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太监那些年[古代架空]——BY:绿茶茶香

作者:绿茶茶香  录入:08-04

  初七盯着自己手上那对翠绿的镯子,自嘲地笑了笑。
  那是李轩的生母啊,自己怎会将金禧阁当做自己的避风港。
  轻轻褪下那对玉镯,总归是救了自己命的三个恩人,初七对着紧闭的房门,磕了三个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金禧阁外一片黑暗,初七一步步踏了进去,被黑暗吞噬。
  

  ☆、雪夜


  今天天气格外阴沉,枯败的竹林里没有一丝光亮,寒风发出呜咽地哀鸣,初七在这黑暗里摸索着前行。
  在旁人眼中阴森恐怖的竹林对于初七来说,就像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穿过这个地方,便到了金禧阁,那里有疼痛爱他的三个亲人。
  可如今,他那些深深的依恋就像是一场笑话。
  他其实什么都没得到,一切都是骗局。
  脸上传来冰凉的触感,初七抬头一看,漫天飘雪穿过竹林落到他的身上,这么快就入冬了,这里的冬天怎么比沙漠里还冷。
  初七跑出来时没有穿外衣,现下方才觉得刺入骨髓的冷,初七抱着胳膊抓紧走了起来,去找小泉子,他们出宫,今夜就走。
  许是走的太急,初七被什么绊了一下,笔直地朝前方摔去,迎接他的不是冰冷地地面,而是一双强有力的臂膀。
  清冽熟悉的香气钻入鼻尖,初七猛地将前面的人推开,转身拔腿就跑。
  可他哪里跑得了,被人抓着胳膊抱到了怀里。
  “一下午了,闹够了吗?”耳边是李轩恼怒低沉的声音。
  初七在那怀里拼命挣扎,他从未觉得这么怀抱这般令人窒息,他现在宁可死在李轩剑下也不愿看到李轩与别人在一处。
  “放开我...我求求你,放开我。”初七挣扎不过,软着身子小声哀求。
  “你身上很凉,我带你回去。”李轩轻轻拍着初七的后背安抚着。
  “让我回去吧,回极乐镇......”初七仰着头看着满天飞雪说道。
  “你闹够没有!你擅闯御书房,在宫里乱跑,朕没有责罚你,你还在这里跟朕闹脾气。”
  初七将李轩的肩推开一点,仰着头看着他,“擅闯?你们做那事都不关门的吗?而且,你明明说过,这里是我家,我在我家里找我的夫君,怎就是擅闯,都是假的,这里是皇宫,我没有夫君,我只是姜国永琛帝的一件附属品,对吗?。”
  “初七!”李轩双手死死抓着初七的肩,一双眼睛猩红,恶狠狠地看着初七,他的双眼里有着难以压抑的怒火。
  “你胡说八道什么?朕让你在养心殿养病,你为什么要乱跑。”李轩当时在御书房看到初七是吓得整个人都懵掉了,他从未这般如此不知所措过,初七逃走他甚至没有去追的勇气,他的理智一遍遍告诉自己他是皇上他没有错,可他的心却那么恐惧,内疚,他在御书房呆了整整一个下午,才鼓起勇气来找他。
  “我今天没去御书房便不会撞破你的事,你便可以一直将我蒙在鼓里对吗?你想瞒我多久?瞒到那张画纸上的孩子长大,可以进宫侍寝了,你便像处理艳嫔一样处理我吗?”面对眼前盛怒的人,初七头一次觉得不再恐惧,他看着李轩的脸,面带微笑,轻轻地询问。
  那副画他果然看到了,李轩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你误会了,那画是向秦的义子......”
  “皇上不必向我解释,我一个太监,无法左右,只不过,看着同床共枕多日的份上,您放过我吧。”初七平静地打断。
  “你要走?初七,朕哪点对不起你?朕宠你疼你,你的吃穿用度甚至比朕都好,你还有什么不满足,是不是朕就是对你太好了,所以你妄想着控制朕!”
  控制他?初七看着李轩,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爱的那么卑微,小心翼翼地呆在他的身边,到头来在他眼里自己竟然想控制他。
  “随你怎么想,皇上,让我走吧,回极乐镇。”
  “你究竟想怎样,朕是皇上!你看清楚,我是姜国的皇帝,我可以将你想要的一切双手捧到你的眼前,你为什么还不知足,不管朕后宫有多少女人,朕最爱的,最宠的就是你。”
  “可我不想要。”雪花落进初七眼里,融化后化作清水从眼眶中滑落。
  “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朕什么都答应你。”李轩双手捧着初七的脸,不住地替他去擦那脸上的水痕。
  “我要你不再临幸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你的往后余生,都只有我,你做的到吗?”
  “你疯了吗?”李轩盛怒之下高高扬起手,可看着那张苍白的小脸却迟迟落不下去,打不得,眼前的人打不得已经刻入了李轩的骨子里,“别闹了,初七,我们回去好不好,下雪了,淋了雪你会着凉。”李轩落下的手轻轻去拍打初七身上的雪花。
  意料中的巴掌没有落下来,初七却没有一丝欣喜,“你看,你接受不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我也接受不了和别人共享你,让我走吧。”初七抓着李轩手,放在脸上蹭了蹭,平日里温暖干燥的大手,今日褪去了温度,好似比雪花还要凉上三分。
  “我们很快便会忘了对方,你仍然可以搜罗天下美人,侍奉左右,初七不在,没什么大不了的,皇上,奴才祝您拥万里江山,身边美人环绕,儿孙绕膝,享齐人之福,一生无忧......”
  “啪!”先前没能落下的一巴掌最终还是落到了初七布满疤痕的侧脸上。
  李轩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颤抖的左手,他没有用力,他只是想让初七闭嘴,他不想听到这些话从初七嘴里说出,他心里好疼。
  他明明没有用力,可初七还是连续不断的呕出大口鲜血。
  “初七,别怕,朕带你去看太医。”李轩伸手要去抱他。
  初七连连后退,李轩没能碰到他的一片衣角,“皇上,算了吧,初七最怕疼了,我不想在跟你在一起了。”
  面前的人眼里没有恐惧,没有委屈,没有依恋,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走?走去哪里?和小泉子去北离,你以为那是什么好地方?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异想天开吗?北离夫妻不可和离,相看两厌的人杀害对方,官府不管不问,你确定你想去?”
  初七身形晃了晃,不可思议地看着李轩,“你监视我?”那是可李轩,自己出生卿颜馆,并与齐阿诺算得上相识,他监视自己不是很正常,自己是多天真,能以为李轩对自己全身心的信任,李轩背后里对自己的一次次调查,自己竟从未多想。
  “你以为你走的掉?这皇宫固若金汤,你以为你走的掉吗?”看初七的神情,他果然要去北离,去北离做什么,去做齐阿诺的妻?站到与自己敌对的阵营?齐阿诺能与向秦一战,心思极重,他能相信从姜国安然无恙离去的初七?
  愚不可及。
  “跟朕回去。”李轩拉着初七的手腕,将人往外拖。
  初七腿伤未愈,今日跑的又多,被李轩一拉,便倒在了地上,“我不要,我不去北离,让我离开皇宫,去哪都好。”
  “你为何这般固执!”李轩半跪到地上,钳着初七的下巴说道,“朕只不过临幸几个妃子,朕可以答应你,从今往后,宫里不再进新人,这还不够吗?”
  不过临幸几个妃子?他怎么可以将这话说的轻而易举。
  “淑妃娴妃筱贵人宁贵人她们都可以接受,为什么偏偏你不可以?你是卿颜馆出来的人,朕以为,你不会在意这种事。”
  初七吃吃地笑了起来,对啊,他是卿颜馆出来的人,李轩一直记得呢,他是卿颜馆出来的兔儿爷,专做皮肉生意的人,他这样的人,怎会在意这些事,他这样的人,又怎会心痛。
  李轩说完便咬了咬牙,自己这是说了什么,真是急昏了头。
  在这宫里被伺候的久了,披上人皮,真把自己当人了,畜生永远都是畜生,畜生就不该知廉耻,就不该有情。
  走不掉,爱不得,那就烂在这里吧。
  “皇上,奴才不走了。”初七趴在地上,仰着脸笑着看着李轩。
  皎白的脸被雪地映的苍白,唇瓣被鲜血染得猩红,带着一丝妖冶,初七就这么仰着脸笑着看着他,明明是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可李轩总觉得有一丝陌生。
  “先回去吧,这里太冷了。”总归不跟自己闹了,先回去再说,李轩将人扶起,雪下得更大了,寒风呼啸,卷着雪花让人睁不开眼,明明地上白茫茫一片,可就是让人觉得看不清一丝光亮。
  李轩将初七护在怀里,艰难地走着,可初七却像不知道冷一般,从李轩怀里挣出来,独自往前走着。
  单薄的人,好似下一刻便会被狂风吹倒。
  李轩寸步不移地跟在初七身后,张开双手,护着前头的人。
  初七的发带不知什么时候散了,一头如墨的长发被风扬起,轻轻拂过李轩的侧脸。
  李轩觉得路不对,这好似不是回养心殿的方向,两人从竹林另一头钻出,李轩方才找回了方向。
  “去哪,我们不是会养心殿吗?你不是不走了?”回到宫道上,方才有了亮光,借着宫道上摇曳的灯笼,李轩方才发现初七脸上沾着血污,双手也擦破了皮肉。
  “我说不走,便是不走,奴才何曾骗过您?”初七含着笑说道,见李轩一脸的不相信,初七踮起脚尖,轻轻在李轩唇角落下一吻。
  两人皆是被寒风吹透,冷的像冰,这个吻,一触即散,在冻木了的人身上,什么都没留下。
  “你去哪?我陪你?”
  李轩今夜铁了心要跟着自己,初七不再推脱,便由着他去了。
  宫道落了雪,初七踩上去只留下浅浅的脚印,被落在地上的衣摆一扫,那脚印便不见了,李轩低着头,看着轻飘飘的走在前头的人,好似他下一刻便会消失一般。
  沙漠里来的魅妖,在雪夜,带着一身伤痕消失。
  李轩心里很痛,他就像走进了一个看不见的囚笼里,没有出路。
  眼前的路越来越熟悉,是初七曾经住的太监所,李轩已经经常趁着夜色,偷溜进去,与初七私会。
  后来这个院子便被封了,初七刚离开时,李轩时常来,后来他便不敢再踏入这里一步,院里长满杂草,枯黄与青绿交织被掩盖在大雪里,给破败的院子披上了一层虚假的外衣。
  曾经的房间大门紧闭,初七回来后便再没来过,轻轻抚摸着房门,好似在养心殿锦衣玉食的几个月是黄粱一梦,他不过是早上才从这房里出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李轩喉咙发紧,他不想来,他不想再想起自己从将初七伤的那么深。
  初七没有说话,抬手撕掉门上的封条,推门进了去,木头的房门破败的窗户遮不住一丝寒风,屋里与屋外一样寒冷。
  凭着记忆摸到桌前,在桌上摸索一番,初七找到火折子,点燃蜡烛,豆大的烛光刚刚亮起,便被一阵寒风吹灭。
  李轩连忙将房门关上。
  烛火再次被点燃,寒风无孔不入,烛火摇摇欲坠,但好在没有再熄灭,初七这才端起烛台,四处打量。
  土炕上团着沾着血的棉被,炕头放着一面铜镜,柜子被人打开,一看便是被翻过了,地上那滩黑色的血渍,已经渗到了地里。
  如果自己当时死了,那这里便是自己留下的唯一痕迹,初七有些唏嘘,这未免也太凄凉了。
  “你来就是为了看看这个房间?”李轩咬着牙说道,他这是何意,提醒自己曾经失去过他。
  “嘘,别说话。”初七将食指放在唇边轻声笑道。
  他实在笑吗?李轩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初七笑眉眼弯弯,十分讨喜,绝不是现在这样毫无生气。
  初七将烛台放到床头,上了土炕,在土炕里头的砖缝里敲了敲,取出半截青砖,在那个洞里,摸出两瓶药。
  一瓶是徐子洛给他的沉珂,一瓶是楼兰王给他的祛疤的药水。
  药并不珍贵,只是当时初七过得不如意,房间时常被闲人闯入,初七怕这药引出麻烦才藏了起来。
  这房间李轩搜了几百遍,竟然没发现这东西。
  初七坐在破败的土炕上,面对着铜镜,解开衣襟,房里很冷,可初七却好似感受不到一般,看着铜镜轻声笑着:“卿颜馆才不会要这么丑的人。”
  还未等李轩做出反应,初七便将一瓶药水倒到脸上。
  “啊!!!”这种痛苦意料之中,可初七还是痛的蜷缩起身体浑身颤抖,要紧的牙关泄出一丝难以忍受的痛呼。
  “你怎么了?”李轩大惊,上前去摸初七的脸,可手指刚触碰到那湿润的侧脸,便痛的将手甩开。
  剥皮,割肉,断骨,也不过如此,仅仅只是碰了一下,李轩便痛的难以忍受,他借着烛火看了看手指,那一瞬间,他甚至怀疑他的手指是不是被一把钝刀给锯掉了。
  可手指完好如初。
  初七还在痛苦的喘息。
  “初七,你在用什么药?”李轩扶着初七的肩去夺他手里的药。
  可将人扶起那一刹那,李轩震惊地呼吸一滞,那张布满疤痕的侧脸,此时皮肤白皙,完好如初,好似从未受过伤一般。
  挨着这要命的疼,初七看着镜子里陌生的自己,他已有半年多没有打量过自己了,这张脸,比在卿颜馆时,更要艳丽几分。
  这才是他,那个面目可憎的窝囊废才不是自己。
  李轩这时想起来,传说在边境流传一种祛除疤痕的神药,涂抹在疤痕处,皮肤便会如新生一般,可用时痛苦难忍,很多人,在试用时便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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