可由不得他。”梅庚森冷一笑,眸色冰寒,“若是实在无法,那我便与柳长诀联手杀了楚洛,他是林书俞手中的棋子,最重要的那颗,杀了他便等于断了林书俞后路,到时说不准他也会狗急跳墙,正好一并收拾了。”
  若论棘手难缠,林书俞能甩楚洛十条街,连梅庚都摸不清朝中究竟有没有洛阴教徒,可从当年楚策都对林书俞束手无策的情况来看,一旦楚洛登基,大权便要落在林书俞手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成婚
  楚策生于早春融融的三月,但封王那年便已加冠,故此真正的加冠礼,是梅庚陪着过的。
  梅庚将人接去了西平王府,取出备好的婚服,两袭红衣,艳烈似火。
  在西平王府的祠堂,对着梅振义的牌位与苏婧,拜了天地。
  寥寥几位好友在场,亲眼瞧着梅庚将楚策之名填在了梅氏族谱上,此后天地为媒,永结同心。
  行过两世,从黄泉而归,方才等来的一纸婚书。
  一对有情人眉目含笑,应着挚交的恭贺,只有他们自己知道,都等了太久。
  梅庚那日醉了一场,搂着身穿婚服的淮王殿下,吻上耳廓呢喃:“能得这一刻,纵死无悔。”
  换得片刻的沉默,楚策靠在他肩头,望着灼灼红烛,轻声问:“我还不知,前生我死后,你怎么了?”
  梅庚回来了,便是前生他也死了。
  梅庚醉得厉害,揽着他躺在榻上,大红的婚服纠缠,对视的眸光涣散,闻声沉默了许久,忽而红了眼眶,轻轻吻在他额心。
  “那天太冷了。”梅庚似是而非地答了一句,楚策却觉着环搂着自己的手臂在发抖,便又听他低叹似的一声,“我不知该怎么…都不在了。”
  他语无伦次,楚策却听懂了——我孤身一人,不知如何活下去。
  从城墙翻下时,他并未立刻断气,梅庚隐隐记着,眼前渐渐模糊黑暗,却听得真切,他听见了将士们的低泣。
  待他颠三倒四地将城墙之上的万箭穿心说完时,楚策予了他一个温柔缠绵的吻,从未如此感谢过从不曾出现过的神佛。
  温和的吻逐渐变了质,梅庚夺回主动权,如兽般凶狠掠夺,身下的人温驯承受,更助长他近乎残忍的欲念。
  洞房花烛夜,春宵帐暖时。
  ——
  新婚燕尔的两人刚刚起身,楚策对镜瞧着自己颈上的斑斑吻痕,一时无奈,幽幽望去:“今日怕是见不得人了。”
  梅庚从背后拥住他,笑着吻了吻侧颜,“如何见不得了?左右你我之事早就天下皆知。”
  淮王殿下红着脸噤声。
  知道归知道,但带着如此明显的痕迹见人,实在有辱斯文。
  两人都默契地不曾提及前世,情浓过后,仍是充斥阴谋算计的现实,想杀楚洛,必然牵一发而动全身,梅庚不得不谨慎小心,宫里却突然传来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门外传来刘管家的平静声音:“二位王爷,淮王府来传话,有一女子,自称锦妃婢女,求见淮王殿下。”
  两人彼此对视一眼,梅庚眉梢微挑,似是询问。
  楚策轻轻颔首,便算是允了。
  片刻,梅庚道:“让她过来。”
  锦妃的贴身婢女也自南国而来,泠鸢奉命出宫寻淮王,结果刚到淮王府便被告知,王爷在西平王府过夜,这些日子有关这二位的传闻,碧华宫也听了不少,但真瞧见淮王殿下与西平王谈笑晏晏地携手而来时,泠鸢还是觉着匪夷所思。
  一方藩王,一位皇子,如此坦然地亲密,生怕旁人不晓得他们是一对,就当真不知人言可畏?
  而事实证明,他们是真不怕。
  楚策连脖颈上青紫的吻痕都不遮掩,西平王不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那斯文清隽的青年眉眼盈着笑意,轻轻颔首,对影成双而来,恍若神仙眷侣。
  “奴婢见过二位王爷。”泠鸢行了礼,十分规矩。
  梅庚拉着楚策坐上首位,似笑非笑,“锦妃娘娘有何指教?”
  泠鸢面不改色,凝重道:“奴婢此行,是为我家公主传话,公主骤然离乡,难免思虑过重,先前多有得罪,望二位王爷莫怪。”
  梅庚颇为意外,张口便道:“她所求何事?”
  若非有求于人,何以这般自降身价。
  泠鸢大抵是没料到西平王如此直白,结结实实地哽住了半晌,才面色如常地道:“我家公主有一言,敢问淮王殿下,是否想要大楚皇位?”
  梅庚笑意骤然微妙起来,坐在他身侧的淮王温声笑了笑:“锦妃娘娘何出此言,有话不妨直说。”
  泠鸢垂下眼似是在犹豫,半晌,狠狠咬牙,道:“公主愿助王爷一臂之力,但事成之后,王爷必要保公主在大楚安稳无虞。”
  梅庚瞧着强作镇定的侍女,“你且回去,事关重大,本王尚需考虑些时日。”
  他并未应下也在意料之中,泠鸢自不会死缠烂打,行了礼便离去。
  “看来在宫中过得不大舒心。”梅庚道,“倒也奇怪,南云怎么舍得送长公主过来嫁给楚恒之?”
  “也不足为奇。”楚策面色少有的微妙,“那位南国国君,我是打过交道的。”
  “哦?”梅庚饶有兴致地瞧着他,“如何?”
  楚策抿了抿唇,似是在斟词酌句,随即给了二字答复:“窝囊。”
  窝囊是真窝囊,但也多亏了段玉衡人怂胆小。
  当年大楚可谓烽烟四起,南国不过是趁机捞了一把钱,竟连插手都不敢,老国主段沉倒是个心机深沉谋略深远的,早早在大楚的国土埋下钉子,奈何儿子不成器,一把好牌毁得彻底。
  梅庚沉默片刻,忽而发觉世道乱也不是没理由。
  单瞧诸国国主,西夏残暴,南云无能,北地部族都是群没脑子的莽夫,而大楚如今这位也昏聩跋扈,竟无一位可堪大用的贤德之人。
  梅庚若有所思,忽而吩咐道:“来人,去查查锦妃进宫后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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