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样想的。这贾布霖看来不简单,画下地形图又因布防杀死了郑氓,随即杀害撞破真相的贾昭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快点快点!屋外传来嘈杂的声响。
贺州山开一条门缝,看向外头发生了什么,随即脸色一变,心道:不好!
☆、第二十九章
贺州山推开前窗,只见院内人马备齐,一干人等也跟着渚清缓缓的出发。他回头给宴行一个颜眼色,宴行上前查看,渚清高挑的身姿在众人中很是出挑,长了一张好皮囊,此刻他正骑着骏马上前,底下的人全是刀剑备好,恐怕是不止有这里的官兵还有他自己的人混迹其中。
贺州山皱眉道“他要带兵出发了。”
宴行远眺这城郊碧蓝的天“未时三刻。”
“看着阵势,他不会让蓝青田活着回衙门。”
宴行迅速的从架上拿上外披给贺州山披上,系上绳扣正色道“所以我们要比他先找到蓝青田和渚启。”
贺州山还是同宴行骑着一匹马,虽然宴行猜到贺州山可能会骑马,马术可能还不赖,可他还是硬拉着贺州山与他同骑。
铮铮马蹄声在小道上彻响,衣摆随着风在后面肆意飘扬,马蹄后扬起一阵灰尘散尽在空中。
渚启正在收拾东西,既然要走那么现在就要走了,不让等那个疯子回过神来,谁也走不了,蓝青田可能还会因此丧命。既如此找个没人的地方从此做个乡野村夫也好,浪迹天涯也好,总之现在有了自己的挂念,总不会像一叶浮萍随意飘荡了。
看着蓝青田的背影,一想到这人肯愿意接纳他,一想到接下来余生都将会和这人在岁月中缓缓地变老,渚启心里渐渐升起异样的暖意。
蓝青田把孩子的衣服全部叠放在一起,一件一件的,没有想到这么久,这孩子的东西也有一打了,他对着这个孩子也从最初的麻烦但后面成为他的一部分,这期间他也渐渐有了疲惫流亡的心,此刻渚启说要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他也觉得甚好。
等着他边想边整理,他拿起一件衣裳,忽然之间他发觉衣服有些不对劲,他翻看衣服,这件衣服是他救下孩子时就被他穿在身上的,之后他还回过几次贾府,带着孩子取衣物,这件衣服就一直放着,没有穿过。当时第一次碰上小孩,慌张的什么也没有发现,现在这件衣服拿在手上的感觉竟是有些奇异。
“怎么了?”渚启见他停下一直看一件衣裳。
“这件衣物有些奇怪”蓝青田摸这衣物,疑惑道。
渚启拿起衣物,搓了搓衣服,从他靴子旁忽地抽出一把匕首。
哗啦~
衣服顿时就被划开,里面赫然出现了一张完整的布防图!
蓝青田看这图,眼神中满是质疑,渚启突然想到渚清说蓝青田这里有一张布防图,想来就是这张!
“你之前不知道?”渚启看着这张图,不知该什么表情。
“不知。这是,端州的地形图?”蓝青田接过衣裳,仔细端详上面的痕迹,一笔一画,细细地端看,倒像是这里的地形。
渚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图,但是他这样一说,便明白了“应该是。”
咚!院子的门猛地发出剧烈的动静。
作为盗贼,蓝青田直觉不对劲,抄起桌上的刀开门出去,一开门就见贺州山和宴行站在门口前。他见过贺州山和宴行,那日在街上就看到过,他还因此看上了贺州山的钱袋,想着偷来结果差点被他捅成筛子。
蓝青田将刀横在自己的身前,后退几步,一副不善地表情。
渚启从身后探出,看到贺州山和宴行有些吃惊,他在信中不是说三日之后再来这里嘛?怎么这回就来了?
渚启拉下他的手“自己人。”
蓝青田看看他们又看看渚启,狐疑道“自己人?”
渚启对着宴行问道“你们来着做什么?”
宴行没有反应,他此时盯着院子中那座石像出了神。
这是一座有些年代的石像,石像身披铠甲,威严之姿不可侵犯,俨然上阵杀敌之态。贺州山也望着那座石像,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是宴行整个人似乎都被这石像嗜魂。颓然之间,贺州山发现,这石像的眉眼似乎有些像宴行!
于是来回查看,真的有个四五分相似!只不过这石像有些破败了,咋一看感受不到,倘是修葺完整可能会更加的相似。
宴行艰难的将眼神从石像上挪开,肃声质问蓝青田“石像是你放在这的?”
蓝青田轻微的点头,他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在和很久之前的一个身影重合。
“你可知这是谁?”
“自然。”
宴行大惊,踏步上前,蓝青田似乎不太确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青池”宴行试探性的喊了一句。
蓝青田的瞳孔一瞬便放大,这是他没出事之前一直用的名字,他脑袋空白,呆呆的点头。
宴行一把的拉住他的领子把他往墙上一撞,叱骂“你还活着!你这畜生还活着!”
渚启上前去拉他,蓝青田示意不用,贺州山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什么,显然他们需要好好谈谈。
宴行一把将个头高大的蓝青田拖进房里,用脚一勾,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你还活着,我爹呢!”宴行红着眼,低声咆哮,将人推至墙面上。
“将军,将军死了”蓝青田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地上“没有死在战场上,死在了一群小人的手里。”
“是华阳中?”
蓝青田抬起头,摇了摇道“我不知道,但是当年的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很多时候我也不清楚当时发生了什么,我苟活下来不敢回去,想等我亲自找到答案了给你们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交代?八百轻骑兵片甲不留,还是血洗胡府军营。”宴行寒声道。
“我在一个地主家中的书房找到了当年胡府军被害的一条线索——”
咻!一只利剑穿破瓦片,直刺而来!蓝青田敏捷的拿起手上的刀将那只利剑斩断在半空。
门被打开,贺州山和渚启被千万只扑面而来的利剑逼的节节后退“渚清来了!”
蓝青田并未明白这个时候怎么突然有人来袭击,可是看贺州山的神色仿佛是早就知道的,他不便再呆在这里,反正要走,现在就离开这里为妙,他上前冷静地上锁,躺在榻上的孩子狂哭不止。
申时六刻。
渚清站在院子之外,众人端着弓弩一批又一批的弓箭手上阵,百枝利剑齐发,划破空气发出尖利的声音。
渚启面无表情的说“除了白衣的,全部绞杀。”
站在下面的侍卫小心提醒“还有衙门府上那两位好像也在里面”
“他们伙同绑匪,一起杀了简单些”
“是!”
危机时刻,蓝青田将那件藏着布防图的衣裳塞在渚启的怀里简单明了地说“抱上孩子”然后从腰间取下一个钱囊给宴行“里面有东西回去再看。”
“跟我走,这屋子里面有一条暗道。”
蓝青田推开那些堆在角落的杂物,一条暗小的通道藏在后面。
停!渚清摆手,从侍卫的腰间抽出剑凌厉的踏进院子,然后一脚踹开了门,里面空空如也。
“逃了?”侍卫空荡的房子发问。
渚清推开窗户,荒山在他眼前展开,他伸手掂量掂量打包好的行李,眼神黯淡凶狠:他随口一说,竟然是真的。
“我的东西也敢碰”渚清低垂眼皮,面孔狰狞“搜山!”
酉时刚过。
宴行扶着贺州山,蓝青田扶着渚启,四人艰难的在山中攀行
“这人是谁?”蓝青田喘气问。
从刚才到现在蓝青田什么也没有明白过来,想来是自己从前的仇家,可是思来想去也没有想着什么时候有了这么一个仇家,况且自己很久没在犯什么事,此刻上门截杀的到底是谁?
“冲着我来的”渚启黯然的说“他是冲着我来的。”
贺州山不语,只顾往前走。
“出了城,他便是不顾了,总之有的是借口杀死我们”宴行说。
渚启突然停下来“他不会杀我。”
“什么?”
“对,他不会杀我”渚启定定看着他们,把布防图拿出来递给贺州山“你们快走,他不会杀我,你们回城,他肯定不会放肆屠杀。”
“你在说什么?”蓝青田拉他,渚启不动。
“他会把我带回去,孩子我放到衙门。蓝兄,你不能回城,他会绞杀你。”
身后传来猎狗的声音,远处星星点点的火把在林中犹如幽火。
“你们快走,他不会杀我。”渚启抱着还在哭的孩子推囊蓝青田,露出一个惨淡的笑“他只不过是像以前一样囚禁我罢了。”
猎狗的声音越来越近。
“快走!”
贺州山猜测他们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关联,渚清也许真的不会杀他,但是如果他们还呆在这里就必死无疑。
“我们走。”宴行与贺州山前行。
蓝青田被宴行拉住,他一步三回头,渚启抱着孩子扯出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对他摆摆手。
渚清远远看到一个人站在寒风中,似乎在等他,他骑马在上前,渚启冷着眼看着他渐渐走近。
“他们呢?”渚清翻身下马,周遭透出一股死水般的气息,无人上前劝阻。
“走了。”渚启淡淡道。
“走了?”渚清狠狠的涅起他的下巴,冷森森的说“是不是我不来你也要走?”
渚启沉默。林中刮起一阵阴风,将地上的残叶吹动,簌簌作响,冷冽的空气四处乱窜。
“说啊!”渚清怒喝道。
渚启放缓语气“我和你回去,不走了”,蓦地空洞的说“再也不走了。”
渚清阴鸷一笑“不走了,”然后将他怀里的孩子抢过往身边的侍卫一扔,侍卫堪堪接住,孩童的哭声在林中彻响。
渚清往身后瞥一眼侍卫,侍卫立刻低下头,抱着孩子转过身去。
渚启被他逼的靠在树身。
渚清摸着他的脸“不走,这才乖,你不会忘记上次走了以后发生什么的吧。我可不想杀一些无辜的人了。”
渚清黏腻地□□他的耳垂,渚启闭上眼睛默默承受着。
突然,他看到一抹晕红,他猛地扯开渚启肩颈的衣裳,密密麻麻的晕红!
“这是什么!”渚清怒吼,渚启慌乱的拉起衣服。
“哈哈哈”渚清狂笑地退至马旁,然后翻身上马轻柔地说“我要让那个什么采花大盗知道乱采花是什么后果。驾!”
渚启见此面如土色,话还没有说出口人已经成了,一个黑点在黑夜里渐渐消失,他来不及多想,当即冲到侍卫旁,一把推开,跃上马背追了过去。
蓝青田已经下山,到了路口。
“公子,青池此番先行先离去,风头一过立刻与你会合。”
宴行点头,想来曾经那些过往纠结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够理清的,现在被渚清逼迫没得办法,之后再做商议,于是扶着贺州山往岔路走去。
蓝青田也离去,只是没过片刻,他听到一阵马蹄,回头看,猛地侧身,一把白晃晃的剑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渚清骑着马,咬牙切齿道“碰了我的东西,还想就这样没事的走了。”
“阁下到底是谁?”蓝青田看他来者不善,将刀拔出刀鞘,警惕的握着。
“我是谁?哈哈,我是来取你狗命的”渚清疾如闪电,从马背上蹬下一跃,剑至蓝青田的喉前。
蓝青田往后压低身子,抓准时机用刀往上截去,刀剑相碰,在夜里划出一道火光。叮!一声兵器声音作响,蓝青田得力道之大震得渚清半臂发麻。
渚清一个腾翻,剑在半路换了角度,他本来就没想杀死蓝青田!
蓝青田没有想到他得剑花猛地变化方向,刀本就厚重,不及剑得轻快,只得微挡在剑得前方
这一剑,渚清用了十足得力,刀挡得位置不佳,刺入蓝青田得腰间,接着渚清抬脚往蓝青田得胸口一踩,剑入三分!
血浸染渚清的剑,顺着剑身缓缓流淌滴落在地面上,滴答作响的血迹将脚底下的土块染红。
蓝青田握住渚清的剑狠心拔出,背道而退时,刀往渚清的腿部砍去!渚清踉跄着连退几步,腿部的衣裳也被划开,但是这人毫不在意,一双鹰眼此刻就像是钉子般钉在了蓝青田的身上,恨不得在他身上凿出洞来解恨。
蓝青田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倾身前去,一旁的草应风而折腰。一个利落的扫堂腿,渚清狼狈地往后跌,蓝青田也并没有想要杀死朝廷官员,于是忍着痛飞踹渚清几脚就要离开。
渚清咳吐一口的鲜血,龇牙露出一嘴的鲜红冷笑道“蓝青田是吧?你喜欢渚启嘛?你们还上过了?哈哈”
“你知不知道他有多脏 ?他从前给我端洗脚水我都嫌弃他,你竟然还将他捧在手心?哈哈哈。”
蓝青田听到他侮辱渚启,怒从心来,上前提起他的领子,拳头冲着他的脸直接就下去。
噗~
渚清歪着头又吐出一口鲜血,话却没有停下来。
“我最是熟悉他那身人不人鬼不鬼的身子了!他的每个地方我都知道,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蓝青田被他激将的双目通红,失去理智,拳头雨点般的朝他挥去。
“蓝青田!”渚启骑着马大喊狂奔而来,远远地看到蓝青田将渚清按在地上狠命揍,失了神,心中一惊,不由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