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颗舍利[古代架空]——BY:ranana

作者:ranana  录入:05-31

  怜江月看了看,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继续吃菜,喝汤。想孟仲和想宏图交换了个眼神,想宏图一笑,道:“今天就是吃顿团圆饭。”
  想孟仲也一笑,带着几分苦涩:“以前多大一个家族啊,如今却只剩下我们三个了,这数百年的基业难道就真的要断在这里吗?”
  怜江月再没说过一句话。
  此时,行山等人正一块儿在忆幽水榭的二楼用餐。全素雅抓着马遵问道:“听说您和禾师傅在泯市要带我三师兄回卞家,结果他狂性大发,要不是你们拦着,他差点杀了人?”
  马遵道:“当时的情况有些复杂,气氛剑拔弩张,我们双方确实都有杀意。”
  行山看着全素雅,不由为怜江月辩护:“你从哪里听来的?还是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
  青夜霜道:“我听怜江月的意思,他有一阵是自己控制不住自己,说不定真有狂性大发,杀人的时候,只是我们都不知道。”
  马遵就道:“据我所知,他没有杀过人。”
  行山道:“那还不是在他影子里的无藏通害的,师兄怎么可能会存杀人的心思。”
  青夜霜拱手求饶:“行山师弟,你说得对,你师兄干什么都是对的,他不可能犯错,不可能想过杀人,也不可能杀过人。”
  他这一张嘴动不动就是“杀人”,“对错”,行山听着只觉心惊胆战,竟有些无颜面对他了,就低了头,不说话了。
  全素雅轻轻说道:“也不知道三师兄想没想好。”她一看行山:“行山师兄,三师兄喜欢男的,你早就知道了吗?”
  青夜霜就用筷子敲着碗,笑着道:“小师妹啊!你行山师兄对你三师兄的心意,你还看不出来?”
  行山脸一绿:“你胡说什么呢?”
  青夜霜就去看马遵:“马师傅,你说,不然这个小兄弟干吗满世界找怜江月,找到了就一直跟着,也不回去卞家上班做工,和块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难道就是因为师兄弟的情谊?你也上江湖中人,恐怕也有师兄弟,你说说看,换成你,你……”
  马遵面对这话题,一阵尴尬,没听完青夜霜的话,咳了两声,起身说是要歇息了,就下楼去了。
  全素雅看着青夜霜:“那你和三师兄又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你好像对他的事情很清楚嘛。”
  青夜霜笑眯眯地抱着胳膊,道:“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以前可是花容月貌,唉,你说我和你三师兄要是去国外登记,他要继承了这么大一个家,算是夫夫共同财产吗?”
  “听你的意思,你们的关系……”全素雅看了看行山,试图从他那里得到个答案,可行山闷声吃饭,眼皮都没动一下。
  青夜霜又一拍全素雅,道:“小师妹,你再和我说说这想家到底是做什么的,都涉及哪些业务啊?”
  这青夜霜倒确实有心摸清想家的来头,他盘算着,这答应元君繁的事要做,怜江月这儿要是有些甜头,他哪有放着不管的道理?世上还有什么比钱更好,更贴心的东西吗?
  他就拉着全素雅问东问西,他伶牙俐齿,自有一番套话的本事,和全素雅是聊得热火朝天,行山渐渐是被两人冷落了,随意吃了些饭菜就离了席。他到了一楼,进了自己那屋,稍作洗漱就关了灯在床上躺下了。没多久,听到隔壁传来响动,他知道是怜江月回来了,他又注意听着楼上的动静,稍一有脚步声响起来,他就害怕了起来,生怕是青夜霜要下楼来找怜江月诉苦。
  那脚步声一时起,一时收,扰得行山辗转反侧,难以静心,脑海中都是白天青夜霜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仿佛他的每句话都有言外之意,每个动作都是有深意的,都在暗示着什么——都在暗示着他抓着他的这个把柄,能将他拿捏地死死的。只要青夜霜活着一天,他将没一天安生日子可过……
  行山的手机震了一下。又是曲九川,又是无藏通——他问行山,你考虑好了吗?
  行山坐了起来,抓着手机,坐在黑暗中,紧紧抱着膝盖,打了个哆嗦,内心一阵害怕。他怕的不是无藏通,他怕的是青夜霜会去和怜江月说他在实验室里松开他的事,他害怕怜江月从此将他视作一个歹毒的杀人犯,师兄会对他失望吗?会从此再不理睬他吗?
  师兄就算被无藏通霸占了影子,被无藏通控制时也没有杀过人……而他,他竟然轻易就起了杀心,还付诸了行动。
  行山急喘了一声,他忽然又想到,这个青夜霜早就该死了,看看他双手的绷带,看看他那走起路来痛苦的样子吧,看看他那吃饭时只能稍微张开的嘴,只能稍稍抬起来的手腕吧,看看他回避着水池,回避着任何一个能照见他形象的反射物的样子吧。他活着也是痛苦,活着也是被自己现在丑陋的样子折磨,死对他来说或许是个解脱!
  行山顺着这个思路是越想越激动,他再坐不住了,轻手轻脚溜出了屋,上了二楼,从走廊的一扇窗户翻出去,爬上了屋顶,掀开了瓦片,跳下房梁,蹲在房梁上往下看了看,青夜霜已经在床上睡下了。他便下了地,行山的轻功可谓一流,这一路摸爬都是悄无声息的,到了青夜霜的床边,他摸出了那在石头村得来的匕首,可转念一想,又从床边滚开了,翻到楼外,折了根树枝,翻回屋里,倒吊在房梁上,一手捂住青夜霜的嘴,一手一划,那树枝割开了青夜霜的喉咙,青夜霜蓦然惊醒,瞪大了眼睛要去抓行山,张大了嘴要喊,可他什么也没能抓住,什么也喊不出来。他很快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失血太快,太多。青夜霜翻着眼皮,瞪大了眼睛,这次是真的魂归九泉了。
  行山又翻出了楼,把树枝扔进了水里,检查了下身上并未沾染到血迹,就回到自己屋里,平静地睡下了。


第73章 (2)
  第二天一早,行山骤然惊醒,起身第一件事便是检查脚底,他想到昨晚自己是光脚出的屋,虽然一路小心谨慎,但晚上幽暗,或许在什么地方留下了脚印痕迹也不一定。好在他的脚底并未沾染太多泥沙秽物,屋中地板上也看不到明显的足迹。行山松了一口气,可随即又想到青夜霜屋中的那截房梁——房梁上多灰,或许在那里留了他的足印……
  行山就很想去青夜霜屋里察看一番,但平白无故去找青夜霜,又显得很可疑,他琢磨了片刻,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身上确实没有弄到血迹,就摸出了匕首,在袜子上戳了个洞,提着破袜子,光着脚去敲开了隔壁怜江月的门。他问怜江月道:“不知道师兄房间里有没有备着些换洗的衣物?我昨天晚上洗袜子的时候也没注意到,晾在窗台上一晚上,干倒是干了,就是发现这袜子破了个洞。”
  怜江月也已经起了,他这间屋是由储藏间收拾出来的,都是些瓶瓶罐罐,和一些淘汰下来的旧电器,没能找到任何一双袜子。
  行山说:“那我去问问马师傅。”他嘀咕了句:“不过没看他带什么行李……”
  怜江月说:“楼上那间卧室肯定有。”
  行山附和道:“对啊,昨天素雅带我们参观的时候,我看衣橱里挂着衣服,柜子里也备有睡衣之类的东西。”
  两人就上了楼,敲了敲青夜霜的房门。没人应门。行山道:“还在睡?”
  怜江月轻轻推了推门,门就开了,他和行山一前一后进去,行山往床上看了眼,忙往前跨了一步,将怜江月护在身后,道:“师兄,不对劲,你别靠近了。”
  屋顶的瓦片空出了一大块缺口,一束光柱打在那躺在大床上的青夜霜身上。
  青夜霜一动不动,床头柜上一弧血迹闪着猩红的光,万千微尘在空中浮动。
  怜江月从行山身边绕开,走去那大床边看了看,又走到了屋中朝南开着的窗边前。行山的目光早就扫过了那窗台,窗台上并未留下足迹,他记得自己昨晚开窗时是用指尖戳开的窗户,想必也不会留下指纹。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去房梁上看看有没有留下证据。
  行山就喊了怜江月一声, 说道:“这人恐怕是……死了……”
  他还道:“难道凶手是从屋顶下来的?我上去看看。”就飞身爬上了房梁,果不其然,那房梁上积了许多灰,确实印下了两个他的足印,行山一看地上的怜江月,怜江月正仰起头看他,问道:“发现什么了吗?”
  行山说:“有些足印,但不是很清楚。”他问怜江月:“窗外有留下足迹吗?”
  怜江月便往窗外看去,行山赶忙用衣袖将昨晚留下的足印模糊了,就下了地,擦了擦脚,道:“我也留下了两个脚印,警察来了之后得和他们说一声。”
  说完,他就拿出了手机要报警,他问怜江月:“这里的地址你知道吗?”
  怜江月摇了摇头,两人开了定位,那定位却定到了瘦西湖去。这警一时也报不成了,怜江月又望向了窗外,道:“楼下也没有来去的痕迹,想必是个轻功高手。”他摸着下巴,来回打量那屋顶缺口和洞开的窗户,道:“凶手是从哪里进来的?又是从哪里离开的?”
  “可能是从屋顶离开的?所以没来得及清理房梁上的足印?”行山说道。
  这时,一个年轻女子从屋外进来了,看到屋里床上这一幕,尖叫了声,摔倒在地。不多时,马遵,想宏图,想孟仲,全素雅和几个管事的杂役全都赶来了。
  怜江月就和想家的两人说:“还是赶紧报警吧,我和行山不知道这里的地址,定位也定位不准,就耽搁了。”
  想孟仲立即是撵走了那些杂役,并且威胁道:“谁也不许乱说,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想宏图看着青夜霜道:“这人就是小方昨天说的江月你的朋友?这不是你的屋子吗?怎么他……”
  想孟仲闻言,嘴角倒挂了,眼中忿忿:“是不是这人在外头结了什么仇家?找上门来了?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死在了我们想家!”
  全素雅道:“孟仲师傅,这是我三师兄的朋友,因为身体的原因,不便频繁上下楼梯,昨天就和三师兄换了这间屋睡。”
  想孟仲还是气愤,却又无处发泄,撇过头,坐在了一张圆桌边,扫见行山光着的脚,便朝他撒起了气,道:“行山小兄弟,怎么也不穿双袜子,穿双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想家怎么苛待你们这些贵宾了呢!”
  行山就辩说:“袜子破了,我和师兄找袜子找来的这屋,发现青夜霜死了。”
  全素雅忙跑到衣柜前,开了柜子,翻出一双袜子,扔给了行山。她转身要关柜子,动作却停住了,赶忙呼唤众人过去,道:“快来看!”
  行山坐下了穿袜子,没凑过去看热闹,就见全素雅在众人的围绕下从衣柜里用右手两指捏出了什么东西,在空中举得高高的。
  行山问了声:“什么啊?”
  全素雅道:“一根头发!”
  她小心地捏着那头发,走到圆桌边,抽了几张纸巾垫在桌上,放下了那头发,道:“一根银白的长头发。”
  行山一看,确实是根银白的头发。他又也看那衣柜,脑中警铃大作,难道昨晚有人躲在这柜子里?银发的人……是想孟仲还是想宏图?他不停瞄着这两位银发长者,怜江月也打量起了他们,想家这二老哪受得了这样两道揣测怀疑的视线,一个急赤白脸,抓着拐杖敲了下地,勃然大怒:“胡闹!”
  一个笑了笑,道:“我和三叔的头发可都没这么长。”
  全素雅伏低了身子,嗅着那头发,也道:“这头发是漂染的。”
  马遵奇道:“小姑娘,这你都闻得出来?”他对想家本就疑根深种,如今又出了人命,看待想家人的神色是愈发得凝重和多疑了,他几乎是用重音说了一遍:“这房间原本可是安排给怜江月的。”
  众人此时都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行山乐得将嫌疑转移到想家人身上,为着诱导众人思路,赶紧点明:“难道是有人要杀师兄,结果杀错了人?”
  想孟仲眼中射出两道冷箭,对着行山道:“行山,马师傅,你们是藏不住话的爽快人,那我也和你直说,怜江月是我想家单传,我为什么要买凶杀他?”
  马遵就道:“我可没说你买凶杀人啊。”
  行山就沉默,那想孟仲怒而回击:“难不成我自己动的手?我这把老骨头,这只手从来都只爱拿画笔,只拿得起针线!”
  马遵道:“想孟仲百花七十二针在江湖上可是名噪一时啊。”
  想孟仲凛然道:“百花七十二针那是针法,专精点穴,活络经脉,这人明显是死于剑客之手,我看是一剑封喉,这人死了恐怕得有一晚上了,人都紫了。”
  全素雅便看行山和马遵:“四师兄,马师傅都是各中好手,你们晚上都没听到什么可疑的动静吧?”
  马遵摇了摇头,行山也跟着摇头。全素雅道:“那这凶手的轻功一定十分了得。”
  怜江月道:“这人难道就这么摆在这里?”
  想宏图这时拿出了手机,去了边上打电话,这通电话打完,他道:“出了人命确实是大事,我已经联系了警察朋友,他们在来的路上了,按照他们的意思,园子暂时封闭起来,不许进出,现场也得封锁起来,这命案就交给警察处理吧,大家暂时去大厅休息吧,应该也都饿了,吃些早饭吧。”
  马遵道:“我建议用纸封上屋顶,窗户,还有大门,以免有人随意出入。”
  想孟仲中气十足地震声道:“我也同意!”
  他便喊人送来几张纸和浆糊,几副手套,还给行山送来一双鞋。马遵便喊上了行山,戴上手套翻去了屋顶上贴封条,未免有人撕下后重新黏合,他二人在那黏合处各自签下了名字。这上瓦的机会行山是求之不得,他就趁马遵不注意,偷偷用手套擦了擦屋顶的几枚瓦片——他也记不清昨晚他到底摸的是哪些瓦片了,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被一腔杀意冲昏了头脑,现在想来,昨晚那番行事实在马虎得很。不过有了上瓦贴封条这一遭,回头要是警察在瓦片上发现他的指纹和脚印那也很好解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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