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李胄璋就附身过来,歪头吻向他的耳后。
“皇上。”李成的声音禁不住有些发颤,李胄璋的手托住他的颈后,轻轻吮吻。
荣禄轻步进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赶紧低眉敛目退了出去。
李成已感觉到皇上的呼吸有了些紊乱,他心乱如麻。
李胄璋却情难自禁,他觉得李成便就是他的冤孽,明明如此平凡貌不出众,如此僵硬不解风情,如此不甘,他怎么还是看上他。李成的肌肤带着男子才有的味道,令李胄璋流连难舍,他的手终于摸上李成腰间的束甲。
李成挣开跪了下去。
“皇上,臣不敢,”李成垂首,束发因为李胄璋的情动有些凌乱,“……臣请告退。”
李胄璋还未从情i欲中缓过来,看着跪倒的李成,半晌怔忡,“你……”
这个男人仍不依他!
李胄璋的眼神忍不住有了些沉郁,慢慢的在李成身上扫视几周,他看着他身穿的将军盔甲,然后目光移到他耳后的那个吮痕,静视片刻,李胄璋道,“李将军这是要违抗圣命吗?”
“……臣不敢。”李成低声。
“不敢,我看李将军现在未必有什么不敢了吧。”李胄璋冷然。
李成一时不能接言,这话今日皇上竟然说了两遍,李成不得不细细思量,他禁不住有些心惊。
但李胄璋看到李成沉默,却以为他在无声的默认,他更恼了,想到李成果然竟敢自恃将军,他真想立刻消了他的兵权,让他再做回宫中的奴才,他才能知道他是谁。
可是李胄璋转而又看到李成那半露的额角与鬓发隐隐带着风霜与疲惫,李胄璋张了张唇,却最终道,“你下去吧!”
荣禄一直守在偏殿外,因殿门未关,殿内的动静他都听得到,李成退出来便转身走了,荣禄往殿内露了露头,看到非常不高兴的皇上。
荣禄想了想便急急追了出去。
荣禄十分知道皇上对李成是个什么意思。
就算当年一开始他也以为皇上对李成是偶然兴起,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在李胄璋身边伺侯的荣禄,又怎么可能看不出皇上的心思。
荣禄甚至比李胄璋自己都了解他的那些心思。
李胄璋一直便在关注李成,他把他放到军营,一路培养提拔,赏府邸赏奴才,就算是看中他的才能,这心思也用的太久了。
自来宫中不管多绝色的美人,李胄璋都不曾宠爱超过数月,对这样浮萍心性的皇上来说,这难道还不说明一些问题吗?
□□禄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哪里知道李胄璋心里对李成的那些更复杂难言的情绪呢。
李胄璋自然也不需要别人知道,他若知道荣禄竟敢如此揣摩圣意,他非收拾他不可。
荣禄出门不远便碰到了项清,荣禄不喜欢这个项清。虽说这个男人是他发现并送到皇上身边的,但他性格高傲,目中无人,尤其是得到皇上宠爱后,他再见到荣禄,更没那么恭谨了。荣禄现在无比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没看清这个人,把这么个忘恩负义的东西送到了皇上那里。
但荣禄的这些想法自然不会表露半点,每次见到项清,他总是恭恭敬敬的。
只是今日见到项清,荣禄没顾上理他,李成便在前面快步走着,他急于追上他。
“李将军。”好容易追上后荣禄喘着气轻喊道。
李成脚步顿了顿,“荣公公。”荣禄看到李成的脸色很不好。
“李将军就这么走了?”荣禄试探道,“李将军,皇上可不高兴了。”
李成沉默,但片刻,他继续往前走去。
荣禄赶紧跟上,他知道李成一向寡言少语,尤其是自边疆回来,升为将军后,他更沉稳不喜多言了。
“李将军,不是奴才多嘴,皇上很……看重将军,”荣禄道,“将军不可自误,不然定会吃亏的。”
荣禄今日会追出来跟李成说这番话,当然最主要是为了皇上,其次,他还挺喜欢李成的。
与项清不同,李成不管以前还是现在,都对他很尊敬,并没有因为身份的改变而有一点看不起他们这些做奴才的。
何况荣禄心里明白,皇上更看重谁。
荣禄本是劝李成,他知道皇上脾气,知道他既然惦记上了李成,那令他就范只是迟早的事,李成若执意不肯,到时候皇上性子一起来,吃亏的可是他。
李成却从中听到了威胁的意思,荣禄的话就像一块大石一样压在了李成本就无比沉重的心里。
回到府中的李成尽量掩藏着他的这些情绪,不想让他的妻子为他担心,但他不知与他做了多年夫妻的春花,怎会不了解自己的丈夫呢。
正因为了解,春花知道李成不想说的事,是没人能让他说的,这些年来,他为了这个家承担的太多了。
春花也只有努力的管好府里,关心爱护她的丈夫,帮他分担一些她所能够分担的。
☆、第八章
(八)
第二日早朝,李成始终默默站在列中,不管朝上议到什么,他都沉默不语。
“李将军昨日上的奏本,朕已做过批示,不必再议了,”皇上突道,“李将军。”
李成只得出列。
“此事朕早已做过批示,李将军为何再提?”
李成跪倒,“……是,臣知罪。”
“罚去李成一个月俸禄。”皇上道。
散去早朝,朝臣们议论纷纷走下台阶,看到李成跟在身后,他们均露出一丝同情。
此次李成回朝,其实明眼点的大臣都看出来了,随着近年来边境大军的越来越壮大,李成战功与威望的越来越高,皇上已对他有了疑忌之心,如今,已两次驳了他的奏本便是明证。
李成此时也深悔自己昨日上了那个奏本,只是他不是因为自己被申饬罚俸,而是想到边境战事,不免黯然。
然而李成现在自身都难保,皇上疑忌他,他已感觉出来了,更还有皇上对他的那份心思,想到荣禄的那些话,李成只觉他已无路可走。
项清也感到十分不安。皇上昨日毫不容情令他走了,至今未曾宣召,也无安抚,他不知发生了什么。
回想昨日的每一处,项清想起了在殿外错身而过的那位将军,荣禄当时很明显是急着去追他,以至于都无视了他项清。
荣禄那样急着去追他,偏殿内皇上又那样生气,难道竟是那位将军惹到了皇上吗?
可这想法令项清心情愈发有些不舒服,皇上竟然会因为一个臣子生气,这在项清的认知里,是不能想象的。
皇上始终慵懒而优雅,就算着恼也不易察觉,因而皇上身边的人每一个都练的心思细腻,可昨日皇上却明显气到不想遮掩。
那位将军,项清记得他的样子,很平常的样貌,甚至带着些赶了许久路一般的疲惫与风尘仆仆,他心情很低落,项清看得出来。
项清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个人,他突然意识到那位将军,应该就是刚刚还朝的李成将军!
再次联想到那次酒宴,想起殿外荣禄对他的阻拦,项清茫然似有所觉。
接下来日子又过去几天,这几天里,荣禄真是绞尽了脑汁,想尽了办法,也没能令皇上高兴起来。
荣禄当然知道,由谁惹起来的火,也得由谁去灭,可是两个当事人一个生闷气,一个躲不及,他说的话又有谁听呢。
李成每天规规矩矩的上朝还朝,恭谨勤慎,他很少再上折子,更不再说什么话,可李胄璋却越来越满脑子都是他,你让李胄璋怎么高兴的起来。
这日朝上,李胄璋终于大发了一通脾气,大臣们俱不敢言,下朝后李胄璋便命荣禄将李成传来,荣禄不禁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要皇上发出这股火去,便是大家的福气,纵然有些为李成不忍,但谁让皇上就非要喜欢他呢,他原劝告过他的。
李成原本还有些奢望,皇上后宫美人众多,能分散皇上的注意力,但随着李胄璋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多,整个人越来越暴躁易怒,李成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忧虑谨慎了这么多天,也不过是这样。
李成跟着荣禄去了皇上寝殿,李胄璋直入主题。
略……
李成一直躺到半夜,李胄璋已在身边睡了过去,李成挣扎下地穿好衣服,慢慢来到殿外。
荣禄正在殿外,见了他,忙上来迎住,“李将军怎么起来了?”
李成没有说话。
“李将军放心,”荣禄意有所指道,“皇上寝殿的人,嘴都是很严的,皇上不让任何人说有关将军的事。”
李成仍未接话,他强撑着身体的不适,哑声道,“……荣公公,我想回我府中。”
荣禄见他出来便猜到他的意思,他可不敢应承,“李将军,您还是在这歇了吧,不然,明日还会起事端的,再说了,您这样回去干什么呢?”
李成呆立,他知道荣禄说的对,他已经做到这一步,为什么还要令事情再起波澜,这个样子回去,又岂不让妻子担忧,但是,在这个殿内,他感到那么压抑,这不是一个男子该在的地方,“……我到殿外站一站。”
第二日李胄璋起身,便看到靠在榻里仍在睡着的李成,穿着月白里衣静静的躺着。
李胄璋心中一动,他突然觉得李成穿着月白里衣睡觉的样子也是那么勾人,他的手慢慢的就伸了过去,在李成腰间摩挲。
他感到李成动了一下,他继续摸。
李成转过身来,李胄璋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皇上。”李成双眼布着血丝,一夜的难以成眠,让他无论精神体力都疲惫到极点,他侧转身想坐起来。
李胄璋的手却仍抚在他身上。
李成看到皇上的眼神里再次浮现那种神色,他坐了起来。
略……
虽然昨晚李胄璋已知李成不谙此事,但一是李胄璋不是压抑自己欲i望的人,二是他也压抑不住,再说这种事,做多了自然不也就习惯了么。
李胄璋从来不把床事当回事,他周围的美人,还有项清,都以他的恩宠为荣,他们在床上自然全依他,甚至还想尽办法取悦他,所以李胄璋随心所欲惯了,他只以为多一次少一次没有什么区别,怎么知道他旺盛的精力对此时的李成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第九章
(九)
荣禄发现皇上的心情终于好了,果然火消下去,自然便心平气和了。
但李成却完全是另外一番情景,他先是告了好几天的假,再上殿来,他精神很不好,不时咳嗽一声。
李胄璋已派了好几波太医去给他诊治,回来都说,李将军这是多年军务操劳,忧思伤身,需要慢慢调理,很难一下子好起来。
荣禄亦去探视李成,看到回朝短短不到一月,李成已然心力交瘁,思虑成疾,不禁喟叹,只能尽力相劝李成凡事不要想太多,该来的总会来,天命难违不是。
但李成什么都没说,他这病确是此番折腾引发了旧疾,不过也好,如今他奉召在家养病,不必去殿上见皇上,每次皇上打发荣禄过来,都只见他在喝药调养。
不觉时间过去一月,在此期间,项清再次博得皇上关注,日日可进出皇上偏殿。
荣禄因那日酒宴拦他,并在廊上无视了他,被项清着实收拾了两次,荣禄暗暗隐忍,心里更是着急,他简直比皇上都更加盼着李成赶紧好起来,荣禄心想,只要李成一好,必然能压制项清。
然而,不管是奉命去,还是私自去,李成都是那个样子,咳嗽喝药,闭门养病。
这可愁坏了荣禄。
项清同样不敢松懈,此番再次获得皇上关注,项清知道了君恩的善变和不可持久,他决定要赶紧利用皇上对他的恩宠,尽快获得提升。
项清的目标是超越李成,他得知李成自那日在偏殿惹皇上生气后,第二日便在朝堂上遭到了申饬罚俸,其后便以养病为名,整日闭门谢客,现在李成的将军府再没有他刚刚还朝时那般热闹了。
皇上是多疑善变之人,而李成是手握兵权的戍边大将军,短短一月之内,李成从奉旨还朝臣民景仰,到闭门养病门庭冷落,这其中的缘故,还不是不点自明。
李胄璋听项清说他想去军内任职时,有些讶然,他端详着项清年轻俊美的脸孔,那情i事过后微红的脸颊上,有期待,有恳求,微微闪着光,这是一张有野心的脸孔,李胄璋知道,但是这又怎样呢?年轻不正应充满野心与欲i望吗。
李胄璋喜欢的正是项清努力隐藏的这种野心与欲i望,他略一思忖,决定让他去。
项清遂擢升左营副将,自右营驻扎边境,左营一直守在京城,项清以为皇上之所以让他去左营,正是不想让他出京,这正合他意,毕竟他现在不能失去皇上的恩宠。
宫中内外原本都知道项清是皇上男宠,今见他竟然来到军内,不屑者居多,但是毕竟不可表现出来,于是都对他敬而远之,项清正好不想与这些人交接,仍旧独来独往。
李成虽在京中,可他是戍边将军,边境军务仍每日奏报过来,近来,边境情况比他走时更要严重了许多,毕竟当时或可抢得先机,如今却再次陷入被动。
李成想尽快回到营中,在府中犹豫多日,终于给皇上上了一道奏折。
不管他在这边的处境多么复杂,他终究不能置营中事务与将士们于不顾,现在回去,或者可以和将士们一起想法应对如今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