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迹不像是杀人留下的,更像是女子生产时留下的血迹。”贺州山道,接着又说:“卷宗上记载的可是生下孩子一月有余,这大盗才来夺孩子,这姑娘因此跳河的。一个大户人家会让这种房间一月都不清理?”
“只能说明,这姑娘是生完孩子就跳河死。”
“我也这样认为,可是,一名刚刚剩下自己孩子的女子,难道会爬出去,到湖边去跳河。”宴行从窗前看向那片死寂的冰湖。
“倘若是有什么东西在湖边吸引着她呢,又或者,”贺州山也靠近窗户,向外望着冰湖的漆黑:“有什么原因,她不得不拖着自己虚弱的身子过去。”
“看来这里面真的是另有文章啊,这些事回去再细细的探究,现下我们得先回去了,过了卯时,下人起身的早,我们再不走可能他们就要醒了。”宴行说。
“嗯。”
贺州山走到门前从里面将门合上。
“咯~”
什么声音?
这门怎么合不上?
贺州山用力的又一次拉上门。
“咯~”
贺州山面色渐冷,低下头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看到是什么了。
一把画扇!
一把画扇夹在了门与门槛之间,贺州山捡起来,还没打开看,就听见了有人交谈!守房的妇人起来了。
宴行见着人迟迟没有关门,过来直接从后面伸手将门关上。“来人了,快走。”说罢,又一次的将贺州山圈入怀中,从窗台一跃而出,还顺带的关上了窗户。
贺州山麻木的习惯了这人,一言不发就圈人的毛病。这时候还是先走为妙,双手紧紧的攥紧宴行的外披,不让自己掉下去。出了房间,两人快速得出了贾府,来到刚刚他们拴马的地方。
“马呢?”看着拴马的地方空无一物,宴行有种不好的预感。
“看来,有人将我们的马顺手牵走了。”
宴行看着地上得马绳,良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真的是顺手?”宴行顿时变了脸色,直直的看着另外一个巷口说:“还是说有意为之。”
一时间,空气中杀意肃起。
贺州山看着他,这时候的宴行完全不像是那个会和他插科打诨的人,浑身上下冷意侵袭,杀意重的像是刚刚从战场上杀敌而归。看来都是藏着掖着的人,那就没什么好愧疚的,这人带上自己上路说不定也是有什么意图的。
宴行拔出剑,径直走向那个另一边得巷口走到一半,停下了。他像是卸了重担,快步朝这边过来,一把拉起贺州山的手放到自己的身上。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得快点回去。”
说完,将贺州山紧紧包在外披里,一点脚腾空而起。瞬时从这边的屋檐掠过,毫无声响。像是一只夜行的猫,只有阵阵的风声,和黎明前微弱的曙光。
贺州山没有想到,宴行的轻功如此的了的。既然如此,为何当日还会被土匪挟持捉住。
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宴行就带着两人回到了衙门。
宴行落地,额间细汗。一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此时此刻他的脸色难看到极点。
衙门的已经开始有陆陆续续的人起来打扫庭院了。扫地的人正在扫地上的落叶,突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吓得这下人的扫把扔了出去,往后踉跄。
刚想大喊来人,就看见了一脸冰冷的宴行,还有从他外披钻出来的,那个小厮。
宴行连看都没有看这人一眼,直接往里走,贺州山在后面默不作声得跟着。到厢房的门口停下。贺州山将自己手里的画扇递给他,宴行没有接,只是对着贺州山说:“天亮之后,来我房间一趟,期间不要让任何人来房里打扰我。”
贺州山点点头,示意知道了,等宴行进了间,他独自的站在门口沉思了一会,然后转身也进了自己的房间。
进了房间,宴行躺在床上。
刚刚在巷子里,盗马的人是这里的采花大盗,还是京城里面的人?按理说一个大盗的杀意不应该这么的重,这种人虽然是亡命之徒,但不会无缘无故的和人结下梁子。
那就只能是京城里的人派来的杀手,没有想到这么的快。来京城的路上为了保险,他没有选择走既定的道路,而是绕路而行,他们都能追上来,看来这一路上要小心才是,必要的时候最好在这人下次出现的时候,不知不觉的解决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还是不要让贺州山知道自己真实的身份,这几天的相处看来,这人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厮,可也没有恶意,还能留在身边。
☆、第十章
天亮之后,瞿太爷照例亲自的来请宴行用餐,还没有敲门,就看见扫地的悄悄过来,弯着腰说:“老爷,这时候还是不要叫醒宴公子。”
“怎了?”瞿太爷问。
扫地的下人抬起头,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宴公子的小厮特意交代了,辰时之前不要打扰宴公子。”
瞿太爷满脸震惊!这,这,这,这宴行什么时候好这口了!还带着人出去一晚上都没有回来!
难怪这小厮长的如此,如此的张扬。早该想到的,谁家的小厮会长的如此这般。
这两人的关系根本就不是主仆,原来是用这个关系掩盖他们两真正的关系。他们夜不归宿,应该,应该是,应该是这里人多耳杂,不方便行事。没错!就是这样!
这样说来,那他特意将他们两个人的房间分开,岂不是,岂不是!哎呀!
瞿太爷咬着牙齿一跺脚,所以这宴行和从前的宴行大相径庭,言语冷冷淡淡的,肯定是这个缘由!
扫地的下人看着自家老爷的脸色风云变幻,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着想着突然一脸的惊恐,一跺脚火急火燎的走了。
到了前厅,瞿太爷把所有的下人叫过来,交代他们晚上切记不可去南苑,半夜听到什么声音都不可过去。另外,等会赶紧去把贺州山的房间收拾到宴行的房里就说,就说府上的房间不够用了。
一帮下人们听的糊里糊涂,不知所以。
瞿太爷见他们的脸上一脸的迷茫,气不打一处来,大声一吼:“麻利的,别管这么多,只管按我说的去做!”
下人们一哄而散,都按照瞿太爷说的去做。
这边的贺州山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小睡一会之后,淡定的坐在桌前将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一写下来。突然就有人敲门了,进来几个下人,头也不抬,话也不说,就开始收拾东西。
贺州山搞不清状况,急忙将桌上的信纸收起来。
“你们这是作甚?”他语气不悦的问这些人。下人们不抬头,拿着他的行李,弯着腰朝门口一站:“贺公子请过来。”
贺公子?这些人是发现什么了?还是宴行发现什么了?不对,宴行还在房里,以瞿太爷的智商还能调查出什么。
那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贺公子请过来。”下人们又一次的叫他。贺州山跟着过去,才发现他们停在了宴行的门前。
“请公子敲门。”贺州山想着也到时候了,正好有事要和宴行说,于是抬手敲了门。
宴行还在睡梦中,听见一番的吵闹,正准备发火,就听见门外有人敲门,惺忪着睡眼,一身戾气的过来开门,看见满脸不知所以的贺州山站在门前。
“不是说,哎!”宴行一开门,这些下人一拥而进。看着这些人搬东西忙碌的样子,宴行茫然问道贺州山:“怎么回事。”
贺州山也茫然摇摇头,“不知道,刚刚他们突然进来就把东西全收拾了起来,然后就过来了。”
下人们把贺州山的被褥全放在了宴行的床上,他的其他东西也悉数搬了过来,好在贺州山本来就没有什么东西,搬过来之后,房间也不会显得拥挤。整理好东西,下人们又有序的下去了,还顺带的关上门。
房间里的两人,相顾无言。
宴行扶额,无奈的说:“这瞿纵到底在搞什么鬼。”
贺州山没说话,宴行走到茶桌边坐下,两根手指曲起敲了敲桌子。贺州山明白他的意思,过来给他倒茶。
“先说一下你在贾府捡到的东西。”宴行说。
“是一把画扇。”贺州山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小扇,扇子的柄上还挂着一颗剔透的红玛瑙,红豆的大小,上头还雕刻的花纹,不过好似经常摸,已经是磨平了不少,具体雕刻了什么已经无法看清楚了。
宴行接过来看,观察一会,刷的一声将扇子打开。
看着扇子上的内容,两人不约而同的皱眉,扇子上也是布满了鲜红的血液,瘆人的紧。但是也不妨碍扇子上的画,山水之间,高山仰止,好一副山水画,意境之间尽显远处寥寥几笔的人世间繁华。
一边的画旁还有提字,但是鲜红的血液已经遮住了字体,看不清了,只能见到最后几个字依稀是“思”“凡”,其他的一律看不大清楚。
宴行将扇子反复查看,也没发现什么了,于是问:“猜猜这扇子是谁的?”
“大盗的?”
“不对,一个大盗要这种污秽的东西没有用,只有一个红玛瑙值点钱,为何不直接将红玛瑙取下来,而是带着扇子。”
“会不会是没时间了。”
“不像是。”
宴行将扇子上的玛瑙取下来,反复的看,突然,他看到了什么。他将玛瑙对着窗户透进来的一束光,发现上面有一个小小的勾勒的符号,若是不仔细肯定会看不见,这个符号像是一个小小的角,一横一顿一勾。
于是他立刻又拿起画扇,看着上面仅剩的几个字当中和这符号对应起来,发觉,扇面的“凡”字的笔画的勾角和这个符号一模一样!
贺州山见宴行如此惊异的表情,忍不住趴过来看他手上的那颗红豆般大小的珠子。
“来,你往这看。”宴行将他拉过来,按着他的后脑勺看那颗珠子在光线下露出的符号。
贺州山保持这个姿势有点难受,尤其是某人的手还按在他的脑袋上。但是,这样的确是看到了珠子上的东西,两人就这样靠在一起,看珠子上的纹路。
这时候门开了,瞿太爷端着两份汤木然的站在门口,两人回头同时回头看来人。
瞿太爷肉眼可见的一脸慌张。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子,宴公子的衣服也没有穿戴好!紧紧的靠在一起为什么不在床上!
不对,难道是这样更加的激情?这也太羞耻了吧!那为什么我敲门的时候你们两没有一个人回应,还以为里面没人啊!
瞿太爷咽了咽唾沫:“我,我还以为里面没有人呢。”
直到瞿太爷开口,这两人才意识道不对劲,赶紧的分开来,
宴行低头一看,才发觉自己刚刚起来还没有穿衣,此时只穿了一件雪白的里衬。脸上不禁有点不好意思,这般不正经的模样,贺州山刚刚也没有提醒他!接着又装作淡定的样子,一边去拿衣服穿,一边对瞿太爷说:“有何事?”
“没,没什么事,就是想着您可能有点累,给您送了点滋润身子的东西。”说着忙把手上的东西放到桌上。
“这一份是宴公子的。”瞿太爷将其中一碗汤端出来放到一边:“这一碗是你的”又端另外一碗放到贺州山的面前。
“我也有?”贺州山问,瞿太爷家的小厮也喝滋补身子的汤?未免也太过于奢侈了吧。
“放心吧,你的和他的不一样。”瞿太爷说着话,还朝贺州山挤眉弄眼
宴行回头刚好看到这一幕,脸色微变:“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
“没了没了,这汤一定得喝哈,身子重要身子重要。”瞿太爷说完转身离开,轻轻的又把门给关上。
贺州山看着桌上的汤,闻了闻,没什么味道,于是抿了一小口。
咦,味道还不错,甘甜的。
“不知道这瞿纵到底在搞什么,待会要好好盘问盘问他。”宴行穿戴好,过来看到贺州山已经喝上了,表情还很享受,又问了一句:“好喝?”
贺州山喝着汤点点头。
宴行见此,直接端起汤一饮而尽,味道不怎么样嘛,还甜滋滋的,这又什么好喝的,还喝的这么享受,但是他没有说出来。
贺州山边喝边看这画扇的字画,越看就越不对劲,索性将汤碗推到一边,拿着这画扇看,整张脸都几乎贴在了画扇上了。
“这血腥的玩意你非得贴在自己的脸上?”宴行看他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放在画上仔细的看。
“这画扇的“凡”字的笔画尾端和红玛瑙的符号一致。”贺州山说。
“早发现了,这怎么了。”
“这样的文笔手法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去年科举殿试的探花,郑氓。”
这郑氓是去年殿试的探花,虽不是状元,可是那会的风头并不会比当时的状元小,甚至还有隐约超过的迹象。
这人红极一时,一是这人的书法文字绘画样样精通,就说他殿试的文章,那上面的书写行云流水,秾纤间出,离方顿圆,最特别的乃是他写带勾笔画的字有一个特别的地方,其他人写带勾的字时,一横一勾就可以了,他偏偏顿一下形成一个小角在勾上去,就是这样的特别,这文章一出,整个京城的各家书法店都开始临摹他的书法,一时间真的是洛阳纸贵。
虽说这文章的内容委实有些牵强,但好在这书法得当,故得了一个探花郎;其二,那就是这郑氓生得一副好皮囊,当时京城多少的名门闺秀心悦于他,不顾他家的简陋贫困也要嫁给他,他暂居的小客栈简直都要被媒人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