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玺让她知道,嫁人不是女子唯一的归宿;是李玺告诉她,女子也可以有一番作为;也是李玺给了她这个机会。
这些天,魏清清来往于鸿胪寺与使馆之间,见到的人,经历的事,增长的见识,拓展的眼界,比她之前十八年加起?来都多。
她再也不是那个愤世?嫉俗、急功近利、一心想要攀龙附凤的小女子了。
李玺笑嘻嘻地摆摆手,“谢什么?很快就是一家人了,‘王爷’这么疏远的称呼就别叫了,叫‘哥夫’吧!”
魏清清掩唇轻笑,悄悄看向魏禹。
魏禹端着?手,噙着?笑,眼中满是宠溺。
魏清清暗自感慨,看似冷情的兄长,心里?也有一块柔软的位置,谁都装不下,只留给了小福王。
小福王,也是值得的。
在西市买了满月礼,买了果脯,买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东西,直到两匹马都驮不动了,李玺才?舍得往回走。
也不骑马了,干脆和魏少卿肩并肩,秀恩爱。
李玺问:“你?管着?我读书,管着?我吃饭,管着?我洗脸洗脚换衣裳,为何偏偏不管我花钱?”
“为何要管?”魏少卿轻笑,“我只会努力升官,让俸银更多些,让我的小金虫虫想花多少花多少。”
李玺咬着?唇,眯着?眼,快哭了。
“书昀兄,你?在玩火!”
“在大街上就勾引我,看我回去不重重罚你?!”
小福王一言既出,八马难追。
说了重重罚,就是重重罚。
一进屋,就重重地把魏少卿压到了床上。
“我要亲你?了。”霸道地宣布。
“好。”魏少卿眉眼含笑。
李玺又觉得有点丢脸,拼命找补,“好什么好,又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我说亲就亲了……”
然后?,就重重地亲在魏少卿嘴巴上——
结果,力气太大,磕到了牙。
李玺又疼又丢脸,像个小虾米似的滚到床角。
魏少卿哭笑不得,“别捂着?,我看看,有没有流血。”
李玺“唔唔唔”,不让看。
魏禹只得把人抱住,轻声哄着?,这才?拉开?他的手。
好在,没流血,只是嘴唇肿了一块,像个圆润的唇珠,红红的,充满诱惑力。
魏少卿低头,温柔地含住。
……
小福王湿汗淋淋,气喘吁吁。
魏禹拥着?他,低沉的声音,仿佛含着?蜜,“只是亲一口就成这样了,以后?可怎么办?”
“你?那是亲了一口吗?明明是亲了一~~~~~口!”
不然他怎么会气都喘不过来!
“下次换我。”被亲之后?的小福王,炸毛也是软软的。
魏少卿没忍住,又亲了亲。
这次只是轻轻的,浅浅啄着?。
小福王却禁不住,眸中溢出水光,手脚轻轻发颤。
明明就是自己太敏感,还要怪魏少卿亲太长。
魏禹深吸一口气,不能再继续了,再继续下去,他就要爆掉了。
修长的手指贴到小虫肚上,轻轻揉捏——这是太后?告诉他的,李玺小时?候调皮捣蛋不肯睡觉的时?候,一揉肚子就变乖。
果然,小金虫虫舒服得眼都眯起?来了。
魏禹没舍得放开?。
小虫肚太好捏了,绵绵软软,有点小肉,揉一揉,捏一捏,相当解压。
小金虫虫还配合地鼓着?气,把肚子撑起?来。
“牵着?手吧,牵着?手睡好不好?”软着?嗓子,小声求。
魏少卿心都化了。
***
满月宴是在萧子睿为李云萝买的宅子里?办的。
那袋“软饭牌”金豆子他没舍得用?,而?是把春日里?好不容易买到手的那幅《游春图》转手了,这才?凑够钱,在平康坊买了个两进的小院子。
平康坊与永兴坊之间只隔着?一个崇仁坊,特意选了这里?,也是为了让李云萝离家近些。
虽在平康坊,却远离花街柳巷,反倒靠近学塾与棋社?,颇有几分“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意趣。
宅子只有两进,却收拾得十分用?心,尤其是后?院,阶下种着?芭蕉,墙边开?满菊花,庭中种着?李云萝最?喜欢的月桂树。
还有一架紫藤。
紫藤还有一个叫法——云萝。
这是萧子睿的私心。
此时?已过了花期,藤蔓垂坠而?下,结着?一串串小豆荚,十分可爱。
花架下摆着?一方石桌,一对石凳,可抚琴谱曲,可摆棋对弈,可铺展宣纸挥毫泼墨。
处处都是李云萝喜欢的模样。
即便以李玺的“小舅子眼光”,也挑不出毛病。
宾客来得极多,太后?专门派了宫中御厨过来掌勺,席面从前院摆到后?院,尚且不够,又借了邻居的院子,另加了十余桌。
人越多,越体面。
这说明主?家人缘好,亲朋好友乐意捧场。
萧家这回很给力,如今是二房主?事,家主?一声令下,媳妇郎君们都来了,进进出出地招呼客人。
尤其是萧三?郎的母亲,因着?李玺这层关系,比旁人更上心。
有了她,李云萝轻松了一大截。
两个小娃娃也很给面子,从早到晚,一声没哭,无论是谁,一逗就笑,惹得一众长辈喜欢到心坎里?。
尤其是小月牙儿,就像李云萝的翻版,性子和软,五官精致,妥妥的美人胚子。
席面还没吃完,各家娘子就抢了起?来,个个争着?要定娃娃亲。
李仙芝从旁看着?,笑意不减,只把失落藏进了眼底。
她曾有过一个孩子,却没留住,还伤了身子,多年来都没再怀上。
起?初几年日日急到心慌,甚至影响到夫妻生活。好在,夫君杨豫是个性子洒脱的,时?常宽慰她。
李仙芝渐渐地放宽了心。
就像杨豫说的,如果一直不能生,从弟弟膝下过继一个便好。
杨豫的弟弟就是杨淮——就是当初利用?杨兮兮在李玺的马鞍上动手脚的那个——为人却和杨淮、杨兮兮之流大为不同,是真正?的君子。
他虽是恩荫入仕,却政绩斐然,未及而?立便做到五品长史?,绝不仅仅是靠着?福王府的荫蔽。
还是个美男子,多年来稳居“长安美男榜”榜首。
他和李仙芝青梅竹马,恩爱甚笃,即便李仙芝多年未孕,也没收通房,未纳妾室。
这也是他当初求娶李仙芝时?做出的承诺。
这次从安西都护府回来,杨豫进宫见过圣人之后?,没在长安停留,而?是回了弘农老家,陪伴郑氏。
自从杨淮出事后?,郑氏便大病一场,回老家将养去了。
李仙芝原想着?跟杨豫一起?去,尽尽做儿媳妇的孝心,郑氏却差人来信,话里?话外不想让她回去。
这也是为什么,李仙芝赌气不回杨家,而?是住在了福王府。
杨淮之死,已然成了梗在她和杨家之间的一根刺,要么拔不掉,要么带下一层皮肉。
这次满月宴,杨豫也来了。
北疆的风沙吹黑了他的脸,却没有吹散他身上独属于世?家公?子的贵气与风度。
即便一身青衣,站在人群中依旧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另一只“鹤”是魏禹。
魏少卿和这种仙气飘飘的世?家子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他的气度是多年的市井生活、官场沉浮一点点磨出来的,沉稳,可靠,有风骨,是像山、像海一般的存在。
李玺从前觉得自家大姐夫哪哪都好看,长安第一美男这个称号非他莫属。
今时?今日,心里?的天秤却毫不迟疑地偏向自家男人,转过头来再看杨豫,哪儿哪儿都比不上魏禹。
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
杨豫也看到了他,主?动走了过来,“府里?的事我听说了,没赶回京城帮忙,小宝可怪姐夫?”
“不,怎么会怪你??有阿姐护着?我呢!”
李玺稍稍有那么一丢丢受宠若惊,没想到杨豫还像从前一样关心他。
毕竟,杨淮的死和他脱不开?关系。
杨豫远远地看了眼李仙芝,道:“满月宴后?我还得回弘农,你?阿姐留在京中,还请小宝多劝着?些,别叫她累着?……就算生我的气,也别委屈了自己的身子。”
夫妻两个之间的疙瘩,李玺是知道的,也不好劝,只能尽量让他宽心,“姐夫放心罢,我会天天盯着?阿姐吃饭喝补汤,等到过年祭祖,她一准儿是人群中最?胖的一个。”
杨豫一笑,洒脱又好看。
两个人坐在一起?,边喝酒边说话,仿佛一切都像从前一样。
杨豫依旧是那个喜欢逗弄李玺的大姐夫,李玺依旧爱撒娇,会耍赖,把他身上的好东西一样样抠到自己手里?。
关于杨淮,谁都没提。
李玺喝醉了。
醉醺醺的小虫子只想找魏少卿,还要扒着?魏少卿亲亲抱抱举高高。
魏少卿一味纵着?。
有马不骑,有车不坐,就那么一路从平康坊背回了永兴坊,中途还要忍受小金虫的上蹿下跳啃下巴。
一路走来,“魏少卿和小福王和好了”的消息一阵风似的传遍了长安城。
长安小娘子们再一次集体失恋。
“今天不要洗澡。”小醉虫和毛绒绒一个样,每次洗澡都要哄好久。
“嗯,不洗,就冲冲。”魏爹顺毛撸。
“也不要冲冲。”每次都说冲冲,结果一冲就冲到浴池里?去了。
魏爹没吭声,直接把人抱到浴间。
小醉虫急了,张牙舞爪,“说了不洗澡,也不冲冲,不要进这里?,就直接、直接睡觉!”
“我陪你?洗,好不好?”魏禹揉揉他的小肚皮。
李玺一秒变乖,“真……陪我?”
“嗯。”魏禹把他放在竹榻上,解衣带。
李玺精得不行,“你?先脱。”
魏禹顿了一下,收回手,就那么站在他面前,缓缓地解下腰带,褪去外衫,脱下中衣,只留一条长裤。
李玺巴巴地看着?,琥珀色的眸子亮晶晶、水润润,期盼又紧张。
“继、继续呀!”
魏少卿勾了勾唇,没继续,转而?把他扒掉了。当然,没扒光,留了一层。
李玺不满,扯他的裤子,扯完他的又去扯自己的,“洗澡怎么可以穿衣裳,脱掉,都脱掉,洗就洗……鸳鸯浴……”
魏少卿青筋直蹦。
憋的。
草草洗了两下,就把人塞进了被窝。
小金虫虫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扭啊扭,蹭啊蹭,蹭着?蹭着?,就把魏少卿的火气蹭出来了。
魏禹把人一压,眸底幽深,“你?可知道,小话本中的口口是什么?”
“书昀兄是想告诉我吗?”李玺呲着?小白牙,笑得坏兮兮。
魏禹弯起?膝盖,“再闹,就让你?试试。”
李玺学着?他的样子,也弯起?了膝盖。
而?且,一弯就是两个。
而?且,他是仰面躺着?的。
完了还软唧唧地说:“那日在柴房,你?不是说要教我吗,今日,再教一次好不好……魏爹?”
第93章 教教我
柴房那次, 魏禹把人弄哭了,李玺气?得闹脾气?,差点跟他决裂。
之后, 魏禹就知道克制了,即使睡在一起也没做出格的事。
此时此刻, 醉醺醺的小金虫虫湿着眼睛,软软地说:“你再教教我?……”
魏少卿的理智濒临崩塌。
“虫虫,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要你教教我?, 就像柴房里那次——嗯……”
魏少卿把小虫茧一剥, 欺身而上?。
李玺想起第一次骑马的情形, 圣人本来给他选了一匹温顺的小马驹,李玺喜欢,趁人不注意偷偷把那匹大黑马牵出来, 骑上?去。
黑马很?健壮,也很?凶, 不肯听他的话, 李玺让它?慢些, 它?偏快快地跑, 李玺想让它?停下来,它?反而扬起马蹄, 跃过?了高高的围栏。
李玺又紧张, 又觉得刺激,还有一丢丢不愿意承认的害怕。
尤其是大黑马扬起前蹄的那一刻,他的身体被高高地抛了起来, 情不自禁地尖叫出声。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抓住什么,可是, 那时候,除了身下的马鞍什么都?没有。
这一刻,他却抓住了一只手,温暖,宽厚,有力量,可以把他的手严严实实地包起来。
远处传来圣人的呼喊:“小宝,不要怕,抓紧马鞍,别松手!”
近旁也响起低沉熟悉的耳语:“虫虫别怕,放松些,交给我?……”
修长的腿紧紧夹住马鞍,脖颈仰起来,身体紧张到战栗。
终于,骏马飞跃围栏,稳稳地落到地上?。李玺狠狠地颠了一下,紧紧地抱住那只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骑、骑马太难了……”
拉长的尾音,带着哭腔,还有未尽的情愫。
魏禹抱住他,轻柔地擦拭着身上?的湿渍,“这才?到哪儿?还有更难的,别急,我?会一点点教你。”
“现在吗?”李玺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
魏禹眸底幽深,隐忍着,“一口?气?教完,你会吃不消。”
“那换我?教你吧,我?也教教你,好不好?”小虫爪溜过?去,做好了准备。
他并没有只顾着自己快活,细心?地发现了魏禹的变化?——是个体贴的小甜虫没错了。
魏禹目光一沉,“不,不用?这样,虫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